风流——不住声相

“今日你来支宛，本应好好招待你，可是悠儿身体不便，我们只能在家里将就一下，倩倩，来日，我再好好犒劳你。”

这本就是客气话，刘晟也没多想，结果程羽一听就怒了：“什么将就不将就！你当这饭是天上掉下来的！小玉为了这顿饭忙活了一个下午，别说这顿就是昨天，前天的饭也还不是小玉在操劳，你以为七八个人的饭好做是怎的？你嫌人多眼杂，不肯雇厨子，难道就要小玉做苦力不成！”

钱玉赶紧拉住程羽，程羽甩了甩钱玉的手：“你别拦我，我忍了好久了！你这辛辛苦苦忙活，有些人还站着说话不腰疼！明儿起你别做饭了，谁想吃自己买去，支宛又不是没酒楼没厨子！”

刘晟不禁尴尬自己确实考虑不周，失言了，赶忙道歉：“小玉，我，我刚刚确实失言了，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真是辛苦你了，我，我向你道歉。”说着，刘晟又向钱玉敬了酒。

“王爷言重了……”桌上的气氛此时已经相当拘谨，钱玉笑了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程小姐来，理应好生款待的，王爷说的对，今天姑且就先这样吧……”他转头看了看程羽：“我知道你是热心肠，不过王爷也没恶意的，来，赶紧尝尝我做的菜！”说着便往程羽的碗里夹菜，程羽看了看钱玉，没说什么，低头吃了起来。

众人随后也动起了筷子，司靖澜夹起块肉，习惯性地放到身边人的碗里。

“谢谢靖澜哥哥。”司靖澜一愣，这才意识到坐在自己左边的是倩倩，而不是钱玉。原来平日吃饭司靖澜都习惯坐在钱玉的右边，他是右手拿筷子，这样特别方便给钱玉夹菜。可今日，倩倩却坐在了他和钱玉的中间，司靖澜对倩倩笑了笑，可眼睛却越过倩倩看向钱玉，钱玉的碗里只有两根青菜，他不禁皱了眉，想替钱玉夹菜，可中间隔着个人实在不方便。

“靖澜哥哥，你吃菜呀，钱公子做的菜可好吃呢！”

“啊，啊……”司靖澜吃了起来，可他的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钱玉，钱玉真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他只夹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的菜，那是盘油菜，司靖澜看着钱玉碗里那不多的几根油菜，心里着急起来，这人就不知道给自己夹点肉吗？

刘晟也不是傻子，他看着司靖澜的表情，心里也有数，对着程羽说道：“妖孽，你别光顾着自己吃，照顾照顾别人！”程羽抬起头看了看刘晟，刘晟给他一个眼神，程羽会意，抬手给钱玉夹了菜，“你多吃点嘛，都是你做的，给，这个鸡腿给你！”

“谢谢。想不到程四公子也会照顾人了！”钱玉笑了笑。

“本少爷很会照顾人的！”

一顿饭下来，司靖澜没说几句话，他心里莫名的别扭，不知什么堵在心口憋得他难受。晚上，他安顿好倩倩，便到院子里转悠，不知不觉却来到了钱玉的卧房前。他愣了一下，还是敲了钱玉的门。

“大哥？”钱玉见是司靖澜不禁有些诧异，“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呵，那进来坐吧。”钱玉把司靖澜请进了屋，其实钱玉已经睡下了，听见有人敲门披上件衣服就出来了，身上只穿着素白的里衣，看在司靖澜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暧昧。“苗苗，看看谁来了？”

苗苗站在钱玉的榻上，刚刚洗过澡，浑身的毛发特别漂亮可爱，苗苗一见是司靖澜，本能的往后退，钱玉心里一紧，赶紧抱起苗苗，“没事没事，是大伯，大伯不是坏人。”钱玉抱着苗苗坐在榻边，司靖澜坐到钱玉身边。

“我，中午那会，我是无心的……”司靖澜看了看非常畏惧自己的苗苗说道：“那会我没想对它怎样……对不起，吓到它了……也吓到你了……”

“呵，没事，当时还真以为你要把它丢出去呢，苗苗真的很怕生，程姑娘若真是喜欢苗苗今后多和苗苗玩，慢慢的，苗苗就会乖乖地让她抱……”钱玉揉了揉苗苗的脑袋：“其实，我知道，大哥你一向不喜欢这种小东西，今后我也会看好苗苗的。”

“我，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搞不懂，你为何如此中意这小东西。”

“因为它就是惹人喜欢呀，它很听话，也很聪明，而且……而且是我和大哥一起把它就救下的，我们结拜的时候，除了月亮，就只有苗苗看到了……”钱玉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暧昧，立刻改口：“我，我是说，苗苗，苗苗很招人喜欢……”

可司靖澜心里却颇不平静，钱玉的话触动了他的心，对呀，这小东西，是他和钱玉一起救下的，他和钱玉就如同这小东西的“再生父母”，这种认知让司靖澜的感觉变得很微妙，他伸出手去抚摸苗苗，苗苗一开始有些怕，后来发现司靖澜似乎没有恶意，才放松下来，用脑袋蹭了蹭司靖澜的手掌，那么一瞬间，司靖澜竟是有了一种溢满父爱的感觉，他不由得笑了：“小东西果然招人疼，来，让我抱抱。”苗苗到了司靖澜怀里，也不闹，乖乖地让司靖澜抱着，钱玉也笑了，揪了揪苗苗的耳朵：“你可真是会看人脸色，知道你大伯不轻易抱你，所以你就可着劲卖乖是吧！”钱玉的话忽然让司靖澜觉得自己亏欠苗苗很多，也亏欠钱玉很多似的。

“呃，以后，我会常常抱它的。它喜欢吃什么，我买给它。”

“你可别，你把它的嘴喂叼了，以后我可没办法养它了！”

苗苗似乎听得懂似的，冲着钱玉“喵~”了一声，仿佛在抗议。“你再叫也没用，我不让你大伯给你买！”

“喵~喵~~”

司靖澜不禁笑出了声：“我给你买，明天给你买鱼干，吃不吃？”苗苗立刻抬起头，看着司靖澜：“喵~”

“鬼丫头！”钱玉伸手再次抚上苗苗。

“玉儿！”司靖澜皱眉拉住钱玉的手腕，看着钱玉的手掌：“这，这时何时弄得？”

钱玉有些尴尬想收回手，可司靖澜一直抓住不放：“没事，做饭总要拿铲子，菜刀什么的，磨出水泡也是很正常的，平素在戏班，我们吃的是有师傅做，自己也不怎么动手，所以……”

“那今后不许再做饭了！”

“啊？”

“我们请厨子，要不就去酒楼订，你不要再操劳了！”司靖澜不禁自责起来，平日就知道钱玉烧菜好吃，怎么就忘了他要做七八个人的菜有多辛苦，他的玉儿可不是什么佣人小厮，“明儿开始不准做了，听到没有？！”

“可是，这么多人——”

“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司靖澜这才放开钱玉的手，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听到打更的，报了三更天（半夜11点至凌晨1点之间），司靖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钱玉的卧房。

二十四、兵分两路

秦悠的伤有了程羽的药，恢复得非常快。三四天的功夫便能坐起来了，刘晟依旧不离左右，他给程羽下了命令，绝对不能让秦悠的胸口留下疤，这可把程羽愁坏了，秦悠那可是一剑穿心呢，哪能不留疤，不过程羽也是个不服输的个性，得了刘晟的命令，就整天钻研药材，为秦悠配药。

展回天也来过几次，秦悠也不傻，前前后后这么一闹，他心里也知道，可能展回天对他有些想法，所以也就有意地与展回天保持距离，展回天心里有愧，他觉得是自己把秦悠害成这样，所以也不敢贸然与秦悠走的过近，不过这样一来，刘晟心里倒是踏实很多。

今日，展回天又来探望秦悠，两人聊过几句，秦悠就乏了，刘晟送展回天出去。“展庄主，悠儿已经无大碍了，只需静养，你也不用太过挂念。”

展回天笑了笑，刘晟这是告诉他，以后少来，他不禁觉得好笑，刘晟这素来风流的豫亲王，竟然也这般专一，“王爷的意思展某明白，王爷如此关护王妃，展某的确是没有插足的地方，更不想趟这浑水，王爷不必多虑。”

“呵，展庄主果然光明磊落。”刘晟走在院子中，看了看几株地栽的牡丹，“这支宛的牡丹真是娇艳无比，展家在这离州生根真是占尽天时地利了……”展回天不禁看向刘晟，他知道刘晟有话要说。“王爷，您有话直说无妨。”

“展家在这离州的根基本王不想动，朝廷也向来不管江湖恩怨，只是展庄主，若江山社稷有了危难，这家也怕是难保平安。”

“王爷的意思是？”

“实不相瞒，本王怀疑贺伦在万化州屯兵有起兵造反之嫌，朝廷若不除此祸患，将来势必危害一方。”

“可王爷前日还说，只要我展家不管朝廷的事，朝廷就不会为难我们展家。”

“呵，本王不是让展庄主插手朝廷的事，而是希望展庄主助本王一臂之力，消除隐患，保一方平安。”

“王爷想让展某做什么？”

“告诉本王关于宝藏的事情。”

“什么？”

“展庄主，你不用担心，本王不贪图什么宝藏，本王只想用宝藏引贺伦上钩。”

展回天看了看刘晟，然后叹了口气：“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江湖上盛传，定心珠内藏有宝藏的线索，其实不然，宝藏是在南溟卷轴上。南溟卷轴现在是在我们展家，是当年展威寰画的一幅画，画的是南溟浩渺山的风景，宝藏线索就隐藏其中，但这线索不是在普通日光，烛光下能呈现的，只有用定心珠的光才能照出来。知道这个秘密的，是我祖父，我们展家不缺银两，也不贪图那宝藏，只是，定心珠是我们展家的东西，流失在外总是一块心病，祖父告诉我之后，希望我可以把定心珠找回来。”

“原来如此，多谢展庄主如实相告。本王也不是自私自利之人，本王答应你，把贺伦捉拿归案之后，一定帮你解决定心珠一事。”

“当真如此？”

“本王决不食言。”

当夜，刘晟赶忙修书给刘渊，把他所掌握的事情原委和证据一一呈禀，加急送往上京。刘渊在收到刘晟的信之后，也立刻恢复，兄弟俩最终拟定了捉拿贺伦的方案。

“靖澜兄，魏峰，陈青，我和皇上商量过了，我们打算立刻布局，捉拿贺伦。”

“具体做法？”

“我现在知道定心珠和宝藏的秘密，我想放出消息，引蛇出洞，贺伦既是要造反，必定要累积大量钱财，他绝对会继续盯紧定心珠，这样势必有所行动，我们便能抓住他的把柄，而且，我们要去万化州，抓住他在万化州的狐狸尾巴，这样，他在万化州的根基就能被我们铲平，但是，贺伦武功高强，身边有众多忠心的将领，硬来是不行的，他目前在上京，皇上说，他已经上书说回万化州整理边防，算上送信的这些时日，我估计他现在已经离京了，所以，我们要去截住他，不能让他回到万化州。”

“也就是说，我们要兵分两路，一路去截住贺伦，一路要去万化州拿证据？”

“没错！贺伦武功高强，身边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皇上为我派了大内高手，所以，魏峰和我去截住贺伦。万化州的证据，还要托付给靖澜兄和陈青，你二人的武功我自是不用担心，不过，我还是会给你们一些人马以防不测，另外这两道令牌给你们，如有不测，可以先斩后奏，皇上交代了，这令牌比尚方宝剑还管用！陈青，”刘晟笑了笑，“万化州的美人可都是别有风情，你看上哪个，给她看令牌，没有不从你的！”

陈青不动声色地说了五个字：“你果然无趣。”

刘晟无所谓地看看陈青：“我是为你好，你真想当和尚吗？”

“……”

“王爷，”司靖澜说道：“我们去万化州，以什么身份好呢，若是以官僚身份，必定打草惊蛇。”

“你们就扮作旅人，”刘晟想了想，露出个坏笑：“那个，要不你带着小玉，陈青带着那妖孽，你们扮作两对夫妻，结伴游玩可好？”

司陈二人脸色均是一变，“这话让程羽听见，他得给你下砒霜！”司靖澜皱眉道：“什么馊主意！”

“我觉得可行。”魏峰一脸正经地说道。

“魏峰，你怎么样跟着他胡闹！这是在办正经事！”

“司庄主，我就是在说正经事啊！您想想看，若是你和陈青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游玩的，说是商人吧，你们一看就是练家子，谁信，如果办成夫妻就不一样了，王爷派给你们的人，正好可以办成家丁打手，这反而合情合理了！”

陈青看了看魏峰道：“你去和他们说。”

魏峰一怔，立刻没了词儿，左看看右看看权当没说过之前的话，钱玉为人善良好说话，可谁敢和程羽说去，大家都年纪轻轻，不想死于非命。

四人一时都沉默了，刘晟眼睛动了动，“要不这样，让倩倩和靖澜兄扮夫妻，小玉和陈青扮夫妻，那个妖孽伴小玉的小厮如何？”

司靖澜心下一动，他立刻抬眼看了看陈青，当他听到陈青说：“你去说。”三个字的时候，心中有种落空的感觉。“这，这不好吧……”

刘晟又笑了：“怎的，你想让倩倩和陈青扮，你和小玉扮？”

“不是！”

“啊？难不成你要倩倩和小玉给你扮一妻一妾？靖澜兄，你太贪心了，这只是扮戏，你莫当真哟！”

“瞎说什么！”司靖澜看着刘晟魏峰在偷笑，心下更火了，“我是说，倩倩去会不会有危险，她一个女子……”

“这你到不用担忧，我给你的人，绝对可以护你们周全。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同倩倩小玉说。”

“可是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秦公子？”

“悠儿我自有安排。”

刘晟找到钱玉的时候，钱玉正和程羽给苗苗洗澡，程羽小孩子心性，跟澡盆里的苗苗闹得不亦乐乎，弄得满地都是水。

“好了，好了，赶紧给它擦干净，你看你，自己倒也像洗了澡似的！”钱玉看了看一身是水的程羽。然后用面巾裹起苗苗给它擦。“小玉，让我擦，让我擦！”钱玉把苗苗送到程羽怀中，自己坐到桌来，“王爷，对不住了，我这比较乱。”

“无妨无妨。今日，我是有事相求。”

“王爷快别这么说，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钱玉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刘晟看了看钱玉，又看了看给苗苗擦身体的程羽：“其实，我们这个案子已经到了最后收网的时候，但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委屈一下小玉。”

“你想让他干嘛？”程羽警觉地抬起脑袋。

刘晟把他们的计划详细地和钱玉解释了一遍。

“什么？！扮夫妻？！”程羽瞪大了眼睛。

刘晟脑子转的快，赶忙说：“你要是也想试试，那就更好了，你和陈青扮夫妻，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