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谎言+番外——凌凌远歌

“爸爸……”乔远埋怨的白了一眼乔凯。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说的都很无聊啊，老师一定跟你说我是自闭症，同学们也会这么说。爸爸放心吧，小远很好很健康的，就算我和别人不一样，也不代表我不健康啊！”　记不起过去的很多年，不知道那些年的自己是否也经历沧桑，只是感觉，自己和周围的那些小鬼不一样，与其说始终没有办法融入他们，倒不如说是没有办法允许他们进入自己的世界。

“那个哦……可是恐怖片啊！”

“恩，那又怎样！”乔远瞪着眼睛，天真，无辜……

“有倒是有，你确定你要看吗？”　忘记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没有正版的发行，那还是从什么地方淘来的盗版，乔凯没有看过，和一个同事说好一起看来着，那个同事一直没来过家里，乔凯也一直没想起来去翻它。

“恩，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吧，那爸爸陪你好了，”乔凯玩味的扬起嘴角，倒要想看看这个小家伙到底看不看得下去。

两个人‘正襟危坐’与电视前，看得出乔远是蛮期待的。

乔凯没太关注电视里的剧情，反而对身边的小家伙更有兴趣。

或许是没那么专心的缘故，乔凯并没觉得有多么恐怖吓人，只是镜头突然切换的时候会吓人一跳。每到这个时候，身边的小肩膀都会突然猛烈地颤抖一下。　起初很是淡定的小乔远，后来变成了双手在面前紧握成拳头，紧咬着牙咧着嘴，眉头拧到一起，想看又想躲开，到关键镜头就会把手挡在眼前，五指闪一个小缝隙，一会儿张开偷看，然后又立马害怕的合上。到了女鬼从电视机里爬出来那一幕，小家伙“哇”的一声，扑到乔凯怀里，因为冲劲太大，把乔凯直接扑倒在地上了，彻底不行了。

乔凯抚摸胸前的小脑袋，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怀里的小身体抖得厉害，看来真的吓得不轻。

“没事啦，没事啦，都是假的，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乔凯赶紧的安慰他。

听到‘鬼’字，乔远“啊”的一声哀叫，更是紧紧的拥着身下的大人，双手抓紧对方的衣服，不停颤抖着。

第十三章

毕竟还是小孩子啊！

当晚，乔远说什么都不肯回自己房间睡，就在乔凯卧室门口站着，不离开也不进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乔远感觉得到，爸爸应该不太愿意和自己睡在一起。现在自己尽管很想，却不好意思开口，可是又不敢回自己的房间，那么空的屋子，自己一个人会害怕。

乔凯心领神会似的向乔远招招手，脸上挂着无比温柔的笑容，“过来吧1”

“可以吗？”乔远顿时喜出望外，眼里瞬间有了光芒。

乔凯温柔的笑着，温柔的点着头。

乔远两步就跳上了乔凯的大床，脸上是这个年龄特有的单纯，不加掩饰和修饰的灿烂笑容。

“爸爸最好了……”巧语奥撒娇的说道。

“好啦，小远乖，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眼里流露的温柔，甜的都能酿出蜂蜜了。　只想好好保护这个小人儿，好好照顾他。自然不会刻意去想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陌生尴尬变得亲密和谐。有很多东西，不用刻意打造促成，自会随着时间，水到渠成……

自从那天被恐怖片吓到后，乔远再也不看电视了，每天回家后就寸步不离的缠着乔凯，甚至乔凯去卫生间他都会守在门口等着。

“恐怖片后遗症？”乔凯这样总结乔远，感觉乔远这样很可爱的。

乔远嘟嘟嘴，很不服气，但是也表示默认了，好奇害死猫，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冲动了。

“咦，爸爸……”小孩像突然想到什么，从沙发上翻过来，眼里闪着光。

“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妈妈呢？她也没有来看过我们，是因为我们搬家了她找不到我们了吗？”　乔远只是有一次听爸爸说过，很多年前就和妈妈离婚了。可是很奇怪，就算离婚了，也应该会来看望儿子啊！但是乔远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被称为妈妈的女人，连照片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再听乔凯提起过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乔远想也许他们分手时完全撕破脸了，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妈妈移民了，所以不方便回来看我们，而且她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了，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啊，呵呵！”希望乔远没发现自己是在编故事。

“她一定不喜欢我，不然也不会一次都不回来看我，我以前一定很让人讨厌。”回想起起初乔凯对自己的冷淡，加上生养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来看过自己（至少病好了到现在是这样的），乔远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怎么会呢，哪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小远的妈妈当然也很爱小远。小远要相信，妈妈也很想来看小远，可是，有很多很多的原因，她现在不能来看你的。”

“那是因为爸爸不让她见小远吗？”　乔远继续问道。　电视都是那么演的，夫妻离异后，拥有孩子抚养权的一方总会不太愿意在让对方见孩子了。虽然问出来了，可是觉得乔凯不会是那样的人。

“啊？”乔远毕竟不再是三四岁的孩童，这些谎言，稍有漏洞可能就瞒不下去了。

“小远现在还小，大人的很多事你还不了解，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我，已，经，长，大，了……”一字一字顿的说出这句话，好像这样听话的人才能听得明白。

乔凯被逗得笑出了声，“好好好，我们小远已经是大男子汉了……”宠溺的揉了揉那个小脑袋。

话是这样说的，可还是被当成小孩子来哄，乔远心里不服又没得发泄了。

没想到那孩子胆子那么小，说起来也不是胆子小。身边竟然有人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魂一类的东西，而且那个人正是现在以自己的儿子的身份生活的乔远。

因为乔凯又要加班，乔远就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了晚饭才回家，到家发现又忘记带钥匙了。天色尚早，如果像上次那样等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爸爸工作，索性出去转转吧。　来这个地方很长一段时间了，除了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周围的一切对乔远来说都是未知。乔凯很忙，乔远自己也没有过想出去看看的欲望。

乔远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晚风拂面，让人感觉轻松安逸。走着走着，感觉映入眼里的景致开始逐渐陌生。

时间滴滴答答地溜走，夜色慢慢蔓延，没有发觉自己心不在焉的走了多久，乔远感觉腿脚已经有些发酸了。看了一眼腕表，又快九点了，预计着爸爸也该回家了。可是，这是哪里啊，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线了，乔远迷路了……

翻开书包想找手机打给乔凯，发现忘了带出来的不只是只有钥匙。身上的零钱也不多了，只够倒几次公交车的，可是又不知道这是哪里，怎么才能辗转回家，怎么办……　乔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没有方向的走着，试图找到一个公交站，如果能通向学校的话就可以转车回家了。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可是耗费了那么多的体力之后，乔远还是觉得又累又饿。瘦小的身体对于双腿来说也变成了沉重的负担，每走一步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再多走一步都有会晕倒的错觉，真恨自己怎么就溜达到这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了。

好不容易观望到了公交车站，像打了鸡血一样，健步如飞走过去。看一下站牌，刚好有车经过学校，这样就可以转回家了，可是再一看，真是绝望的想要昏死过去。末班车是九点四十分，而现在已经十点过五分了，难怪没有人在这等着了……

第十四章

夜渐深，路上已经鲜有行人散落，路灯星星点点，发出昏黄的光，光与光之间像是有鬼魅跳动。白天的喧嚣浮华在夜里褪去，只有偶尔经过汽车带动风吹起的呼呼声，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昆虫的鸣叫，除此之外静的可怕。

拖着沉沉的步子前行，身影浮动，随着路灯的光忽长忽短，少年心越来越紧，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再跟着自己，猛然回过头，除了长长的黑暗什么也么有，身体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眼前浮现前两天看过《午夜凶铃》电视机里爬出的女鬼，稍一恍惚，就感觉她要出现在眼前了。

少年甩甩头让自己清醒，顾不得身体的疲倦，只想赶快找到回家的路。怀里紧紧抱着书包快步朝前走，精神高度紧张，边走边用余光左顾右盼，严密地方四方可能出现的危险，心跳声越来越大，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如果在这样一个无名的夜被鬼吃掉，太冤，太可怕了

现在爸爸应该早就到家了吧，会不会担心小远，会不会出来找小远，爸爸，你快来好不好，小远好怕

想到爸爸，那个温柔的男人，心里一阵委屈，鼻腔连着眼睛酸涩难忍，苦水在眼里淤积，终于模糊了视线，冲破防线，迎着冷风滑落，乔远哭都不敢大声，仿佛任何的声音都有可能招来鬼魂，低着头低声呜咽着

乔凯下了晚班回到家，门是锁着的，以为乔远应该是早早睡下了，取钥匙，打开门后，所有房间的灯都关着，乔远就算睡的话也会开着卧室的灯等乔凯来关，可是，房子里漆黑一片。

打开客厅的灯，书包不在，也没有其他表明乔远回来过的迹象，唤了几声小远，也无人应答，每个房间都不见人影。

沙发角落里发现乔远的钥匙，那是乔远平时放书包的地方，一定是拿钥匙往书包里放的时候漏了出来。

拿起电话拨通那个最熟悉的号码，一遍一遍的无人应答，最后在其主人的卧室看到闪着光震动状态的手机，拿了手机，按掉自己打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手机也没带吗

天呐，这么晚了那孩子还没回来，又联系不到，不会出什么事吧

乔凯想都不敢想，马不停蹄的跑出去寻找，为了容易发现目标，乔凯没有开车，一条街一条街的跑，只穿了一件单衣却早已满头大汗了

几片阴云浮现，一会儿便蔓延扩散，月亮由最开始时隐时现，最后完全隐蔽起身影，天气预报明明是说不会下雨的。

突然从一侧的岔路出现人影，不紧不慢迎着乔远的方向走过来。来人越来越近，黑暗里明明看不清楚具体面目，乔远仍觉得那人可怕的要死，心脏像是被挤着向上涌，一不小心就会从口里吐出来

来着并无恶意，不过也是碰巧经过的夜行人，那人与乔远擦身而过，摆动的风衣带出一阵风，像是绷紧的弹簧突然崩断，乔远再也受不了了，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只是觉得哪个方向是对了，恐惧已无处安放，能做的只有极力奔跑，不敢再想其他……

天空阴霾一片，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双腿似乎已感觉不到累了，只是呼吸压抑着，肺里明显不适，嗓子火辣辣的疼着，口鼻共用的大力呼吸，还是缺氧难受，腹部的痉挛让乔远再也坚持不下去那样急速的奔跑，慢慢停下来，弯腰双手扶膝，艰难的喘着气，汗水雨水一起打湿的头发紧贴着额前脖颈，这样空旷的夜和内心的恐惧让人无所适从……

急速而来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从这夜凭空滑落

“小远！！！！！！！！！！！”

一声丹田而出的呼唤，声音里辩不出到底包含了多少种心情，眼里出现另一双明目，带着明显的喜悦心安远处经过的车辆灯光晃过那人脸庞，竟有一瞬狰狞恍惚，阴影漂浮，像极了电视里噬人血肉的鬼魂

“啊……”

“轰隆隆……”

因惊恐而歇斯底里的喊叫和突然而至的闷雷同时进入两人耳膜

那孩子“哇”的一声，完全没有形象张着大嘴，泪如泉涌，似是恐惧，似是一场惊魂过后尘埃落定的宣泄

“爸爸……”

将那吓坏的小人儿深深按进怀抱里，双臂紧了又紧，怎么都觉得不能够安抚

怀里的人也同样死命的抱着对方，从不知拥抱需要这样用力，就像要把彼此揉进自己身体内，融为一体。

像是经历一场恶战，乔远早已精疲力竭，原不知是靠着什么支撑，却在乔凯出现后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伏在背上的人已不再答话，小小的脑袋埋在颈间，传来平缓安静的呼吸，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第十五章

第二天，乔凯早早起想替乔远装好钥匙整理好书包。一只绿色的可爱小熊钥匙环俏皮的躺在书包角落里，对着外面的人做着鬼脸，真是可爱。乔凯安然一笑，取出钥匙环，把钥匙圈进去拴在书包带内侧。真是可爱。　那是一家新开张的快餐店，不同的消费额会赠送不同的礼品。

那个可爱的钥匙环原本是属于付晓磊同学的，乔远看付晓磊把玩着很可爱，便借过来看看，可是太喜欢了，竟舍不得物归原主了。于是第一次向平时都没说过几句话的同桌主动要了这个，付晓磊欣然同意了，原本就是想送给他的，可是又怕他不会接受。看到他脸上再次绽放的笑容，和那小熊一样可爱。

“爸爸”，乔远也起床了，看着爸爸立在那里手里拿着什么，再一看，原来是那个可爱的小东西，由心的笑起来。

“同桌说只要在那家叫什么记的快餐店吃饭，就会有小礼物，那个就是了，可爱吧？听他说还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爸爸，你什么时候能有空啊？我们也去吧，我可以问问他，那家店是叫什么来着的”。乔远面带期盼的说着。

“小远想去的话当然可以啦，我会尽量抽出时间的。”

“恩”，少年开心的转身闪进卫生间洗漱。

很是忙乱的一个月过去了，这下终于有了些闲暇时间，也可以带着乔远出来走走，有目的的无目的的。想想那孩子怎么着也应该出来走动过走动的，还是多带他出来转转才好。走过一遍的路，乔远是记不得的，现在要经常出来熟悉一下，上次的事就不会有再发生的可能了。

许多年来都不曾注意过时节变换，一场秋雨一场寒凉。白天已由阴雨转为晴朗，转眼间，秋将尽，可能这是今秋的最后一场雨也说不定。偶尔起风，虽然不算猛烈，却能冲透衣衫，带来一阵寒凉。路的两旁，黄的或黄绿相间的各种形状的叶子间或纷扬落下，有车经过也会席卷一地落叶，积水处片片漂零，行走其间，像极了电影里的唯美画面。

看得出乔远心情很好，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来“爸爸爸爸”的招呼乔凯。　余留的稀疏的树叶间散落下来点点日光撒在那孩子脸上身上，竟看得乔凯有些许恍惚。干净，纯洁，又隐约一丝尚未生长的生疏的娇媚。　乔凯将他奉为天使，与他相处时日不短了，不像最初预料的那样，生活沉重。宠他照顾他，不是出于原本的责任，而是一种本能。无疑，这段日子是快乐安逸的，乔凯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益更多的人。

隐约了解到乔远那孩子于人前并不活跃，甚至可以说算是冷漠。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显出孩子的无邪可爱，还有那些或喜悦或无助或探究的情绪，也是在两人日渐亲密之后的事。　原本以为乔远应该不喜欢人流涌动的大街或公园，没想到冷秋之下，乔远与这周末闲暇的人流极为相容，由内而外散发着喜悦气息。

原本以为只是会一直走往前着，没想到少年碰到没见过的新奇之物也会停下来探究一番，遇到遛弯的可爱小动物也会像同类一样和他们交谈玩耍。乔远抱起一只不知什么品种，小小的像个小肉球一样可爱的小狗，喜爱的与它蹭着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