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恙——直立行走

27.

好傻！每次我做什么决定，有什么改变，都在这些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一瞬间。每次都想给自己两耳光。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我。完全不过脑子，不计后果了。

那天周畅什么时候挂的电话我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在电话里面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理解的我那句话，我也不在乎了。

算是破釜沉舟吧。不抱希望的那种。说开了，心里就轻松了。不沉重不纠结了。也不用自己跟自己左右脑拉锯，搞得自己都烦。

不管周畅怎么样，咬牙也要过自己的生活。

和周畅联系自然少了，我几乎不主动给他发任何手机消息。口口上线就隐身。也没见他再给我留言说什么。

总体来说，我得出的结论是，这样也好。没有比这更好。遗憾有点，但是总还会有其他人。总会遇见其他的人。

学会细细计算自己的生活。考级，拿证书，打工，赚钱，开始慢慢计算。我不是能够兼济天下的人，我只求独善其身。开始有意识的去看一些专业的书籍。学校不开这些课，但是我知道，我这个专业，毕业以后，这些东西必不可少。也有在计划要不要考研究生，这个得看到时候我的经济能力。我急迫的想要摆脱过去的生活，太想能个自立，独当一面了。我有2分家教，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和我的专业听对口的，他对我也比较满意，我辞掉外面的零工，开始专心在他公司里打工。有时候帮他做做小的项目，收益良多。

我开始陷入一个怪圈。我鄙视我自己，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窥～狂。我慢慢喜欢匿名去周畅的空间转转。明明已经远离，还是想要了解他的生活。周畅是个懒人，你要指望他定期更新空间那是不可能的。我偶尔去转转，窥见点蛛丝马迹，算是聊以自慰。

我看见他在空间排头写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知道他在听May Day的歌。看他吐槽他的室友，说怀才犹如怀孕久了就自然能看出来，也觉得欢乐。偶尔贴个链接说沙画很神奇，又觉得这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偶尔他说那个踢足球的世界明星去了我们的家乡，又想这小孩果然希望football forever。

不一而足。我都觉得安心。有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感觉。他还能透露他生活中小小的点滴，我还能远远的看着他，居然我也觉得满足。

也许有一天，我会忘了他。

有天看到他更新他的空间，说他开始迷浪漫满屋。宋慧乔果然很乖，rain果然很man。有那么小小的瞬间，我觉得浑身冰冷，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那时候也确实是浪漫满屋热播的时候，10个有限台差不多有8个都在放这剧，那时因为没电脑，一群大老爷们儿也跟着傻看。我看了，甚至是比自己去看了，发现无论怎么样，最多坚持10分钟，实在是看不下去。我想，周畅，你堕落了。我们有分歧了。我们可能不再是我们了。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浑身冰冷了。周畅更新他的空间。说他小时候一直很懵懂，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总以为长大了就会慢慢明白。说为神马那天他学姐让他去帮忙帮东西那就那么乐意的去了。又说，他会永远记得那天。又说三只小熊怎么样怎么样。一大段。难得看他文艺青年一次。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哇卡，男人的直觉要不要也这么准啊。第二反应是，周畅你小子够欢型，够摩登啊，玩儿姐弟恋啊。

我想起以前周畅很贼很贼的在我耳边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又想到这小孩终于红鸾行动。其实也算可喜可贺。

有时候我有看到周畅在线上，可是我没有勇气向他确认。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女孩，是不是已经和这么一个女孩在一起。是不是已经懂得什么是喜欢。我害怕肯定的答案。虽然与我无关，但是我不想听。我也不知道，周畅会不会搭理我。还是就不试探了吧。

大一的暑假，周畅没有再催促我回去。可是我还是早早的买好车票踏上了返乡之路。回去一个原因是因为学校这边的夏天确实太热。另一个原因是我父母终于协议离婚。他们觉得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应该通知我，大家还是应该坐在一起吃个散伙饭。

28.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和谐。一共吃了两次饭。开始是我爸我妈和我。一家人在家里面，鸡鸭鱼肉什么的堆了满满一桌，居然还是他们俩齐心协力共同那个努力的结果。他们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和谐，仿佛多年的朋友。饭桌上，总体谈了谈对我的期望。要我好好读书。学费生活费什么的，不用操心，他俩一个负责生活费，一个负责学费。这次叫我回来，主要是要我签字，这套房子就过户给我了。我没太大的喜怒，就是埋头吃。后来那次饭吃的比较热闹。我爸的新任女朋友未来老婆，我妈～的新任男朋友未来老公都到齐。一大伙人，在外面的餐馆的包间里面，灯火明亮，吃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我突然就不明白了，这样尴尬的身份都可以分外和谐的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而且居然很聊得来。看来早早彼此放过，寻找新的幸福，在彼此祝福，真的是最好出路。我爸妈招呼我说叫这个是张叔叔那个是李阿姨，仿佛他们是兄弟妯娌聚会。我笑笑说你们要是在我还小的时候离婚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要双份的压岁钱了。我妈一个呼噜往我脑袋招呼，说没见过我这么没心没肺的孩子。

我妈不要我养，我爸也不要我养，还给了我一大房子。我只要好好毕业，找个稳定点的工作，这辈子就没什么好奋斗了。真是意外轻松的人生啊。

原来解脱了自己，也会无意间解脱了别人。真好。

这次回来被晓北抓差，去帮他搬东西，顺便帮她看看电脑。说是电脑有问题，要求我务必帮他看看。我说她，你周围那么多男生你怎么不找你偏找我啊。结果晓北说你是我本家啊，不找你找谁。我才反应过来，我和林晓北居然是一个姓，几百年前还真说不定是一家人。于是决定去了。晓北往死里去嘲笑我的后知后觉。

结果晓北这姑娘死催活催的让我去她学校找她。我到了，结果她给我在网吧里面打游戏。

我找到网吧的时候，他正和周畅并排坐着。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周畅，你对象该不会是林晓北吧。好吧，当初不是说介绍给我吗

晓北看我到了，十分激动的站起来给我招手。周畅也就淡淡的抬眼看了我一下。因为距离有点远，我也不知道这一眼有什么意义。只是咧开嘴，傻笑了一下，问晓北什么时候

晓北问了下周畅什么，然后跟我说马上。我又看见他和周畅说了两句，好像有点急。说了几句之后，就过来挽着我胳膊，说走吧。

我心里还是觉得很尴尬的，勉强笑着跟周畅说那我们就走了啊。

我和晓北都要走到网吧门口了，听到周畅在后面喊，要不还是一起吃顿饭吧。

晓北拉我站住，看着我，问我意下如何。

我想了下，说还是算了吧。然后指指晓北说，这货是个事儿妈，吃了饭不知道还要折腾到多久了。改天吧。

说完就和晓北就走出了网吧。

我坐在晓北的电脑桌前帮他装完系统之后，在装一些简单的常用软件。晓北在我背后收拾他的书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

没有开空调，只是推开了窗户。夏日的暑期辄逼过来。让我有种胸腔打不开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有点无法呼吸。

晓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她说，诶，你知道吗周畅耍朋友了（耍朋友，方言，就是谈恋爱呗。）

我这样形容吧。失重就是这样的感觉。全身麻，冰冷，没有一次地方是听从大脑的指挥的。一直到过去了很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当时的感受。我坐在那里。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全身无法动弹。右手紧紧抓着鼠标，眼睛盯着右手，大脑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你动啊你倒是动啊。但是我仍然出于无动于衷的状态。大脑里每个声音都很清晰，就是身体无法执行。

我不知道我维持这样的造型有多长时间。等到我终于能喘一口气了之后，回头笑着对晓北说，呵呵，我猜到了。

29.

晓北像模像样的感叹，哎，也就我们这些还是孤家寡人了。

我笑她，姑娘，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不找一个呢。

晓北姑娘叹气更用力了，她说，我就是一腐女啊，资深腐女啊。怎么找男朋友啊。我恨不得天下男人都搞基啊。

我说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好歹给自己留一个啊。

晓北很正经的说是留着一个啊。

我笑着说谁这么好福气啊。

晓北没答我，反问我，为什么没找一个。

我扑哧笑出来，我说这就是你的失职了，你作为一个资深腐女，没看出来我就是一个gay吗

晓北啊了一声，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很沉痛的问我，真的吗

我低着头，想了想，点点头，说，恩。我现在喜欢的人，是男人。

晓北过来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静静的抱着我。慢慢说，哎，我们是本家啊，八百年前就是一家人啊，在一起就是乱～伦啊，上天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啊。

我被她搞得慌乱，两只手高举着不敢放下。

晓北还在静静的述说，林立，我真的喜欢你的。真的，以前就挺喜欢的。一直没跟你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啊。

我轻轻揉了揉她已经长过肩的头发，没说话。

她静静问我，你觉得幸福吗

我只能回答他不知道。

我感觉晓北更紧得抱住我，她说，那要努力让自己幸福。我支持你的。

我回拥她。这个炎热的夏天的下午，快落山的太阳照射进来明艳的眼光，难得的带着潮气的温热威风，晓北轻软的身体，我们彼此贴近到让人觉得燥热的体温。我觉得我们是这样的相亲相爱。

我说，你看吧，被你说中了，我们是兄妹啊。

晓北埋在我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她说你给我爬，我明明比你大，老子是姐。

行，行，你是姐。真的是，所有温情的气氛全部跑光了。

至始至终，晓北都没有询问任何关于我喜欢的人的任何问题，我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但是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我没在家乡呆完整个假期，基本的事情忙完就离开了。一直到我离开回到学校，都没再见过周畅，也没有任何联系。

回到学校那边，继续打我的工，兼我的职，当我的家教。我发现我多少算是一个自律的人。我想把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好好的，再一步一步去实现它。我想要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不管我爱的人是谁，是男还是女。我想过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就颠覆我自己，不会因为一段感情就是去所有的力量。不再把希望和美好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想自己活着就活的很有力量。我会踏实认真努力的过好每一天。不轻易辜负，也不轻易被辜负。

大二开学的时候，被辅导员叫去系办公室，发现，原来经过一学年的奋斗，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奖学金加一起有7000块差不多。以前有人告诉我大学认真读书是可以赚钱，原来是真的。这样下来，我大一整个学年的学费基本上被我捞回来了。寝室的哥们儿们知道了这件事，狠狠宰了我一顿。大家吃吃喝喝打打闹闹，玩的还挺开心，先吃饭，后唱歌，一个寝室的人在外面玩了一个通宵，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家在KTV包厢里面睡的那叫一个乱七八糟。果然学校对大二的学生管束就不那么严厉了。

因为有了一年的时间和距离，原来高中毕业时候还甜甜蜜蜜的小儿女们要分手的也分手的差不多了，也因为有了一年的勾搭和熟悉，能结成新对子也牵上手了。大二刚开学的时候，大家成群结队去校大门口迎新，观摩各种新鲜到来的妹子，烈日下，看新来的豆芽菜们被军训折磨的东倒西歪。逃课也越来越有技巧，帮忙答到也越来越多的花招。大学生活是真正开始被大家过得意兴阑珊。

可以搬电脑到学校，日子总算多了个寄托。各种游戏，都会从小众到广泛普及。还记得寝室第一个哥们儿玩跑跑卡丁车的时候被集体鄙视，说这么弱智的游戏不知道有什么好玩。一个星期过去了就变成了全民游戏。连连看，魔兽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然后就是看剧。追美剧，越狱，犯罪现场什么的。当然还有那什么剧的，男生寝室必不可少的节目。一般用笔记本下，熄灯之前下好，熄灯后一群狼看的义愤填膺，血脉喷张的。

30.

周畅的口口头像还是会闪亮的挂在我的好友里面。我都自我安慰自己，还好，他没把我拉黑。

我还是不能抑制自己对他的好奇心，也许是不能抑制对他女朋友的好奇。我在脑海里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周畅真的有了对象，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温婉贤惠或者大大咧咧，无从推敲。可是很好奇。

死皮赖脸的，不止一次的，在网上问过他，他女朋友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周畅对我都是爱理不理。实在被我问的烦，会回一句说，就那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呗。

我难道还能不知道是俩眼睛不一鼻子吗他越是不回答，我就越是想知道。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态。我向晓北和杨路打听。大概知道是一个很豪爽，酒量惊人的女孩子。和周畅感情很好。

泱泱的闹着周畅一定要让我看看这女孩的样子。免得以后路边相见不相识，一惊艳就上去勾搭了。后来周畅终于是发了一个空间地址给我。

打开看了看。心道，果然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啊。不是说这个女孩不漂亮，当然也不是说这女孩长得就不招人待见。而是终于心头一个大石落地了。那种，哦，原来你喜欢的人是这样的心情。不起伏也不曲折，不惊艳，也不惊吓。只是满足了一个愿望。知道了，了解了，就放下了。不再有惴惴的感觉。

于是回过头，该干嘛干嘛。

这是一个炎热的城市。这里最冷的冬天，都比其他好多城市的春天温暖。寝室的弟兄们经常只穿着一个小内裤就到处游走穿梭。那少少的布料，包裹这那紧俏的两团肉，往上是精壮的腰身，往下是细长的双腿。我看着看着就会发神，眼神随着这白花花的肉体的移动而移动。寝室的哥们儿们使劲的取笑我，说我男人的身体都能开的这么入神，是嫉妒呢还是羡慕然后会用浴巾围住下半身，尖声细气的说，你再看，你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我扑哧就笑出来。想起，以前我和周畅也开过类似的玩笑。哦，好吧，我又想到周畅。

有时候我看着眼前飘来荡去的身体，回想，如果周畅覆盖在衣服下面的身体是怎样的景色。周畅很瘦，细长细长的。可是因为是业余的国家二级运动员，所以看上去很柔韧。夏天穿短袖的时候，会看着他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伸缩动作绷紧或放松，我总是很荡漾。

会想到，周畅会拥抱那个女孩，那么会接吻，会轻抚她发端，会摩挲她的脸庞。他们甚至会上床。周畅会把他勃起的部分插入到那个女孩的身体，想到他们的肉体是这样缠绵，这样缱绻。我的心里就会麻，涨，痛，酸，然后情不自禁，想吐。

想到周畅会对那个女孩温柔，亲密，对把不给别人热情全部铺洒在那个女孩身上，毫不吝惜。我会全身发抖。我不是气愤，但是无法控制。

我悲愤的发现我患上奇特的洁癖。我无法看到别人在身边赤裸身体。我觉得脏。

我盘算着银行卡里的存款，忍无可忍之下，还是决定要搬出去住。寝室的兄弟们笑得异常阴险的说我是不是打算未婚享受已婚待遇。我说是为了打工方便，他们又开始羡慕起我才大二就已经在公司里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老板对我还好。这帮孩子，注意力真容易转移。

寻摸了一段时间，发现学校周围的房子，大部分是钟点房。再不然也是一些小情侣自己搬出来租了整套房子，然后把多余的房间租出来当二房东。这样的房子都不太合我的心意。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个认识的大四师兄来找我。他说他准备考研，可是寝室的环境不太理想，就像搬出来住，房子都看好了，可是一个人负担房租压力有点大，看着我觉得挺和心意的，不吵不闹无不良嗜好，又知道我想搬出去住，就说要不要合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