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的眼 下——老红军

好在周乔乔问起时，成果说自己妈带着孩子去香港了，女人也没追问。事业型的女人啊，对自己的一对儿女，感情是越来越淡漠

了。

倒是对成果说了不少自己的生意。成果万万没想到周乔乔去了北京！而且打算在北京开公司？！

“我的老同学都在北京，那里的关系多信息也灵。成果，要么，你也回北京吧，去北京再开你的事务所……”女人谈到事业很激

动。在北京上过大学的她，热爱首都的心和成果差不多啊。

“没这打算。我可不想扔钱打水漂……”成果拒绝。

“也是啊。那等我在那边安定了咱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女人征求成果意见。我跟你能有什么下一步？成果无情地想。

当天晚上，成果借口事务所有急事离开了家。女人有点失望，也有点伤心。成果看出来了，心想，等她在北京安定下来，自己就

提和她离婚的事。

回到别墅的家，推开门，杨云冲出来。

看着杨云略显激动的脸，成果明白了——杨云一直在等自己，他是担心自己今晚不回来了。

那天晚上，成果在床上很激动，很主动，甚至有点讨好杨云一样伺候着杨云。成果明白杨云怕失去自己就像自己怕失去他一样，

他不想杨云有这份担心，他想用行动告诉杨云，自己非他莫属。

整个春天，四口人生活在海边的别墅里，就像四只快乐的小鸟……

成果白天上班。下班准点回家。杨云带着俩孩子在家等爸爸……

俩孩子就像春天的小笋，今天和昨天完全两样，明天又能长高一大截儿……

成果知道杨云是个有耐性的人。可他没想到，一天两天过去，十天二十天过去……杨云象对待世界上最昂贵的两株君子兰那样，

一直呵护着自己的孩子。

成果暗下决心，即使离婚，也要替杨云把孩子抢到手……注意咯！是替杨云抢，成果自己可没打算要孩子~。个挨千刀的！

成果有和周乔乔争孩子的权力和勇气，但他绝不敢跟自己的老娘争。三个月后，成果的老娘小腿骨愈合了，人也养得白胖白胖的

。青春焕发，出院了。

杨云成果不想还孩子也没办法。

俩光棍儿空着双手回到别墅。再不用带孩子，煮饭，洗衣服的杨云进屋就倒了。没力气说话，更不愿意做饭。二米八宽的大床上

，甚至连抱成果的兴致都没了。

成果让杨云赶紧替自己去跑事务所，想用事业冲淡杨云的注意力。杨云说没力气。

成果突然有点后怕——亏了杨云过去有病！如果没病，和女人结婚的杨云万一有了孩子，这辈子就再别指望他能爱自己了。杨云

绝对是个家庭型的男人，是不是个好丈夫成果猜不到，但至少……杨云肯定是个二十四孝型的百分老爸。要是他儿子不同意他搞

同性恋，他绝对不会搞。

从那以后，只要是知道周乔乔不在家，杨云有事没事就拽成果回家看孩子。

没了周乔乔指手划脚，成果妈又雇了一老保姆。可毕竟岁数大了，通过上次的教训，成果妈也明白自己的时代快结束了。所以对

孩子就没以前把得那么紧。成果替杨云一蹭，老娘就撒手。俩出门的孩子坐在门口杨云给穿鞋，完全会说话的俩孩子就问，“妈

妈~，你是带我们回家吗？”

靠！哪儿是你家？小兔崽子~

“成果，你和杨云在外面有单独的房子？”

其实，成果妈出了院回到家的第二天就问过成果。自己家不管再掩饰也能看出，四口人根本不住这儿。

“不是！是杨云自己在广州买的，不是我的……”成果也快四十的人了，有自己的主见，这也不能叫撒谎。

“你和杨云什么时候分过你我？你不回家的时候，都住他那儿？”老太太看了一辈子了，还能不明白？唬谁也唬不了她老人家啊

。

“是……”这点成果没法儿否认。

“孩子也带他那儿去了？”

“是……”

“这俩孩子因为是你的，杨云当命一样，我都看出来了……你说，杨云这么喜欢孩子，他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要个孩子呢？”老太

太的语气缓下来了。因为她知道杨云对自己的孙子孙女真不错，甚至超出了他们的亲爹成果。

“不知道……”成果说。因为结了婚有了孩子，成果明白自己和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冲突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跟老太太拧。

“杨云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杨云……没事儿你们就多带带孩子吧，我老了……你那个不着家的女人你也不管管，当心给你带绿

帽子……”

这老太太！对媳妇和对儿子俩标准。儿子不着家她从来不担心儿子在外面犯错误，媳妇一不着家，她立刻在儿子耳边扇阴风点鬼

火……

成果巴不得周乔乔赶紧爱上别人放了自己，所以压根儿不在意。

杨云因为差点“失去”俩孩子，失而复得更加珍惜。一门心思扑孩子身上了，不论是对事业还是对成果，看上去都没以前那么执

着了。但他也利用孩子放成果妈那儿的功夫把成果的事务所张罗起来了。

成果开始忙。

杨云一边跟成果妈“抢”孩子一边在成果的事务所里帮忙。

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俩孩子眼瞅着快三岁了，杨云提出让孩子在别墅区的幼儿园里上学。成果妈竟然答应了。杨云亲妈一样，开始乐癫癫地准备俩孩

子上幼儿园的手续，新袄，新裤裤……

成果接到个电话，是从北京打来了。他以为是周乔乔。没想到，却是程猓！

82

“是你自己的事，你一个人赶紧过来。见了面我们详谈。”程猓在电话里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成果心里嘀咕，程猓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告诉杨云一个人去北京。自己压根儿没想瞒杨云，他只觉得，现在即使告诉杨云，杨

云大概也没功夫陪自己去。

事务所得有人看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杨云的俩大宝贝马上要上幼儿园了。

在别墅区上幼儿园就意味着俩孩子今后二十四小时都在自己这边，周末才回奶奶家。成果有点发愁，可这却是杨云费尽了心思才

争取来的，杨云为这事高兴得几天都睡不着觉了。

晚上回到家，孩子居然不在。“娃呢？”成果问。

“送你妈那边打预防针去了”杨云在炒菜。

“你居然没跟着去？不怕你那俩大宝贝哭着找妈啊？”成果奇怪。

“去了！我抱着打的。今晚不能离打针的医院太远，怕有反应，所以才没带他们回来”

“他们肯放你走？晚上找不着你，还不得哭死？”这话成果绝对没夸张。

“我……不能在你妈那儿搂着他俩睡……留在那儿也没用，俩都睡着了，我才溜出来的”杨云的语气竟然是伤感的。成果有点不

理解，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喜欢孩子呢？

“唉……你管娃吧，我明天去趟北京……”成果想，杨云满脑子的孩子，估计自己上哪儿他都无所谓。

“北京？你去北京干嘛？有案子？”杨云马上把炒菜的火关了。成果都不知道是自己在杨云心里有份量还是“北京”俩字有份量

。

“程猓打电话来，说有事让我过去……”成果说出了程猓的名字也没当回事。

“你和他还没完？都俩孩子的爹了你还想折腾什么——？！”杨云完全就象成果老婆，光！地一声，锅铲在炒菜锅的锅沿儿上猛

地一敲，彻底怒了！

“我……我……”成果真害怕了。杨云多久没发过火了？当了快两年的妈，性子越来越柔，这怎么突然就砸锅了？

“他找你到底什么事？你拨电话，我来问内王八蛋”杨云手里拿着锅铲，对着成果舞。赤手空拳成果都打不过杨云更别提他手上

还有凶器了。

“我……我不知道。他说在电话里不能说……”成果后退，没出息地不停缩着脖子。

“好！立刻定机票。我陪你过去！我倒要看看，这个窝囊废的小警察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杨云转身，光！地又一声，把锅铲

扔锅里了。

人都走了半天了，成果才蹑手蹑脚地整了个盘儿把菜盛出来。不过他心里真高兴。杨云还那么在乎自己！自己才是他的头号大宝

贝啊……最近总感到有点受冷落的成果终于又扬眉吐气了~

杨云事务所外带俩大宝贝都不要了，陪着成果到了北京。

亲自来接成果的程猓，看到成果身后的杨云就恨恨地一摔头，操！了一声。意思是说，个没出息的成果！怎么到哪儿都忘不了牵

着杨云这只老狗！

“程警官，怎么？不欢迎我”杨云挑衅。

“你最好给我闭嘴！这儿没你什么事”程猓也不知怎么了，大概是太不想见杨云了，冲过来就要拧杨云的领带。

“哎哎哎！程猓！”这怎么刚见面就掐啊？成果知道程猓不待见杨云，但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赶紧上前挡住了程猓。

“闭嘴的该是他妈的你！你到底想对成果干什么？这回你不给老子说清楚老子轻饶不了你！”杨云也反常。彻底穿回高中时代了

。冲上来就打算教训程猓。拉偏架的成果腾出一只手挡在杨云胸前，“杨云你干嘛？几岁了还想打架？”

无数行人注目。两人暂时熄火。

杨云火，成果明白原因。人家里一大堆的事，扔了孩子来“见”你你还不欢迎人家，人当然要扁你。

可程猓怎么了成果真不明白。出了机场，跟在程猓身后冲一辆大吉普走去。成果把杨云推进后座，就听里边一嗓子，“杨云？！

你还敢来北京？放跑了李冬害得程队在刑警大队都待不下去了你还敢露面？”是……四眼儿？

“白痴啊你！不说话别人都他妈当你是哑巴？”坐进副驾驶位置的程猓挥手就给四眼儿了一巴掌。话狠动作也狠。但两人的关系

明显比二年前近了很多很多。不然，程猓不会这么招呼陌生人。

后座上的杨云和成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杨云突然没风度地哈哈大笑。

成果皱眉。“程猓，如果是为李冬你找我来那你就放我们下车吧。我们真不知道他在哪儿……”成果眼瞅着就要开门下车。

“不是！开车！”程猓说。四眼儿打火，吉普启动。四人暂时都变成了锯了嘴儿的葫芦。

“李冬让你不好过了，程队”杨云又挑衅。也是啊，都这么闷坐着也怪没劲的。

成果一拽杨云胳膊，对着杨云的耳朵骂，“你他妈不开口别人不会当你是哑巴！”跟刚才程猓骂四眼儿的是一句。

程猓和四眼儿没听清成果说什么，在倒后镜里倒象看着成果在亲杨云……

“成律师，还这么恩爱？”四眼儿讽刺成果，他以为自己能打击成果。

程猓对着四眼儿的脑袋又是一巴掌，“你无聊不无聊！”

杨云跟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83

“成果老婆的事，你不打算回避？”程猓这句话一出口，杨云和成果都楞了。杨云也不笑了，张着个大嘴，傻在那儿。

“周乔乔，在我们前天搜旅馆时被扫进来了。我看到她要找的保人栏里写的是你名字，所以打电话给你。”程警官说。

“被捕了？咋回事啊？不会是……做鸡吧？”你们听听！这还象个做丈夫的人该说的话吗？连人话都算不上！

程猓一听就知道成果的婚姻根本不是爱情。成果啊成果，既然你死了心只爱杨云，那你干嘛还要害人呢？

“不是！是一个倒卖股票基金的非法集会。我们盯了很久了。里面有不少高级知识分子，背景都不软……”程猓说。

“非法？周乔乔本人就是学法的，怎么会参加非法集会？”成果不解。

“你还是学法的呢！”程猓说，跟着就扫了眼杨云。意思是，同样学法的你，还不也是心甘情愿被罪犯当枪使。

“人呢？现在在哪儿？构成起诉了吗？”成果一个头仨大。法庭书记员出身的周乔乔……成果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到

警察局捞她。

“在局里。国家现在对哄炒基金的法律规范还不够完善，加上他们当中很多都是懂法的，钻法律空子，所以，这次证据不足，不

能起诉。不过，没收所持基金和所有非法股票，保释金十万，一个也不能免……”

程猓背书一样，对着前方的玻璃介绍完案情后，转过了身子，看着后座的成果，“你怎么让你老婆一人儿跑北京来了？”问。然

后又扫了眼杨云。杨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扭头，看窗外的街景。

“周乔乔在北京上的大学，这儿同学多人头熟，过来都快两年了……”成果的语气有点暗。何时起，自己回答程猓的问话，变得

就像个犯人回答警官的提审。

这么说，二年前，成果打从北京离开后就一直和杨云在一起？是成果老婆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故意回避？还是……两人耍心眼支走

了女人？程猓在心里猜测。

“那孩子呢？”程猓又问。既然杨云跟来了，还不打算回避，那程猓就大大方方问自己想问的。自己找虐，就活该听到你不想听

的。

“哦！孩子啊？杨云带着呢……”

车身猛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扭。程猓想倒都没来得及，身子自然被甩在了车门上。拧着脖子，瞪着开车的四眼儿，“怎么开的车

？”恼怒地吼了一声。

“杨云，你，你带孩子？”四眼儿终于憋不住了，等不及程队开口，自己亲自审了。

“是啊！很奇怪吗？成果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带自己孩子有什么奇怪的？”杨云跟四眼儿没发生过正面冲突，正二八经地回答

着问题，语气还挺温柔。

“我儿子女儿管杨云叫什么知道吗？”

完了完了！成果彻底把自己深陷囹圄的老婆忘脑后了。本来想提孩子打击打击杨云的，这下可好，成果和女人生的孩子不仅打击

不了两人，怎么好像反倒成了两人爱的粘和剂了？

“叫什么？”缺心眼的四眼儿急吼吼地问。

程猓又想给四眼儿一巴掌，骂他三八，缺心眼。可毕竟也有点好奇，所以就忍了。

“叫……妈！”成果说书的一样，抖“包裹”前，还故意停顿了那么一小下。车身跟着又是猛地一扭！后面布布布——，一阵刺

耳的喇叭声。

“成律师，你孩子智力没问题吧？男人女人分不清？”四眼儿快被后面两位惊死了。还有这两位的孩子……更是吓死人不偿命的

主。

“你孩子智力才有问题呢！我是孩子爹，杨云自然是孩子妈……我儿子女儿多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