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别人都不会信的。我爬过去扒开他的衣服仔细的看了下,确实从布条里又透出了血迹。我呆呆的看着那些血迹真的是失了头
绪,不知道该怎么办。余怅很是淡定地把他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整整穿好,伸手拍了拍我的头说:“其实没大问题的,关键是
刚才你就算是探我的心跳也不用那么大力吧,之前打架逃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使那么大力气。”
打架逃命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使力气这些人也不会有问题,可是刚才我怕自己不用那么大力地按着余怅的胸口,就感受不到他的
心跳了,这两种天壤之别的心情与急迫感是很难向余怅解释的。
“别担心,刚才我那是减少自己的身体消耗,所以气息什么都弱一些,如果都像你这样爬来爬去上蹿下跳,撑不到三天你就得倒
下。”余怅一边宽我的心一边继续躺在我的腿上开始休息,变换了好几次头的位置,终于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开始安心的睡
觉了。
我在心里暗暗诅咒余怅的乌鸦嘴,因为我确实先倒下了。我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就是不想动,之前的胃抽筋因为饿过头也不那么
难熬了,现在困扰的是我浑身筋骨痛,我都怀疑是不是得了急性风湿病了。我躺在地上像摊煎饼一样滚来滚去,最后把余怅滚得
心烦意乱一把把我按住了,卡着我的腰拖到了一边。
很快我就开始说胡话了,我之所以知道自己说的是胡话,那是因为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语言与发声系统。
“他奶奶的,出去后我要吃肯德基全家桶,吃一桶倒一桶。”
“好的。”
“白正云那老小子,一半红烧一半清蒸,下水拾掇拾掇喂阿福吃。”
“好的。”
“大包再来两个,大包再来两个,大包再来两个没关系~~~~”
“随你便。”
“鱼丸粗面,干炒牛荷,黯然销魂饭,叫花鸡,佛跳墙!”
“都依你。”
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我的所有合理与不合理要求都得到了满足,心中很是满意,筋骨似乎也放松了,不再痛的我需要以打滚的方
式来缓解。
在接下来的漫长时间中,我这个没伤没病的人变得比余怅还折磨人,一醒来就在地上打滚,一睡着就开始说胡话,这些都是后来
余怅转述的。在我不停的发狂期间,也有过平静的时候,那基本上都是余怅把我强制按住以后从背后揽住我,扣着我左右手两个
脉门,缓缓的给我输入传说中的真气。
我之前虽然是个武侠小说狂热爱好者,但是对于什么点穴啊轻功啊真气啊都是不相信的,全都当成是小说作者对于中国功夫的神
化,但是现在我都信了,真的。余怅的那真气没使我产生饱腹感,但是非常有效的缓解了我的狂躁,我觉得浑身清凉就跟大夏天
在冰水池里游泳一样畅快,之前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在我享受这一真气服务的时候,也曾想问问余怅这样子给我输真气会不会让他自己有什么影响,但是余怅这时候总是双眼紧闭、
面无表情,一副不想被人打扰的样子。
20.逃出生天
当花麒和林从深来救我们的时候我根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大脑缺水引发的幻觉,只见壁刻上那一人高的画像突然动了,不仅动了还
走下石壁向我和余怅这边走来。我当时头枕在余怅的肚子上,连手都没有力气抬了,只能用手指挠了挠余怅的手背说:“我觉得
我快死了,我看到壁画活了。”
余怅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的头轻轻移到地上,艰难的起身向那活了的壁画走过去。我躺在地上大惊失色的狂喊:“余怅你干嘛去
,你是不是要变成壁画!我靠原来这些壁画都是这洞里死去的冤魂,太邪门了!”可能是这最后的一喊用尽了我残存的精力,喊
完之后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次醒来后周围很平静,还是我的那间屋子,但是里面没人,只是在门外有说话声。由于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这段磨练,我的
听力变得特别敏锐。
最先进来的是林从深,手里还端着一碗看似稀饭的东西,见到我已经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他,赶忙把稀饭放在桌子上往门外
喊了一声“人醒了”。然后冲进来的是花麒,问了我几个极其白痴的问题,可能目的就是检验我有没有变成白痴。等确定我是个
正常人之后,那小子才长呼了一口气,脸上充满了安慰之色。我望着门口,觉得也该是余怅出现的时候了,但是没有人再进来了
。花麒看出了我那失望透顶的神情,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师兄去换药了,刚才一直不去换说是你今天该醒了,一听到从深喊你
醒了他就安心换药去了。”
我接过林从深端给我的那碗稀饭,果然是十分之稀,不过花麒解释说这是因为我这种饿过头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东西,加上在
洞里的日子以及我昏睡了两天,我已经十天粒米未进了。花麒在我吃饭时和我大致说了他们神兵天降解救我和余怅于水火之间全
过程,原来那壁画其中一幅是个暗门,而暗门直接通到师父的书房密室里。
我一听就恼火了,既然这么明摆着的事情,他们怎么磨蹭到我和余怅两个快要报废的时候才来。
“这可不怪我们,全怪你师父,他老人家早就知道有这条密道了。当时我们被白正云那帮人困在了山门之外不能进来,但是如果
你师父说了这事我和从深拼死也得晚上摸回来救你们啊。可是你师父磨磨蹭蹭直到你师伯,就是余怅他爹江之鹏来了之后才告诉
我们,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花麒用一幅不可理喻的表情回忆着事情的过程,从他的话中我也知道,师父并没有纠正那个错误,余怅还一直在扮着江之鹏儿子
呢。这之后花麒又告诉我江之鹏如何大战白正云及众喽啰三百回合,言辞中充满了对其个人英雄主义的崇拜,然后又非常惋惜的
说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并没有待多久,给我们解了围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我总觉得这其中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地方,可是想想又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花麒让我不要瞎想,还是赶快再睡上一觉。
“省点力气吧,明天我们又要上路了,还是去京城,这是你师父和师伯一致意见。”
“怎么他们不担心我们半路被拦截了?”
“这次那帮人不是被打击狠了嘛,应该暂时不能找事了,如果不是你和余怅暂时还不适宜长途跋涉,我们应该骑上几匹快马,半
个月就能到了。”
我想起余怅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赶忙问花麒到底有没有大问题。
“大问题没有,其实也就是皮外伤,不过卢湛你那包扎功夫可真够臭的,等你恢复精神了让从深重新教你。说来也奇怪,余兄胸
口的伤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内力却耗了不少,得好些日子才能缓过来。”
我愧疚极了,我又欠了余怅一个大人情,人情债是最难还的了,何况我还欠了这么多。不过世事难料,我也不知道在后来我一次
就还清了这些帐。
我一觉又睡得天昏地暗,仿佛此刻对于我来说饿并不是主要的,累才是重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余怅坐在我房间的桌子
前正在喝汤,一口一口轻轻的吹过了才往嘴里送,看着他淡定从容的侧影,我觉得活着可真美好啊。
余怅看到我醒来之后并没太过激动,我甚至感觉我们被关在洞穴里时培养出来的那一点点患难之情也被一笔带过了。余怅盯着我
看了一会,突然朝我绽放了一个微笑,“你要不要起来尝尝花麒炖的乌鸡汤,他和林从深快把厨房烧掉了才弄出这么点汤来。”
我那时的感觉就是从地狱回到人间,痴呆地看着余怅目不转睛。余怅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哪里让我看着,最后他叹了口气问我
:“你饿傻了还是睡傻了?”
“我没傻!我不要吃乌鸡,我要吃猪蹄,吃牛肉!”
“你想的倒是美呢,无争门里几乎是空了,这乌鸡还是林从深在后山上抓到的,本来要给我们抓只兔子炖来吃的,可是白正云那
帮人一闹,啥动物都躲起来了。”
我翻身下床,也不顾那碗是余怅已经吃了一半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倒,汤汁有一半多都从我嘴边流掉了。余怅坐在哪里笑眯眯地
看着我,像是看一个任性胡闹的顽童。我赶紧抓紧时间享受这种温馨时光,鬼知道眼前这人什么时候就小脸一抹又变成死鱼脸了
。
“我再给你去盛一碗,要不连锅端来给你吧,反正我们都吃过了。吃完了就抓紧时间上路了,争取今天晚上之前下山。”
我放下碗有点犹豫地看着余怅,我现在不关心之后的行程安排,也不过关心我们之后要面对的状况,我只想看看余怅的伤势如何
。可是没有了黑暗的遮掩与鼓舞,光天化日下我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扒人家衣服。余怅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拍拍胸口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可能会留下疤痕,不过那也不算什么。”
我心虚地想这疤痕肯定和我那糟糕的包扎大有关系,还好伤不在脸上等明面,要不毁容的代价我可不敢担着。我突然感觉有点什
么不对的地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是余怅先开口说话,这可大大地反常了。
“你怎么今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我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男子,甚至怀疑是不是花麒用了什么易容术变成余怅的样子。
“你可真难伺候,我在洞里的时候你嫌我话少,现在怎么,嫌我话多了?”余怅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有种我之前很少看见的光
芒,脸上的笑容没有减退反而是见长了。
我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种不真实的美好,恨不得拧一把自己的大腿看看我是不是还睡着呢。花麒适时地推门进来,这种大变活人的
戏码让我确认应该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你们俩倒是快点啊,唧唧歪歪卿卿我我都等到下山了再说吧,谁知道白正云那龟孙子还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这倒是提醒了我们,余怅开始以及其娴熟的手法把我们二人的包裹都打包好了,我倒是不用做事,站在那里把花麒提溜过来的半
锅汤全祭进了五脏庙。林从深跟着也进了我的房间,商量着我们接下来的路线。
“这下也好了,反正也撕破脸了,我们就直接在大路上走着,他们来多少人我都让他们有去无回。”花麒轻摇自己的小扇子,一
副不解气的摸样。我看着他那扇子心中发憷,虽然只是一瞥,但是当时那扇子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圈锋利的刀刃,以及刀刃边上乌
青的颜色都使我印象深刻,我充分相信那刀片上是喂了毒的。
余怅拎着两个包裹放到桌子上,看看我又低头想了想,“卢湛,我觉得你也需要样兵器,要不真的打起来我们可能无暇顾及你。
”
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用剑虽然很拉风,可是我曾经拿着我家老太太的太极剑手都打颤;用刀也颇为威武,可是至今我都学不
会用水果刀削苹果这门高深的手艺;双节棍金刚锤九节鞭啥的就更别提了,敌人还没来解决我,我可能就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花麒和林从深也在冥思苦想给我带啥防身道具,余怅已经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塞给我,笑眯眯地嘱咐我省着点用。我
打开一瞧,乖乖,满满一袋的黑色小药丸,足足有好几十个。
“我看你用暗器挺有前途的,现在一时也没时间找其他的东西给你用了,这些东西你收好,关键时刻有奇效。”说完这话,余怅
还颇为孩子气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花麒看着我手中那包东西不停摇头,“太可怕了,太危险了,你可千万收好了,要是不小心在车里压爆一两个,我们也都遭殃了
。
21.人间最美是表白
我们一行四人依然是从后山下山,倒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是想要抄近道。下午的日头不晒,倒是挺暖洋洋的,本是一个大好的
春日,但我莫名其妙地开始全身发抖,一阵恶寒。这是种很难以描述的感觉,如果说前几日在山洞里时我的筋骨像是被浇了辣椒
油一样火辣辣地痛,那现在肯定是被浇了冰冻柠檬水,又寒又酸地往直冒冷气。这一热一冷让我非常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是因
为在那个鬼洞里搞风湿了,还是之前的骨折伤还没养好。
余怅是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的人,他拉着我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一路上也不说话?”
我的脸色想必是非常难看,因为我自己都感觉到当时我是满头冷汗,嘴唇就算没痛的发紫也被我咬肿了。余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起来,他一手扣过我的手腕开始给我把脉。花麒被我们这么一闹也停下了脚步,拉过我另一只手也像模像样地把起脉来。
我知道我肯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了,因为这两人的神色越来越严肃,看上去特别像医生即将跟你说别多想了,该吃就吃,该玩就
玩,家里早点准备后事吧那种模样。
“我把不出来这是什么毛病,但是卢湛你的脉象很乱,不像是在洞里受凉了那点小问题。”花麒好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看
到了他脑门上沁出来细密的汗珠。
余怅放下我的手,我感觉他之前还春天般温暖地脸色又被冰雪覆盖了。我赶忙宽他们的心,“你们紧张啥,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的,就是筋骨疼痛,这算啥毛病啊,等去了无银镇找家药铺买几幅膏药,一贴就好了。”
“不行,这不是小问题,我们还是加紧赶路,到了京城我找最好的郎中给你看看。”花麒当机立断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我一直渴望余怅能跟我说点什么宽慰我的话,但是他又恢复了之前一言不发沉默是金的死样子。不过这次有点不同,一路下山的
时候他都紧紧攥着我的手,以往冰凉干燥的手掌心里湿乎乎地全是汗。
这一次,我们神奇的在晚上之前赶到了无银镇,我都惊叹为什么在有着伤员和病患的情况下我们能这么迅速。我为了显示自己确
实没什么大毛病,也是给这几位眉头紧锁脸如黑炭的哥们宽心,硬是找了一家药铺买了几幅膏药,在老板的大力推荐下还买了一
瓶据说含有虎骨成分的药酒,真是太不环保了。
我们四个依然选择了来来往往客栈,老板居然还记得我们,给我们安排了两间上房。我想招呼大家继续打牌,可是这三人都一副
兴趣缺乏的样子,花麒一反常态的直说要回房睡觉,连夜游的劲头都没了,我只好抱着那一堆膏药和药酒跟着余怅回房了。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贴过膏药一类的东西,所以在脱了上衣之后我以一种瑜伽的方式把胳膊扭到背后贴了一张,余怅站在后面实
在是看不过去我一把年纪跟自己的身体柔软度较劲了,接过了那堆膏药开始帮我贴。
余怅的手指轻轻的划过我的背部,让我心里直发痒,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儿童不宜的东西。等到膏药贴好之后给我揉药酒的时候
我已经受不了,一蹦三尺远,遮遮掩掩地缩在一边。余怅笑得犹如一只狐狸,我觉得他肯定知道我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窜那么远干嘛,药酒还没上好呢。”
“算了算了,我自己搽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我慢吞吞地蹭过去争夺余怅手中的药酒,很悲哀地发现我两只手全
上也比不上余怅捏着瓶身的两只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