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皇兄 上+番外——奉旨喝茶

作者:奉旨喝茶  录入:04-07

把我的手脚都不放心似的包扎成大萝卜的模样,又把我塞进被窝里,我向里侧躺着,他就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叫我快睡。我怎么好让父皇看着我入睡,只好调匀呼吸,早早假装睡着了。

父皇静坐良久,待到他以为我真的睡了的时候,把我掉在脸上的发丝捻到耳后去,又在床前立了半晌,才轻轻关门出去了。

一夜都没睡好,父皇后来又起来看我好几次,每次虽然轻手轻脚的,我还是醒了。真不知道,原来父皇发酒疯是这样的表现。到清晨时,才发现他总算累得倒在龙床上熟睡。我早起来了,去找杨文绍,他也醒了,大概是头疼,正躺在床头叫小宫女给他揉着,一见我来,就挥手叫宫人们都下去了,拉我坐在床上,问道:“昨晚你睡哪?”

“一个偏殿,我一个人睡的,没怎么睡好,可能是认床。”

“我们今天还是回去吧,宫里,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昨天……不该非要把你也带来。你父皇……你父皇看你的眼神,不正常。”

我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回去吧,宫里我也不想再来了。”

“咦,你的手怎么了?还有你的脚……”

“没事,不小心摔的,已经上过药了。我们快走吧。”

“好吧好吧,我穿好衣服就走。”

我和杨文绍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皇宫,到了杨文绍的府上,整日都是心神不宁,生怕父皇一个砍头的旨意下来,我就得奔赴黄泉。

自从秦羽走后,他给我立了那样的誓,我开始怕死起来,

也曾想过就这么去了算了,活着太累不说,我的地位和境遇,是一天比一天尴尬。秦羽一定舍不得生生世世和我不相见的,也许根本没什么生生世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秦羽的誓言也算不了数。

可是只要一想起秦羽,我就怕死,一想到我今天为什么还活着,我就一点死的念头也不敢有,是了,这个命已经不是我说了算,是秦羽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秦羽说我不能死,那么我就算活得再肮脏,我都不能死。

我与杨文绍正在浮世楼内吃酒菜,景王府的管家蹬蹬蹬跑上楼来,禀道:“小王爷,七殿下,宫里传旨,请小王爷和殿下速速回去接旨。”

我一听,筷子都掉到地上去了。

第24章

杨文绍拍着我的手示意我别太紧张,可我怎能不紧张,后来把那晚的事情都对杨文绍说了一遍,他听后也跟着害怕起来,大叹说我太糊涂了。可是,他那样从小被父亲宠着的人怎么会明白,我那时被父皇关心着的错觉有多美好,他又怎么明白我那时脑中想的,只是想要个疼爱我的父亲而已。

惴惴不安地跟在杨文绍后面回府,接了旨,才发现不是父皇着人来拿我,而是派人赏赐我和杨文绍:满满一桌宫廷菜肴,每人十套春秋锦衣物饰,外加黄金百两。

看似是赏赐杨文绍和我两个人的,东西也都是一样的。可是杨文绍的景王府要什么没有?赏赐的这些,对杨文绍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可有可无的小小打赏,可是对象是我的话,就是真正的恩赐了,因为我一直一无所有在景王府混吃混喝。

送来赏赐的公公走后,杨文绍打开装衣服的盒子,赏赐给他的衣服和他平时穿的,都是一样的档次。可是打开我的一看,款式还是景王的那些衣服款式,只是衣服都小了些,衣服的颜色也都差不多是白色。杨文绍啪的一声关上盒子,又把盒子推到地上,还狠狠地踹了几脚:“无耻!昏君!畜生……”

我赶忙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隔墙有耳。”杨文绍气愤地拉开我的手道:“怕什么,当着他的面,我照样这么骂!”

“也许我父皇没别的意思,只是赏赐一些衣物和银钱而已。”我小声道。

“那为什么以前不赏?你在朝阳殿歇了一晚就赏了?而且你看他赏的都是什么衣服?!每一件都是照着我父王那些衣服的款式做的!”杨文绍踩着那些衣服道。

“……”

“文瑞你听我说,我带你逃吧,反正,这宫里没你的生存之地,你总不能,不能让丑事发生吧?”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啊?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怎么逃?”我犹豫道,并且私下里,还是寄希望与父皇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个意思,父皇对景王的感情,那一夜我是看得很分明了,如果那样深挚的感情是什么可以替代的话,父皇又怎么会那么痛苦?另一方面,我已经连累了秦羽害了秦羽,我不想连杨文绍也……

“那个流秋,不是很厉害吗?带上他,我们就是逃到深山野林去也不怕。而且我也可以保护你啊,你不在京的这两年,我的武艺进步了可不止一点。”杨文绍开始盘算着,他甚至把管家都叫过来了。

他就那么信不过我父皇吗?对于他父王的事,他应该比我清楚得多看得比我真切得多吧?我往椅子上一坐,道:“我不逃,要是我父皇没那个意思,我自己倒逃了,那我不是自取其辱吗?而且在我看来,我父皇应该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还有,我不想连累你。”

“你觉得你父皇不是我想的那种人?那么,那天你为什么急着出宫?难道不是因为害怕么?”杨文绍逼问道。

“我……我才没有害怕。”其实,面对父皇,我早就没有了害怕的感觉,那天之所以叫杨文绍看着我害怕的样子,实际上我是怕又在宫里遇上二哥,那种被自己曾经奉为神仙一样美好的人羞辱的滋味,难受得要命,就算是在秦汤军中要被杀头的那时,被刽子手猥亵,我都没有这么难受。

“你看你,又一幅要哭的样子,还说你没害怕。两年前我见你都是不哭的,怎么两年后都变成了爱哭鬼?”杨文绍在我身边坐下道。

“我……我什么时候哭了?”不知道为什么,秦羽走后,我的眼睛总是关不住眼泪,有时候情绪稍微一波动,根本没想过要哭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不是我脆弱我不够坚强,而是,秦羽的离开像是把我的泪海给打决堤了一样,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止住,想我十三岁以前,根本就没怎么哭过,除了饿得腹部痛得在地上打滚才偶尔哭过。

杨文绍让管家先下去了,我们就坐在厅中,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杨文绍才慢慢开口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我喜道。

“就是……就是……”杨文绍却扭捏起来,眼睛看着别处,耳朵微微发红。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我催促。

“我们就跟你父皇说……说……我喜欢你,求他允许我们在一起。”杨文绍说完眼睛还是看着别处,脸也稍微红了。

“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就许他喜欢男人,别人不许啊。而且他亏欠我的,我的要求他不能不答应的。”杨文绍一激动,声音也高了起来,说完才发觉自己失态,眼睛又不好意思地瞟向别处。

“亏欠?”我问。

“且不说我父王。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娘吗?那时因为我娘生下我不久后自杀了,是他逼的,我娘和我父皇在一起也是他安排的,就是为了生下我,来讨好我父王的。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而且这么多年,我还要每天装不知道似的被他利用来和我父王纠缠,你说他不亏欠我亏欠谁?”杨文绍越说越气愤。

“那……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做。”我望着他道。

“你,你同意?如果这样做了,你以后,说不定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娶妻生子,不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好,我们这就进宫去和你父皇说。”杨文绍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迫不及待似的就要进宫。我拉他坐下,道:

“这会儿急匆匆地进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话说出来,你叫我父皇怎么想?他刚一赏赐我们,我们就……这不明摆着让他怀疑吗?”

杨文绍抓抓后脑,红了脸道:“这……我倒没想到。看我这都急昏头了,那我们过段时日再去。”

“嗯。”

后来父皇又赏赐了几次,都是些珍玩衣物银钱。有一次,父皇赏了我而没有赏杨文绍,那次是当面赏的,一只羊脂玉雕的生辰玉佩,是只小猴子的形态,雪白的,呈半透明状,圆润可爱,我一见就很喜欢,两只眼睛是镶嵌的蓝色宝石。在杨文绍的眼色下,我不敢要,可父皇当面的上次我又不能不要。

后来杨文绍焦急地说:“这太贵重了,在大随,羊脂玉只有帝王与皇后能用,他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安的什么心你还不明白?”

“可是,可是父皇说以前待我亏欠了,而且,这生辰玉佩,每个皇子都是有的。”我弱弱地道。说实在的,这块玉我喜欢得不得了,我最喜欢半透明或有点透明的东西了,就连吃的,我也爱水晶饺子水晶肘子水晶糕杨枝甘露什么的。这块玉雕上面的两个蓝宝石熠熠生辉,我也极喜欢,不是因为贵重才喜欢,实在是太喜欢这一类的材质。

杨文绍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头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不要!也不想想,哪个皇子的生辰玉佩是用羊脂玉来雕的?连你大哥的都也只是绿玉雕的蟠龙,价值虽也不菲,可比起羊脂玉,就差太多了。”

“我就喜欢这只猴子。”我捏着玉佩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杨文绍见我这样,只好作罢,可是却焦急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忽然一拍我的肩膀道:

“等等,你怎么会是属猴?你大哥属龙,二哥属蛇,我属羊,你比你大哥小五岁,比你二哥小四岁,比我小两岁,你属鸡!”

“我属鸡?”我惊道。

“对了,我记得有位老臣曾经说过,皇上当年想立韩妃为皇后,连生辰八字的玉佩都重雕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说再不提立后之事,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提。那位老臣还说,韩妃就是属猴的,当年将要被封为后时,后宫妃子们指桑骂槐地不知道杀了多少宠物猴子。如此看来,你父皇不会是……”杨文绍猜测道。

“怎么……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样!”我捏紧了手中的玉佩,气咻咻地道:“我是皇子,是他的子女,父皇再荒唐,也不可能把应该给皇后的玉佩给自己的儿子!”

“那你明明属鸡,他为什么给你个猴子玉佩?”杨文绍的话正中红心。

“……”我哑口无言了。

杨文绍忽然抱住我道:“我们不能再等了,否则悲剧迟早要发生,我们这就去说了吧。”

“……嗯。”我点点头。

我有些颤抖的手被杨文绍同样颤抖的手拉着来到御书房,父皇正在那对着一盆月桂发呆,一头银丝被窗口吹进的风扬得老高,远远看去,他似乎马上就要化作白雾消散一样,我的心口微微一紧。

我们扑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杨文绍紧紧攥着我的手。父皇转头看向我们:“这是怎么了?”

“皇上!”杨文绍一抬头,大声地说:

“臣喜欢文瑞,想和他在一起,求皇上成全。”

第25章

我低下头不敢看父皇,听声音,他似乎走到书案边拿了杯茶,喝了一口,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最后在椅子里坐下来,“呯”的一声盖上茶盖,声音听起来有些微怒:“绍儿,朕一向最疼你,比朕自己的孩子还要疼。可是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欺君了?”

杨文绍更攥紧了我的手道:“臣,臣没有撒谎,臣真的很喜欢文瑞,只想和他在一起,就算皇上摘了臣的王爵,臣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臣……”

“谎话!就凭你那样也敢配称喜欢?你太看轻喜欢二字了。”父皇大声斥责着杨文绍,我刚抬头想表达自己与杨文绍“两情相悦”的意思,就见父皇扶了扶额,叹了口气道:“绍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都知道。”

?!

父皇说他都知道?!

“你们起来吧。”父皇淡淡地道,声音里透着疲惫,他向一边的椅子指了指,杨文绍拉我一起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到那边的椅子上。

“绍儿,我以为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无邪,没想到,你也变了,你也有城府了。”父皇不无遗憾地说。

“臣先前有父王庇护,可现在只是无依无靠之人罢了。若再像从前一样不知忧虑,不说坐吃山空,就是日后出入朝堂,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况且臣也长大成人了,再天真,那就是幼稚无知了。皇上想在宫廷侯爵中寻觅那种至死不改的纯良之人,只怕是太过理想了。”杨文绍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就不信朕能给你一世安逸富贵?”父皇有些失望。

“允诺什么的,从来都是做不到的。做得到的事情,不需要允诺。而且臣并不想一生一世都依赖别人的庇护,臣想要什么臣更愿意自己去争取。”

“那你想要什么?大随第七皇子?说真话,杨文绍。”

“是的,臣想要他,请皇上成全。”杨文绍再次一揖在地。

“不,你不是想要他!”父皇否定道:“你不过是看在我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赏赐他,这跟以前我待他的态度相比,太奇怪了是不是?你甚至还想过,我是不是要把他当作你父王的替代?你为你父王不值?”

“……”

“都被我说中了?那么,你们侮辱了朕的感情。”父皇又重重地一声盖上茶盖。吓得我一抖索,从椅子上滑下来,就势跪在地上,杨文绍见状也陪我默不作声地跪在一起。

“连什么是真正的喜欢都分不清,你还好意思猜度别人的意图?你还好意思求朕成全?”父皇把茶盅放在桌案上,站起身来,背对着我们:“这事就此作罢。你们也别胡思乱想了,想想我今天说的话,就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对文瑞大不同从前。朕这一生说子女不多,也有十来个,可是只有文瑞一人与众不同,也是朕这个做父亲的亏欠最深的一个。朕非无情无心,只是以前心里太窄,放不下其他的任何人,自从朕心里最宝贵的全被掏空以后,朕忽然觉得朕老了,朕这一辈子只追逐一人而活,那个人死了,朕却不能急着去地下找他,一个皇位,拘住了朕所有的行动,朕一无所有了,朕也是个凡人,朕不想来这人间一趟又两手空空地回去,不想在这宫中表面享受众星捧月,却被人背地里时刻诅咒着早死。朕也想要父子天伦,可也许真的是朕自作孽,连对亲生儿子示好都被想像成那样龌龊的念头。都怪我以前眼里只容得一人,其他人都弃如草芥。”

“父皇——”我早已泪流满面,原来,原来我也可以得到父爱!眼里蓄着泪水,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我摇着头道:“父皇,其实儿臣那天晚上,是为了偷得父皇的关爱,才……才一直没有戳穿自己的身份,是儿臣自私了,求父皇责罚。儿臣对于父皇的赏赐,都是喜欢得不得了,总是暗地里想着只要儿臣自己不计前嫌,对父皇好,父皇肯定还是会疼儿臣的,没想到……没想到这都是真的,儿臣真的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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