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怎么样的风景?
靳朗轻抚郁放的头发,把他卷翘得乱七八糟的发梢一一抚平。
车窗外掠过漂亮的田塍,一垄一垄绿色的田野。
该对徐倏影说谢谢吗?
在车厢有节奏的轻晃中,靳朗也随之阖上眼睛。
这个夏天,不管过去有几多的波折,现在,能和你在一起,似乎已经用尽了我这一辈子的好运气。
徐倏影走到阳台,拉开窗子,一阵铺天盖地的热浪,远处,飞机拖着特有的白色弧线划过湛蓝色天空,只能远远观望
,却无法触及的温柔大抵如此吧?
床上凌乱地散放着一些无聊的小物件,以前收集来的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崭新的没有写字也没有邮戳的明信片,郁
放遗失的雪白色长围巾,多年来再也没有翻动的乐谱。
他踌躇着,所有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已整整齐齐叠好放进了箱子里。除此以外,究竟,哪些应该丢弃?而哪些必须保
留?
Ray的画,连同他的信笺都安静地躺在餐桌上,不知道是陆晓,还是谁代他寄来的,是来自天国的信吗?
落款的最后日期是一年前,纵身的那一天,铅笔的素描,成千上万的线条勾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徐倏影,毫
无防备的,熟睡中的寂寞男人徐倏影。
当初的欲望已成记忆。如果那晚接了Ray的电话会怎么样?
当初的炎炎夏日,浓郁得如同梧桐叶上充满了生机的墨绿。遇见了,郁放的德国灰,靳朗的布鲁斯蓝,还有赵英宁的
苔藓绿。
当初白亮亮的光芒,在眼中无所适从地铺现一大片暴雨过后的哀伤。
这些,全部,一切将随着即将逝去的夏日尾巴,成为了记忆之海无法磨灭的亮光。
徐倏影拿起素描端详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从墙角拖出纸箱,把这画,连同床上所有的零碎一并放进去,再用胶布封
牢,密密匝匝,一圈又一圈地把它们仔细封印起来,搁进床底。
是时候,说再见了。
“叮咚!”
忽然的铃声打断了沉思,
“叮咚!叮咚!”
不会是Shine吧。
“叮咚!叮咚!叮咚!”
门外的人,执拗不断地摁动门铃,单调的铃声连续不断地响着。
徐倏影疑惑地打开门,室外滚滚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汗水的味道,少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仿佛跑完了万
里马拉松,喘着粗气精疲力竭地伏在门框上,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你这是?”
“呼,我……是来……追你的?”
亮晶晶的眸子恍如剔透的水晶,轻轻一碰就会脆裂。
“什么?”
“这次,你,又打算逃跑吗?”
徐倏影无法回答,巨大的冲力让他后退了一大步,少年的手臂强劲而有力,如同纸箱上重叠的透明封条,密密匝匝箍
得人无法呼吸。
“不要太狡猾了!”
积蓄以久的满满光辉,在一瞬间绽放开来,明亮得给视网膜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你不知道吗?
能和你在一起,即使是悲伤的事情,也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