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乐呵呵地把玉佩交给皇上。
皇上结果玉佩,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愣怔,之后,双瞳慢慢地眯起,瞳孔里弥漫着一抹阴鸷。
他看向我,询问:“这玉佩是从哪儿来的?”
……偷来的。这话能说吗?我干笑一声,道:“这,这玉佩是,是跟人比武,赢回来的。”半真半假。
皇上冷冷一笑,那双阴美的双瞳在全场扫视了一遍。
只一个眼神,全场都安静了。
不久,一位着着青蓝的男子慢慢走来。
远远儿一瞥,便只觉那人的面孔挺熟悉。
之后,那人唤皇上一句“皇兄”,皇上回他一句“三皇弟”。
三皇弟?这就是那位在民前调戏美女,被苏承锦打了个黑眼圈儿的倾王?
我眯着眼睛仔细地看这倾王,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皇上拿着那一枚玉佩在手中把玩儿,倾王瞧见了,道:“皇兄,这玉佩怎么了?”
皇上微微一笑,把别在腰间的玉佩给拿了下来。
这时,我才发现,这俩玉佩一模一样。
反观倾王,那脸上有着错愕,从皇上手中拿下了一枚玉佩。
皇上说:“这玉佩,这世间也只有两枚。”语毕,皇上看向我,说:“你可以解释一下吗?为什么皇家之物会在你手上?”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看了眼皇上,与倾王对视。
倾王眯着眼睛,以着阴森森地目光看着我。
一刻钟后,他试探性地问:“苏……然?”
我傻呵呵地点头。
他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惊喜,轻轻一笑,那一笑,显得忒欢愉,忒温和。
我知道他是谁了。孔雀男。五年不见,衣着改变,发饰微变,当年给人的纯华丽感也变了。
倾王看向皇上,轻声说:“这玉佩,是我给他的。”
皇上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错愕,他说:“三皇弟,你这是在胡闹。”
“皇兄,我是否在胡闹你比我清楚。”
“……他不值得。”
他眉眼弯弯,“只要我认为值得,就好了。”语毕,他朝我眨眨眼睛。
……这是一枚怎样的玉佩?我有些疑惑了。
皇上冷冷一笑,道:“若是皇兄跟你说,苏然把这玉佩当作是礼物送给了他人呢?”
倾王眉头微微皱起,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一下子就被寒风过境,森冷一片了。
倾王说:“……苏然,这可是真的。”
我“呃”了一声,低头垂眼,不敢说话。
他冷冷一笑,道:“你当初偷了我的玉佩,就是打算送人冲脸面?”
……偷,偷?你干嘛说出来。我咬咬牙,有些委屈地,小小声地说:“我没偷。”
“你没偷?苏然,你真好意思说出来?当初在镇上本王同你分开,你那一手还当真是不……”
……镇上分开?指的是把他偷空的事吗?呃……谁让你欺负我,我给你点儿教训,不行吗。
我吸吸鼻子,窥了他一眼。
只见他脸色铁青,额头上有几根青筋再跳动。
小心肝儿一颤一颤得,我小心翼翼地说:“皇,皇上,苏然身子不适,先退下了。”语毕,不等皇上回应,我就倒退几步,转身
撒丫子就跑。
然后,我就听到皇上冷冷地说:“回来!”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继续跑,我持续跑。
之后,后衣领就被人给提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眯着眼睛看,原来是一脸铁青的倾王。他说:“怎么,你心虚了?”
我不敢说话。
皇上说:“苏然,你行窃?”
我觉得全身的冷汗都在一起冒,寒风一吹,冷飕飕的。
倾王冷冷一笑,道:“皇上,请把苏然交给皇弟来处置。”
皇上挑起一道眉,道:“三皇弟,你可知,这苏然是谁?”
只一句,倾王看看天香,又看看珞环还有沐泠,就知道我已入宫,成为皇上后宫中的一位了。
还是地位相当渺小的一位。
他眉头紧皱,看着手中的玉佩不言不语。
轻叹一声,他把手中的玉佩送到我手上,说:“好好儿收着,下次再让本王知道,定不饶你。”
……其实,我不想要。
早知道这东西属于皇家,而且看起来还是挺重要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盗的。
这东西,表示着麻烦。
我下意识地想要还给倾王,却在他一个阴森冷沉的目光下作罢。
后悔啊后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倾王对皇上行礼,率先离开。
那之后,皇上也领着天香回到了主位上。
皇上的面色极为难看,热闹的晚宴也不热闹了。
珞环用手拍拍我,一脸好奇地问:“你跟倾王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定定地看着珞环,半晌后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
“怎么个难进法,我倒是听听?”沐泠说。
我仰头望了望星空,轻声说:“当初倾王衣着华丽,身穿五颜六色,穿金戴银。”
“……跟你现在的穿着倒是有些像。”珞环说。
我干咳了一声,道:“不一样的,我穿的比较漂亮。”
两人静默不语。
我继续,“当初他那张脸似乎在跟人说“你偷我吧你快偷我吧你绝对要偷我啊你不偷白不偷啊走过这村儿没这店儿了你速速偷吧
”,我没忍住,就偷了。如此这般,就完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沐泠说,“你所谓的一言难尽,就是这么一句?”
我“呃”了一声,不说话了。
两人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我有些愁闷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灌入喉。
彼端,皇上带着天香离开了夜宴。
皇上一走,便纷纷有人离去。
我从椅上起身,说了一两句场面话,也有些沉闷地离开。
回到了墨阁,小李子准备了一桶温水,服侍我沐浴。
有些困倦地半阖上眼睛。
隐隐约约中,听到小李子说:“公子,若是倦了请休息,剩下的一切都交给小李子就好了。”
我乖乖地阖上眼睛。
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那半敞的窗子发呆。
……以前做事,不会顾虑东,也不会顾虑西。
我在想,如果我就这样离宫了,也不是不能。可是,这样可会给苏府带来灾难?
偌大的苏府主仆全算上,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其中,还有我的母亲。
有些时候,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我入宫这才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记不清时间了。
十七岁以后的时间,都有些恍惚了。
十七岁之前,是在无知中度过,十七岁之后,则是在恍惚中度过。
一转眼,年少已蹉跎。
敲门声响起。
我轻轻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果然是小李子。
小李子说:“公子,倾王拜访。”
“他进不来枫园。”枫园,一个盖满了亭台楼阁的偌大的院子。
这属于皇上的后宫,可不是倾王说来便可以来的地方。
小李子轻轻一笑,道:“是在枫园外,倾王让守卫传达消息,说请您一同去御花园。”
我说:“你就去说,我未来三年的行程已经被排满。”
小李子说:“倾王说了,一定要见您。”
“……你就说,我病了。”
“倾王说了,若是见不到您,便把您的秘密公诸于世。”
“……我的秘密?小李子,你说,我有秘密吗?”
“……小李子不知道。”
叹了一口气,我慢吞吞地梳洗。
小李子的手却很快,一下子帮我洗刷完毕,然后还打算加快速度给我着装。
我不干。
我说,你慢点儿来,慢工才能出细活,才能出美人儿。
对于此话,小李子不发表任何意见。
我慢吞吞地上妆,等一切准备就绪了,再下楼。
厅里的桌上已经摆上了佳肴。
慢悠悠地吃饭。
小李子频繁催促,我说:“这饭嘛,就是要慢慢吃,否则,就会对胃不好。”
“……”小李子不说话。
等吃过了饭,我漱口,之后又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儿,慢悠悠地品茶。
小李子再一次催促。
我说:“品茶品茶,就是要慢慢地喝,才能品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就我来说慢悠悠地喝,也品不出什么玩意儿。
等一切都准备好,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了,再过会儿,就可以吃午餐了。
伸了个懒腰,在小李子的陪同下我春光满面地走出了枫园。
一出大门儿,就看到了一脸深沉,等在外的倾王。
打了个招呼,我道:“倾王可有事儿?”
倾王也不说话,率先就走。
我见他不说话,转身就想要退入枫园里,就听他以着深沉的声音,说:“跟上。”
我跟在他的身后。
他带我去御花园逛了一圈儿。
那里有各种花儿,一朵朵色彩缤纷的彩蝶在花海上流连,很美,很漂亮。
忽然,他问:“你可想出宫走走?”
……出宫?
他的手忽然就抚上我的手,看向我的双腕。
他说:“传闻你被天水宫宫主挑断了手筋脚筋,原来,是真的……”
我“嗯”了一声。
他又问:“……可是,现在你能走能动。”
“运气好,被华佗所救。”
“你真当这是运气好?”
……遇到爷爷,是我的幸。可是,那一段往事不堪回首。
轻轻一笑,我说:“带我出宫走走吧。”
他沉默一番,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27.
怎么出宫,这是一个问题。
我跟倾王面面相视,认真地思考。
恰巧眼前走过了一位宫监,我下意识地把手拍到了宫监的肩膀上。
宫监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我和倾王。
我咳了咳,挥了挥手。
宫监立刻走了。
我对倾王露齿一笑,我自认为笑的忒可爱,忒矜持。
他微微一笑,道:“别笑得这么狰狞。”
我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我回到墨阁跟小李子要了一件宫监服,穿上便跑出去跟倾王会和。
两人一起挺顺利地出了宫门。
一出了宫门,我便跟他挥挥手,说,各走各的。
他立刻提起我的衣领,说:“信不信我再把你扔进去。”
我撇撇嘴,跟他并肩而行。
他说,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去赌场玩儿两把。
我说,第一件要做的,就是买药材。
他说,你听我的,还是听你自己的?
我撇撇嘴,跟在他的身边儿跑去了赌场。
他让我压。
我说压大,结果出了小,我说压小,结果出了大。
我一毛,就说压十二点,豹子。
那时我挺豪气,拿着倾王钱袋里的钱都赌上了。
豹子一赔六。
老本儿也赔没了。
倾王黑了脸,在我脑门儿上敲了好几下,直说我败家。
我干笑一声,心里想,如果这银子是我自己的,我绝对没法子这么洒脱……
倾王对我冷声笑着,直让我赔出钱来。
我干咳了一声,泪眼汪汪。
他说,现在我两袖清风,你要是变不出钱来,就去喝西北风。
这天,我“一不小心”撞了两个衣着华丽的人,顺了两个钱袋。
倾王笑吟吟地拿着“我的”钱袋,带着我去酒楼喝了一杯,又游湖。
在街道上一个晃眼间,我便看到了苏承锦。
那张脸很精致,带着一些少年的豪气,洒脱,柔美,温纯。
苏承锦不像苏老爷,也不像大夫人,轮廓很深,很个性,看着忒瞬间。
倾王感叹一遍,苏承锦那面向,也难怪皇兄会喜欢。
我鄙视地看着倾王。
倾王笑一笑,道:“不过,五年前我见过你……这张脸。”
我愣了一下,不说话。
半晌以后,我说:“我要去一下苏府,我想见一下母亲。”
他轻轻一笑,道:“好。”
我乐了,我说:“那就现在去吧,再晚点儿,我怕没时间了。”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
“我有条件的。你要先把易容给去掉,我想见见你,真实的你。”
我“啊”了一声,久久过后,傻愣愣地点点头。
两人一同去了药店买了些药。
我一次性地把卸掉易容的药物,以及恢复武功的药物都买了。
他在京都最好的客栈里帮我定了一间上房。
走入客栈里,我捣碎了一些药物,要药汁搀和在一起,之后混合在一起,慢慢地擦掉脸上的易容。
这一擦,面上那薄薄一层的伪装便被洗掉了。
全部过程,倾王定定地注视着。
他说:“苏然,坐到床上。”
我乖乖地坐到了床沿。
他坐到了我的身畔,双手放到了我的肩上,紧紧地注视着我的双眼。
与他的双瞳对视,总感觉有些不舒服,有着被压迫的感觉。
他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右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
他轻声说,我不会对你怎样。
事实上,我感觉上我这身子都僵硬了。
他一直一直看着,呼吸放轻,那一双眼烁烁有神。
我皱起眉,有些不高兴地问:“看够了?”
他摇摇头,片刻后,他说:“……如果是你这张脸,即使看了一辈子,也不会腻味。”
一辈子?一辈子,可是如此轻易便可以说得出口的?到时候我容颜老去,又有谁会看我一眼。
我沉默。
除了让他看着以外,我就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然后,他抱住了我。
头埋入我的脖颈间,他说:“你真无情。”
欲加之罪啊欲加之罪。
我撇撇嘴,心里不乐意了。
我对谁都是重情重义的,从来没有无情过。
他又说:“当初,你那一手害得我没银子回京都,都忘记沿途是怎么回来的。”
我呲牙笑,道:“谁让你当初欺负我。”
“谁让你当初那么得意,看着就想让人欺负你。”
我冷哼一声,道:“你要是还敢欺负我,我就盗光你全家。”
“……你有那本事吗?你的武功……你,不会还有武功吧?”
我干笑一声,不说话。
他从我的脖颈间抬起头,两手摸上我的手腕,仔细检查了一遍,道:“……你,武功确实被废了,是吧?”
我“唔唔啊啊”了一声,不做正面的答复。
两只手甩啊甩,甩掉他的手,我坐到了镜台前的椅上,又开始易容。
易容到一半儿,我转头看他,询问:“我记得我在我脸上画了一个泪痣,是左眼下还是右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