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谎言+番外——凌凌远歌

‘咔嚓’一声……

虽然镁光灯在有阳光的白天显得不那么刺眼，父子两个还是被快门按下后的声音吸引去了注意力。

“嗨！你好美少年。”那人将照相机离开视线，让它安静戴在胸前。似乎没有注意到与少年距离不远处的乔凯的存在，也没有在意其戒备探究的眼光。

乔远看着那人慢慢与自己靠近，胸前的大头照相机微微晃动着，笑容里一股风流气息似乎是与生俱来，笑得阳光亲切。外表看上去是一个俊朗青年，可那双蒙了一层雾的眼睛，却是显示出必是经历过岁月的洗礼，才会那么深邃难测。

摄影师终于发现那个被自己看上的美少年，还有一个正用胜防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同伴。

“哦，不好意思，你们别误会，我正在计划一个以‘暖’为主题的专栏。刚才那幅画面实在太美太有爱了，所以情不自禁就拍下来了，我想你们一定不会介意，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爽朗的笑声随手递出自己的名片。

“阑珊摄影工作室　付中博”。

乔远念出名片上的字，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已经被人拉着手臂赶紧逃离现场。

搞艺术的人大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乔凯也没觉得有必要和他争什么，但是也不想乔远再被他纠缠。

“喂！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后面的人边追边喊。

“哎！美少年你做我的模特啊！美少年……”

周围行人纷纷侧目，乔凯拉着乔远跑了起来，虽然不认识，但是有预感，如果被后面那人追上后果会很严重……

终于摆脱了那个感觉神经有点不正常的‘艺术家’，两个人放慢脚步，舒缓呼吸。

“爸爸，我饿了。”乔远看到路旁一家冷饮店，外面的宣传画上的品样很是吸引人眼球。

“就这家吧，看上去不错吧！”乔远看着那家冷饮店说道。

“你不是饿了吗？”乔凯怀疑的问道。

“可是我就是很想喝那个……”

循着现下任性少年手指所向，“好吧，就依你吧，一会儿再去吃些别的”。乔凯无奈的说道。

早就知道对方会顺着自己的意思，少年满意的跳进冷饮店。乔凯帮他要了一杯加热奶茶，可是被他坚持换成加冰沙的奶昔，就是因为看着好看。果然乔远喝了几口就受不了了，打着冷颤，丝丝哈哈的。　乔凯偷笑着乔远，顺手里夺过他的杯子，又用吸管在奶茶的塑料封盖上扎了两个洞，含笑递过去。

“你还是喝这个吧！”

少年撇撇嘴接过来，边喝边把玩着塑料杯子，“咦，为什么要扎两个洞啊？”

“因为，喝到一半，杯子会越来越扁，你吸起来就很费力，扎上两个洞杯子就不会扁了，看……”乔凯用眼光指指乔远手中的杯子。

“咦，是哦。”孩子就是孩子，一点小事就能让他兴奋起来。

既然已经决定把今天完全交给身边的小男孩了，即使现下被他强拉着去坐公车，也认了。　自从几年前自己买了车以后，就再也没坐过公车了，不便步行的时候就会搬出座驾。

第十六章

乔凯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固执是为了什么，虽说是周末，这个时间段公交车上人不太多，还有空着的联排座位。　每天上下班都会看到这些大型交通工具，时隔多年，再次乘坐竟然一阵感。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不知不觉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和童苫住在一起时总会坐着公交车来回跑，那段光阴，脑中闪过，似近又远，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好不好。　哎，在那种地方，会好吗……

乔凯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好多事情都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左右的了。

公交车经过一段繁华的路段，虽然现在不是高峰期，但也会偶尔发生拥堵的。　车外一对情侣双双怒目而视，女孩指着男生鼻子，能看到嘴型毫无节奏的变换着，间或听到一声特别尖锐的女声，听不清楚话里的内容。　男生偶尔也会插上几句嘴，但都会迅速被打断，无奈的直摇头叹气。　地上散着几个购物袋子，看来女孩已经相当生气，明知现在的他们早就成了行人和车辆间的焦点，还是一定要在这里分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男生说了句什么，女孩先是瞪眼一惊，随后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哭。男生一见这样也是一惊，愣了一下，赶紧蹲下去抱女孩，被女孩推开了而后又抱上去，女孩再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索性揽过男生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深秋穿的衣服已经降低了疼痛级别，但是男孩还是露出一点疼痛的表情，就像是特意的在装给女孩子看，女孩一时竟破涕为笑……

“你说，他们是因为什么才吵架？”乔远贴着车窗看得仔细，此刻语气声音不似少年天真轻快，倒像是熨上了淡淡轻愁。

乔凯转头疑惑的看着情绪转变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每天乘车上学乘车放学，都会听闻很多公车故事，有人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有人上车后握着扶手旁若无人的泪流不止；还又一次遇到过两位老人，爷爷下车特意叫司机多开一会车门，下车后赶紧回过身来去牵奶奶的手……”说到这里乔远停顿了，面目柔和了好多。

“你看外面路人，形形色色的，有的闲庭信步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是一家人相互依偎幸福甜蜜；有的形单影只孤独落寞；有人笑有人哭……每个人都有一种情绪，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可是……”乔远继续说着。　“可是我，一个人在人群里的时候，我既兴奋又害怕，空白的记忆，让我寻不到自己的踪迹，明明感觉自己从某一个地方而来，却又感觉不到那是哪里，明明爸爸你对我这么好，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你会离开我……”语气里已经是有着明显的难过。

他说我对他好，他说怕我离开他。乔凯回味着这句话。

乔凯一直感觉亏欠乔远，总觉得给他的不够好不够多，他竟然说他对他好。

抬起手臂挨着椅背揽过正在伤感的少年。

“谁说我会离开你，我给你我的承诺，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都不会走，就算遇到危险也会活下来找到你……”声音不大，却很真挚，足够让人安定。

少年安心的窝在强壮有力的臂弯内，不再言语。

失忆让他痛苦找不到存在感，如果找回回忆，对他来说不知道会是喜是悲……

本以为乔远睡着了，没想到在车停在上水公园的瞬间，突然抬起头从座位上跳起来，拉着毫无准备的乔凯冲下车去。

“喂”，乔凯没有准备，被拽的一个趔斜。

“看，菊花开得多好”，乔远高兴地指着开得正旺的菊花说道。

正值一年一度菊花节，各色的菊花被摆成多种好看的规则的形状图案。　在这样一个其他花草树木纷纷凋零败落的时节，公园里的菊花更显得娇艳欲滴，毫无悲凉寂寥之感。　这座城市以菊花为市花，每年十月末都会举办菊花展，地点就是各大对外开放的公园，这也会招揽各色游客前来观望，菊花虽然不是只有本市才有，但是这么大规模的展览却是绝无仅有的。

乔远此时已经恢复孩童本性，兴高采烈拉着乔凯挤进人群。

公园里有很多为客人提供速照服务的散商，每一处的菊花都开得娇艳惹人怜爱，乔远便到处都拉着乔凯合照。

第十七章

上水公园着实很大，再往里走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　公园的最里面是一片面积相当大的广场，有一个小型游乐场，重大节日的时候，也会有当地有名气的乐团表演。但是中间要走好长一段路，公园提供租车服务，当然是自行车，还有公园的游览车可以乘坐，但是要排好长的队才能排到。　双人自行车都已经租出去了，不知道失忆之前的乔远会不会骑自行车，反正现在是不会了。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幕，大人面露尴尬，不紧不慢的踩踏自行车，肩上的两只小手力道不大不小，身后头顶上方不时地传来如银铃般的笑声。

一路上少年轻声哼着一首乔凯从来没有听过的歌谣，轻轻地声音散在耳畔拂过的风里，虽然从有没听过，也能感觉出基本没怎么在调上。可是不管怎样，都能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此时很是开心。

已经行进公园尾端的大广场，离人群也越来越近了，身后力量突然加重，然后紧接着所有力量突然全部压下来，乔凯一时掌控不住，车子歪歪扭扭的晃悠了两下，连人带车的一起扎进一滩污水里。

“啊……那个……我站不住了……”少年看着摔在一边的自行车，还有倒在泥水里的乔凯，不好意思的解释。

看着乔远扭捏着，脸上腾起一层红氲，乔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乔远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就自顾自的大笑着，丝毫不顾众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在看着他们。

今天两人可是赚足了路人的眼球了，虽然衣服上都有一片片水污，但两个人还是玩的不亦乐乎，只是出去的时候为了补偿摔坏的相机，乔凯将跟了自己多年的手表抵给了散商。

回行的公车上，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眼神碰到一起，又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只是看到乔凯空空如也的左手腕，乔远眼里有了一闪即使的某种神情，但被乔凯漏掉了。

虽然同学们以各种理由极力反对开家长会，但是在班主任王老师的一再坚持下，家长会还是如期召开了。

乔远站在走廊里，远离人群，站在那个位置，可以看到朝着初二五班方向走过来的每一个人。　爸爸说他要处理一些事情，晚一点才能过来。　乔远不像那些害怕父母知道自己难堪的成绩的同学心怀忐忑，家长会的内容不用说也都能知道是什么，那些乔远都不放在眼里，只是爸爸会从百忙中抽空前来，感觉到自己在他的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就心满意足了。　家长会就要开始了，看着一个一个大人走进来找到自己的孩子，那个一直期待的身影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不会被什么客户缠着不能来了吧，不，他答应过的，一定会来的。侨远在心里猜想着。

“啊！美少年”，右侧突然窜出一只高大生物猛的怪物突然地抱住了乔远。

“哈哈哈哈哈，我的美少年，我就知道一定会再见到你的。吼吼，这回你一定要做我的模特”。那个人嘴里说着。　乔远被莫名其妙的紧紧抱着，都要喘不过气了，又挣脱不开。心想，这人从哪来的，这是招惹谁了，要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付中博，你干什么呀！哎呀，快放开，竟在这儿给我丢脸，快放开呀，臭老爹”。是付晓磊的声音，平时的付晓磊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处事沉着稳重。现在这语气，分明气得想要骂人，个人修养又说明了这已经是他的上限了。

付中博，这名字好耳熟啊！乔远在心里回想着这个名字。

那人被付晓磊连拉带扯的松开了乔远，那样狐狸般的笑，乔远记起来了，就是上次遇到的那个“艺术家”。

正在乔远吃惊愣神的时候，那人已举起相机拍了一张，“这表情真是可爱，哎呀，爱到不行”，又要上去抱乔远被付晓磊一把给拉住了。

“在我同桌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老爸啊，真是越来越受不了你”付晓磊皱着眉对自己的老爸说道。

这个大叔的举动真是和他那深邃迷离的眼睛不相匹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哪部分零件给装错了。

“他，是你爸爸？”世界竟然这样小，虽然和付晓磊还没有很熟，但是他竟然和那个偶然遇上的怪大叔是父子？这真是滑稽的巧合，而且付晓磊面对他时竟然也不再像平时的付晓磊了。

“是啊是啊，美少年是不是和我们家磊磊是好朋友啊！咦，磊磊快帮我劝劝你的好朋友，做我模特……”怪大叔依然想着模特的事情。

“不许叫我磊磊”，付晓磊无奈气愤的打断，又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向乔远。

“不好意思啊，他啊，脑袋有问题”，指指自己老爸，又敲敲脑袋，“别理他”。

“啊，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乔远还没缓过神来，既惊奇又好笑。

“什么啊，说我坏话，美少年你别听他的，我跟你说啊……”还是不放弃。

“小远”，声音夹着微喘，乔凯终于出现，额头发根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明显是急着赶过来的。

第十八章

看到期盼的人终于现身，乔远兴冲冲的跑过去，“我就知道你回来”。

“我们约好的嘛”，两人对视，笑的甜蜜。

又是“咔嚓”一声，“哇，多么有爱的画面，多么浓烈的牵绊，可以做我的主题封面”。付中傅紧急抓拍。

乔凯也是一惊，“怎么又是你，小远你没事吧”。乔凯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付中博，赶紧拉着乔远检查有没有损失。

“不好意思啊，乔爸爸，这个人，他虽然有点怪，他……是我老爸，放心吧，他没坏心的，他只是太喜欢乔远了，不会伤害他的，您放心吧”。付晓磊不好意思的解释。

付中博又想说什么，被付晓磊拦下，“你给我收敛一点，总给别人添麻烦，真受不了你，也不怕有人收拾你”。

“嘿嘿，我有磊磊呢”，付中傅也不生气。

“不许叫我磊磊”，赶紧拉着他走进会议里坐下。

看来是一对活宝父子，乔凯摇头叹息。

虽然已经有人担保那人没有危害，乔凯还是拉着乔远坐得离付中博远远地。

“要特别表扬一下这学期新转来的乔远同学，在这次的期中考试中，取得班级第二名全年级组第六名的好成绩，希望你继续努力，取得跟好的成绩”，班主任在台上表扬着。

成绩对乔远来说真的无足轻重，别人头疼的数理化还有外语，乔远随便应付一下也胜过一般人的埋头苦干。　看着乔凯脸上的骄傲和满足，而这些都是源于自己，乔远心里美滋滋的。

班级及年级组第一名当然非付晓磊莫属了，付晓磊是那种老师眼里的完美学生，聪明而且愿意下功夫，性格好，组织能力强，在同学中也有不错的号召力，交给他的任务都能完美的完成。　老师认为转校生最容易成为拖后腿的薄弱环节，付晓磊每次都要负责加强薄弱环节，所以才和乔远成为同桌，只是老师没想到，无论从客观讲还是主观来说，乔远都不需要那样特别的照顾。

“虽然我们要两年以后才会参加中考，但是各位同学和家长都知道，重点高中就那么两所，全市的中学生都想上重点高中，只有上了重点才更有可能考上好的大学。虽然我们还只是初二，我们不能以为中考离我们还很遥远就可以放松警惕，为了防止初三时压力过大，我们应该从现在起就打好基础……”班主任在上面滔滔不绝。　殊不知他这么苦口婆心，全都是因为所带班级的成绩直接会影响到他的收入啊！

“请各位家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出好的对策提高整体成绩，竭尽全力让我们班的同学最后都能考上重点高中”。

整个家长会就像是班主任王老师自导自演的誓师大会，最后又说了些感谢家长支持学校和老师的工作什么的，倒是没说他要怎么提高成绩。

家长会结束的时候，付中博不顾乔凯想要杀死自己的眼神还有儿子死命的拉扯，一直拉着乔远不放手，非要他同意做自己的模特。　即便乔凯见多识广，可对于这号人物还是想不出对策。眼神追杀那个反应慢半拍的似乎没感觉，又像是一个讲不起道理的主儿，乔远和付晓磊也拿他没办法，怎么拉也拉不开，还一直大声嚷嚷。　为了不让他继续丢人，乔远只得答应周末去他工作室了，得逞的那家伙开心的朝三人做了一个V形手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