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的一干杂役都露出一副松口气的模样,纷纷开始拾缀东西准备将冰块运走。
“慢着!谁敢再动一块冰我要他人头落地!”杨贵妃杏目圆瞪,她双手叉腰,“我要的东西谁都拿不走!就连我皇兄也不敢动我的东西。曲无念,我可是戈国公主你一个贱民还是个大男人怎麽同我争,你若是再与我作对我就让我皇兄起兵!”
“哈哈哈哈!”我再忍不住放声大笑,我拍着武飞的背,“公主?武飞你听见她说什麽了吗?她说她是公主!可为何我只见到一名泼妇?”抹去笑出的泪,我断断续续道,“杨曦你丢脸从戈国丢到这里了,所谓公主是高贵典雅不可侵犯,可看看你,你有哪一处像个公主?根本就是个没有家教的野丫头!”
“噗~”
“噗~”
顿时此起彼伏漏出的笑声让杨曦黑了脸,我想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到如此羞辱。她尖叫一声竟然顺手拔出一名侍卫的佩剑冲头对我砍了过来:“曲无念我要你性命!”
冷眼看着明晃晃的尖刀落下,我微微一笑轻声道:“武飞拿下她,不必客气,若有罪责我替你承担!”
我话还没说完武飞就已出手,那把佩剑被打落,杨曦双手反折於身後单膝跪地样子好不狼狈。可是她模样是狼狈了些,嘴巴还是不饶人:“曲无念你敢如此待我!我要告诉我皇兄,让他将你碎尸万段!”
冷冷的看着撒泼的杨曦我摇着头:“杨曦啊杨曦,莫非你从来只懂用你身份来压人?这里不是戈国,你也不再是万千宠爱集於一身的公主,你只是一名贵妃。若你真想得到皇上的喜爱就收敛你骄纵的脾气。”
“我怎麽样要你管?你不过是个兔相公般的人物你没资格教训我!”杨曦早已骄纵成性,可谓油盐不进。
我揉揉额头觉得与她对话比对牛弹琴还难:“既然说理不成我就只有动武了。”我将自己靠在椅背上看着挣扎的厉害的杨曦,“违抗圣旨,对正宫皇宫出言不逊甚至意图行刺,这本该都是凌迟处死的罪名。但念在杨贵妃你乃和亲公主便从轻处罚。来人,将杨贵妃重打三十大板,撤销她贵妃头衔打入新开冷宫。”
“不!你不能这麽对我!我可是前来和亲的公主,你们如此待我就是同戈国宣战!”杨曦尖叫着,“就算你是正宫皇後也无权撤销我贵妃头衔!你这是喧宾夺主,皇上都没有开口……”
“无念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慕枫从我身後出现,一路人马浩浩荡荡直杀进永亲斋,“朕已经忍耐你许久,方才的一切我与诸位大臣都看的清楚明白。光你意图行刺皇後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你死上十次,无念如此决断已经是轻上加轻。至於你皇兄……”慕枫垂眼看着惊呆的杨曦,“朕已修书一封送往戈国,让你皇兄来看看他的好妹妹是如何大闹朕的後宫!到时朕就是休了你,你皇兄也只会感恩。因为朕并没要你的性命!”
杨曦终於明白自己大势已去,她疯狂的大喊大叫挣扎哭闹:“你设计我曲无念!你今日就是故意惹我发怒然後对你拔剑相向!你好狠毒!”但她一个女子怎麽敌得过孔武有力的侍卫,最终还是被拖了下去。
幽幽叹息,我疲惫的靠在慕枫身上也不管有旁人在场了:“我好累……一个杨曦就已经闹的天翻地覆,若是日後再有几个杨曦,我怕自己会心力交瘁而亡……”
我原本只想给杨曦一个教训,但是事情发展成如此模样谁也始料未及。後宫如战场……若漓说真的没错……
96、痛苦纠缠
原本以为修书到戈国,戈国会很快派使臣及御医前来。可是信却是石沈大海,整整三个月音信全无,甚至连个口讯都未传来。
我和吕慕枫都有些焦急,因为我的双腿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御医全都束手无策,他们能做的只是保证毒性不会流到身体的其他地方。而杨曦被打入冷宫後也一直很不乖顺,依旧是嚣张跋扈。让看守她的侍卫及她带过去的和亲宫女都饱受皮肉之苦。
“无念在想什麽?”吕慕枫自身後将我环进他的双臂,“眉头皱的那麽高。”
放下手中根本无心去看的书,我转头对吕慕枫微微一笑:“我在想杨贵妃的事。这麽继续关着她不是办法,我们又不能随意的处置她,而戈国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我已经不确定杨贵妃是不是戈国皇帝最宝贝的妹妹,或者自从她和亲之後杨贵妃就变成了一枚弃子,她的生死都不予戈国有关了。”
吕慕枫松开我坐在我对面,他抬起我的双腿按揉。这是御医吩咐的,为了避免不能行动而造成双腿肌肉枯萎,就是以後好了也不能再行走。所以吕慕枫每日都会为我细细按上一番,用内力疏通郁结的穴道保持气血畅行。
“朕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戈国的态度实在难以让人捉摸。若杨曦真是弃子那便好办了,但如果不是那我们就要一直这样扣押着杨贵妃让她继续胡闹,实在是令人头痛。”吕慕枫揉到腿根处,然後在留有刺青的地方流连,“还痛吗?”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慕枫说的是什麽意思,但看见他眸中隐约的心疼与愧疚才明白过来。我苦笑:“疼,已经深入骨髓了。天知道你那个时候怎麽会下的了手。”
已经记不清是那个时候刻下的烙印了,那条被铁链锁住飞天不成的龙。可如今这条龙到底是我还是慕枫?
“朕也很好奇。”吕慕枫收回手又替我穿上鞋袜,“但朕从来没有後悔在你身上刻上这个,只有这样朕才能知道你是属於朕的。即使日後我们相互对立,你的身至少也是我的,没人能再在这样一幅躯体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摇头叹息,我对慕枫对我的痴已经无奈。我时常在想如若我们不是以极端的位置相见,不是以阴谋而相爱,不是以仇恨而重逢,那麽他还会对我如此重视吗?
“无念今夜朕想要你。”慕枫将我抱起至於榻上,“从你中毒至今朕一直忍耐没有碰过你,也遵守了诺言去临幸过其他妃子。但是朕今夜只想要你,你可以吗?”
面皮有些发烫,但我为难。如今我双腿已废什麽知觉都没有,而其他地方感觉没有受影响,但这对鱼水之欢而言必然是莫大的阻碍,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定然不会有。这样的话何必做,只怕慕枫会失望。
慕枫察觉到我的为难,他叹了口气:“朕不逼你,既然无念你不愿意那就罢了。休息吧……”挥袖弹指,烛台顿灭,周围回归一片黑暗。
龙涎香的味道环绕了我一身,慕枫很规矩的躺在我身边,只是横过一臂将我搂住。
清浅平稳的呼吸让我心中一痛,这个从来狂妄的男人如今为我变的太多。这些月来从开始的激狂交欢到温柔询问,小心照顾。他已将我的感觉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他再不会撕毁我的内襦,不会再弄伤弄痛我。这让我有种我们已经生活了许久,更无耻些更可说是已经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想到此我不由的笑出声来,这麽平稳的生活我却觉得有些空虚了。也许我比慕枫更加的不甘寂寞,也许今夜放纵一次也无妨。
“笑什麽。”慕枫靠近了一些用下巴摩挲着我头顶的青丝,“想到什麽开心的事了?”
费力的侧过身,将手伸入慕枫褥裤之中。听见他压抑的低喘一声:“怎麽改变主意了?还如此主动,朕真高兴。”话是这麽说,但他还是没有动只是将我搂抱的更紧,似乎在给我反悔的机会。
“你知道如今我双腿直觉尽失,所以床榻之间我无法如以往一般配合你。”轻微移动手指,在还半疲软的欲望上点火,我亲吻着慕枫的下巴感觉到他细细的胡渣,“若是你不能尽兴到时可以去找其他女子。”
慕枫浑身一僵却是将我的手拂开:“不必,朕没有兴致了。”
看来我触及慕枫的逆鳞了。我微叹:“你我都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若这双腿一直如此……慕枫你……”
“闭嘴!”吕慕枫暴怒起来,他翻身坐起将我也掐着肩膀的提起来,“你的腿会好,朕不会让它一辈子都没有知觉!所以你不用操这些无用的心!无念……你能不能对朕再……信任些……”
信任吗?我不知道,我只明白自己如今对慕枫已经没有了仇恨之心,但是若谈及信任也许我还不行。我们之间有过太多的欺骗和伤害,没想到今日却一举被慕枫给道破。
伸手拥抱住慕枫,我咬上他的颈项:“那你今夜究竟是要不要?这麽沈重的话题的确有些扫兴!”不想继续深谈,我懦弱的选择以欲望来掩盖自己的真实心情。
“无念你!好!这是你自己要求的!”慕枫气息骤然滚烫,他双手齐齐发劲。内襦在他的愤怒中变为碎布,“朕一直想好好待你,想从冰释前嫌以後我们彼此再无隔膜。可无念你偏偏固执的守着那堵城墙不肯弃守,你告诉朕,朕该怎麽才好!”
撕咬的力道带来的痛苦让我仰头大叫,但是兴奋却开始在血液里翻滚起来。原来这才是我希望的吗?被如此粗暴的对待,如此痛苦的纠缠才能让我获得一点安慰?
我究竟是自虐还是在虐待慕枫?或者说其实我不过是在报复而已?为了过往,为了心底那已经扭曲的情感?
“啊!”眼前白光闪过,我在慕枫手臂上留下抓痕。“好痛……慢一些……”
已经许久未承欢的後庭甬道死死的守着城池,妄图将入侵的异物排出却只是将其包容的更加无一丝间隙。我难受的蹙眉,手下一通乱挠也不管抓的究竟是缎被还是慕枫的皮肤。
淡淡的血腥味散开,不是我的。慕枫重重的喘息,他俯下身啮咬着我的耳垂:“无念……若你真的这麽痛苦……那麽杀了我……但是别要求我放开你……”说着将我的手掌放在了他颈项上,“如果你做不到,就拆了你心中的那堵墙,让我进去……”
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慕枫的手越压越紧,他脖子上激烈的脉动流窜着嗜血的疯狂。同时吕慕枫激烈的律动起来,痛苦与欢愉齐齐降临。我张大嘴,狂乱的呻吟,这种生死一线的欢爱让我无法承受。
“唔……”滚烫的液体射入我体内,我也喷薄出自己的欲望。
“慕枫!!”也在同时慕枫倒在我身上,我这才发现我的手掌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的颈项,那麽死死的掐住……他是真的……想让我杀了他……
“为什麽……”颤抖着手指,我捧着慕枫的头描绘着他绝美的五官,“为什麽你就那麽执意的要我?总是用那麽激烈的手段让我对你无可奈何?”凑上唇,将气慢慢度入慕枫的肺中——要他死……我做不到。我如今总算明白当初为何我那麽哀求他,他也不肯杀我的原因了。
因为爱极,因为痛极,但也只有这种矛盾病态纠缠才能真正的证明两个曾是敌人的人,如今真的安稳的待在自己身边。不愿放手,不肯放手,因为只有激烈到用生命做赌注的行为,才能保证你再不会离我而去……
“你输了……”慕枫幽幽转醒,他亲吻着我的眼睑,“你输了无念……”
我嘶哑的笑,泪水肆虐:“你总是逼得我走投无路。慕枫,你究竟还要赢我多少次?为何面对你我总是输家?”
“因为你爱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疯狂。和我一样,就算在地狱火中烧练也绝对不会放弃心中那份足以毁天灭地的情感。”慕枫撤出我的身子,温热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淌落,“我将这份执着交给你了,所以你也无法逃离我,永远……”
是吗?原来我的感情是如此激烈的吗?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爱恨皆不为如今的我所拥有。可是我错了,我也想用吕慕枫那麽极端的手段挽留他吗?所以我才会这麽自虐的期待着在床第之间被他粗暴的对待,用以证明他仍旧爱我如昔?
“无念我们注定纠缠,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无念,也只能是我一人的无念。”慕枫为我清理了身後的污秽,他点了烛台。昏黄的光让他面上的表情无所遁形,他在笑疯狂而扭曲的笑,“从我爱上你的第一日,从你爱上我的第一日,我们就没有选择了。”
纠缠吧!扭曲吧!我捂住脸嘶声力竭的哭出了声:“为什麽你会是吕慕枫!为什麽我会是曲无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97、若漓之恨
日子飞逝,转眼盛夏已过宫中枫树一片火红。这连绵的枫红烧的如火如荼,誓将生命燃尽般的热烈。就好似我和吕慕枫纠纠缠缠,轰轰烈烈,即使渴望平静也会被本性的强烈欲望而毁灭。
还有三个月辰儿就满周岁了,慕枫依旧没有昭告天下他已得一子,更加没有给予名号。辰儿到今天也只有一个名字而已,我虽然不满但是却也无法开口。
转动轮子我在枫叶飘零的宫道上只带了小金子在身边无目的的游荡。自从与杨曦斗过一场,她被打入冷宫之後,後宫安宁许多也真的将我这个男人看做了皇後不敢再造次。
似乎一切又平静了,我还是日日搬弄花草,服食汤药,偶尔去找若漓对弈,逗弄辰儿。只不过我与慕枫之间的确有什麽变了。自那一夜之後,我似乎对自己坦诚了一些,但是放不下的东西始终是放不下。那副我被穿心而亡的画面从来都没有从我的记忆中消失过,只是我不知道它究竟什麽时候才会到来。
“公子你可累了?要不要到凉亭里去休息片刻?”小金子快走两步侧头拱手行礼,“皇上吩咐过,您活动一个时辰就得休息一炷香,不能让您消耗太多体力。”
抬头看看这秋高气爽的天,我微一点头:“也好,小金子你在凉亭里泡上一壶好茶上几碟精致的小点心。我想与西後共赏秋日红枫。”
这几日似乎都没有看见若漓,今日难得有了兴致就思寻着找她出来闲聊几句。顺便也问问如今怎麽处理那个杨贵妃更好。到现在戈国仍旧不肯给个讯息,既不说派遣使臣前来,也不说要接回杨贵妃。
“这个……”小金子愣了愣,他有些尴尬,“西後今日凤体抱恙,恐无法前来。”
若漓病了?我怎麽不知道。
我手上微一用力,轮椅滑了个半圆正对了小金子:“什麽时候的事情?为何没人通知我?”
“是西後吩咐的,她说不想让公子您担心。过几日等她身子好了会带大皇子来看望公子的。”小金子尴尬的笑,额头有冷汗渗出。
眼睛微眯,我斥道:“送我去西後行宫,我要去看她!”
若漓一定是病的不轻,不然不会封锁消息不肯让我知道。她如此见外是为哪般?想我双腿被废时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我整整两日,可我连这情都无法还吗?
“是……”小金子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预见自己被斥责的模样,但我的命令与若漓的比起来,他更不能违抗的是我的。
行至若漓行宫前就见到一名宫女送御医出门。
“公子?”那宫女也见到我了,她惊呼一声往後退了一步,“见过公子,公子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