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细弱呢喃,又大得无边无际,勾出人无限思潮……
第四十三章:决心
每个少年都会长大,这个界限于苍羽飏本来是模糊的,可是当昏迷的少年从黑暗的阴影中醒来,他迎接来了这个阶段最刻骨铭心的悸动。
于体会到身上的躁动之前,在黑暗中盈盈发光的那双眼是最危险最诱惑的兴奋剂,仅仅是那么模糊的一个面容,他听到了血液沸腾一节一节升高又爆开花的声音,鲜红的色彩却是能炸开五颜六色的光泽。
男人的眼明明灭灭,不可忽略,不敢对视,于是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奢侈。
只是那么微微的俯下身,铺天盖地的压迫袭来,不是源于力量的差别,也不是源于天生的霸气凛然,只是因为是那个人,只是因为压在身上的是那个人,只是意识到自己如此贴近,眼里闪烁强势光芒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心脏就被紧紧压迫成一团,血液倒流,脸上又冷又热,冷的是汗,热的是全身。
自苍羽飏睁眼,苍翼翔就没有做一个动作,他只是伏在苍羽飏的身上,以着略带侵略的眼神用着审视的目光将苍羽飏整个笼罩在他的范围之下,不放过一个指头,一根头发。
苍羽飏怪异的僵硬无比,动弹不得,他觉得很奇怪,在苍翼翔的眼里,沉寂到恐怖的眼神中,他有种自己是物体而不是人的错觉。
被占据,被拥抱,被死死地挤压,将空气放飞,发出将要死亡的急促喘息,苍羽飏有种种的幻觉,自那个凝视的目光而来。
在他的紧张兮兮中,苍翼翔终于是动了,渐渐低下的脑袋,在层层叠起的纱帐下模糊的光亮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明的黑色球体,而苍羽飏却为这个球体心惊肉跳,魂不守舍。
他一寸寸的下降,他一点点屏住了呼吸。
轻微的气息吹拂在了脸上,脸灼热的麻木,苍羽飏想咽咽唾沫,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嘴巴的位置。
在眼睁睁中,苍羽飏看着男人的脑袋一偏,呼吸从脸畔一闪而过,最后集中攻击在了他的肩窝里。
呃?
他首先感觉到了微弱的颤抖,虽然很微弱立刻就被拾起,却让他产生了心疼的怜惜,担心。
埋在自己肩窝的脸更加让苍羽飏举手无措,那些呼吸有着无比的潮湿,像是在对着肌肤哈气,又像是一种更湿黏的存在。
早前苍羽飏也许并不知道,但是在刚才才经历过一番惊心动魄,耗神耗心又耗身的挑战后,让他恶心的那些湿润潮湿,此时却在这里无限放大,一点又一点,一幕又一幕,成为让他心神渴望的幻想。
皮肤过于敏感,他可以打出苍翼翔呼吸的节拍,当然也可以用自己裸露的肌肤临摹出苍翼翔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下顶得他肩窝有些发酸,还有那形状完好的唇,苍羽飏看过他微翘,微抿,微掀,为撇的模样,还有微微映在自己嘴唇上的湿润柔软,只在幽暗的梦中出现,然后又在梦醒后打回原形。
此时却是梦想成真了,苍羽飏却茫然了,模模糊糊的想,这还是梦牵的作用吗?
如果是,他只能赞扬,只能在自己的梦中沉迷,现在的他真是无力抵抗了,手腕关节都疯狂的想缠上身上的人,死死不放开。
有的时候,眼神是比语言更具魅惑的存在,因为语言能骗人,眼神不能,他能在只言片语中找到漏洞陡然清醒,却不能在这样浓烈得近乎死寂中保持清醒。
是父皇吗──他不敢问,害怕问了看到对方一个眼神就再也忍不住,于是只能揪紧了手底下的软滑的布料。
现实却容不得他,就算是唯一的一丝自制和清醒都不容许存在,撑在肩头的手蓦然收紧将他狠狠圈住,肩窝里的气息窝成了最灼热的火,热度穿透了那些脆弱的外皮,直达看不到的深处。
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有多深?
深到无止无尽,每当他以为这就是尽头,却发现远远还不够。
空洞洞,渺茫茫,没有时间尽头的想念,让人不致发疯却是变了个人,在午夜的时候尽管还筋疲力尽,也再也睡不着,想着那个人的面目辗转反侧,尽管是一个人拿出那个人的信件也下意识的想偷偷摸摸,目光复杂的看每一个人,为一些敏感的词汇火烧火燎的想象,想那个人的音容相貌,想他在写这些字的时候心里有几分真?
苍羽飏觉得自己在慢慢侵蚀,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白日里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学生,晚上却是龌龊的幻想一些不可得的东西。
陌生怪异,不可控制,他反感又无奈,在矛盾中挣扎,然后在思念里一点点妥协,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唱反调──
离开他吧,离开他,再这样下去,就会失去了自己,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像一个女子脆弱敏感,漆漆惶惶,灰头土脸的挣扎,这是你愿意成为的人吗?
苍羽飏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防线,失去了,便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
空茫茫的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却像是置身于灼烧的火炭堆上,血液劈啪劈啪的作响,头却在一点点发冷,那些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别人的肌肤成了最劳实的枷锁,锁住了最痛最软最不能拒绝的地方。
那么近的相贴,没有衣物的阻挡,对方的脉搏,血液的流动丝丝分明,似乎就成了一体,无法分开,骨血相容。
然而……
“不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身上的人,微薄的力气若不是对方顺从怕是连搔痒都不够,指尖颤抖预兆着即将溃不成军的处境。
苍翼翔看着他,发现那苍羽飏自己悠然不知已然泪水浸满的脸庞,有一点点的疼痛在心头的最深处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却势不可挡,喉头微堵,他握住那只即将降落的手,与他紧紧相拥,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向来从容,几乎从没失措过,也从来没有遇到答不出的问题,一切尽在掌握,苍羽飏记得在那个浴室,他虚软无力在男人的抚触下释放了自己,回头那张脸却是冷静得让他想狠狠上一拳。
凭什么自己又哭又叫,这个人却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清闲从容的样子,彷佛……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感受,还能说出那么一推……轻松的狗屁大道理。
可是,这次──他却反常的没有动静,除了暗哑的呼吸,得不到更多的回应。
苍羽飏看着他沉默无声,眸光渐渐黯淡,像是萤火虫的光火岌岌可危,呼吸一滞后,他笑得乐不可支。
“原来我又在作梦,要不,你又是一个冒牌的?”苍羽飏无所谓的放软了身体,闭上眼睛:“好吧,你们蠃了,我也没有力气再挣扎,想要什么都拿去,只不过不要顶着他的脸,至少让我醒来不要觉得恶心。”
不是就不是,纵使再像,也不是,得不到,不代表对着相同的一张脸他就能接受。
他虽然还没有摸清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儿,却容不得有人侮辱他的感受。
“你说什么?”下巴蓦地被扼住,苍羽飏在疼痛中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幽光闪烁的眼,微眯着,让人胆寒。
“会说话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眉头都不皱的漫不经心,眼睛比男人眯得更细,却是水光潋滟:“你刚刚听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难道还要我请你动手不成?”
苍羽飏摸摸他的脸颊,轻柔至极以上往下在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上摩挲,眼睛有些迷离:“是挺像的,说真的,样貌,神态,还有这眼睛,这嘴巴都挺像的……”
苍翼翔听他这么一个一个“像”字,心里突然升起不爽,手下不知不觉的加了劲儿。
“对,还有这个姿势。”苍羽飏竟然目露怀念:“以前我惹他生气的时候,他也是捏着我的下巴逼我跟他对视。”
听他这么说,男人只觉一阵无力,少年沉浸在回忆中对下巴上的疼痛似乎都没了感觉,竟然一点儿挣扎都没有,苍翼翔把手放开,叹了口气,摩挲那有些发青的印痕。
不想伤他,却始终没有忍住,为了一句话轻易动容,伤了人,身体上的伤害终是比不上感情上的伤害。
是自己的错吗?
不愿这人后悔,受伤,背天下责骂,给他时间、自由思考这一切,换来的却是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他们两人不一样,面前的少年还有着太多的未知性,他的未来还那么长,走过的路曾经那么苦,一旦一天事情真相大白,他们在一起是否还能够坦荡。
可是……等不及了……命运没有给他们太多选择的机会,对苍羽飏是如此,对他更是如此……
再坚定的想法计划在看到少年裸露在外染上暧昧痕迹的身体时,看到朦胧的双眼选择无奈的闭上时,他就明白,他生命中唯一的异数仍是异数,他的行为从来不能永远在自己的考虑之中。
不是因为苍羽飏太聪明,或是跳脱。总是游离在诡异的意外边缘。
而是,他牵扯了他的心思太多,只要是一点点,就足够将他的计划全盘推翻,在所不惜。
他想……
如果苍羽飏后悔,他还能给他机会,倘若迈出了这一步,眼睛陡然变为翻涌的红,苍翼翔盯紧了苍羽飏──如果今晚走出了这一步,他就不会再给他回头的路……
而现在……他听着苍羽飏说的那些让人上火的话,还有少年明显情动的神情,已经是没有选择的馀地了。
苍翼翔蓦然一笑,红宝石似的瞳孔幽光闪烁,慑人心魄。
“不过,”苍羽飏闭着眼睛没有看见,抿了抿嘴唇颇有些自嘲之意,像是放弃似的抓上身上男人放到自己臀上搂抱的手:“他不会对我这样的,也许你多穿点,姿势再正经点,我还会相信你。”毕竟就连浴室那一次苍翼翔的手自始至终也只在他的背部游移,就如他所言,他只是给他按摩放松,顺便助他发泄一下。
苍翼翔的笑容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羽儿,”苍羽飏怔愣,他对这两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射,心动、屏气、紧绷几乎是一蹴而就,男人的语气笑意暗含,语气低沉,牙齿咬上苍羽飏的耳垂,轻轻用劲儿,带着厮磨的刺痛和无与伦比的灼热。
“父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一个小混蛋。”竟在不恰当的时候提一些鸡飞狗跳的事情,让人哭笑不得。
苍羽飏在目眩神迷之中,耳朵发烫,脑子发烫,眼睛更是烫得自动分泌了液体,热得滚烫,他将它狠狠挤走,留下火辣的蜿蜒痕迹。
他想要反驳,却发现已经张不了口,刚刚还流连在耳朵上的禁锢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说话的部位。
狠狠堵住了欲张口说话的红嫩。
苍羽飏不敢睁开眼睛,所有的话刹那间烟消云散,他怔然的不知所措的摸索着抱上那个霸道的男人,傻傻的想到──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嘴巴在什么地方了。
第四十四章:情乐
层层叠叠的纱帘,朦胧模糊了所有的光线,床角一端的夜明珠蒙蒙的光辉遥远的像是另一端的太阳。
苍翼翔移开了唇,却是留恋的摩挲着那有些喘息的唇瓣,湿润红艳艳的样子。
“是我,羽儿,是我。”只是这么两句话,苍羽飏身体一抖,将手轻轻捂上了脸部,苍翼翔以为他又在流泪,移开他的手,却看见一双空蒙蒙的眼睛。
“羽儿,羽儿……”心下一沉,他唤道,有些着急。
苍羽飏眼睛艰涩的旋转了两圈,半天才找到焦距,看着他,却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苍翼翔一向觉得自己能看穿别人的心,可是这一刻他自己心乱如麻,什么都看不透。
他确实怕了,在检查了那满是暧昧痕迹却没有受伤的身体后,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憋了口气。
纵使结果之前已经千想万想了,放在眼前时,怒气仍是不可抑制的上涨,苍翼翔低下头,低垂的姿势有些颓然,其实……了才是那个最不可原谅的人……
知道有危险,不能制止,还将人往前推了一把,手下的嘴唇红得鲜艳,苍羽飏的手突然有些颤抖,然而颤抖的更多的却是身下的身体。
如一滴墨渲染开来,苍羽飏的眼里出现了可以看得见的涟漪,空洞的眼神转而被克制取代,环在苍翼翔背上的手蓦然收紧,却又在一转眼松开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褥,关节泛白。
接触的肌肤瞬间蹿起的高温让男人终于意识到一抹不寻常。
事实上,被这种热度煎熬的苍羽飏只有一种要被蒸发了的热感。
万恶的春药,伤天害理,他模模糊糊的骂,心里却是五味陈杂,被吻的惊喜之后却是五味陈杂。
苍羽飏跟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永远不会将苍翼翔弄错,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故意刺激对方,他也跟那个冒牌者开了一个玩笑,那人不是言语失误被他发现,就算他与苍翼翔完全一致最后自己也会认出他。
虽然被梦境所迷糊,可是……他闭了闭眼,睁开眼面前的模糊景物中可以看见那个怔愣的身影,伏在自己的身上,很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却是始终静止,唇上对方的温度还没有消失。
他有些心酸——是后悔了吗?
阵阵的苦意上涌,那么浓烈,几乎让他窒息。让他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或者是双方兼有。
苍翼翔,苍翼翔,这三个字他这一生都无法忘了。
那次醒来预感到苍翼翔有危险时,他就能不时的接收到关于这个男人的强烈的心情,虽然次数很少,不过关键时刻却终是有效。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那时的契约造成的后果,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却已创下,由不得他装糊涂。
父皇——什么时候这两个字变得如此难吐,赤裸的麦色皮肤对于他充满了诱惑力,苍羽飏狠狠咬着舌尖来抵抗那翻天铺地上涌的欲望。
“很难受?”苍翼翔的声音难得有些小心翼翼,他想伸手抚触那肌肤,却发现只是轻轻一碰苍羽飏居然抖得更厉害,之前发生的事他大致能够猜到,可是苍羽飏现在摆明了抗拒他的亲近。
苍羽飏又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他几乎以着全部的意志克服着那些蠢蠢欲动,一旦放开了自己,他不敢想象之后可能会面对的处境。
芙蓉帐暖,晨宵寒凉。如果只是怜惜,他宁可不要。
“够了,羽儿,不要再咬了,”手指不容拒绝的插入那紧合的齿缝间,苍羽飏舌头一僵,进退不得,第一反应却是骗不得人,下意识松开了牙齿。
苍翼翔满意的笑。
苍羽飏含着他的手指,吐字不清:“拿出去,出去……”
“出去?”苍翼翔扳过那蜷缩着的身体,看到他眸中隐隐的哀戚祈求微微一怔后,沉声说道:“拿出去,再让你伤害自己吗?羽儿,你要记住,在我的面前你根本无需隐藏自己的欲望。”
是,是不用隐瞒,不堪目睹,欲望满身的自己这个人不是早已见过,又有什么好矜持的。
苍羽飏笑得更加哀戚,其中的自嘲让男人皱起了眉,苍翼翔的瞳孔越深,似暗涛翻涌,索性不再多言,用最切实的行动堵住苍羽飏所有的发言。
实际上,就算是他不这么做,连呼吸都显吃力的苍羽飏如果不是憋着那么一口气,早就已经屈服于药性之下。
看到苍翼翔压下来,他想避开,却可悲的发现身体本能的背叛了理智,在彼此温热呼吸中,他甚至听到了嘴唇“啪”的一声自粘合状态打开的声音。
濡湿的声响让人脸红,他无暇他顾。
不是前次那般浅尝即止的浅吻,男人的吻这次如暴雨,集中击打到一处,瞬间侵占所有能占据的领地。
苍羽飏在麻痹的酸痛中头晕目眩,唇舌纠缠,软软的触感带着可尝的粗糙,口中的舌尖势不可挡,直奔主题。当被吸入对方领域的时候,他已经软得嘴巴都闭不上了。
“唔,不要,”他大着舌头仍是下意识的想反驳,期盼如此悠久,一切的美好突然实现总让人涌上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