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的眼 上——老红军

能看得上杨云。可到自己毕了业回到北京，杨云的“北风”就是李冬公司分出来的子公司，那时的李冬喜不喜欢杨云成果不清楚

，但李冬肯定已经注意到杨云了，这点成果很肯定。

毕业回北京最初的两年其实很不顺。成果表面上大大咧咧在北风做著闲职律师，陪著本，接著外面的生意替人打官司。可再是杨

云的弟弟成果也是个男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叫“吃软饭”。

吃杨云的饭，软的硬的成果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北风”那时说穿了就是李冬的，杨云吃著李冬的软饭，自己又吃杨云的…

…

那两年很多次成果差点跟杨云崩。他不清楚杨云知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但他们还是挺过去了。主要是因为成果没出息，他忍

了。

成果分析，如果自己这时离开杨云，两人今生今世就再不能相见了。成果首先在感情上有点受不了。再者，离开杨云就要离开北

京。离开北京，除了广州自己还能去哪儿？回广州，找份法院或者检察院的工作，待在父母的身边，按父母希望的模式活下去…

…一想到这儿，天生叛逆的成果就是亲自给李冬当丫环都乐意，间接吃口软饭算什么啊。

成果的人生座右铭，大概就是打那个时候起，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变成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伸能屈”。社会是

个大染缸！残忍啊。不仅能把白的染黑咯，还能把人弄折了。

杨云很争气。或者说，杨云根本就不是只能隐在林子里不叫的鸟。

成果后来没事时总一个人瞎想——如果杨司令象自己老爹一样还活著的话，那今天的杨云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儿。能怎样，成果

也不清楚。

杨云老爹的死，表面上看只是让杨云没能上大学，不能做他们所有孩子的头了……只有成果知道，杨云被“没了军区总司令的爹

”这件事伤得有多深。那是一种由云端掉进地狱的滋味和遭遇。至少，如果杨司令还活著的话，估计，就不是杨云想引起李冬的

注意，怕是要完全颠个个。

杨云不仅搞活了在李冬手上不死不活的“北风”，还在发展壮大……

杨云的司令爹是没了，但象成果张红这样的童年伙伴儿已经长大，都从大学毕业了，走向了社会。

“代”的概念既是承上启下，纵向的发展更为可怕。杨云是军区大院这“一代人”的领袖。虽然当年当上“闯王”是托他爹的福

，可人占了紫禁城之后凭的就是自己的本事了。象成果这样追随杨云追到床上的虽然只有一个，但象张红那样，因为“佩服”，

死心塌地跟著杨云的，绝不在少数。

一个张红的后面就站著一个老张。张红的爹可以不替过去杨司令的儿子办事，但他不可能不听自己儿子张红的。

这张一容俱容一损俱损的关系网其实就是推动人类历史前进的真正动力。“北风”在发展，杨云用从“北风”赚来的钱，帮成果

开了律师事务所，帮张红开了私人牙医，帮王军开了个体超市……这些私企里全有杨云的股份，你又能说哪家不是“北风”的子

公司？

这就是“第一桶金币”和“滚雪球”的原理。当“北风”越滚越大时，成果感到了杨云想摆脱李冬，但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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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为了彻底摆脱李冬，成果根本不会同意杨云娶女人。至少，不会是那种言不由衷的支持态度。

那两年，成果还在“北风”做专职，因为生意上的关系也能经常见到李冬。

李冬当时已经结婚了。不过，似乎没人见过李冬的老婆。成果只听杨云说李冬的老婆好像在国外，只有在国际大应酬的时候她才

会出现在李冬的身边。成果听后撇了撇嘴，再次感慨金钱的神圣力量，原来……男人的自由也可以靠钱买。

成果见到李冬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男女通吃的主。虽然李冬并不忌讳别人知道，围在他身边喝酒的，打情骂俏的，有女人也有

男人。但这二年，靠同性恋沽名钓誉的棒槌太多了，可成果认定李冬不是搞同的棒槌确是真人。只因为成果也是半个“同”，第

一眼就看出李冬是自己的同类。所以杨云跟在李冬的身边才让成果倍加担心。

大概是因为太熟悉感情太深了……这么打个比方说吧，你能正确判断自己的父母在人海里是美丽的还是英俊的吗？太熟悉了，使

你感觉不到他的与众不同，感情太深了，又使你忽略了他的很多缺点。成果觉得自己对杨云就是这样，他不知道z别人眼里的杨

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辈子，他都觉得杨云挺平常的。除了性格和他对自己的宠溺比较吸引自己，成果自问时，竟一点也说不出杨云到底美在哪儿？

漂亮在哪儿？又英俊在哪儿？哪儿又吸引人呢？

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只比衣服杆子的自己宽了那么一点点。过早地沈浮与商海和纸醉金迷的腐朽生活，使其啤酒肚微挺，令人立

刻联想到“中年发福”四个字后，胃难受得就有点想吐。

二十多年，成果几乎都记不得杨云有过桃花运。杨司令还活著的时候，杨云周围的确有不少女孩子。学校的，院儿里的。不过，

大概是因为成果太“漂亮”了，又有拉屎都能和杨云蹲一茅坑的优势，所以，杨云身边的任何一个女性都没能在成果脑子里留下

超过四个小时的记录。

后来，杨家从顶峰上掉下来。应酬的场合，也有女人在杨云身边但成果没发现有人真心喜欢杨云，也没发现杨云对哪个女人上心

的。成果依稀仿佛记得这种局面大概是托自己的福，“狼崽子”的美名，就是那时李冬送自己的。

“那谁啊？天天跟在你身边儿。看别人的眼神儿就像个狼崽子，谁要敢对你怎么著，立马亮爪子扑过来的德性，甚不甚啊”

李冬当著成果面问杨云的这句话给成果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一是，他没觉著自己把对杨云的占有欲表现得那么明显。二是，那

时成果就预感到，这个叫自己“狼崽子”的李冬，估计不好对付。

杨云结婚的那年风调雨顺。那年，对成果来说是世界末日，可对杨云来说，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年。

因为北风的业绩，杨云和李冬的关系由“上下”渐渐“持平”。平起平坐还有些差距但两人几乎就是事业上的伙伴了，形影不离

。成果忙著帮人打官司根本顾不上杨云，就是他想找杨云，有时也找不到。

成果记得很清楚。是秋天，那天晚上下著大雨。当时“春秋”刚归杨云，成果找了很多地方，最后在一个小单间里找到了杨云。

他身边没别人，只有李冬。

两人显然是谈完生意又在“春秋”接著喝，早就喝高了。成果冲进单间时，李冬只是扯开了领带，而杨云上身的衬衫扣子全部解

开了，整个人倒在李冬的怀里。

成果不知道两人干过什么他也不想想。

“你他妈给老子滚开！”用脚揣著李冬的腿，双手推开李冬的身子，成果连拉带扯地就把杨云弄出了酒吧。

李冬没杨云醉得厉害。他认出了成果。可到底喝多了大脑不做主，只骂了句，“小，小狼崽子！你，你敢踢我？”

成果把杨云扔在瓢泼大雨的马路上杨云都没醒，气得成果拎起杨云啪地给他了个大嘴巴，杨云才迷迷糊糊地叫了声，“果，果果

？”

当天晚上成果没法儿跟醉鬼理论可第二天忙著上庭子他还是没时间。傍晚时才接了杨云的电话，杨云说，“昨晚你把李冬打了？

”成果恶狠狠地对著话筒说，“我恨不能连你带他一起杀！”

那后来，杨云和李冬在一起成果看著就不对味儿。杨云对成果说，自己只是和李冬在一起做买卖，又当著成果的面对李冬说，成

果只是自己的弟弟。

成果很难说清那时自己心里的感受。杨云对自己的确没有超出兄弟的感情。所以，当杨云妈专门打电话给自己，让果果专门回家

看他未来的嫂子时，成果满心的惊讶愤怒委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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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果说不出杨云哪里好，自然也就不明白哪儿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杨云。一个李冬就够自己醋的了，突然象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又多出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周娇娇。

不论是杨云的妈还是杨云的老婆，杨门女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美若天仙出身贫寒”。杨云妈大概就是从自身经历悟出

了这个道理，给儿子找老婆，就要找个长相好的，家里没权没势，永远依附杨云，又不会管杨云在外面怎么为非作歹。

杨云是个大孝子。就是他妈让他娶只猫，估计他都不带说“不”的。这点，成果打从认识杨云的那天起就知道。

杨云爱他妈，成果爱杨云。就因为知道杨云孝顺，成果才一直藏著自己的老狼尾巴，不敢让杨云妈知道其实自己根本不喜欢她这

个只会糟钱的女人。却没想到，杨云妈嫌一人儿糟蹋钱不来劲儿，又找一同伙，这帮凶天天还要睡在杨云的枕头边上。

周娇娇人长得是真不赖。见了自己未来的嫂子，连一向有自信的成果都有点气馁了。除了气质，自己没一点能胜过这女人。可男

人和女人比气质？这不就等于猫和老鼠比谁吃得多吗？根本不是一个槽子里的……

而且，成果再没拍女人的经验，他也从周娇娇看杨云的眼神里读出了“喜欢”二字。杨云看周娇娇的眼神成果好像没读出什么特

别的，但对方毕竟是美女不是猫，杨云似乎也知足了，非常满意。

一头是李冬，一头是美女。那些天，杨家妈喜气洋洋地筹备婚事，成果的头发都快愁白了。唯一让成果欣慰的是，杨云大概看出

自己的伤感了，有事没事地总陪在自己身边，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杨云从不提周娇娇也不提李冬。

杨云和周娇娇结婚前，单独在一起的约会不超过三次。婚礼的那天，杨云居然对成果说，“要么，你就别来了……”成果那时都

敢肯定了，杨云一定知道了自己爱他，不忍心看著他娶别人。

但成果还是去了。

婚礼很热闹。

成果不是杨云的伴郎。这点，不论是张红他们那样的老朋友还是李冬这样的新哥们儿，大家都很惊奇。

杨云妈对外人说，“果果和我的亲儿子一样，弟弟给哥哥做伴郎不合适……”

成果就象杨云交情最浅的普通朋友一样，乖乖地坐在自己父母身边喝喜酒……唯一和杨云喝的一杯，就是杨云领著新娘子来敬自

己父母，成果陪的。

可一个人回到公寓，成果喝了两瓶白酒，一瓶红酒干掉一大半。根本不会喝酒，第一杯下肚就醉了，或许说在杨云的酒席上他就

醉了，可他还是一个劲儿地自己灌自己……

黑暗里，成果喊著杨云的名字流泪了……

那是成果长这么大头一次体验眼泪从眼眶流出来的滋味。不好受！一点也不好受！从那个时候起，成果就明白了，得干眼症从不

流泪似乎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他以为自己会一蹶不振，没想到第二天自己就起来了。刮了胡子，头发是为杨云的婚礼新剪的，很精神。看著镜子里的另一个自

己，成果有点明白了——宁肯把杨云便宜女人也不能把他给李冬！自己就是靠著这肮脏的信念又爬起来了。

杨云在自己的公寓下面！一直等著成果……

成果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上去，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了。可杨云新婚第二天的早上就在楼下等自己，这让成果一颗掉冰窟窿底儿的

心立刻就复苏了。

杨云住在了成果那儿。一住就住了将近一个月。这等于……杨云的蜜月都给自己了。当时杨云的借口是，老婆的狗和老娘的猫吵

得他睡不著……

最使成果欣慰的并不是杨云蜜月天天睡在自己身边，是周娇娇对自己丈夫这种做法的态度。她居然不恨自己似乎也没有怪杨云。

成果头次感到娶个爱狗爱猫的女人也不错啊。

开始成果还以为杨云背著自己跪搓衣板也不敢告诉自己，时间长了，成果才发觉，周娇娇还真是跟杨云妈一样！看畜生比看自己

的男人上心。

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很怪，杨云从不跟成果谈论周娇娇。成果主动提起“你老婆你老婆”“母狗母狗”时，杨云只是笑笑，从不接

话。整得成果也说不下去了，每次都没趣地不了了之。

成果去杨云家，也见过周娇娇怎么对杨云。很平常很普通。比自己老娘对自己老爹温柔多了，也比自己父母客气。成果都觉得自

己爹妈大概属于为老不遵的那种，可杨云夫妇却一直没孩子。

成果不想虚伪到去关心杨云的床第。杨云的全部本都该属于自己，凭什么让受了天大委屈的自己再去劝杨云跟女人造孩子？

成果不喜欢周娇娇但也不讨厌，因为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小了，有她没她杨云该怎么疼自己还怎么疼自己，三十年如一日地宠著

自己。可至少因为有了她，李冬就不敢对杨云太放肆……

暂时安心的成果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是，婚后不到一年，杨云又开始和李冬亲密无间地做买卖了。成果在心里就骂

，“个没用的母狗！连自己的公狗都勾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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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狗不行，公狗的成果只有自己个儿上了。

那时，“成果律师事务所”刚出炉，成果在京城一带的庭子上才有点小名气。爱情事业的双重痛苦磨练，逼得成果也开始渐渐成

熟。

其实，只有在杨云身边成果才永远象个孩子。只要没杨云，成果是能做到冷静从容的。庭子上，咄咄逼人的成律师，天生的一股

傲劲儿，狂劲儿，楞劲儿……也搅乱过不少少男少女的春心。不在杨云身边的成果不仅是个男人，而且，上扛天，下遮地。

兜里有钱腰就粗，腰粗了气自然就壮。成果明目张胆，开始在杨云和李冬单独约会时闯进去搅局。这点他可比周娇娇泼多了，根

本就是一抓三儿的大夫人形像。杨云永远不会责备成果，总是笑著跟李冬解释，自己的弟弟太任性不懂事还是个孩子。

一次两次，李冬总用一副成果读不懂的眼神看著自己和杨云。有一次，成果在东城区法院帮一公司打特许侵权的官司，李冬竟然

坐在下面旁听。官司打赢了，成果才知道那家公司跟纵横有关系。把他这个气，恨不能抓住大法官重判一次。

那以后，李冬好像开始注意成果了。谈生意时即使成果“任性”地进来搅局李冬也不生气。热情地拉著杨云家的狼崽子一起坐。

成果不是傻子，他知道促成杨云最后下决心离开李冬的原因是自己！为了杨云，成果失身都不怕，美人计算他妈个鸟啊？

李冬当著三人的面对杨云说，“让成果上纵横来做专职，我给他现在事务所收成的五倍……”

杨云说，“不行”

成果说“成！”

李冬看看杨云再看成果。杨云瞪著成果，眼睛都往外喷血了。成果看著杨云，一脸你知道怎么能拦住我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