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一部 上）——夜葵

不出秦默龙所料，南无煌果然不好对付，即使身边带着玉函琼这个累赘，他一时半刻还能坚持得住。只是猛虎毕竟架不过群狼，秦默龙的这次带来的手下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内高手，纵使敌不过南无煌也能大幅度耗损他的体力。

玉函琼身后一个黑衣人持刀劈来，南无煌击退眼前的敌人后回头一看不禁心惊肉跳，立刻一带力将玉函琼拉到身体另一边在反手一剑刺去赶在那名黑衣人之前将他杀死。这一分心让南无煌身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斜长的刀口顺着左肩直下，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南无煌抓着玉函琼的左手因为吃痛而松了一下，但他又立刻紧紧抓住玉函琼，生怕这一瞬间他被那些黑衣人抢去。

“无煌！”玉函琼触目惊心的看着南无煌的伤口，心像被揪紧了一样。

“这点小伤，无妨。”南无煌邪气一笑，丝毫没将自己的伤势放在眼里。他征战沙场多年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虽然这一刀痛的不轻，但比这更重的伤他都承受过。再者说，南无煌不想让玉函琼担心，他现在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

站在一旁的秦默龙立刻黑下脸来，那群白痴手下居然对玉函琼下手，他的命令只有杀掉南无煌，要是玉函琼有个什么意外他后悔都来不及。大概是因为南无煌实在难对付，那群手下一时脑热才忘记自己的命令。黑衣人们瞥见秦默龙难看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刚刚的错误，这下谁也不敢在对玉函琼挥刀，凑近也只为了将他和南无煌分开。

玉函琼察觉到秦默龙的用意，反借着那些黑衣人不敢伤自己而不时的挡在南无煌身侧，那些持刀逼近的黑衣人刚要对南无煌下手就看见玉函琼闪身过来，一惊之下只有抽回刀。

“函琼，不要做傻事，你会受伤的。”南无煌阻止他。

“今天无论生死你都休想抛下我，你若死了我决不偷生。”玉函琼语气坚定的说。

南无煌来不及回答他的话，立刻回身去抵挡两个黑衣人的攻击，而二人紧拉着的手此时又拉紧了一些。

锵锵——

南无煌将两柄刀震开后持剑反手回抽，趁着那两个黑衣人平衡不稳之际挥剑一划，剑锋不偏不倚的齐齐划过两个黑衣人的脖子，他们连一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挺挺的倒地，手中的刀桄榔一声掉在地上。黑衣人倒地后眼前露出一个缺口，南无煌一眼看见站在包围圈外面的秦默龙，二人视线一瞬间相交迸出无限火花，一个威武张扬，一个冷峻深沉。虽只有一瞬间的相交，但两个人的眼中都透出想至对方于死地的念头，这种熟悉的意思他们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瞬间过后，又有黑衣人上前围拢，南无煌和秦默龙杀意四溅的对视也被遮挡。

一炷香的时间里，秦默龙带来的十几个手下被南无煌斩杀近半，但南无煌也添加了几处新伤口，幸存的几名黑衣人也不同程度负伤，地上更有几个被砍断手脚无力再战的黑衣人疼痛的呻吟着。南无煌的状况不容乐观，尽管他战果丰硕但自身也伤痕累累，此时抓着玉函琼的手已经满是汗水，呼吸也变得混乱许多。在场除了玉函琼外就只有秦默龙是毫发无伤。

“停。”秦默龙不带感情的话一出口，余下的几个黑衣人立刻收手退后摆好架势。

南无煌一瞬间得到喘息的机会，他已经疲惫不堪十分狼狈，秦默龙的手下果然都不是吃白饭的，比起以前的对手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玉函琼”秦默龙开口对玉函琼说“现在的形势你看见了，也猜得到再耗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朕还是那句话，你乖乖跟朕走，朕会放过南无煌这一次。”

玉函琼看着南无煌鲜血淋漓的样子心中不禁动摇，南无煌看出他的意思立刻抢在前面开口道：“你不用费心了，今日我们就是死在一起也不会分开。”

“南无煌，你去见阎王还要拉着玉函琼陪葬吗？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自私。”秦默龙讽刺道。

“我宁愿函琼与我共赴黄泉也不会把他交到你的手中，落在你手里的人往往都生不如死，别人不知你秦默龙情趣我可是清楚得很。”南无煌说道。

“大将军莫不是试过？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朕的情趣？”秦默龙嘲笑的说。

“秦默龙，你还记得差不多三年前被你带进后宫的古青吗？”南无煌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秦默龙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这个姓古的人。

“他是你什么人？”秦默龙显然想起来了，略带回味的继续说“古青是个俊俏的可人儿，只是他不太听话，朕难免要好好调教调教，不过他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南无煌眼神瞬间充满杀气，玉函琼脸色也沉了下来。看着他们二人的反应，秦默龙不为所动的又说：“我就知道古青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果然是你把他从宫里弄走的，南无煌，你好大的胆子啊！”

“哼，古青是我至交好友，不把他救走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你蹂躏致死吗？”南无煌语气冰冷的哼道。

“他还没死？也好，等我今日带走玉函琼，改日再继续追查古青的下落，到时左拥右抱让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消停。”秦默龙邪恶的笑道。

“白日做梦。”南无煌嘲笑的说。

“是不是我白日做梦你到时便知”秦默龙似乎有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开口“南无煌，听闻你府上有位温文儒雅的英俊管家，似乎叫段逯？哦，对了，听说你还有一位叫芙殇的得宠侍妾；街头巷尾不是都在传吗，这段管家沉稳含蓄，芙殇媚眼娇羞，一个为你料理家事一个为你铺床暖被，不知道再将这二人也纳入朕的后宫会是怎样国色生香的画面。”

南无煌面无表情的看着秦默龙，秦默龙看不出他有没有受到挑唆。不过南无煌心中却是在想着段逯和芙殇的身份有没有引起南无煌的警觉，见他没什么下文，南无煌隐隐担忧的事才放下心。若那两个人的底细被秦默龙知道，那自己的事情也瞒不住，秦默龙很容易就能猜出全部事情。见他现在依然不紧不慢的样子，南无煌才确定秦默龙还没有查到那一步。

“函琼，你就这么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南无煌为你送死吗？”秦默龙又对玉函琼说。

玉函琼心中当然不忍，但见到南无煌执着的目光他不由得被感染，再者说秦默龙的保证有几分真假也很难说，玉函琼宁愿相信南无煌也不肯再相信秦默龙，若果南无煌今日非死不可他会义无反顾的随他而去。

见玉函琼没做表态，秦默龙又说：“函琼，你知道南无煌为了救你牺牲了多少吗？”

玉函琼一滞，南无煌从未跟自己透露过他的计划，他们一直以来都只顾着翻山越岭的逃命，听秦默龙的口气南无煌似乎牺牲很大。秦默龙见玉函琼一脸迷惑不禁笑道：

“南无煌花了十年时间培养出的一万精锐原本是他在战场的奇军，鎏国天下第一大将军的虎狼营闻名天下，不管是冲锋在前还是断路在后虎狼营永远是百战百胜，每逢战事只要敌国一听虎狼营到达，还未开战就锐气大减，这次南无煌为了你将虎狼营分成无数小队去引开追捕，虎狼营的人纵使厉害也抵不过大军不歇气的不断捕杀，更何况他们分的散乱基本没有太大的战斗力，这一个月下来你猜猜虎狼营一万精锐还剩多少人？”秦默龙微笑道。

别说玉函琼，就连南无煌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精锐还有多少人存活。那群铁骨铮铮的汉子上战场杀敌打仗以一敌百，但是论心计诱敌却笨得很，秦默龙要是用什么诡计对付虎狼营的人结果一定凶多吉少。不过自己之前已经将虎狼营的一半人马保留下来转移走了，真正扰乱秦默龙追捕的只有五千人，这五千人每五十人一小队四处分散而逃，秦默龙就算同时得到线索也无暇顾及各处，倾尽了这么多最终还是被他追到，南无煌心中不禁觉得愧对虎狼营的兄弟。

“无煌，你将虎狼营的人……”玉函琼吃惊的看着南无煌。

“函琼，你还希望因为你而有更多的人送命吗？”秦默龙质问。

“我已经牺牲这么多，你若是还抱有牺牲自己来救我的念头就太对不起我做的一切，也对不起自愿为你拼命的那些弟兄们了。”南无煌语气沉重的对玉函琼说。

那五千人都是自愿站出要掩护南无煌和玉函琼的，当初攻打广丘的瑞阳城时那些士兵就因为玉函琼缜密的计策而钦佩，玉函琼与南无煌关系日益加深，这些人也不自觉的将玉函琼也看成了主子。

第七十七章：山穷水尽

秦默龙见自己的话似乎没什么效果，心中不禁大怒。

“玉函琼，你想好了吗？”秦默龙逼问。

玉函琼只看着南无煌，淡然一笑道：“黄泉路远，只伴君左右。”

南无煌看着他回以微笑，二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抓牢。

“既然如此，朕今天就亲手送你下黄泉。”秦默龙一声大吼，一柄泛着青光的黑金长剑出鞘，直直像南无煌而来。

黑白剑刃相错，青蓝剑光阴寒冰冷，南无煌陡然气势大涨专心应对秦默龙，而秦默龙处处逼近不留一丝空隙。空气似乎在二人周围颤动，噼啪的火光从相交的剑锋处迸发。秦默龙招招致命，南无煌应对有序。瞅准秦默龙抽剑回身的一个空隙，南无煌由下到上一剑挑喉，秦默龙反应及时险险的避开，只是右颈处留下一抹血红，若避让在迟上一瞬秦默龙将身死当场。不顾自己受伤，秦默龙不退反进，稍稍偏移躲开南无煌的一击后立刻挥剑横扫，南无煌的剑还在秦默龙脖子处没抽回来，这一剑避无可避。

“不要，无煌！”

玉函琼见南无煌危险，大喊之下立刻转身上前将他抱住，此时秦默龙的剑锋已经到达，南无煌惊骇万分却来不及反应，秦默龙大惊之下硬生生的抽回八分力道伤及自己，而剩下的两分力道则无法避免的扫上玉函琼的后腰。

白衫撕裂，朱红浸染。玉函琼的鲜血像一株妖艳开放的牡丹绽放在素白的衣料上，看得南无煌心胆俱裂，看得秦默龙自责懊悔。

“函琼！”

“函琼。”

南无煌并没有失了分寸，生死之间马虎不得，先是反手一剑逼退重伤的秦默龙，随后单手一捞将瘫软的玉函琼拥到怀中。玉函琼紧皱眉头呼吸混乱，嘴唇上也是煞白一片。秦默龙站在不远处，一手用剑杵地保持平衡，一手捂住自己的丹田艰难的呼吸。若不是他刚刚收力，这一刻玉函琼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但这样做却害的自己重伤。秦默龙只觉得身体里像着火一般，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着难受之极，胸口也憋了一股气般难受万分。手下立刻关切的围拢在秦默龙身边，秦默龙只是眼神复杂的盯着倒在南无煌怀中的玉函琼。

“恐怕，我要先一步在奈何桥等你了。”玉函琼额头冷汗直冒，后腰的伤口剧痛不已。

“别胡说，要死我们也是一起死。”南无煌不再管旁边的秦默龙，立刻扯碎自己的衣服为玉函琼包住伤口。

“唔——”玉函琼吃痛的轻哼，抓着南无煌的手苍白无力。

“忍一下，不系的紧一些难止住血。”南无煌说。

二人因为玉函琼的意外受伤默契的不再争斗，直到南无煌为玉函琼紧急处理好不浅的伤口。顺了一会儿气，秦默龙的感觉也好了很多。

“朕这里有止血的伤药”秦默龙忽然开口说“你们这个样子就算今天能逃得掉，玉函琼也会因伤丢了性命，南无煌，你虽然信誓旦旦要和他同生共死，但从你刚刚的眼神中看出你是绝对舍不得玉函琼去死的，把他交给朕，朕会救他一命。”

“然后让他尝尽施虐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你休想！”南无煌愤恨的回道。

“玉函琼对朕来说是特别的人，朕会百般呵护他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秦默龙立刻目光炯炯的说“玉函琼，你在朕身边那两次朕何时强迫过你与朕共度良宵？凭这一点你还不相信朕吗？”

玉函琼虚弱万分无力说话，只是看着秦默龙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后靠在南无煌怀中，期间意思很明显，他依然拒绝秦默龙。

“三番两次劝你们看来都是白费功夫”秦默龙自嘲的冷笑“朕想要的东西何尝不是说要就要，哪里还这么费力过？想不到第一次主动追求芳心就落得如此惨败，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南无煌感觉出怀中的人渐渐无力，而玉函琼伤口的血液已经透过包扎滴落到地面上，此时不能再耽搁，城镇离这里已经不远，只要到达山脚的城镇，仗着广丘的士兵秦默龙也不敢在追来。南无煌眼光一沉抱起玉函琼想从侧面逃去，秦默龙从一开始就信心十足又怎么会让南无煌逃走。

南无煌前脚刚迈一步，对面的树林中忽然就闪出一排黑衣人，正是刚刚被他错误的线索引开的另一批秦默龙的人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默龙这边占尽优势，南无煌带着玉函琼山穷水尽。

“朕说过，今天要杀了你带走玉函琼，朕说到做到！”

秦默龙眼中寒光一闪，持着剑又冲了上来，他身边几个负伤的黑衣人也随主而来，新出现的另一拨秦默龙手下也看准形势围拢过来。南无煌精力耗尽又抱着玉函琼，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千钧一发，树林中陡然一阵破空声音响起。

第七十八章：姗姗来迟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把柳叶小刀从树林深处嗖嗖飞来。由于意外偷袭，加之注意力都在南无煌身上，秦默龙这边大部分人被打的措手不及。幸运的险险避开，倒霉的直接命丧当场。

“皇上小心！”离秦默龙最近的一名黑衣人飞身扑到秦默龙面前用身体为他挡下暗器。

“暗器……暗器有……毒……”不远处的一个黑衣人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后口吐黑血抽搐倒地，不过一个呼吸间就没了气息。

“护驾！”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余下的黑衣人立刻将秦默龙团团护卫在中间，他们此刻也无心再去管一旁的南无煌和玉函琼。

南无煌一见破空飞来的柳叶小刀心中就笑出了声，这种形状轻薄奇异的飞刀已经多少年没在见过了呢？如今又一次看见心中满是回忆，那人来的还真是及时。

第一波偷袭之后不过几个呼吸间，丛林深处又嗖嗖飞来好几把飞刀，这一次秦默龙看得清楚。那薄薄的刀刃上淬满了剧毒，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着不祥的绿光。

有了刚刚的教训，幸存下来的几个黑衣人眼疾手快的将飞刀一一打下，这一次没有人受伤。

“是谁？”一声大喝朝飞刀的方向传去。

意外的是，没有人回答。相反，从四面树上忽然落下一群群人，束发白衣，青狐面具。每个人手中都持着相同的尖细短剑，看起来即妖异又鬼魅。这群人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上来就直接对准秦默龙一行人攻击而去。这一次轮到秦默龙这边寡不敌众，原本伤痕累累的黑衣人在以一对三的情势下渐渐抵抗不支，但秦默龙还惦记着玉函琼迟迟不肯撤退。

这时，那群白衣人中有一人来到南无煌面前，看了他和玉函琼一眼后确认玉函琼伤得很重，随即没有多言直接为玉函琼查探伤势。南无煌似乎很放心这个带着面具的人，也不和他多说什么话，立刻配合着换了一个角度抱着玉函琼，让他的伤口露出。

“皇上！”黑衣人这边渐渐抵挡不支，秦默龙的手下焦急的唤道，皇上若在这样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皇上遇险。

“退。”秦默龙及不情愿的看了玉函琼和南无煌一眼最终不得不下令撤退。在这样耗下去恐怕他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来日方长他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