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恙——直立行走

师兄答我说，你就使劲臭美吧。

虽然考试在即，我却觉得日子过得无比的满足幸福。

突然就想起很早以前听过的歌，歌里说，经过的城都有温暖我冰冷的好人。

我真觉得这就是我的写照。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仿佛一切都很有力量，从来没有这么自信过。

觉得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一切都很美好。

38.

学校就是考场。考试前夕，我妈强烈要求要过来照顾我，我赶忙给制止了。我都20几岁的人了，考个试，还要老妈千里跑过来，我还真觉得丢不起这人儿。

师兄倒是自告奋勇的过来给我和室友准备考试餐。我笑他，说你才是惯孩子家长。

师兄笑眯眯的问我，考完试要不要出来庆祝庆祝。我赶忙说，别，我怕你又拉我去开房。我能拒绝你一次，不代表每次都能拒绝你。师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你一定还是处男。

我勒个去，处男丢人还是怎么的。

考试考得我轻松又从容。最后考专业课的时候我还提前交卷了。出考场的时候看着其他考生那种特别不理解的眼神我就想笑。不能提前交卷还是怎么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得，我就是有把握我一定能过。一放假我就跟老板请假说我要回家，今年寒假就不在这边儿过了。也告诉了老板说我研究生志愿填的家乡的学校，大四毕业可能就不会再在公司打工了。老板挺惋惜的，说以后毕业了，就是高材生了，小庙留不住大佛了。老板其实也就40多岁，感觉挺像我哥的，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临走前还专门请他吃了顿饭，他争着要付钱，都被我否决掉了。

读大学以后，第一次过了个混吃等死，胡吃海喝的假期。春节的时候分别跟着我爸我妈到处蹭饭，亲戚走了一圈，压岁钱要了不少。好多年都没要过压岁钱了。

假期里我爸找我很深切的谈过一次。没有狂风暴雨，没有血雨腥风，我想，我妈应该已经帮我做过工作了。我谢谢她老人家。我爸的中心思想是，如果我真是个同，他也认了。可是如果能不是，还是不是的好，毕竟，在这个国家，当一个同性恋还是要面对很多压力的。最后，我爸说，其实，他最希望的，还是我过得好。不仅仅是有个得意的壮年，最重要的是，要有个安稳的晚年。

这时候，我才逐渐明白，父母对于子女的爱。是多么的深沉。不管他们的表达方式，这种爱是无法抹灭的。

然后顺道还参加了一次高中同学会。我几乎是被压着去的。接连的电话打过来，说我再不参加同学聚会，直接把我从五班中除名。大牌我是不好意思装了，只好装着小透明去了。

其实同学会这事儿吧，在我看来是没什么意思的。总结来就这么几个套路，吃过中饭出来，约在公园或者露天茶馆，参与全民搓麻运动。晚饭是火锅，吃完饭KTV，high到不想high，然后各自回家。

这种聚会，我宁愿不参加。真正相见的朋友，可以单独约出来聚聚。

可，还是得去不是。

我到的时候，场子已经扯好了。周畅带着他的女朋友一起来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活人。心里还真是不可思议的，挺平静的。

周畅变化挺大的。就单从第一眼看到的来说。以前周畅走运动男孩路线，一水儿的阿迪，耐克，靠背什么的。有次周畅外套，裤子，鞋子都是耐克儿的，我还笑他说，你该不会是连内裤都是勾勾儿的吧。（耐克的标志不就是一勾嘛！这么说大家懂的吧！）现在的周畅算是型男了吧。衣服穿着有型有款的，也该是那女孩子改造的吧。说实话，挺成功的。

几桌人，长城修葺的正热火朝天。我在学校呆久了，适应了那边的温暖气候，回到这边，居然觉得冬天异常的寒冷。看到好同志们的不畏严寒，以血肉之躯，温暖那一小方麻将牌，对他们是真的佩服到五体投地。

周畅也乐在其中。有时候摸了一张牌，会先拿给他女朋友看看，两人埋头小小声说两句，想来应该是在议论牌面局势。时不时还喊一句，你们谁碰个牌打破一下僵局呀。

我想起，以前那个八条都可以认成是两个M的小孩，弱弱的想着，真是变了呀大家！

我们这里打麻将喜欢打血战到底。我走过去的时候，周畅和另外一家应该已经胡牌，只剩下最后两家在推杯换盏的。周畅坐在那里假模假式的感叹，怎么又是你们俩肉搏呀！

我施施然和每桌的人都招呼过。大家打趣我说，大牌啊，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只能告饶说不怪我啊，只能怪咱们国家的铁路运输太牛掰了。我小身板儿承受不了。

不知道从哪里就冒了个彪悍的声音出来说，铁路运输是攻你是受啊～

我勒个去，腐女已经这么普及了吗

我大概的摸索了一下现在的局势。除了搓麻的，有斗地主的，有边喝茶边钓鱼了。冬天这鱼都不冬眠的吗

我发觉怎么大家的娱乐项目都这么老龄化，我觉得这些都至少是四五十岁以后的男人做的事情，大家居然乐在其中。

我在鱼池边找了个位置，看他们钓鱼，偶尔聊几句。我比他们还无聊。这样的日子，我宁愿坐在家里对着电脑。我发现，我已经算是个宅男了。

39.

晚饭是果不其然的火锅。一点儿出乎我意料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要了四张桌子，全部拼在一起，周畅和她女朋友坐在我几乎对角线的地方。我偶尔会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们。只是不带任何情绪。他俩偶尔说小话，可是也会和大家讨论，开开玩笑，看的出来，这女孩已经被大家所熟知，而且相处的不错。我看了看，应该算是个大气的女孩子。不会在公共场合刻意表现的腻味或特别的亲近。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他俩是一对。很是登对。

喝酒照例是要走一圈的。好事者说我从来没参加过同学聚会，别人敬酒喝一杯，我敬酒我就应该有几次同学会喝几杯。我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帮人就觉得没喝醉几个，不尽兴是怎么样呀。

我端着酒杯一个混蛋一个混蛋的敬酒。喝到后来大脑空白。唯一的印象就是混蛋们高呼，老板再来几瓶啤酒，老板再来几瓶啤酒。喊了一次又一次。

喂，混蛋们，你们以为这酒是不要钱，还是我千杯不醉呀！

既然开始敬酒了，就不能厚此薄彼。周畅要敬，他女朋友也要敬。

敬到周畅的时候，他劝我少喝点。我回答他说，我倒是想呀，可是人民群众不答应啊。今天我不横着出去，他们得有多不解气呀。来来，感情深，一口闷。说完轻轻碰了下他的杯子，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我放下酒杯，重新倒满。看了看周畅身边的女孩，对她举起酒杯。我说，我干杯，你随意。周畅比我大，你就是我嫂子，我祝你们感情天长地久。

我说的很真心的。真的。

女孩很施然的站起来，干了酒杯，然后笑笑对我说，你也少喝点。也是很真诚的样子。

我想，应该是个好女孩吧。

好容易安抚了众混蛋们，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休息。我已经喝得头重脚轻了。过了会儿，周畅过来把我身边的人指使走了，坐在我旁边，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

我揉着脑袋只管喘气儿，没想要怎么搭理他。反正这是个自来熟，他要讲自然会讲，不用我来引导铺垫。

周畅问我过得怎么样，有什么打算。我一板一眼老实答他，说，过得很好，考研了。

周畅鼓着他二筒一样的圆眼睛说，你考得起呀～那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我也很配合说，你给我说童言无忌。要是你妨碍了我的考研大计，我扎小人儿，诅咒死你。

周畅说，哦。洋洋要工作了，我也打算找工作。

洋洋就是他女朋友名字。

我想起当初临别的时候，那个信誓旦旦说一定要考上研究生的男孩。哎！这感情是，专门过来给我一个交代的呀。

其实我也理解，毕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果女方都工作了，他还能安安稳稳的读书，还真要点心里素质的。

我问他，工作找得怎么样了。他说还行。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了。

回学校没几天，考试成绩就出来了。不害臊的说，还真是挺理想的。对比了一下我报考学校往年的分数线，应该十拿九稳了。

业设计的题目也拿到了。和导师谈了一下大概的方向。导师也首肯了，还找了个师兄带我。带我这个师兄就是施师兄。这什么孽缘呀。

师兄告诉我说，别把这毕业设计太当真，差不多就行了。以前他不知道，现在才明白。这些毕业设计的题目，年年都这些，十年都不带改的。我顶嘴说，这不符合发展逻辑呀。最多两三年吧。师兄说甭管几年，就是同样的题目反复做。有些学生实在写不出来，导师会把往年的论文直接发给他，让他修改修改，换个署名。我说靠，难怪说学术腐败，学术造假呢，就这么来的。师兄说我看过你的题目了，你绝对没问题。

虽然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墨迹了2个月，才做好设计，写好论文。看着我的同学们，不是一边忙实习，一边为论文焦头烂额，就是一边辛苦悲催的找工作，一边应付了事的随便写写，我就不好意思太得瑟。就算是装，也要装成我论文写的很辛苦。

散伙饭倒是很早就开始吃。吃了一次又一次。吃多了我就明白，大家吃的不是散伙饭，吃的是寂寞。找工作各种的压力，出来吃饭就是发泄，喝酒，唠叨，抱怨，然后第二天再开始面对让人焦躁的人生。毕业前夕，感觉空气总是很浮动。

录取通知书拿到了，毕业设计写好了。还没到答辩的时候。我算是清闲到不能再清闲了。公司虽然还没正式辞职，可是也不用我天天坐班，最近又没什么项目，哎，这人生啊，突然空闲下来，还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

我想起以前有人跟我说，当你接触了越多的人，知道了更多的事儿，你将发现，路会越来越宽广。

在别人都很浮动的时候，我居然感觉到，这道路宽广到让我蛋疼了。

没有出点什么岔子，我还真觉得浑身不舒服了，少了点什么一样。我这是欠虐吧。

有天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突然想到，师兄大四毕业时候感叹来这儿这么久了都没好好到处看看，我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也是这么个状况，索性也效仿师兄，给自己整个旅游计划。

想起前两年，一首青花瓷红遍大江南北，然后又想起，这儿不算太远，就有个陶瓷重镇，干脆就去那里看看呗。

我都收拾好行囊在网上订票了，结果这时候遇到晓北了。当时我还笑着说，时差党的姑娘放着美容觉不睡，等我，是多大的罪过呀。

哎！后来想想，我就不该感叹日子太闲。

40.

晓北告诉我周畅分手了。我还记得同学会的时候，两个人眉目间的牵绊，怎么也不想分手的前兆啊。这才几个月呀。再说了，他们也是几年的感情了。

晓北说，好像周畅的家人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逼得周畅没有办法才分手的。

我惊！我完全没想到，这才周畅走的是孝子路线。在我印象中，周畅的家人应该是很溺爱周畅那种了，怎么临到了这事儿，就唱了这么一出。

晓北说，你好好劝劝他。

我想我怎么劝呀。他又没主动跟我说。我这么热情跑去劝解人家，不是很八卦吗。

所以，我是满怀着心事去旅行的。走在古朴怀旧的街道上的时候，如果不是电话铃声，我真的会以为我穿越了。

电话是周畅打来的。劈头盖脸问我在哪里。

我茫茫然的不知道他要干嘛。说，我穿越在时光中，正在领略青花瓷的神秘和美好。

周畅很急，问我怎么不在学校。

我晕了。我说啊？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学校。

周畅说，我正在你出租屋外面呢。你室友说你出去玩儿了。

啊？周畅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周畅说他出来旅游，正好经过我学校，所以看看我。

我心想，呸，这不挨村儿不挨店的，没事儿你就正好漫游到我这儿来了，骗鬼去吧。

不过我也不想拆穿到，老是告诉了他我的所在地。

他在电话那头勒令我原地不准动，他马上过来。

啊呸，还原地不动呢，凭什么呀我。我就动了怎么着吧。

周畅过来的速度我叹为观止。不过他来的时候已经下雨了。我撑了吧现卖的油纸伞，真真玩儿起来穿越。只是俩男的，躲在这么一有情调的伞下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已经习惯不主动开口了。只是默默撑着伞，往前走。周畅淋了雨，衣服已经湿透。虽然是夏天，但是还是很容易感冒的。我不想照顾病人，我得赶紧找个旅馆，让他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周畅洗澡很快。他出来的时候，我站在窗台前面，还没发完呆。

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用毛巾在笨拙的擦头发。一边擦还一边甩头，水珠溅的到处都是。我手臂上，身上，都没幸免。

我心里叹口气，走过去，拿走了毛巾，接管了他的工作。

擦完头发他坐在床上，拿遥控板一遍一遍的换台，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看的出来他很烦躁。

我心想，看你能忍多久。

终于，他开口说话，洋洋签了工作，地点在这个你学校那地儿。

怪不得你跑过来呢！原来是来踩点的。还说过来旅游，还看我。你就放你的屁吧。

我笑咪了眼睛回答，哇，妇唱夫随呀。够感人的呀。

周畅叹气回答说，我们分手了。

我想，你这否定还真直接，一点心理准备的不给我。这让我怎么安慰呀。

想了想，我说，为什么呀？不会是追随我来的吧？难道当年我预言成真了？我没发现我有这天赋啊。再说了，我研究生考的科大呀。就咱们那边儿内科大，这也么机会发展不是。

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点语无伦次。我搞不清楚周畅为什么要过来，还找我。是来找安慰的，还是来找平衡的。我还真摸不清他的脉。只好按兵不动。

周畅说，别说了，烦。

我赶紧闭嘴。失恋的人最大。我迁就他。我靠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玩儿手机。

我都刷新了两次俄罗斯方块的最高纪录了。周畅才又用他委屈又别扭的声音问我，怎么忘掉一个你忘不掉的人。

哇靠。这果然是来找安慰的。我好想吼他说，你给我滚。凭什么我就得安慰你呀。

可是我说出口的是，这，得看你想不想忘记他。

周畅愣愣的说，额……我不知道。

我了然的点点头，说，哦！那就顺其自然吧。

他又想了想，说，忘不掉很难受。

我也想了想，说，那就找个什么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接着说，我发现什么特别能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我很快的接了一句，那就当他死了。

这话虽然说得很直接，可是我真是这么想的。和一个已死的人较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无论爱恨，死亡会把一切都变成灰。

这次周畅思考的时间前所未有的久，很长一段间隔之后，他才问我，你是不是也当我死了？

我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我。凭什么呀，你就是来挖我伤疤治愈自己的吧。啊呸！

我心想，周畅你够自恋的你呀。

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很想咬牙切此，却又很努力放松自己的对他说。

是。

大概是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周畅低下头，声音很小的跟我说对不起。

我笑了，说，对不起什么呀。我跟你开玩笑呢。

失恋的人是不是会和热恋的人一样变傻呀。周畅傻傻问我，你哪一句是开玩笑呀。

我揉揉他还有点点湿润的头发，说，你想当哪句是玩笑，哪句就是玩笑。

周畅茫茫然的神态还是煽动了我的恻隐。我拍着他的肩膀说，有句话不是说吗？当你已经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忘记。别折腾自个儿了，好好记着吧。

41.

失恋不喝酒，好像不怎么说的过去。借酒浇愁好像还真是失恋的标志。

随便的吃了点东西，周畅买了一大堆的啤酒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