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一部 下）——夜葵

反观鎏殇之境，秦默龙的大军已经迫在眉睫，不日便可到达开战。南无煌一连下了四道圣旨任命朝中文臣武将连夜发兵赶往边境防御鎏国大军。由于殇国地利较好，虽然国力不足但依仗着天然的优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夜晚子时已过，南无煌坐在软榻上捏着眼角，背后一件长衫被悄悄的披在他的身上。一缕熟悉的幽香从身后传来，南无煌顺势抓住那双要抽回去的手往身前一带，玉函琼整个人便翻进他怀中。

“啊！”一阵天旋地转后玉函琼被南无煌牢牢抱在怀里。

“吓一跳吧。”南无煌顽皮的笑道。

“明明都这么疲惫居然还有心思胡闹。”玉函琼稳住平衡道。

“谁说我疲惫了，今晚我们再来几次都奉陪。”南无煌在他耳边厮磨的说。

“分明因为边关战事而操心却死不承认，你现在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能睡着一样。”玉函琼从他怀里翻身出来坐在旁边。

“秦默龙这次非灭我不可，你看看他一出就是三十五万精兵良将，要说他恨不得我死一定不会有人相信。”南无煌指着桌子上的奏折说。

“鎏国军队还有几天到达边关？”玉函琼拿起那本奏折翻看着问。

“付将军估计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怎么？”南无煌问。

“三哥回信对我说不必担心，可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现在胡曲大乱，秦默龙又咄咄逼人，真不知道三哥想用什么办法一边解决胡国危机一边呼应我们。”玉函琼凝思。

“他没有说明？为什么？对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南无煌问。

“我也不知。”玉函琼从袖子里拿出玉函倧今早给他的飞鸽传书，南无煌摊开来看里面只有四个字——无须担心。

“想必你三哥有切实的把握，不然不会只写这么一点东西。”南无煌将那张纸放在桌子上道。

“但愿如此。”玉函琼说。

“昨日太后和太上皇传你去，你们聊了什么？”南无煌转移话题的问。

“只是随便谈谈，品茶论世赏莺闻琴而已。”玉函琼说。

“母后她——没有难为你吧？”南无煌看着他问。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玉函琼一笑回答道“太后虽对我还有些微词，但还不至于你想的那样，她反倒对我的琴技很感兴趣。”

“这就好，以后闲下来了我天天陪你去见母后，让你天天为她弹琴，时间久了她自然会舍不得你。”南无煌打着小算盘道。

二人气氛融洽，门外却传来四喜公公的声音。

“起奏皇上，王爷和函游公子又打起来了，奴才们劝不住，现在广耀宫里已经翻天覆地了。”

“广耀宫？那里不是我们住的地方么？”玉函琼奇怪道。

广耀宫是南无煌专门腾出来为玉函琼三姐弟准备的宫殿，还未成年的王爷麒箜并没有搬出皇宫，而是继续住在宫里原来的地方。只是让人奇怪的是，麒箜大半夜的跑去广耀宫作什么？竟然还弄的这么大动静。

“回齐国侯，王爷他半夜趁守卫们不注意偷偷溜过去的，至于去做什么呢奴才就不知道了。”四喜公公有点为难的说。

“景衍呢？”南无煌问。

“景统领已经派人通知了。”四喜说。

“有景衍在他们会安静下来的，他自己的两个徒弟让他自己去管，你退下吧。”南无煌道。

“是。”四喜公公离开。

“他们两个一调皮就是景衍的徒弟，平时你教导麒箜比景衍都上心，现在有麻烦就推的一干二净。”玉函琼笑骂道。

“我已经被这两个无法无天的调皮鬼烦的忍无可忍了，还是交给景衍去处理吧。”南无煌极不负责任的微笑道。

对于殇国皇宫来说，广耀宫里的奇观渐渐会变成家常便饭，只要那两个小鬼在一起一天这皇宫里绝对不会安宁。而太上皇和皇太后对这件事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仿佛不想惹这两个麻烦精上身一般。

第二日，鎏国浩浩荡荡的大军还差二百里到达殇国边界的时候竟然立刻转身撤军，这让殇国边境守卫的将军十分纳闷，疑惑之下立刻派兵传信回殇国王城。与此同时，来自鎏国和广丘边境的消息也同时到达殇国皇宫。

“广丘竟然在这个时候发兵？”玉函琼看着两封密件道。

“没错，鎏国边界被广丘侵占，秦默龙连夜下旨将攻打我们这边的士兵调回鎏国用来对付广丘。”南无煌说。

“这广丘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帮我们的样子，难道广丘王一直在等鎏国国内兵马空虚的这个机会？”古大人在旁边猜测。

“如今只能这么解释，不管如何我们总算度过这次危机。”一边的穆大人说。

“现在还不能大意，让镇守边关的将士们警觉一点，提防秦默龙声东击西。”南无煌道。

“皇上所言甚是。”众臣异口同声。

接下来的发展没有在出乎人们意料，胡国和曲犀激战正酣，鎏国也忙于应对广丘的侵袭，殇国在这次风雨飘摇之中最后安然无恙。

“广丘败了，交了降书正拟定停战和谈。”夜晚，胡国境内，一个男子的人影出现在玉函倧的住处。

“看来天下间从此后要安宁一阵子，四国伤亡都不小，没有一段时间是休养不回来的。”玉函倧慵懒的倚在软榻上独自喝着酒。

“这些不都是你搞的鬼。”男子轻佻的一笑继续道“先是让麒濯给曲犀发信建议借道胡国的密信，然后你自己在暗中联系曲犀王帮他里呼外应对胡国不利，胡王以为请来帮手沾沾自喜时被曲犀倒打一耙；同时你早就和广丘王串通好让他等秦默龙的大军攻打殇国，趁国内空虚之际快速发兵。最后四国混战开始，你借机对胡王下手又击退了曲犀大军，现在胡国可以说已经落在你的手里了，玉函倧，我很好奇你下一步打算着什么？”

“胡王的状态现在如何？”玉函倧笑着问他。

“还没死，不过也醒不过来，已经传了假圣旨让我代理朝政，现在整个胡国都在我们的手里。”男子得意至极。

“让照顾皇帝的人小心一些，别出了纰漏。”玉函倧嘱咐。

“那是自然。”男子应道，随后他又好奇的开口问“你编的那套说辞还可以混过广丘王，但是曲犀那边你却再无退路，想必曲犀王已经恨你入骨。”

“哼，曲犀灭我姜国，此仇不共戴天！我这次没能赶尽杀绝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下次……”玉函倧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嘴角也牵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曲犀皇帝还不知道你是玉函倧，不然他不会就这么退回去的，你凡事还要小心，更何况你九弟现在可谓是风光无限，曲犀王不会放任他不管的。玉函琼好像被封为殇国的——齐国侯？对就是这个，麒濯还真是宠他，齐国侯！与国同齐么？麒濯真是敢做啊！那句‘殇国立后，唯有封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这摆明了是在宣布玉函琼就是殇国的皇后。”男子嗤笑。

“有一个人替我留在殇国不是很好么，将来说不定还有用武之地。”玉函倧淡淡的喝了口酒笑道。

“啧啧，你这人真是冷血无情，你九弟对你这么好你却从小开始利用他，要不是麒濯在鎏国时努力保护他，你那倾国倾城的弟弟早就被董枭那糟老头子糟蹋了，可怜玉函琼居然还相信你是个好哥哥？我还真是我有点替他不值啊！”男子笑的更顽劣。

“成大事者岂能在乎儿女情长？等我取了天下后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到时再将函琼抢回身边不也一样！我那弟弟不仅人美脑子也不笨，征服这样难得的佳人也算人生一大幸事。”玉函倧微笑道。

“玉函倧呐玉函倧，你还真是可怕的人！”男子摇头咂嘴的说。

“我从小就只认得争，争地位争名利争皇位争天下，其余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能利用与不能利用的区别而已。”玉函倧淡淡的说。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男子又问。

“先让天下太平一阵子吧，等他们都缓的差不多了再继续游戏。”玉函倧仰头喝掉杯中的残酒，满脸尽是可怕的冷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寝宫深夜

巍峨的寝宫安静肃穆，如同修罗的殿堂一样，在这里当值的宫娥太监们表面上随看起来风光无比，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侍候这喜怒无常的皇帝究竟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国师这么晚来有何事？”秦默龙坐卧在龙榻上，高垂的帘帐将他遮挡的模糊不清。

“陛下，请您不要再惦记玉函琼。”骞风雅直接说道。

“国师这是什么意思？朕听不明白。”秦默龙处变不惊的问。

“我知道陛下暗中派遣了刺客前往殇国，一边伺机刺杀麒濯一边想将玉函琼劫回鎏国，刺杀麒濯的事情我不反对，但玉函琼的事情还望陛下三思。”骞风雅站在屋子中央，不高的声音隐约的回响在屋内。

秦默龙没有说话，屋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骞风雅也没有再开口，两个人似乎就这么无声的僵持起来。许久，帘帐内才再次传来秦默龙的声音。

“南无煌欺人太甚，亏朕这么多年来重用他，而朕对玉函琼的感觉并不像以前那些宠妾，朕是真心喜欢他的。”秦默龙说。

“那就请陛下断了对玉函琼的这个念想。”骞风雅口气直接的说道。

“国师，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么？”秦默龙冷冷的声音从帘帐内传出。

“陛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玉函琼命格奇异留在身边迟早要出事，陛下为了得到他就已经落得如此境地，都是因为玉函琼鎏国才一夜之间失掉最重要的三位朝臣，若陛下还不吸取教训——”

“你是在教训朕！”秦默龙微怒。

“我答应过先帝助你稳固江山十载，如今期限将至却突逢大变，期限一到我将返回海外仙山，到时陛下身边恐怕再无帮手。”骞风雅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唯一可以帮助朕的人，所以朕就要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吗？”秦默龙冷漠的问。

“先帝待我不薄，我只是不希望他的儿子连他们秦家的江山都保不住。”骞风雅语气淡然可说出的话却很凌厉。

“别小看我的本事。”秦默龙嗤笑一声改了对自己的称呼继续道“按理说你应该恨我不是吗？如果母妃当年没有怀上我父皇也不会迎娶她，那么今时今日天下第一位男皇后也不会是玉函琼。”

骞风雅面色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一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听不见骞风雅说话，秦默龙又开口道：“你什么都厉害，战术、兵法、武功、医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幼年开始跟你学习，现在算来也有十几年了。当初母妃病死，父皇对你百般暗示可你就是不断推诿，最后他才因病疾缠身遗憾离世，像你这种懦弱不敢争取的人又怎么会理解我对玉函琼的情谊。”

“我的事和玉函琼的事没有关系，而你也不会明白我的心情。”骞风雅语气有点冷淡。

“我在他身上看见了你的影子，你们如此相像但玉函琼却比你多了份率真，喜怒哀乐从不隐藏，善意待人却不会恶意利用。不像你，明明不喜欢我父皇却还要活在他的羽翼下，等你势力稳定后又一脚将我父皇踢开。”

“不要胡说，以前的事情你根本就设么都不知道。”骞风雅终于有点恼怒。

“那就请国师言明。”秦默龙很高兴将他惹恼“难道你们当初还有什么天大的隐情不可？莫不是我母妃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

“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骞风雅精明的猜出他的心思嗤笑道“放心，你确实是你母妃所生，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正如我刚刚所说，我答应你父皇保你十年江山后便恢复自由身，到时我们两不相欠。”

“你欠了什么在这里，要用十年的光阴来偿还？”秦默龙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静下来。

“你想知道？”骞风雅面色肃穆的问。

“反正十年之约也快到了，你要走谁也拦不住你，告诉我又何妨。”

骞风雅慢慢的吸了一口气语气悲伤的缓缓开口道：“我欠了你父皇和母妃两条人命。”

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帘帐内秦默龙的惊异，或许今夜过后那份惊异就会变成仇恨，但他不后悔说出这件事。听不见帘帐内的声音，骞风雅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秦默龙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不会放弃玉函琼的。”

“陛下还请把握好分寸。”骞风雅没有回头。

“能和师傅您用以前无拘无束的称呼谈心真的很好。”秦默龙口气一转又说。

“你保重吧。”骞风雅叹了一口气最终推门而出。

寝宫内又恢复安静，秦默龙叫了一声乌央，乌央立刻从暗处闪身而出。

“传令下去，让前往殇国的那批人警觉一点，骞风雅能知道南无煌也未必察觉不出。”

“是。”乌央应道。

“还有，安排几个人秘密查一下当年宫内的事情，尤其是当初侍候过父皇母妃的宫娥太监。”

“是。”

乌央应声之后有闪身离开。

这一次，肃穆的寝宫内真正的恢复了安静。秦默龙轻轻闭上眼睛休息，身上被南无煌和痞子勇重伤的地方还隐隐传来痛楚，不过相比于当初却好了很多。

脑海里再次闪过玉函琼的面容，秦默龙心中难免有些苦闷酸楚。若当初他在南无煌前面先认识了玉函琼，今日的结果会不会大不一样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蒉瑶离去

“哼哼，你还不认输？”玉函游骄傲的用剑指着麒箜说道。

“你做梦！”麒箜挥剑打开玉函游的剑锋，一个转身贴地滚到两步开外的地方站起身来。

两个孩子又开始一轮新的比试，景衍在一边笑呵呵的为他们指点。南无煌和玉函琼站在不远处看两个孩子过招，段逯站在旁边陪同。

“是谁说能保证麒箜胜得了我弟弟的？”玉函琼转头看着南无煌调侃笑道。

“麒箜起步晚基础没有函游好，等再过几年他们还说不定是谁赢谁。”南无煌反驳。

“哦？我那日可是这么听说的，我记得……”

“本来他们起步就不一样，你这么比较实在不公平。”南无煌打断玉函琼的话低声争辩。

“谁叫你说大话，现在无话可说了吧？”玉函琼低声笑着挤兑他。

“至少我能赢得了你就行。”南无煌邪魅一笑。

“我不会功夫，哪能和你比？”玉函琼白他一眼道。

“所以你才每天晚上被我……”

“住口，大庭广众的你也不害臊。”玉函琼隐蔽的掐了他一下制止。

两个人窃窃私语之际，两个小鬼又结束了一场比试。不用猜，麒箜从来就没赢过。

“不和你玩了。”玉函游将短剑一收高高兴兴的朝玉函琼跑来。麒箜一脸苦丧的也跟着过来，景衍走在旁边指导他的不足之处。

“九哥！我表现的怎么样？”玉函游活蹦乱跳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