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语魔障,望山对结罗勾起嘴角来,稍微侧开身子,一只手深入他的背后,找到了那个束缚着他的绳结。
绳索滑落下来的那一刻,锦帛崩裂,两人之间再无阻隔,除了浓重的喘息,便只有那隐形的欲望之火,越烧越旺,越烧越高。
当被结罗双手勾住了脖子的那一刻,望山眼里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铺天盖地的火焰从四肢百骸汹涌出来,如果不顷刻投入眼前这片水光云影、摇荡绿波的湖泊里,他恐怕自己就要失去心智,发癫发疯!
肌肤相溶的感觉原来是这般刺痛人心、侵蚀血脉的……仿若灵魂在最靠近天水连接之处触碰,又在最靠近炼狱底层之处分离,每一次触碰分离都让他们想要更加深入一分,再深入一层,想叫彼此都深刻烙印在各自的灵魂里,通过彼此身体之间的撕裂、碾压与伤害……那般令人沉醉、迷茫……绵绵密密隐隐约约,清清切切明明灭灭,是说不清的欢愉,是道不明的酣畅。
在两具极度渴求的身躯重合在一起,当楔子嵌入了那生涩的承受器皿,望山从未觉得,自己能触及到这般至高无尚的乐律……令人撷之无穷,取之无穷,掘之无尽,耽之无尽……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从天开辟地伊始,至地陷山崩停息!
他不想停止,不愿停止,不要停止!
直到结罗张开嘴咬破了他的肩膀,让热浪经由鲜血找到了一个出口,望山才又像活过来一般,感觉到了全身的酸软,以及胸膛之下,那已经为了自己娇娆盛开的花朵……正因为粘稠的汗水、丧失的水分,而变得殷红淫靡。
“你……你个该死的……第一次就想要……要……要了我的命?”结罗趴在他赤裸的胸前费力喘息着,在拼劲力气咬了他一口之后,是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望山扭过头去,轻轻吻了他的额头,缩了缩臂膀,静静望着他微微开阖的嘴唇,半晌,终而笑出声来:“结罗……你是我的……”
“是……TMD老子一不小心被……被你上了!”结罗不甘心地张开嘴又想咬他,但因为实在是没了气力,一口白亮的碎牙也只能在他脖子上磨了磨,反而惊得望山浑身一颤,燥热起来,几乎又要将他摁在身下,再战三百回合。
“别乱动!”望山捏着他的耳垂笑,“你还有力气,再让我宠幸一次?”
“你个精虫上脑的……臭流氓,等我好了,我就……”结罗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不料扯住了身后的某处不可移动的脆弱地带,瞬时“嘶”了起来,顷刻瘫软回望山怀里。
望山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心疼,赶紧让他躺好,给他压好了被角,自己起身穿衣,招呼紫潭去给他拿些东西,又喊来府中仆人,让烧热水过来,说要大木桶来沐浴。
饶是床前放下了幔帐,结罗从缝隙里瞥见紫潭和仆人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有人将衣物和换下床单拿了出去,还是忍不住羞臊起来,脸颊和耳根都飞上红霞。
待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望山才关上门,抱他起来,轻轻放到水里。半哄半喝了大半个时辰,结罗才肯让望山动手帮他清理干净了下身。还是羞红了脸,身子都被埋在水下,光滑的脸颊泛着炫目的粉红光晕。望山强忍着扑上去再蹂躏那雪白肌肤的欲望,吃了几口豆腐,迅速帮他洗净了身子,将他抱上了床。
拿着一盒药膏掀开幔帐,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他又将结罗的红肿的私密之处又暴露出来。
“你……我自己来!”结罗知道他是要给自己上药,但高潮的余温仍在,再给望山触碰一下那都也是最最剧烈的刺激。
望山自然不肯让他亲自动手,自顾自掰开他的双腿,把涂满了药膏的手指伸了进去。
一把将被子盖住了脑袋,结罗只好装成鸵鸟,顺便遮掩自己低低的呻吟。
上药完毕,望山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喊来仆人进来倒水。又喊下紫潭耳边吩咐了几句,紫潭眼神戏谑地看着自家老大,眼睛往床上瞟了几圈,却愣是连结罗的一根头发都没瞧见。
闭上眼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结罗听到屋子里没了动静,才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睿儿呢……”
望山躺在他身边,伸长左臂,让结罗枕在上面,又把他搂了过来,对着他红扑扑的脸庞道:“让紫潭看着呢,不会出事的,乳娘早哄着他睡了……”
眼皮抬不起来了,鼻子里哼了一声:“等睿儿会说话了……让他……”
望山摸着他的下巴笑:“让他什么?你儿子也是我儿子,我会好好待他的……”
结罗轻摇着头,呼吸逐渐变得缓慢平稳,小嘴微张,还断断续续地说着:“睿……睿儿也不是我儿子……他是……我哥的孩子……我要带他回家……”
“嗯,那是要把睿儿还给你哥么?”望山略微皱眉,“不成,我都把他当成儿子了,你也舍不得的……干脆你就不要回家……等着睿儿大了,他就只认你这个爹了。给你哥写封信,让他自己再去生一个,把睿儿过继给你不就得了。”
“呵呵……呵呵……好啊。那,那你又算他什么人?”结罗往望山怀里拱了拱,像是觉得冷,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轻。
望山轻啄了他的鼻子一下,仍旧是笑:“你说呢?”
“让他,让他……叫你……娘……呵呵……”都要发出呼噜声了,还记着要在这儿占回便宜,抢得风头来。
望山哭笑不得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想要反驳回去,可低头一瞧,结罗没了动静,这副尖利的牙齿一收起来,乖巧温顺地躺在他怀中,竟是如此安静美好。
美好的……几欲令他在一片混沌之中,雾失了楼台,月迷了津渡,差点遗忘了自己是谁……遗忘了周遭一切……
如果过去还无法确认自己对他的这份喜爱,是否能够长久下去,是否能够影响到未来的步伐,那么现在……望山清楚知道了,这双手,这双环抱着拥有了他的手,已经再也不想放开来了。
“结罗,你该有这种觉悟了吧……今后无论上天入地,我都不会再放过你了。你最好……不要背叛我……”
第三十二章
粉融香汗濡半衫,红腮隐春色,有些些。
望山吩咐好人准备好早饭,撩开幔帐时,看到的就是这番美景。嘴角高高翘着,俯下身子偷腥般,去舔困倦之人的耳廓。
湿漉漉的触感令结罗不高兴地动了动肩头,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迷迷糊糊揉了揉眼,转过身来,一阵刺痛彻底将人惊醒。
望山见他皱起眉头,当然知道是何缘故,立刻拿过卧榻上的靠垫,垫在他腰后,这才慢慢扶着他坐起来。避无可避的,一抬眼,就被一束凶狠的目光削了个一干二净。
“咳……起来吃粥吧……还疼吗?”望山这算是明知故问,但他总要找个由头先开口,不然这么尴尬的气氛,他也不好大献殷勤。
结罗斜着眼瞄他,不给一个正脸,“疼不疼,下次让你试试就知道了。”
赶紧打起马虎眼走到桌边,端起粥拖个椅子坐过来,吹凉了才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讨好地笑:“这几日都得忌辛辣,这粥我尝了,味道不错,挺好喝的……”
“睿儿今晨也是吃的这个么……等下你抱他来给我看看……”结罗摸着肚子,的确是饿了,心安理得地接受服侍,小口小口喝着粥,时不时舔舔嘴巴,装作没看到望山一连隐忍难耐的样子。
吃完了,眼角一挑,道:“十天,你、不、准、再、碰、我!”
望山不置可否,只厚着脸皮笑,偷了个香吻,才跑出门去,不消片刻把睿儿抱过来,却没有给他抱。见他瞠目,只得软语好言道:“还疼着呢,睿儿最近正是好动长身子,弄不好踢着你了。”
“都是你,害我连儿子都不能抱!”结罗气结,干看着儿子不能抱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心里憋闷,便把气全撒在了望山身上,又是扔枕头,又是砸拳头,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在望山身上,完全的不痛不痒。
折腾得汗水下来了,才被望山哄得平静下来,抬起手指戳睿儿的脸蛋玩儿,边戳边问:“你说,若是每日这么戳,睿儿能长出一对小酒窝来么?”
难得平日狡诈得跟只狐狸似的结罗能说出这种天真可笑的话来,望山偏过头看着他笑:“若当真有人说能戳出来,你当真每日都要戳一戳吗?”
像试听懂了两个不靠谱的大人在讨论什么,睿儿小嘴一抿,无辜地睁大眼,瞅瞅这个,又瞄瞄那个,不高兴地撅起嘴来。
小动作被结罗看在了眼里,瞬时噗嗤一声,笑起来,“哎呀,睿儿不喜欢长酒窝么,小酒窝多可爱啊,保管长大后迷倒绛双国的妙龄少女。”
望山为难地看了睿儿一眼,“结罗,咱们儿子以后要做将军的!”
横了他一眼,怒道:“谁说的,什么叫咱们的儿子?你想要儿子,自己生去!”
望山嘴角一歪,凑到他耳边,似笑非笑问:“你这是……让我去找女人?”
脸上一副很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又逗弄了睿儿一会儿,结罗才不冷不热道:“望山,昨晚的事情,你我各自心里有数……就算你现在对我……以后,终归是要娶妻生子……”
低下的头,立时被望山的手指抬了起来。
“你以为……昨夜只是一时冲动……还是说,你自己不过就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愤怒的红了眼,望山捏着结罗下巴的手很有力,仿若下一刻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要捏碎了手中的骨头。
结罗吃痛地转动脖子,想要摆脱望山的掌控,但脸刚偏过去,就又被扳回来。
“呵……那么还能是怎样?不是一时意乱情迷,难不成是两情相悦的鱼水之欢……你我因了一夜缠绵便许定了终身,海誓山盟?”咄咄逼人地质问着他,结罗一口气说完,闭上眼叹了口气:“望山……你的身份不简单吧。”
望山骤然一愣,松了手,抱紧睿儿坐到床边,“你想得太多了。”
结罗低声笑了几声,弯下腰,往望山身边挪了挪,捧起他腰间坠着的那枚玉佩,道:“这上面刻着的……图案虽然杂乱……但是我看了好几次……是龙……这是一条龙啊……”
一声不吭地望着他,望山的神色浓重了几分。
结罗轻柔抚摸着掌心里的玉佩,眼角含着笑,又道:“之前我想走,你不愿我走……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因为真的动了心……但是你心里明白,给不了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最平静简单的日子,却是你最给不起的。既然没有未来,我便……只要现在……其他的你什么也不要说,就这样罢,就这样不行吗?”
听到最后,居然听出了隐约的涕泣声,望山想也未想,伸出手臂将他揽到了怀里,声音闷闷的、低沉的,“你怎么……总是比我先想了一步。结罗……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欢喜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知道的是不是?”
“是啊,所以我留下来了。”结罗迎着他的目光,主动送上一抹轻吻,掠过他的嘴角,笑:“现在这样,如我所愿……”
他在将自己全部交给了我之后……却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向我要?望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也出不了口。
只能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连着睿儿一起,抱在自己胸前,让怀抱多停留片刻。
午时过后,两大一小没能继续空闲下去,三殿下亲自过来叫人,瞥了瞥躺在幔帐里的结罗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了不屑,转过头对抱着睿儿的望山皱眉,道:“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左庶长的威严?杨维那蠢货是怎么回事,一个无用之人,三天两头过来阿谀奉承,本王子可不愿浪费粮食!”
望山还是一脸温和地哄着睿儿,也不请三殿下坐,端茶倒水更是顾不上,罔顾礼节地自己坐下来,笑了笑:“殿下稍安勿躁,杨维此人并不能小觑,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就在这几日……若想将三郡完全纳入囊中,还真得让他推波助澜一番才好。”
“哦?”傅君泽眉毛高扬,皮笑肉不笑地把手搭在他肩上,道:“本王子还以为,你只顾缠绵享乐,早已把正事抛诸脑后了呢……”
望山抿了口茶水,看着抖动的幔帐,笑:“殿下,那对我来说,可是比正事更重要的正事……详细情形,曾夫子昨日就知晓了,您若想知道得更详细些,不若去找曾夫子吧……属下这儿就不由恼殿下担忧了……”
居然敢对三殿下下逐客令,结罗心里觉得格外解气,忍不住掀开幔帐一角,瞅了眼愤然离开的傅君泽。
扬起手对他招了招,望山笑眯眯走过来,问:“想喝水,还是饿了?”
结罗一把拽住他的手,正色道:“别打岔,杨维的事到底怎样,你连我都没说,却跟曾夫子躲起来商量了?真是……这才多久哪,就想防着我了?”
“瞧瞧,你这心眼小的跟针鼻儿似的……”望山对他道:“并非不想告诉你,我是怕你太操心了……前段日子,紫夜动用了几个仍旧潜伏大王子身边的人,才确认了杨维的事,这人原先主动投靠的大王子,但就在我们笼络了射月谷之后,就主动切断了与大王子那边的联系。那边派了几波人来查,都是有来无回,可见杨维背后有更厉害的人在帮他撑腰,或许就是那个黑纱人……大王子一直想要杀了他,因为他手中掌握着好几份账簿,一旦泄露出去,对大王子争夺太子之位相当不利。”
“那你的计策是什么?”头靠在床边想了想,结罗道:“你派人假扮大王子派出的杀手,每夜让他提心吊胆?”
望山亲了他一口,笑:“真聪明,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又在结罗脸上咬了一下,才道:“有的杀手是真的,有的则是紫夜布置的人,总之不让他被杀死就行……戏做的越真越好……而他家人那边,也是夜不能寐的,紫夜把真的杀手都往那儿赶呢……”
“真够损的……看来他忍不了多久了……”结罗觉得这个法子残忍了点,毕竟杨维再坏,他家人也是无辜的,但他心里明白,为达目的各种手段都是不可避免的,对于想要登上王位的人来说,这些人的性命比草更为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