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一部 上）——夜葵

“那是什么？”过了许久，玉函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这里传说中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最好不要接近。”南无煌长舒一口气说道。

“传说的东西？”

“这里有一个传说，神坑是一位惩恶扬善的神仙所住的洞府，每到新月日子前后，地狱的小鬼总会送一些不得永生的亡魂给那位神仙炼制仙丹，而我们白天走的路就是那些阴兵小鬼每到新月前后前往神坑所走的路，而这条路可以通向广丘那边。”南无煌道出实情。

“世上真有这种事吗？”玉函琼怎么也不敢相信。抬头仰望，遮天蔽日的树叶无法让他看见月亮，但算日子来看，今天正巧是新月的前一天。

“我也不信，但五年前……”南无煌眼神复杂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改口道“骞风雅国师十六年前出海可以寻回长生不老药和逆天丹，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宁愿相信也不愿以身犯险把你牵扯进去。”

“无煌。”玉函琼看出他心情不佳，轻唤着南无煌的名字。

“我没事，只是担心你害怕才一直没有说明。”南无煌说。

“无论这世上存在着多么诡异可怕的事情都无所谓，你在我身边足矣。”玉函琼靠在他胸口说。

南无煌在他额头留下一吻，又在篝火中加了许多木柴，这一夜总算有惊无险。

第七十四章：迫在眉睫

“痛！”脚心传来挑水泡的痛楚，玉函琼皱着眉头缩了一下。

“再忍一下，还有两个。”南无煌小心的托着他的脚安抚道。

玉函琼咬着唇努力隐忍，但越是紧张痛楚就越是明显。玉函琼身体的颤抖被南无煌发觉，他安慰性的轻捏了两下以示鼓励。短小的匕首尖被火再次考热之后送到玉函琼脚底水泡处。又是一阵刺心的痛处传来，玉函琼闷哼一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南无煌不再耽搁，顺势连最后一处水泡也挑开，擦干脓水上药后又为他细心包扎好，忙了一阵总算处理干净，就连南无煌的额头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几天让你吃了不少苦，在坚持两日我们就能走出片丛林，到时会有人接应我们，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南无煌取来水袋递给玉函琼。

“莫说我吃苦，你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白天带我赶路，晚上还要半睡半醒的防止野兽，要是现在有面镜子你就知道你有多憔悴了。”玉函琼用水沾湿巾帕为南无煌擦脸。

“我当日若是能直接杀掉秦默龙也不会让你这么狼狈。”南无煌从玉函琼手中拿过巾帕反过去为他擦脸。

“你若能杀得了他又何必等到除夕动手，秦默龙执政多年势力巩固，若轻易就能反了他，董枭也不会死得这么干脆，秦默龙当初也一定料到离歌不会放过董枭，才如此利用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他没有想到离歌也背他而去。”

“秦默龙很自负，他有自负的资本，但也被其所累，其实真正得益的人不存在，我，离歌，董枭，秦默龙四股势力下最终看似秦默龙胜利，可谁又能知道他却把最在意的你输掉了，若说离歌才是最后运筹帷幄的赢家，那小公主的死又算什么呢？这一仗，四方大杀无赢家。”

“至少，我得到了你。”玉函琼说。

跳跃的火光映射在玉函琼轻柔的黑眸中，像是生命的跃动般清晰可见，南无煌看的有些痴迷。

“原来，我们的玉公子才是大赢家。”南无煌大笑一声将玉函琼深情拥住。

“我们早就过了两国交界处，现在已经在广丘了吧？”玉函琼问。

“前天就已经进入广丘境内了，现在地势越来越好走，比起深山之中要容易前行很多，之后的路只会越走越轻松。”南无煌说。

“我们还是沿着那条路再走吗？这里离有人居住的地方不过两天的路程，也会有那种东西吗？”玉函琼担忧的问。

“昨天我们就已经从那条路上拐下，现在的路是通往村镇的。”南无煌回答。

“那为何今夜还要在远离大路的地方过夜？”玉函琼不解。

“这一带难免会碰到打猎的猎户，他们长年在这里生活，猛然间见到我们两张生面孔一定会起疑，若我们的悬赏传到广丘就十分不利，所以不了解情况之前还是隐蔽一些比较好。”南无煌又朝火堆里丢了两根木柴。

“原来如此”玉函琼喃喃自语“那条路不朝广丘而去，通向了哪里？”玉函琼又问。

“不知道，传说这条路穿越几个大国最终形成一个环状，那些小鬼只能行进在这条路上。”南无煌想起巴奎曾经的话。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玉函琼脚底的疼痛缓解许多，最后靠着南无煌睡去。由于这个地方在深山之外，相对安全许多，南无煌也不用彻夜半睡半醒的警戒了。

三天前，鎏国，皇宫中。

“启禀皇上，薛将军到了。”胡公公的声音在静谧的御书房中响起。

“宣。”秦默龙捏着眼角坐在龙椅上，连眼睛都没睁开。

“是。”胡公公退下后没一会儿，薛将军迈进御书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事情追查的怎么样了？”秦默龙语气慵懒的问。

“回皇上，连日来已经剿灭了南无煌三处人马，但他本人都不在这三拨人中。”薛将军回答。

“还没有查到他的下落？”秦默龙有些怒意“将军府的人呢？他的亲信也没有消息？”

“皇上息怒，臣无能。”薛将军叩头道。

“罢了，离歌的下落又如何？”秦默龙又问。

“臣该死。”薛将军更加惭愧。

秦默龙一声暗哼，心情大为不悦。无论是南无煌还是离歌，都用这套故布疑阵的办法迷惑自己，南无煌不惜牺牲他几年来精心培养的一万精锐声东击西的拖延时间，离歌到处漏风声，真真假假的暴露行踪，但他的人两头忙活下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多月过去了半点消息都没有，这怎么能让他不气愤。

“继续查，上刀山下油锅的也要把他们挖出来。”秦默龙怒道。

“臣遵旨。”薛将军叩头后立刻不再耽搁的继续去追查。

薛将军走后，乌央一个闪身出现在秦默龙面前。

“皇上，查到他们的下落了。”

南无煌带着玉函琼即将抵达广丘的城镇时，广丘一处偏僻的小城内，人口虽少但民风很好，不大的街市每日也很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煞是喧闹不已。一名面色温和的男子坐在街角的小茶棚里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边喝着低廉的茶水。这时，一名小厮模样的人从远处跑来。

“人到了吗？”男子问。

“还没。”小厮摇摇头。

“已经中午了，让轮班的人去替换，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男子不紧不慢的说。

“爷，我们在这里等……”小厮欲言又止的说“……要不我带几个人去接应一下吧，要是主子爷在森林里遇到麻烦怎么办？”

“放心，我们尽管等就是，按照他的意思来办事，没有大事不要自作主张。”男子说。

“得，我知道了，爷，那我就继续去等了。”小厮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一个商旅模样的人从不同的方向走来，一进茶棚就做到男子身边压低声音说：“爷，鎏国那边有消息过来，三天前鎏国宫内派出一批高手从鎏国境内出发，直接翻越山脉朝广丘这边追来，照路线来看一定是追着主子爷过来的，主子爷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呢。”

“哎呀，这下可糟了，主子爷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小厮惊讶道，随即又转身对男子说“爷，我们还是去接应一下吧！”

男子想了想，也觉得再等下去恐怕不妙。

“将茶摊收了，大家各自准备好，挑几个身手好的随我进山，一旦找到主子爷立刻快马加鞭离开此地。”男子命令道。

“得，小的明白。”小厮立刻帮茶摊老板收拾行头。一边的商人转身去挑选进山的人选。

两柱香过后，男子亲自来到山口，挑选的人手此时也准备到位，各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

“曦雍。”男子正要出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段管家。”男子回头看见来人，正是南无煌的管家段逯。

“我家主子并非一个人赶路，他是和另一个人同行的，这一点要记住，千万别错过两个人赶路的身影。”段逯嘱咐。

“两个人？”曦雍眼珠一转就猜到九分“多谢段管家提醒，我记住了。”

随即，一小队人马快速走进大山之中。

第七十五章：十万火急

森林中一阵骚动过后，隐藏在暗处的两个人影悄悄闪出。

“他们走了。”南无煌远眺一眼确定后拉着玉函琼朝不同方向急行。

“是秦默龙的人？他们到底还是追来了。”玉函琼叹气的说。

“没关系，他们已经被我故意留下的假线索引开，趁现在我们快走。”

他们已经非常接近接头的城镇，要是现在被追上就功亏一篑。南无煌最担心的还是玉函琼，要是玉函琼被带回秦默龙那里还不知道那冷血的人在这次众叛亲离的事件之下会做出什么伤害玉函琼的事情。而玉函琼则担心南无煌，他知道秦默龙一定会要自己活着被送到他面前，而对南无煌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就地斩杀。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忧虑万分。

一个时辰后，太阳升至最高点。若是夏天还好，这种冬天的季节空气湿冷万分，即使正午的阳光也不能驱散这湿冷的感觉。由于气温不高不低，所以尽管是冬季，树上的叶子也依然没有落下还保持着绿色，只是这抹绿色有种萧条的枯黄感。加上半冻半化的白雪，这景致好看之余还有些不搭调。

森林里渐渐出现了溪水的声音，想必是哪里还有一处没上冻的小溪。两人顺着声音被引到溪边，清澈的溪水在白雪的映衬下汩汩流淌。他们的水袋昨天就空了，幸好这里有溪水能一解燃眉之急。

冰凉的溪水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喝确实有些不适合，但不可否认的很解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也十分畅快。玉函琼也顺便洗了洗脸，南无煌在一边将水袋灌满。

“还有多远的路？”玉函琼起身，两个人准备继续赶路。

“照这个速度黑天之前就能走出去。”南无煌看了一下天又在心中估量后说道。

“还有半天的路吗？终于要走完了。”玉函琼有种脱力感，这一次行走的路程恐怕比他前半生的二十年加起来还多。

“出去以后我们怎么办？要去哪里？”玉函琼又问。

“随我浪迹天涯如何？”南无煌开玩笑的问。

“当然好。”玉函琼答应的干脆利落。

南无煌一笑刚要说话，忽然面色大变的将玉函琼护在身后对不远处的树林吼道：“是谁？出来。”

听到南无煌的话，玉函琼大吃一惊，终究还是被追上来了吗？

果然，树林里一阵沙沙响声过后，十几个黑衣人闪出。那几个人和刚刚被南无煌引走的那群人穿着一模一样，就连手持的兵器都整齐划一。玉函琼惊愕的睁大双眼，南无煌也十分意外。不为别的，正因为黑衣人之中有一个一看就知道是领头的人——秦默龙。

原来秦默龙也不是只顾着追赶，他早就将人马分成几队，而自己则从另一条路加快速度提前到这唯一有水的地方埋伏，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还真的等到了南无煌和玉函琼。

“秦默龙！”玉函琼的心都快沉了。秦默龙有什么身手只要回想一下当初景衍的下场就知道，南无煌虽能和他不相上下，但秦默龙身后那十几个黑衣人又哪里是好对付的角色。

“函琼，许久不见你瘦了很多。”秦默龙半是心疼的说。

南无煌一伸手将玉函琼拉到身后挡住，秦默龙这才看不见他。

“陛下真是好兴致，带着人到广丘微服私访吗？要是广丘的皇帝知道陛下在这里恐怕不妙吧。”南无煌嘲笑的说。

“不劳南将军费心，在他们发现朕之前，朕就会杀了你然后带着玉函琼回鎏国。”秦默龙不紧不慢的还嘴。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杀我了。”南无煌回敬。

“抓了玉函琼就等于抓住你的罩门，到时你不死也剩半条命，今天你注定孤立无援，朕要在这里让你眼睁睁看着朕怎么侵犯他，然后再把你千刀万剐。”秦默龙越说表情越狰狞。

玉函琼焦急的紧抓着南无煌，现在的形势已经十分不利，要是南无煌中了秦默龙的挑唆直接硬碰硬，那结果将是十分不利的。

“不要上了他的当，我们快想办法离开。”玉函琼小声对南无煌说。

秦默龙在一边看出玉函琼的心思，狂妄的笑了笑后开口对南无煌说：“朕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玉函琼主动跟着朕回鎏国。”

玉函琼十分惊愕，他们已经山穷水尽，若秦默龙在这里杀了南无煌再将自己带走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纵虎归山的道理他不明白吗？而南无煌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秦默龙，你把我当成那种出卖至亲苟且偷生的人吗？别小看我，今天就是鱼死网破我也会保函琼安全离开。”

寒光一闪，南无煌长剑出鞘。

秦默龙不理会他，而是对玉函琼说：“函琼，你若自愿随朕走，朕发誓南无煌今天会安然无恙的离开。”

“过了今日，埋伏在广丘的杀手是不是就会暗中对无煌下手了？又或者你前脚带我离开后脚就会去追杀他？”玉函琼淡淡的问。

“朕一言九鼎，绝不骗你。”秦默龙保证。

“皇上若一言九鼎，当初就不会违背国师的话对我纠缠不清了。”玉函琼冷淡的说。

秦默龙顿时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南无煌赞赏的对玉函琼微笑一下，玉函琼也微笑回应，二人心意相通的紧拉着手，这一幕在秦默龙眼里是多么的刺眼。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看来不必再多谈了。”秦默龙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无情。

周围的黑衣人会意的渐渐包围上来，二人被围在中央。玉函琼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刃毫无惧意，相反却微笑着对南无煌淡淡笑道：

“无煌，黄泉路上无人傍，不饮孟婆汤。”

一句淡淡的话，像清风一样随意的飘进众人耳中。清澈双眸，顾盼生辉，其中夹杂了无尽的执着与爱意，天崩地裂不可动摇。

“好，奈何桥上不见君，纵使千年亦不离。”

紧抓着爱人的手，深邃的目光满是诚挚与霸气，张狂大笑后，南无煌挥剑直指秦默龙。

“秦默龙，不管生死玉函琼都是我的人，就算来世你也休想得到他。”

秦默龙的面色非常难看，这两个人深情款款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南无煌活剐。

“杀。”阴冷的语气下，一群黑衣人一拥而上朝南无煌扑去。

第七十六章：僵持不下

情势危急万分，南无煌尽量将玉函琼挡在身后，无奈二人被重重包围不管退到哪里也脱离不了包围圈。秦默龙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站在一边看着，他要南无煌耗尽体力后再动手，这样可以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