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景年流光 下——红夜

四月末，我和天香在天香楼里下棋，那一天晚上，我去凤殿。

看守的宫监宫女说，我不便过去。

我笑一笑，只说，在这凤殿里，皇上从未阻拦过我的去向。

走入，接近，然后，我听到了一阵娇喘声，以及，情动时的呢喃细语。

迈起的步子犹豫了一下，我想着，我是该离去，可是，或许是想要看看活春宫，所以，我走过去了。

古代没有什么A片，黄片，三X片，我看真人的也不错。

一步步地走进，那一扇大门是开着的，那纱帘半掩半现……

我站在门口，看着皇上与床上女人交缠在一起的四肢，心里，一片的茫然。

双手环胸，我微笑地看着，我微笑地听着。

皇上说，你的肌肤真好，你的眼睛，真漂亮……我爱你……

轻笑出声，我转身离开。

一位宫监追上来，他说：男人情动时候的言语都是不能当真的，兰妃，兰妃……

男人情动时候的言语都是不能当真的。在床事上的甜言蜜语，他也没对我少说。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他是一国之君，后宫有三千佳丽，日日只招一人侍寝，他也会厌倦不是……

笑吟吟地回到天香楼，我把躺在床上的天香挖起来，笑说：“天香，陪我喝酒。”

天香愣了一下，回我一抹笑容，说：“好啊。”

这一天晚上，我命宫女在院里挂了两盏灯笼，凉亭里的木板上放了三坛酒，桌上摆了四样小菜。

我对天香说：“天香，我们不醉不归。”

天香笑吟吟地，说：“好。”

我嫌杯盏太小，跟宫女要了两个碗，把酒倒满，与天香干杯，一饮而尽。

天香说：“小然，你今儿怎么这么进行？”

我眨眨眼，说：“天香，你还记得你以前有一个梦想吗？”

“……我的，梦想？”天香皱起眉头，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我又为自己倒了一碗酒，说：“那一天，你说，我们行走于江湖。你弹琴，我舞剑，成为江湖上的传奇。”

天香的双瞳蓦然瞠大，有两行泪轻轻地滑下。他说：“我记得，可是，我不知道你也记得。”

我笑一笑，“我怎会忘记。天香，等苏家的生意告了一个段落，我就陪你闯荡江湖。”

“……真，真的？”天香颤着声音问。

我点点头，给予肯定。

其实，早该下决定带着天香去履行他的梦想了……只是，天香才醒来，身体不好，而我……脑子里进水了，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

人……

把碗中酒抬起，对着天香说：“天香，来，咱俩干杯，为我俩以后一起闯荡江湖成为传奇而干杯。”

天香笑笑，拿起碗，与我的碗对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我只知道，我的脑子依旧清醒，清醒到痛苦。

我不知道我对天香说了多少话，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听到了天香对我的问话。

“小然，你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想了想，才说：“当然是在笑啊。”

“……可是，给我的感觉，却更像是在哭。”

我拿在手中的碗轻轻掉落于石桌上，在石桌边缘滚了两下，跌落于地面，应声碎裂。

天香的话，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初，我喜欢二师兄，一日又一日地等着二师兄，一日又一日地唤着二师兄的名字，我等了很久很久……然后，我也听到那个丫

环也来上了这么一句。

轻轻一笑，我说：“天香，我好像，失恋了。”

天香愣了愣，他从石椅上起身，走到我的身后抱住我，说：“小然，我爱你。”

双唇微微开启，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咽喉上似乎梗了一根鱼刺，什么也说不出来。

天香又一次说，小然，我爱你，小然，我爱你，小然，我爱你……

他的脸轻轻贴在我的背上，然后，我感觉那一层薄薄的布料湿了。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我咬了咬嘴唇，说：“天香，我不会辜负你的。”

“小然，我爱你。”天香又一次说。

我沉默，良久以后，我说：“天香，我也……喜欢你。”

事情的发展，在冥冥之中或许是注定的，也或许，是人为的。

我不知道是我喝多了，还是天香喝多了，只知道，我们一起回到了天香楼二楼的寝房。

我褪下外衣上床想要休息，天香也褪下了外衣。之后，我们的身体缠绕在了一起。

他在我的额上，眉眼间落下亲吻……

我偏头想要闪躲，天香说，小然，你别躲我……

我总感觉，你有一对翅膀，那一双翅膀斩不断，你的羽翼，也拔不掉……

只要你想，就可以放飞于你的世界里。我想要追逐你，我一直追着你跑，可是，只能看到你在天上的影子越来越小……

小然，我抓不住你，我觉得我留不住你，我想跟你一起走，天涯海角，我都想跟你一起走，可是，我不会飞……小然，我不会飞

……

……我根本，没有，可以飞翔的勇气……

回抱住天香，我说：“你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梦里。”

天香笑一笑，那一张脸上有着说不尽，道不出的凄惨。他说，过去，便是云烟，散了，什么都不留下……可是，那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回忆……那也是，真实……

天香褪下了我的外衣，也褪下了自己的外衣。

这一天晚上，我对他说，以后，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他去。

天涯海角，又算得了什么呢……

天香累了，我也倦了。

十指相交，进入梦想中。

翌日晌午，我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

睁开双眼，有些迷茫地闻声看去，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着着明黄色衣裳的男人。

他说：“苏然，你背叛朕。”这是淡淡的叙述声。

轻轻一笑，我从床上起来，柔软的被子轻轻地滑下，露出半裸的身子。

若无其事地着上衣裳，我与他的双瞳对视，笑说：“是又如何？”

“苏然，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轻笑出声，我道：“我以为你已经厌倦了我。”

皇上眯起眼睛，不说话。

我咬住嘴唇，垂下眼睫，想了很久很久，之后，我说：“皇上，我累了，也倦了。我想，出宫了。”

50.

在还没有发觉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跟全天下人拥有那个人，可是当我发现我喜欢那个人，而那个人不喜欢我的时候……

我，又能如何呢？

成为他弱水三千中的一个？我这颗心虽不是用玻璃做的，怎么摔，怎么打都不会碎的千年玄铁做的。

皇上说：“苏然，朕现在还没有失去对你的兴趣。”

我笑一笑，道：“是吗。”我淡淡地应声。

他眯着眼睛说，只要，没有他的允许，我一辈子也离不开他。

我对他翻了了个白眼，有些讽刺地笑。

身体，也是背叛中的一种。他对我有兴趣，死罪可免，可是，活罪难逃。

这一天，他让我浸在冰泉里，整整一日。

这一天的晚上，他扯着我的手腕，把我抛在床上，双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颈。

我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片的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感觉上却很久远……肺部得难受，生不如死的感觉……

就在我以为我再也坚持不住了的时候，他的唇瓣印上我的，给我渡气……

我知道，这一天晚上，我又在生死边缘回来了。

他把头埋在我的锁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血肉模糊。

他说：“然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一次，他是第一次没有自称为“朕”，这一次，他第一次以“我”来自称……

可是，他这第一次，却让我的心痛得微微发麻……

你说，你该拿我怎么办，而我，又该如何对你呢？

轻轻一笑，眼眶有些发疼。

第二日，我带着天香回到了苏府，一起做生意。

夜晚，我没回到皇宫，而是与天香在苏府过了一夜。

第三日，我去做生意，天香一直陪伴在我的身侧，心里，有着淡淡的温暖。

这天夜晚，我依旧没有回皇宫。

第四日，带着天香去游湖，赏花，听乐，游玩了一天。

这夜，我还是没有回宫。

第五日，我带着天香回到了苏府，查了查药房的账簿，发现从收购药房开始，药房便一直在亏空中。

我有些痛苦地敲了敲脑袋，忽然发现这苏承锦长相漂亮，人性格也不错，可是，就是一没主见的孩子。

以前，他跟着苏老爷做买卖，苏老爷怎么做，他就按着套路来，做后续，如今从最初开始打理一个药房，他就什么都做不来了。

其实，有些时候按照套路来，也不错。

拟定了药房的经营，药物的价格，又研制出几份对女人养眼美肤的药物，我命苏承锦每日只要待在药房里看管就好，别的，什么

都不用做。

其实，我也在很烦恼，要让苏承锦做什么。

摇了摇头，我开始打点生意上的一切，想着做甩手掌柜，与天香闯荡江湖。

我为各个的行业找了一位总管事，再在每个城区找了一位次管事，又在分区找了一位管事。每月的账务经过几番审查，之后交由

苏老爷的手上。

我对苏老爷说过多次，苏家的生意，不准苏承锦插手！

这一句话，恰巧让苏承锦听到了。

苏承锦以着质问的目光看我，他说：“苏然，我苏承锦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

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肩膀，说：“我并不讨厌你。”说着，我带着天香去有山玩儿水。

第十二天，天香说，临城有一家酒馆菜色别具一格，想要尝尝看。

微微一笑，我在天香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说：“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这天，我把生意都交给了苏老爷，与天香一同出了城，赶了半天的车程去了临城。

入了城，先带着天香在客栈订了一件房，便带着天香吃遍了整个城市。

天香拽着我的手回到客栈的厢房，大字型躺在床上，说：“撑死了。”

我坐在床沿上掀开他腹上的衣裳，轻轻地为他按揉肚皮，说：“那你还吃？”

天香委屈地看着我，说：“那，那是因为，你你，是你给我买的嘛。”天香撒娇。

微微一笑，我不说话。

这夜，我没有回皇宫，也没回苏府，更没有回京都，只是在这个城镇的客栈里过夜了一夜。

第十三天，吃过早膳，天香不肯出门，我与在床上厮磨一整日。

这天晚上，我带着天香散步赏月。

在一条街道上，我看到许多人围绕成了一团儿。

天香喜欢凑热闹，拉着我的手就往人堆里挤。

人堆的中央有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下一盘棋。

听周围人说，这是一局真龙袖珍，听说是一位棋师以着千两银子寻找此袖珍的解答，只可惜，到现在都无人可解。

天香看了眼周围围城一团的人，又看了眼棋局，他大声说：“这棋局，我可以解。”

一瞬间，众人纷纷向天香看去，见天香是一小孩子，又把目光收回去。

我闷笑一声，下一刻，众人都看向我，那一双双的眼里有着惊艳。

这种目光我常见，已经习惯了。

蓦然，天香握住我的手，大声说：“如果，我解答出这真龙袖珍，希望众位朋友可以帮我一个忙。”

这一喊，众人都从我这张脸上回过神来，以着疑惑的视线看向天香。

天香偏头，对我微笑。

他的双手环绕住我的脖颈，双唇慢慢地……贴在了我的唇瓣上……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一阵的抽气声。

久久以后，天香放开我，对众人笑着说：“如果，我解开了这局珍龙，我想大家可以祝福我与我的爱人。我想和爱人走过这条街

，我要漫天的花瓣，烟火，祝福，我要我的爱人……幸福……”

我有些愣怔地看着天香。

天香飞快地在我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又来了一句，“至于那一千两银子，就请大家分了吧。”语毕，天香牵着我的手上前，破

了珍龙。

其实，这便是以着自我牺牲，看似劣势，可凌厉的攻击却在后。因此，在众多的掌声中，这棋局也就破了。

天香拿到了那一千两银票，他说，只要能做到他说的，这银票，就给众人。

就好像天香说的。

在悠扬的乐曲下，他抱住我，在漫天的花瓣里旋转着圈圈儿……

有掌声，有祝福，有温暖，有感动……也有……幸福……

只是小小的举动，却很窝心，只是千两银子，却带给我无数的快乐……

最后，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对我说：“小然，我爱你。”

微微一笑，在所有人“应该是”为了那千两银子的起哄中，我说：“我也爱你。”

他笑，笑的很欢，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上。

轻轻一笑，我的唇点在他的唇上，轻声说：“谢谢。”之后，这蜻蜓点水的一吻就成了深吻……

蓦然，人群发生了一阵的骚动。

我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除了包裹住我和天香的平民以外，那后面有无数坐上坐骑，手拿刀剑，卫兵装扮的人把我们

围绕成了一团儿。

我轻轻推开了天香。

天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骑马的侍卫。

冷笑一声，天香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票，给了平民之中的一人。

这时，在侍卫群中的一辆马车被开启，走出大内总管，手拿拂尘，朝我的方向走来。

平民百姓立刻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大内总管笔直地走到我面前，说：“公子，您离家数日，主子不高兴了。”

我笑一笑，道：“那又如何？”

大内总管说：“公子，主子在客栈里等着您，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

我翻了个白眼，看向天香。

这时，大内总管又说：“主子命令过，若是公子不肯回去，哪怕是强行，也要把天香公子“请”回去。”

天香握住我的手，对我点了点头。

之后，在大内总管的默许下，被卫兵包围住的众人鸟兽山了，我和天香跟在大内总管的身后，走上马车。

马车声辘辘，只是片刻的时间，便停在了一间客栈前。这是我和天香入住的客栈。

天香被总管留住，在一楼用膳，让我独自一人进入厢房见皇上。

上了二楼的阶梯，走到右边儿第三间厢房前，我轻轻地推开门。

门没锁，一推，便开启了。

第一入眼的，是坐在桌前的椅上看着书本的皇上。

他放下手中的书，与我的视线相对，说：“这几日玩得如何？”

走到皇上的对面坐下，我为他斟了一杯茶，笑说：“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