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有多深？上——梦珂

上，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还是变成美人啊？」

「别了，这样就够了。」吴晴就是说不过他。

「……孤。」

从赤焱口中轻唤的一个许久没被叫起的名字，突如起来的一声，竟换来对方的难以掩饰的震惊。

「孤，你不允许自己快乐，那身为朋友的我，自然是要在你身边时，让你开心点。」

吴晴沉默了良久，才沉声道：「别叫那名字。」水蓝色的瞳孔蓦然化成血红色，尽是杀意。

「好好好，不叫不叫，咱们出去晃晃吧。」赤焱急忙安抚好友的情绪，他在心里叹气，原本只是想测试看

看，想不到他却比自己猜想得更激动。没有办法，只好换件事情转开他的注意，「带我去城镇买东西吧。

」

「自己去。」

「陪我去。」

「不要。」

「走啦。」

「……」

最后说不过赤焱，只好依着他，一起去福华城晃晃。

二十八

最后说不过赤焱，只好依着他，一起去福华城晃晃。

夕阳西下，吴晴提着一包又一包的东西，脸上似乎带着倦容；肩膀上坐着孩童模样的赤焱，脸上尽是心满

意足，他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提着玩游戏得来的玩意儿，头上还带着一张面具，似乎是满载而归。

避开村民的耳目，吴晴仿若空气般的进入村庄，一晃眼，白色的身影和一点红便踏入医馆。

医馆里头只有夕阳透进来的些许光线，显得昏暗。

「穆华还没醒来。」赤焱从吴晴肩膀上跳下来，「是药效还没过？还是你要去解除法术？」

吴晴放下东西，没好气地回道：「似乎是你迷昏他的吧？」

赤焱拍掌，一脸豁然的表情，两口并作一口地将手上的糖葫芦吃掉，一蹦一跳地走进去房间，唤醒古穆华

。

坐在床缘的赤焱晃着两只短短的腿，看着悠悠转醒的古穆华，「该用晚膳了。」

起身坐起的古穆华呆愣了半晌，双眼一睁，又惊又奇地摸着赤焱的脸和身体，『怎么变小了？』

赤焱被摸的咯咯笑，顺势爬到古穆华的背上，指着前面，示意他出去用膳，「神事实上是没有固定的形体

，可男可女，可大可小，一切都是依自己的想法。」忽地贴在古穆华的耳旁，压低音量细语道：「吴晴以

前可是个美人喔。」

虽然真的真的很小声了，可是还是难逃吴晴的法耳。小孩子模样的赤焱被吴晴揪在半空中，好生可怜的模

样，但吴晴不吃他这套，冷着脸问道：「你说谁？」

赤焱咧嘴一笑，笑得又痞又坏，丝毫不畏惧揪着他的吴晴，「不就是你，啧啧啧，你应当让穆华看看你女

人的模样，若不是先看上了昂渺，我定选你。」

「你选我，还得看我要不要。」吴晴把他往后一丢，迳自坐了下来，「别理他了，过来用膳。」

古穆华乖乖的坐了下来，见眼前这桌丰盛的晚膳，不禁愕然。

「多吃点，你的午膳吃的不多，下午又损了不少气，这些日子生活要规律点，好调理你的身子。」吴晴边

说边替他夹菜又乘汤，平常冷若冰霜的模样和态度少了几分，让人觉得好亲近多了。

『谢谢。』古穆华颔首。

「用膳过后，还有很多点心。」赤焱不知何时回到桌前，指着一旁一盘盘的小点心，「桂花糕、芋头糕、

红枣桂圆汤、芝麻饼……」越说越是难掩垂涎欲滴的模样，赤焱朝古穆华笑道：「我先尝尝，再向你推荐

。」

古穆华抿着唇，笑弯了眼。

赤焱朝自个儿的嘴巴丢了几块桂花糕，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堆小玩意儿，一个个展示在古穆华面前，而

一旁的吴晴则是不时要提醒古穆华也要动口用膳，三不五时还会替他添菜添汤，古穆华得顾及两边，一整

个就是忙乱，虽然如此，这顿晚膳吃得热闹极了，赤焱开心，古穆华也开心，至于吴晴，依旧和平常一样

淡然。

用膳过后，各种点心一字排开在古穆华面前，正在犹豫该从哪道开始吃的时候，吴晴端出两碗杏仁豆腐到

他面前，没有多想，古穆华便拾起汤匙，决定先吃杏仁豆腐。

「原来你喜欢吃杏仁豆腐。」赤焱爬到桌子上，「啊——」地张口。

古穆华还来不及送一口到他嘴里，吴晴从一旁飞快地塞了一块芝麻饼到他嘴里，冷冷地道：「没你的份，

你吃你的。」

赤焱一副可怜样退回椅子上，倒是古穆华看得吃惊，因为赤焱就算了，原来吴晴也会有这般小孩子的举动

啊。

莞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下午这一觉睡醒，环绕在吴晴身边的寒冰高墙似乎消融了些许，不再那么令人觉得他

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顿晚膳古穆华吃得很开心，那是他许久不曾体会到的情感，加上过去的伤痛，他早就不再奢望，然而现

在正发生在他眼前，并且亲身地在感受着。

忽然，一道黑影窜过，停在吴晴的身后，吓得古穆华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是旁边的吴晴眼明手快地从后

面扶住他才没跌了下去。

「昂渺！」赤焱大喊，张开手欲抱住吴晴身后的男子，却被对方朵开，「为什么躲？」

昂渺不理会赤焱的问题，忽视他。

「王，关于您派我去查的事情已经有点眉目。」昂渺用着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报告实情。

吴晴顿了顿，才缓缓道：「你说吧，赤焱你也仔细听着。」

赤焱识相地坐回椅子上，但是那双金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昂渺，「说吧说吧。」

「目标，似乎遣藏在深山里。」一句话，简洁意该，便将事情全全表达完了。

赤焱歪着头，「就这样？」

「就这样。」昂渺冷冷答道。那口气和吴情有几分相似。

「继续查，记得，尽可能别让对方发现。」

「是。」昂渺的目光落在吴晴身后的古穆华身上。虽然昂渺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

亲近，于是古穆华稍稍微笑含首，向他打招呼。

和吴晴他们想处在一起，古穆华也习惯了没有带面具的面容，以往的自卑，此刻并不存在。

昂渺淡淡一笑，整张脸顿柔和了起来，很漂亮，让古穆华一时看得出神了。

「昂渺，也转过来对我笑笑。」赤焱又扑了过去，这次，昂渺来不及躲开，被纳入对方的怀中。

昂渺收起笑容，一手推开对方，匆匆向吴晴颔首后，一眨眼便消失无踪，留下赤焱在那里滴咕。

古穆华犹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气轻轻拉了拉吴晴的衣角，问：『昂渺是你的护卫？』

「是。」

『觉得……他很好。』

赤焱哼哼两声，骄傲地说道：「别看昂渺很冷淡，那家伙可有趣极了，尤其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吴晴翻了翻白眼，冷冷道：「你别见着了昂渺就戏弄他，他好歹也是我天狐的将军。」

「我才没有戏弄他，我是真心的。」

「所以说别真心地戏弄他。」吴情睨了他一眼，但赤焱仍是不为所动，还笑得更开心。他无奈轻叹，知道

这家伙总有办法将自己的话曲解成另一个意思，索性也就放弃解释了。

他走到旁边端了一碗药汤回到桌前，正在听赤焱说话的古穆华倏地扳起面容，僵硬中还参杂点恐惧。

吴情也没多说一字一句，仅仅将药汤放在桌上后，便坐了下来。

一时间空气似乎停滞，原本愉悦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十九

他走到旁边端了一碗药汤回到桌前，正在听赤焱说话的古穆华倏地扳起面容，僵硬中还参杂点恐惧。

吴情也没多说一字一句，仅仅将药汤放在桌上后，便坐了下来。

一时间空气似乎停滞，原本愉悦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望着古穆华的表情，赤焱正在思索该怎么让他喝下药汤时，就见他吞了一口口水，以飞快的速度端起碗，

将药汤一饮而尽。

赤焱吃惊，就连吴情也对他这果决快速的行动不禁微微面露吃惊。

可是古穆华没有馀力去注意他们俩的反应，他紧闭着双眼，抿着嘴，强忍着心理所带来的排斥和反抗。

然而正当赤焱要好好大似夸奖古穆华时，他却捂住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出医馆，他们俩还未反应

过来，就听见外头传来阵阵的呕吐声。

「哎呀……」赤焱搔搔头，苦笑看着吴情，「怎么办？」

盯着那碗已经空了的碗，吴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过了半晌，才起身且面无表情地走出医馆，在一旁的大

树旁找到吐到无力而跌坐在地的古穆华。

「哎呀呀……晚膳都吐光了。」赤焱蹲下来，温热的掌心顺着古穆华的背，「站得起来吗？还是我抱你回

屋子里？」

古穆华白着脸，摇着头拒绝了赤焱的好意。他紧闭着双眼，气息有些紊乱，喘了几口气，试着想调整呼吸

，但心理造成的不适却丝毫没有缓和。

赤焱望向吴晴，无声地询问该怎么办，过了半晌都不见吴晴回答和动作，于是便打算自个儿伸出双手要抱

古穆华回去。

然而两只手尚未碰到目标，虚弱的古穆华便已经被吴晴横抱起在怀中，突如起来的举动，吓得古穆华的脸

色又白了几分。

「吴晴啊，你好歹也先打声招呼，突然抱起穆华是想吓死他啊。」

吴晴哼了声，头一甩，抱着古穆华回医馆去。

将他放在床上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打开盖子，里头装着乳白色的药膏，清淡的香气飘了出

来，「这药可以消掉你脸上和身上的伤疤。」简洁意赅的解释完后，便将药膏涂抹在他脸上，也不管他依

然难受地皱着眉心。

一旁的赤焱夸张地叹气，招来吴晴的白眼，身体始终不适的古穆华并没有多加询问这药膏的事情，任凭吴

晴将药膏擦在脸上。药膏透着淡淡的香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些许。

「衣服脱掉。」命令的语气。

古穆华瞪大眼睛，稍稍退后一点，但马上被他拉了回来，也不顾古穆华的意愿，就将他的外衣和衬衣一同

拉开。

虽然同为男子，坦承相见是没甚么，但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那些痕迹有太多过去的回忆了

。

『等、别这样……』

「吴晴，你也温柔点，你是想非礼他啊。」赤焱实在看不下去了，脱下外衣替古穆华披上，「一把扒了他

的衣服，怎么看你都像个……」

吴晴狠狠地睨了赤焱，「不脱衣服要我如何替他擦药？」

「你可以别那么凶、那么强制。」

「……」

「我知道你是不舍他吐得几乎虚脱，但是不能因此就心浮气躁啊。」

「……你说谁不舍？」

「不就是你？哇！」忽然迎面而来的黑物吓了他一跳，接下黑物，是吴晴手上的药盒子。

「少说蠢话了，亏你还是四神之一的火神！」吴晴不悦地丢下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

赤焱无奈的摇摇头，「为何不正视自己的心呢？唉……」他坐到床边，安慰似地摸摸古穆华的头，「你别

介意他的态度呦，他就是这样，明明担心，却是用这种方式表现。」

古穆华默然，他实在感觉不出来吴晴在担心他。

「来，我替你擦药吧。」

古穆华摇头，收紧衣襟退后些许。

「你不想消去身上的伤疤吗？」

『……』古穆华垂下眼，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解释道：『虽然这些伤疤很丑很丑，可是……它刻画着

过去的记忆，我已经失去一切了，如果连回忆也消失了，那我……我不要……』

「可是，这些被火吻的疤痕……」

『即使是很痛苦的回忆，那却是曾经存在过。』古穆华咬着唇，眼泪控制不住地滑下脸颊，『才过了五年

，只是五年，很多事情、很多人的脸已经记不得了，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模糊了……我不要，我不要忘记他

们……』

赤焱伸手捧住他的脸，眼泪沾湿了他的掌心，「可是那些痛苦的回忆，忘了……不是比较好？你活在现在

，过去已经不重要了。」

『不能忘，我不能忘，因为他们是因为我而死的，但我却活着，我不能忘……不能忘……』古穆华尽力压

抑着情绪，可是细细琐碎的呜咽声却仍然溢了出来。

「好，不擦不擦，瞧你难过成这样……」赤焱爬上床，把古穆华拉到怀里搂着，柔声道：「现在你不是一

个人了，你可以靠着我，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赤焱的话和拥抱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温暖，心里的悲伤似乎也稍稍地少了些许。

倚着他的胸口，无声地哭泣着，直到哭累了，才在他怀里睡着。

赤焱让他躺下，替他盖上棉被，不舍地轻抚着他的脸庞，无声叹息。

走出房间，见吴晴坐在桌前，看似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茶杯。

「他睡着了。」

「……我知道。」

「你听到了吧？别对他这么冷淡麻，那孩子也可怜，过去似乎遭遇什么惨事。」

「我对谁都这样。」

「那你可以为他稍稍做改变。」

「为何？」

「就看在你挺喜欢他的份上吧。」

吴晴拍桌，「你说谁喜欢他？」

赤焱也不怕，替自己到了被茶水，「不就是你罗。」

吴晴眯起双眼，危险地看着赤焱，但对方丝毫不动于衷。

「你可以骗你自己，但你骗不了在旁边的我。」赤焱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丝毫不畏惧。

「住口！」

「哼，嘴在我脸上，你奈何得了我？」赤焱挥挥手，「好吧，就算不看在你挺喜欢他的份上，也看在他小

小年纪就有着沉重的过去，这样可怜的孩子你还舍得对他这么冷淡？」

「我说过，我本来就这样，对谁都一样。」

「……分一点温柔给他吧。」一眨眼，赤焱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淡淡的残音在空间里，还有……吴晴

的心里。

三十

吴晴待在月牙村也有一个半月了，这些日子，村民们也都认识了这位「暂住在医馆的旅人」，各个都知道

他相貌非凡、温文有礼、待人亲切，是个人人口中赞誉有加的好青年。

他们熟识的程度彷佛就像吴晴是自小生长在月牙村似的，不禁让古穆华猜想吴晴是不是用了甚么法术。

另外，古穆华虽然没有多说，但是他知道，在医馆里的吴晴和在外头的吴晴，是判若两人，光是待人亲切

这点，古穆华常常都想出声反驳，但是终究是没有戳破大家对吴晴的印象。

在医馆里的吴晴总是冷着一张脸，对他冷言冷语，依旧要他每天照三餐喝下那些药，不怎么温柔的替他擦

药，这哪待人亲切了？

还有，不时就往青楼跑，这哪是个好青年？

有时候古穆华真的是纳闷，吴晴他究竟是讨厌他还是不讨厌他呢？有时想着想着，心情就不知不觉地沉了

下去，甚至难过了起来。

究竟，他是讨厌我还是不讨厌我？

古穆华发现自己又陷入这千篇一律的思绪中，不禁叹气。

小男孩攀住他的背，环住他的脖子，问道：「穆华哥哥，怎么在叹气呢？」

小男孩的询问让古穆华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和一群孩子还有吴晴在月牙河旁休息。他微笑摇摇头，放下

手中做好的花环，递了一小株紫花酢浆草给小男孩，小男孩吸着根，淡淡的甜味，让孩子没有继续追问下

去。

总不能说在想吴晴吧……古穆华在心里叹息。

话虽如此，赤焱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吴晴并不讨厌他。但是吴晴那样的态度不令他怀疑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