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番外——偶然记得

作者:偶然记得  录入:06-23

穆鲲哼道:“有什么受不了!怎么?心疼那个小白脸了?”

顾清瀚瞪他:“我是脑袋糊了才来找你。”说完转头就走,慌得穆鲲连忙把他拉住:“我的小祖宗!你就知道那小白脸受不了苦,你知道我受的苦吗?我东奔西跑到现在,水刚喝了一口。若不是为了你谁?”

顾清瀚本来不想同他争辩,听他这么说也是气不过,伸手将他一推:“你抓你的人,关我什么事!”

穆鲲哄他:“是我不会说话,好了好了,我依你便是。可有一样,若是那个小白脸去找你,那也得让我知道。”

顾清瀚眼睛一瞪:“让你知道做什么!”又觉得不妥,既而放缓了口气:“你有你的上司,我若是同你说了,岂不是让你难做?”

穆鲲笑的露出一嘴白牙:“笑话,哪个是老子的上司。我穆鲲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除了这些也就是依你一个人。”

顾清瀚听的心里涌了些别的感觉,只是一闪又想到不知道林日照那傻子现在在哪,于是转了脸要走,那土匪仍是拉住不放:“你就这么无情?”突然瞧见哪土匪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弄得?”

顾清瀚随着他的目光瞧见自己胳膊上蹭的青红一片,血已经结痂。许是上午同守卫的那两个人动手时蹭的,也是着急了并没有觉得多疼。他瞧了一眼,淡淡的说:“不碍事,可能是摔的”

穆鲲瞧着那雪白的皮肤上伤口,眼神闪了下道:“以后小心些。”顿了顿又变了脸色,像是献宝的孩子一样说:“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完拉着他往里屋去了,顾清瀚力气也抵不过他,只有被他拉着走,穆鲲的宅子里面,似乎没有女人,路上被他手下的人瞧见,都或者装看不见或者低头不敢看,顾清瀚面子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恨的要死,恐怕这窝强盗都知道他同这强盗头的事情了。

到了里屋,穆鲲从柜子里拿出个盒子递给他:“看看会不会用。”

顾少爷打开盒子,里面上一把乌黑色的枪,比他的那只略略大些。他拿起来,穆鲲站在他身侧:“你那个小东西,玩玩还成,关键的时候没有大用处。即使是打中了也要不了人命。这个东西你带着,若是没有子弹了再问我要。”

顾清瀚把枪放回盒子:“我不要这东西!”

穆鲲环着他:“我又没有叫你杀人放火。只是防身用。你以为这太平日子能过几天?你且听话。那个小白脸若是真的让我的弟兄抓到,我指定先送到你那里。”

顾清瀚拿了那枪,往衣服里放。露出了腰身上的鞭子。那土匪看了笑道:“旋风在你那里可好?”

顾清瀚问他:“旋风是谁?”

穆鲲瞧他把那枪塞到腰上,立刻回想到那满把攥住的腰身,攀住自己的修长结实的大腿。一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就是那日你骑走的马。”

顾清瀚看他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腰上,立刻道:“早让我杀了吃肉了!”然后就拿起鞭子,转身出去了。

穆鲲笑笑跟着他出去:“你且放心吧。找他的都是我的人。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你吃饭了没有?先吃点东西吧。”

顾清瀚被他一说,略略也觉出有点饥饿。也就任由那土匪拉着他往饭堂引。坐下之后说到:“小丁子还在门口。同车夫等我。”

穆鲲站起身子:“我去叫他进来。”

门口,小丁子正蹲着和车夫聊天。穆鲲招手叫他进来:“今天你们去什么地方了?”

小丁子瞧见穆鲲就吓的腿发软:“没,没去什么地方。”

穆鲲又问:“你家少爷的胳膊是怎么弄的?”

小丁子小孩子撅起嘴巴道:“我家少爷的胳膊伤了?一准是那两只看门狗干得!”

穆鲲眼神冷了下:“什么看门狗?”

小丁子本就气不过,添油加醋的把今日在县政府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连那守卫见着顾少爷说的那些荤话都一并说了。穆鲲嘴角迸出一个冷笑,露出些土匪头子的气势:“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动老子的人!”

小丁子本来说只为了个出气,这会看那山大王的脸色阴沉,吓的也不敢在多言语。穆鲲拍了下小丁子的小身板子:“小子你记得,若是再有人敢欺负你家少爷,立刻过来告诉我。在伤到他半分,伤他的人活不了,你也讨一顿打。”

唬得那小丁子:“大王爷爷啊,我横事拼了命都保护我家少爷,那看门狗一脚踹的我半天都站不起来了。”

穆鲲拿眼睛对他一瞪:“怂蛋玩应!”琢么着不然也给他配一把枪,又想着这怂瓜胆子怕是见了枪就尿了裤子。反正他媳妇带了,就冲着他媳妇敢对他开枪。估计也吃不了大亏。哼了一声,打算去教育教育那两个不张眼睛的东西。

顾清瀚勉强吃了些,看见小丁子进屋,招手叫他过来:“吃些东西,咱们回去了。”

又见那小子唬得脸色苍白,腿不住地打颤,问道:“怎么了?”

小丁子也不敢说那土匪对他说的事情,只推说是饿的。顾清瀚宛尔:“饿了怎么不说呢。多吃点罢。”

小丁子瞧这里像是山贼窝,自然不敢多吃。草草的吃了,小声问:“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顾清瀚站直身子:“这就走。”

穆鲲瞧了:“就吃这么多?”

顾清瀚点头:“麻烦穆警长了。”

穆鲲压低声音:“好媳妇,我喂饱了你,你什么时候喂我?”

顾清瀚理也不理他,转头飞也似的走了。留那个土匪头子在嘴角蔓开微笑。

顾清瀚上了马车,不知道是因为穆鲲在他耳边上说话的原因还是别的,只觉得耳朵上痒痒的。耳根子越发的火热起来。那山贼既然说了,便会信守承诺的吧?顾少爷瞧着外面想了半天。若是这件事情办完了,恐怕那山贼头子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同他要纠缠到几时呢?顾少爷不喜欢同人相处的太近。同人相处,他即是十分擅长的也是十分笨拙的。大概同他的身世有关。

顾清瀚又想了半刻,突然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小丁子,不回府里了,去梨园子里。”

小丁子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现在哪里有戏听?”

顾少爷放下帘子:“你只管去吧。”

梨园子在烟花街上,顾少爷对这里还算是有些陌生,自然是因为他本身是傲气且洁身自好的,他只拉了车帘,也不去看那拉客的窑姐儿们,不知过了多久,小丁子拉开门说:“少爷,咱们到了。”

顾少爷从梨园子下了车。一进去就看见那些个武生花旦正在台子上练功。跑堂的伙计迎上来:“这位爷来早了,园子还没开始唱。”

顾清瀚点点头:“焕老板在么?我有事同他说。”

伙计摸不准,让顾少爷在座里坐了,自己去问团长。小丁子这回才缓过来些许,对那个土匪警长又怕又好奇,于是试探的问顾少爷:“爷,那个土匪怎么当得警长?”

顾清瀚正瞧着那些少年少女们练功:“世上哪那么些道理?你去街上给我买些好酒和果品来。”

小丁子涎笑道:“也赏我吃么?”

顾清瀚把银子给他:“叫你赶紧去,没德行的小子!”

小丁子晓得他是应允了,高兴的跑出去了,心下惦记着也买些肉食吃。

顾清瀚瞧着瞧着,觉得心里有些奇怪的想法,说也说不清。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干有些下作,但是始终他不愿意同那山贼一起。可是那山贼又死缠烂打的。他要保全自己脱身,也只有这个办法。

换个想法,若是那山贼对那小戏子上心了,岂不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只是心中始终觉得空落落的,也说不清是怎么的感觉。

正想着,面前走过来一个年轻的青衣,你看他生得甚么样?一尺八的身子,身子因为是常练功的关系,十分匀称,那脸蛋长得十分精致,唇红齿白,两眼含情。虽然是个男人,却比女人更加娇媚,若是办上相,真是个沉鱼落雁的绝色。

那小官儿去了妆,行事也不娇媚,说话也不尖嗓,活脱脱一个明朗的美少年。他叫焕琴生,年方17岁,上台已经有两年了,也有不少大户捧着他,他师父现在已经不唱戏了,偶尔也只能轮上个丑角。还有吃大烟的毛病。自然都要徒弟供养着。那焕琴生也十分会察言观色,因此倒是个梨园里能叫得上名字的红儿,他年纪不大,却也知道戏子这生注定做不得完整的男人,虽是男人却也要依傍别的男人,于是便也放了几分心思在这事情上面。

那些十分捧他的,他摆了清高的态度,那些掏了不少钱却还没有吃到甜头准备撤火的,他偶尔敬个皮杯,让人家摸捏两下。弄的那些捧着他的人,对他又爱又恨,却也分开不得,故而十分傲气。

他瞧见顾少爷,只是冷冷的叫了一声,就自顾自的坐了。

顾清瀚也不含糊,瞧着他:“焕老板考虑的怎么样了?”

焕琴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笔好买卖。他听见过那些人谈那个警长,说他身高八尺的,说他单手扼死老虎的,说他能文能武,表面是山贼实际上是当年清王朝一个将军后代的。那曾经被请到政府里唱戏的说,那男人原来也没有三头六臂,十分魁梧英俊,是男人中的男人。戏园子里本就是乱,三句就说上荤话了,说他是烟花街最红头牌雪婥儿的相好,那雪婥儿头天对他还摆些架子,同他睡过一次之后便心甘情愿跟着他,可见是个男人中的男人。还有的说他做山贼时,真金白银藏了一山洞子。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焕琴生知道那警长意味着什么,你看路上那些趾高气昂的军爷全都是那个警长的手下。若是做了他的人,那可真是天官赐福。

更何况,他师父那老东西吃也靠他,喝也靠他,抽大烟都靠他。指不定会把他给了哪个老头,他若是靠上了这个军爷,那老头恐怕再也不敢招惹他。

焕琴生脑袋里盘算着,却摆着架子缓缓开口:“什么事?”

顾清瀚微笑:“你若是不记得,那就算了罢。”说完要起身走。

焕琴生连忙起身,一拍脑袋:“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些日子太忙了些。你同我到内室说罢。”

顾少爷站直身子:“好。”

俩人到了屋里,那焕琴生见顾少爷不吃他那一套,只好讪讪的给他倒了一杯茶,也不在端着态度,声调一具软了:“顾少爷,你给我介绍了这一笔生意。我本是要好好谢谢你。可是那山贼是什么人,我恐怕他发起脾气来,将我杀死,他还不吃官司。那我岂不是枉死?”

顾清瀚说:“焕老板多虑了,那人虽然山贼出身,并不是十分粗野。况且他喜好男色,又没有家庭管着,应当不会娶妻。你就不用受主母的气。”

焕琴生听他这样说还是犹豫道:“我未见过他,他也未必能看得上我。况且他也并不是只好南风,我听说这街上最红的头牌与他相好过……”

顾清瀚一愣,心中顿时涌起种奇异的感觉,只是觉得陌生,一时也无法仔细体会。只是瞧着那在杯子里旋转的茶叶说:“我不是写了个故事给你,外面我都安排好了,你只需照着故事里的说。事成之后,你愿意同他一处,也算是我做了回好人。你若是不愿意,就拿上我的银子走人。他还犯不上同一个戏子较真……至于同谁相好……许是你听错了人吧……”

焕琴生本就是个演戏的人,一个故事根本不在话下。他点头:“那好吧,只是顾少爷万不要同我师父说,不然这钱也被他吃大烟去了。”又问:“那顾少爷什么时候引见我见警长呢?”

顾清瀚见他应允,就站起了身子:“如果这几日解决了手头的事情,月中就会来。你好好看看那个故事,只有一样,以后谁人问你,你都不许同他说这一段事情。”

焕琴生点头应允:“顾少爷若是做成这件事,是对我有恩。我不会恩当仇报的,只是你也不说定日子,难道是叫我白白等着么?”

顾少爷明白他的意思,从怀里拿出本是想疏通郑邴宽的银票:“这些就当是这些日子让你在家不登台的报酬。”

焕琴生接了,好不快活。点头说:“知道了,谢谢爷”

顾少爷心想都说戏子无义,许是真的。

第10章

顾清瀚跑了一天,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小丁子买好了果品酒肉却见顾少爷正走出来,那脸上分明带着些落寞。见他拿着果品也说了句不用了,带回家吧。

厅堂里头,顾夫人坐在当中,顾庆坤同林月圆坐在两边。林月圆哭红了双眼,顾夫人正在安慰她。看见顾清瀚回来了,林月圆急急的问:“清翰哥哥,有我哥哥的消息了吗?”

顾清瀚将手洗了洗:“我也正要问你,你一点都不知道你哥哥的消息吗?”

林月圆知道他这么说便是没有消息了,眼圈又红了:“真是没有,他头一天还去报社,突然就有兵到我家说人犯了法,再去找就没人了。”

顾清瀚也落了座,坐在林月圆旁边:“他在报纸上写了什么这么严重?”

顾庆坤接口:“还不是些政府敛财,土匪当官的事情。”

顾清瀚举起的筷子一停:“这不是脑袋生疮吗!胡闹,简直是找死!”

林月圆擦眼泪:“他哪里有错!那政府就是这样。可怜我爹爹已经不再了,不然定会一枪崩了那个郑邴宽!”

顾清瀚见惹哭了她,心下也觉得十分难受,只得劝他:“你放心,我自会打通了上下的关系。就是你哥哥被抓住也不会有事情。大不了我偷送你们出城去。”

林月圆也是豪爽的性格,听见顾清瀚这样说,一头扎到他怀里哇的哭出来。别说顾庆坤顿时绿了脸,就连顾夫人同丫头婆子们都愣住了。

顾清瀚当下也十分尴尬,但看她哭得楚楚可怜,也值得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好了不要哭了。”

顾庆坤当下也没有心情吃饭了,有心拂袖而去却也不敢。顾夫人轻咳了一下:“好了好了,月圆不要担心,既然清瀚同你保证了,你哥哥就不会有事情。快吃点饭,早点睡去吧。这里不是那个什么府,你可以放心的住下。”

林月圆也觉得自己失态,结果丫头的帕子,擦了脸。勉强咽下些饭菜。

众人都没有在言语,一顿饭吃的各种滋味。

又过了两天,顾清瀚照例在铺子同家两处照顾。正在铺子里算账,看见那带着高牙帽子的老黑往门里走进来:“顾爷生意好啊!”

掌柜的连忙让他做了:“军爷是想裁布还是做件新衣裳?”

顾清瀚从柜里出来:“你去忙别人吧,这里我来。”

老黑见掌柜的走了,放低声音说:“顾爷,我们当家的请你过去一趟。”

顾清瀚也放低声音:“找到了?”

老黑点头。

顾清瀚出了口气,对掌柜的说出去半刻,便同老黑出了屋子,小丁子正送饭来,看见了问:“少爷哪里去?”

顾少爷说了有事,又叫他们不必等着吃饭,小丁子想跟着,被顾少爷一个眼神给唬住了,只得端了饭回去同掌柜吃。

车子在警局没有停,一直开到穆鲲的家门口。顾少爷下了车,门口的守卫敬了一个礼。看着很是滑稽。顾少爷顾不得作评价,匆匆的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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