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一部 上）——夜葵

“放肆，你是在指责朕治国昏庸吗？”秦默龙恼怒的吼道。

“在下告退。”骞风雅淡淡的看了一眼秦默龙最后转身而去，而秦默龙只是恼怒的目送他离开没有继续发怒。

第七十一章：隐瞒的事

南无煌和玉函琼在村子里停留了很多天，南无煌去北山探路的时候玉函琼就待在老村长的家里很少出门，渐渐的也就和阿甘的儿子熟络起来，尽管那孩子依旧腼腆，但至少可以说上几句话。

这天，玉函琼站在后院看着后山的景色，一只小脑袋悄悄的从屋子后面探出。

“到我这里来。”玉函琼回头看见了他，微笑着招手。

小男孩躲了躲但还是走了出来。

“大哥哥，你好漂亮。”阿甘的儿子小声对玉函琼说。

看着他单纯质朴的眼神，玉函琼不禁噗笑出来，很可爱的孩子。

“叫什么名字？”玉函琼问。

“小良。”孩子回答道。

“大哥哥，你是麒麟大哥的朋友吗？”小良又问。

“麒麟大哥？你是说无煌吗？为什么叫他麒麟大哥？”玉函琼想起前几天晚上老村长称南无煌为“麒家的小子”。

“我爷爷说他是踏火麒麟平地而飞，生来就是帝王之命。”小良老实的回答道。

看着小良，玉函琼立刻想起那晚南无煌对自己避而不答的事情，随即又问小良：“你还记得几年前自己走丢的事情吗？”

“不是走丢，是迷路，最后是麒麟大哥把我找回来的。”小良说道。

“迷路？无煌找到你时你在做什么？”玉函琼奇怪的问。

“我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周围很黑，我走累了就坐在地上哭，然后好困就睡着了，再后来麒麟大哥就把我叫醒，将我带回了家。”小良回想起几年前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

找不到出去的路？玉函琼心中猛然一惊。南无煌当初说是在天坑峭壁上的树枝间找到小良的，而且他已经晕了过去。如果小良没有说谎，那么南无煌就对自己隐藏了整个事情，小良一个孩子又怎么会说谎！南无煌有什么事非要说谎不可呢？玉函琼并没有逼迫他说出来，如果他不想说玉函琼也不会逼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说谎不可？

“找不到出去的路是怎么回事？你去了哪里？”玉函琼问。

“我本来是去帮阿妈上山放羊，路过神坑时刮起了大风，然后我就掉进了神坑里”小良说道“麒麟大哥后来对我说幸好峭壁上下都有树，不然我就直接摔死在神坑里了，不过麒麟大哥把我背上来还费了不少劲呢，我看见他出了很多汗。”

“他把你背上来？周围的人没帮忙吗？”玉函琼越来越觉得奇怪。

“周围的人？除了麒麟大哥和我周围没有别人呀？”小良不解的说。

“没有人？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吗？那无煌是怎么来你们村子的？”玉函琼又问。

“是舅舅带进来的，他们一起来了好多人，不过麒麟大哥找到我时只有他自己”小良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又说“我们从神坑回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舅舅和麒麟大哥的另外几个朋友了。”

“什么！”玉函琼惊愕。

这是怎么回事？事情好像越来越混乱了，南无煌当日对自己讲的事情完全对不上号，他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不仅是关于小良的事情，就连帮助巴奎和他的妻子逃离村子的人数都不对劲，若当时是南无煌和他的江湖朋友帮忙，那又怎么解释小良刚刚说的话呢？

这个村子发生过什么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南无煌为什么要说谎？

“小良，你知道你舅舅离开村子的事情吗？”玉函琼问。

“知道，阿妈说舅舅做了坏事所以离开了”小良说完又压低声音小声道“那天晚上外面很吵，我想出去看但阿妈不让，后来也不许我再说这件事，我对漂亮大哥哥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阿妈好不好？”

“当然，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玉函琼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

“大哥哥，我有一个秘密没对任何人说过”小良神神秘秘的说“天坑里没有山神，住在里面的是妖怪。”

玉函琼定定的看着小良，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小良的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目光，似乎能将人的思绪也带到几年前那个神坑之中，感受着那股恐怖的气氛。

“你……看见了妖怪？”玉函琼不确定的问。

小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眼神中闪过浓浓的不安和恐惧，似乎被吓坏了。

“好了好了，我不再问，你也不要再想了。”玉函琼立刻安慰他说道。

听完玉函琼的话，小良的面色明显好转许多。但是从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来看，那孩子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明白。

“还有要告诉我的事吗？”玉函琼和善的问。

“恩……”小良很是局促，似乎是在思考怎样开口“大哥哥，你这么漂亮一定不是妖怪。”

说完，小良不等玉函琼反应过来立刻跑远了，玉函琼脚生根一般站在原地回想着小良的话。他说什么？自己一定不是妖怪！刚刚又说了什么？天坑里没有山神，住在里面的是妖怪！是自己想多了吗？还是……

玉函琼的心越来越乱，似乎有一个黑影的谜团在心中挥之不去。南无煌的隐瞒，小良的话，究竟有什么联系？真的和自己有一丝半缕的关系吗？但自己从小生长在深宫中从未来过这里，有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这一天，玉函琼注定深夜难眠。

第七十二章：神坑传说

“你最近有点精神不济，有什么心事吗？”夜晚，南无煌将玉函琼拥入怀中问道。

“无煌，你明天还要去后山找路吗？”玉函琼问。

“那条旧路常年无人走，痕迹已经很难分辨，若不找到我们没有办法启程。”南无煌回答。

“我明天想跟你一起去可好？”玉函琼说。

“山路难走，你何必要跟我去吃这份苦，在村子里等我回来不是一样吗？”南无煌奇怪道。

“带我一起去吧。”玉函琼重复道。

南无煌想了想最后答应下来。

“看来你是憋坏了，也应该出去走走，不过山路难行到时你要跟紧我，那条路我也差不多找到了，若明天能确定我们就直接出发。”南无煌决定道。

“好，我现在去把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玉函琼转身去整理东西，没有发现身后南无煌眼中的复杂目光。

二人决定好行程后由南无煌去对老村长说明，若他们找到旧路便直接离开，若找不到还要折返回来。老村长对于二人的决定不冷不热，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巴不得南无煌快点离开的脸色。

“老村长，若你当初的话没错，那我们再见面时你可就要恭恭敬敬的对我说话了。”南无煌笑道。

“哼，等你活着走出这层层大山再说吧。”老村长嗤之以鼻。

第二天，南无煌和玉函琼收拾了随身的物品上路，将马车这等用不了的东西留在村中。回头远望，老村长和很多村里的人都站在村口看着他们离开，小良的小手还不停的摆手对玉函琼告别，阿甘和他媳妇一脸老实相的目送他们，只有老村长拄着拐杖一副难以捉摸的神情。

南无煌并没有夸张，山路确实很难走。刚刚进山时还有些道路，但随着他们慢慢深入，小路越来越细，一条路上时不时的分出几条岔道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南无煌拉着他的手，二人一前一后的行进在静谧的山林中。

“无煌，那个天坑在什么地方？”玉函琼忽然开口问。

南无煌拉着他的手猛然一紧，随后又立刻恢复到正常状态。

“问那个天坑做什么？”南无煌故作轻松的问。

“听说那处天坑是山神居住的地方，我很好奇想去看一看。”玉函琼看着南无煌的背影说。

“一个大坑而已，哪来的山神，都是那些山民自己想象的。”南无煌嗤笑道。

“反正都朝那个方向去，不如带我去看看，不然我心痒痒连睡觉都不安稳。”玉函琼笑道。

“好吧，就依你。”南无煌妥协的说。

二人向左一拐偏离了较宽的路迈上一条羊肠小道，遮天蔽日的树叶将阳光挡的严严实实，树林中像是阴天一样的光亮，周围的树林中还时不时的传来不知名的声响，不知有什么小动物经过留下声音。二人走了半个时辰，头顶依旧是不见阳光，但此时周围却变的静悄悄。除了他们二人的脚步声和带动草木的沙沙声外，整个树林竟然安静无比，连风都没有。

玉函琼心中不禁奇怪，这里地势难行，小路更是荆棘遍布，小良当年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放羊？而且，这条路很隐蔽，走到现在几乎没有路，他们是踩着植物前行的，南无煌又怎么知道该朝哪里走？难道说——他这几日并不是在完全探路，而是来过这里？

“怎么了？”南无煌觉得身后的玉函琼有些不对劲，回头问道。

“这里有些阴森，我……”玉函琼马上找了一个理由。

“没事，抓紧我的手。”南无煌紧紧握住玉函琼的手笑着安慰道。

“还有多远？”玉函琼问。

“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南无煌说完又拉着玉函琼的手前行。

果然，半柱香的时间后，南无煌拉着玉函琼站在一处山崖边。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光线也分外耀眼。玉函琼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个天坑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就好像有人在一片丛林中划出了一里地长的圆形，然后这个圆形地面整体下陷到很深的地方。俯身望去，天坑壁上全是茂密的树木，遮挡之下根本就看不见天坑的底部。

忽然一股阴风由下而上吹来，玉函琼一个不稳险些掉下去，幸好南无煌眼疾手快将他抱住。

“小心。”南无煌立刻将玉函琼带离深坑边上。

“这里，感觉很不好。”玉函琼看着那片深坑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都说不要来看了，你还非要看个明白，现在不好奇了吧！”南无煌笑道。

“天色不早，我们还是赶路吧。”玉函琼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一时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走吧。”见玉函琼主动要求离开，南无煌欣喜的应道。

这次的神坑之行显然不如玉函琼当初所期望的那样，不仅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反而他自己满身不舒服。因为行走山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所以玉函琼也暂时将这件事情忘记了，不过小良对他讲的那些话却永远也无法忘记，被玉函琼深埋在心中。

不出玉函琼所料，当他们回到大路继续行进一个时辰后，南无煌果然找到了他们要走的那条路，如此轻车熟路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玉函琼心中更加确定南无煌这几日来过那个神坑，至于目的就不得而知。

第七十三章：夜半鬼事

玉函琼知道山路难行，无人问津几乎无路的山路更是无从落脚，但只有亲身体验过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寸步难行。也正是如此，玉函琼才感觉出他和南无煌被秦默龙逼到了什么地步，居然要以身犯险来翻越茫茫大山活命。

南无煌平日里一派轻松，山穷水尽的情势当然不会告诉玉函琼。他不是怕玉函琼害怕，而是怕他内疚。若玉函琼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那么他一定会责怪自己连累南无煌到这种地步。

两个人一路上幸好有准备，穿越丛林大山当然免不了驱虫的药物，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时不时的弄掉爬在身上的虫子。其实南无煌最担心的是蛇，这种鬼魅的动物总是无声无息的潜伏在身边，然后趁你不注意时暗下杀手。相比较而言，南无煌宁可去对付凶恶的野兽，但是这种无声无息的东西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小心。”

剑光闪过，一条小拇指粗细的蛇断成两截掉在地上，绿油油的颜色告诉他们，这条蛇有剧毒。

“有没有伤到？”尽管知道玉函琼没有被蛇咬，但南无煌总是下意识的询问他的状况。

“我没事，反倒是你离那条蛇很近，我看它有毒液喷出，你没有沾到吧？”玉函琼查看着问。

“我也没事。”

确认无事后，南无煌继续一手拉着玉函琼，一手持剑开路前行。

玉函琼根本就不知道南无煌所为的“路”在哪里，因为他根本就看不到有路的痕迹。南无煌只是带着他不断披荆斩棘的前行，他们走过之后才有一地断枝显示着这里有人经过的痕迹。

还有一点让玉函琼奇怪的是，每到夜晚露宿时，南无煌总会在他们原来的路上留下一处标记，然后带着他远远的离开那条路，第二天一早在沿着标记回到原来的路上前行。

又是一天夜晚降临，这是他们走进大山的第四个夜晚了。

身边的篝火劈啪作响燃烧的十分旺盛，一连几天的赶路让玉函琼每晚都精疲力竭。靠在南无煌怀中，比世上任何舒适的床铺都要舒服。玉函琼做了很多梦，每一个都模糊不清无法记住，但是今晚这个梦却无比清晰。

“函琼，你不想在见到我了吗？”玉函倧失望的眼神让玉函琼如刺在身。

“三哥！”玉函琼紧抓着他不想松开。怎么会不想再见到他？自从分开后玉函琼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原以为玉函倧身死在宫变之中，后来得知他尚存于世时那种无法言表的喜悦心情至今历历在目。

“记得你以前对我说的话吗？记得你送给我的东西吗？”玉函倧伤心欲绝的问“你说过，那枚玉佩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我还答应你只要我当上皇帝就再也没人能拆散我们，我一直都没有放弃，纵使姜国灭亡我也会为你而努力，但是你——却在南无煌的怀中安眠，我好失望。”

“不是的三哥，你听我说——”玉函琼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很多很多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心中焦急万分。

“你不是送了他一枚扳指吗？和你的正好凑成一对，看来，你已经把我忘记了，你抛弃了我喜欢上了南无煌。”玉函倧幽怨的说。

“我——”玉函琼勉强说出一个字却又不能发出声音，想伸手去抓住玉函倧却又发现自己动不了。

“函琼，求你不要忘记我。”

不知哪里传来号角的声音，玉函倧的话被渐渐放大的号角声淹没，整个人影也渐渐消散，玉函琼张大嘴也发不出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忽然，号角声嘎然而止，玉函琼猛的从梦中惊醒。

“嘘。”南无煌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示意安静。

玉函琼惊异的发现，南无煌将篝火燃的更加旺，似乎刚刚往里面加了不少柴火。而他此时正紧紧抱着玉函琼侧头朝他们白天行进的小路远望，而南无煌的额头此时全是细密的汗珠，整个人也警觉万分。

玉函琼好奇的也朝那个方向望去，漆黑的森林中什么也没有，除了篝火的噼啪声外一切安静的诡异。突然，玉函琼在梦里听到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带着无法违抗的崇敬感。同时一缕光亮在树林间一闪而逝，玉函琼惊出一身冷汗。那弱小的光火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细小，若不是有漆黑的森林背景根本就发现不了。只是那抹火光散发着诡异的绿色，看起来是这么的不祥。两个人寂静无声的盯着远远的绿光，那绿光在空中慢慢的飘动着似乎在赶路一般，当绿光伴随着号角声消失在茫茫树林中后二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