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挺起胸膛,鼓足勇气,终于一口气把课文背下来了。
“好棒哦!三叔好棒!”小榆钱儿在一旁鼓掌称赞。
庄净榆也露出笑意,“这样不是很好么?明天就这么去学堂背给夫子听,就是错了也不要紧,大声的把你知道
的说出来就好。”
江陵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偷偷往旁边一瞟,见尉迟睿也冲他鼓励的点了点头,这才完全的安下心来。
把两个孩子都折腾去睡了,都已经二更天了。尉迟睿心想,也该办他的“正事”了。
第九四章:孩子动了
洗浴过后,尉迟睿腆着脸就想挤到大床上去,却被庄净榆一脚给踹了下来。软磨硬泡了半天,人家就是不答应
,只好嘟着嘴在床边的软榻上睡下。
他忽地想起一事,“净榆,皇上说,小榆钱儿的大名既然定了,过年前后会把他世子爵位正式册封下来,也算
是给侯府添点喜事,咱们也可吃个定心丸了。”
庄净榆有些奇怪,“小榆钱儿是你的长子,当然是日后承袭爵位的,难道还怕有变?”
“这你就不懂了吧?象我们这样的王侯,若是皇上一日不册封,就不能算正式的。若是正式册封了世子之位,
那就是有品秩的了。我小时候可一直没受过册封,是后来直接承袭的爵位,所以那时母亲才会说想改成二弟。
”
“还这么复杂的?”
“若是册封了小榆钱儿,二弟那儿就算彻底没戏了。他若肯死心当然好,若是不肯死心倒是要费些心来收拾。
现在母亲虽然不提,但我也知道,把他一人扔老家,母亲心里也不放心。那小子今年也有十七了,开了春就十
八,我这几年也寻思着想给他娶个媳妇安定下来,可他那脾气,真是难搞。”
“你也别对他太有偏见了,挑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就好了。”
“你呀!没见过那小子,我那二弟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娇生惯养,比大小姐还大小姐!母亲这做派你是
瞧见的,他能比母亲还尊贵!一般的姑娘哪里降得住他?除非找一个精明可靠又懂事的,还得有几分手腕又特
别能包容人的才能管得了他,你说说,这样的姑娘上哪儿去找?”
庄净榆听得笑了,“你这话倒和母亲大人有几分相似,这样的人确实难找,不过我却刚好认识一个。”
“谁?”
“我二师弟沈虚槐。”
“你还别说,要是真有好男人看上他,肯把他娶回去供起来养着,我还真敢嫁!”
二人一时俱都大笑起来。
庄净榆道,“你说,这不快过年了么?要不要把他接上京来一同团圆?”
“千万不要!就是要来也别挑过年过节!你过年不是还想省一点么?他要是来了,他一人能赶上咱们一府的花
销!”
“有这么厉害?”
“我骗你不成?要不你找东叔、玉茹姑姑私下打听打听去!”
“那就算了。对了,你打算怎么安置江文蕙来着?”
“京西郊有一处梨花庵,一直有受咱家女眷供奉的香火,那里的师太也是个明白人。我想把她送去剃了头发当
姑子,好好在佛前为她和江家都忏悔忏悔!”
“这……好么?她还这么年轻,能守得住?到时若是做下丑事来,反倒玷污了那清静之地。依我看,不如干脆
也给点银子打发她远远离开得了!”
“哼!我才不要那么便宜她呢!敢下毒害我儿子,我没要她偿命就算好的了!”
“证据确凿么?”
“虽无十分把握,但有七分肯定。况且这毒花就是她带进门来的,若不是有心生事,怎会特意带那花来?”
“若真是她,那就更不能留在京城了。如此狠毒,日后还不知做下什么事来呢!要不这样吧,罚她在那庵中抄
经三年,再放逐出去,岂不是好?希望她能借此修身养性,悔过自新,也算是替孩子们积点阴功了。”
“行,你瞧着办吧!那杨碧玉呢?你真有把握让她自动离开?”
“你知道么?她几乎把所有的金银细软都拿出来要搭救娘家了,象她这么一个顾着娘家的人,怎能眼睁睁的看
着自己的父兄子侄身无长物的充军岭南?若是不亲自陪同照顾,又怎能体现出她的孝心?”
“呵呵,净榆,你可学坏了!”
“比不上尉迟大人!”
“那剩下两个你打算怎么办?”
“嗯,跟她们谈谈心吧,希望能好聚好散。哎!她们可是你老婆,你现在倒好,什么都不管了,全推给我!”
“我不没管事权了吗?别说我不出力,我告诉你啊。秋雯没什么根基,以前是母亲硬塞给我的,还想让她当耳
报神来着,可现在这头完全不用顾忌了。你只要对她放句狠话,她就不敢怎么样了。更何况她年纪大了,一直
很想要个孩子,你要绝了她这个念头,估计她就能彻底死心。蓉蓉呢,却有些左性子。而且她爹吝啬成性,对
几个子女也是抠门得紧,她是个顺毛驴,你要能顺着她的意思解决她的后顾之忧,恐怕她才能听你的。”
“多谢侯爷赐教!侯爷大人,麻烦您赏赐温水一杯,我口渴了。”
“是!小的遵命!”尉迟睿呵呵笑着,披衣起来,重又点了灯烛,在搁在熏笼上保温的茶桶里取了茶杯,先用
温水过了,才从壶中倒了热水,试试温热,才端了过来。
尉迟大人伺候了好些日子了,做得很是熟练。撩开帐帘,扶着庄净榆微微起身,“你别伸手出来,让小的伺候
老爷便是!”
庄净榆一笑,就在他手里饮了半杯,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尉迟睿立即紧张起来。
庄净榆瞪大了眼睛低着头,“他动了!”
“是宝宝动了?让我摸摸!”尉迟睿忙把杯子放下,把手伸进被里,小心的搭在他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半晌,两个人屏气敛声,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可那小家伙儿偏偏又不动了。
“小懒虫!怎么爹爹一摸就不肯动了?”尉迟睿郁闷的嗔怪着。
话音刚落,似是要反驳一般,肚子里的小家伙不高兴的又动了一下。
虽然动作很轻,但这回尉迟睿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兴高采烈的道,“还真让罗怀仁说对了,这小家伙属夜猫
子的,半夜里才动!肯定之前也有动过,睡着了都不晓得,今儿多聊了几句,就碰见了。看样子,小家伙长得
不错啊!”
庄净榆却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难以置信地道,“还……还真是活的!”
“瞎说什么呢!咱们的孩子当然是活泼泼,又健健康康的!”
他怎么能理解庄净榆此时的心潮起伏?
他虽说接受了自己有子这个现实,但并不代表他完全相信。自己的肚子里怎么可能长个孩子出来?
可胎动的事实真真切切的提醒他,这里头真的有个鲜活的小生命在孕育,还茁壮成长!
这简直……太神奇了!
尉迟睿把耳朵贴了上去,轻抚着他的肚皮道,“乖儿子!你在里面过得咋样?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想吃
什么跟你爹亲说,爹爹给你办去!不过你在里面要乖哦,别闹腾你爹亲,知道么?”
庄净榆扑哧乐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在这家还不够威风啊,谁敢不听老爷您的吩咐?”
“说得我跟暴君似的!啊!”庄净榆突然大叫了一声,脸色大变。
第九五章:梦境解密
见庄净榆这么一惊一乍的,把尉迟睿吓了一跳,“又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庄净榆忽然满脸喜色,“我没有忘记过小榆钱儿!从来都没有!我要去告诉他!”
外面天寒地冻的,尉迟睿当然不许孕夫下床,“这都什么时辰了?小榆钱儿也早睡着了,难道又把他闹醒?你
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净榆想想也是,但抑制不住兴奋之情,两眼放光道,“你知道吗?我回山以后,几乎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
梦里总是好大好大的雾,我总是在雾里找一样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记得那很重要,我还能听到怦怦的
声音。
可是,我刚刚知道了,因为我听到宝宝的心跳了!原来我在梦里找的是小榆钱儿,那怦怦的声音是他的心跳!
三年了,我做三年同样的梦!直到来了京城,再见到小榆钱儿,我才再没做这个梦!唉呀!我怎么笨!我早该
想到这不对劲的嘛!”
尉迟睿听得心酸不已,把他紧紧抱着,“净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年怎么这么坏?这么狠心的拆散你
们?我害你三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我真是……”
他的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一刻,庄净榆的心里只满满装着对生命的感动,对尉迟大人过去的恶行也多了几分宽容,“算了,都过去了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尉迟睿收起忍不住就要掉落的眼泪,微笑着望着他。
庄净榆很是尴尬,支吾了半天方低低地道,“那个,我……我到底是怎么……怎么生出小榆钱儿的?”
尉迟睿扑哧笑了,“你这几年难道都没发现你身上多了一道疤么?”
“啊!我知道的!”庄净榆掀开被子,撩开睡袍,在他的小腹上,有一道极淡极淡,筷子长的白色细痕,“我
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难道是生小榆钱儿?”
尉迟睿赶紧又把被子给他捂上,“正是。听说异族有种特殊的草药,可以扩张人的后穴,方便产子,我怀疑上
回那黄石弦便有。但罗家剖腹产子的技术却也是极高,他家还炼了一种特制的药,吃了以后,让人不会痛。到
时只要在这儿再拉上一刀,把宝宝拿出来就是了,过程很快,你当时一点不会有感觉的。不过生产之后,这伤
口却还是会痛,要卧床静养至少一个月才能下地活动。”
哦!庄净榆放心了,他一直很怕,要象个女人似的痛足几天才能生下孩子,不过是拉一刀,就当受了回伤吧!
尉迟睿如何瞧不出他的心思?心疼的轻拍着他道,“咱们就只要这一个孩子就够了,以后再不要了!你要是觉
得有什么不舒服,或是难受,别不好意思,一定要问我,知道么?孩子是我们两个的,有什么我都应该和你一
起分担。”
这话说得很是真诚恳切,庄净榆点了点头。
尉迟睿不加情欲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主动放下了他,“好了,晚了,快睡吧!小家伙也要休息了。”
庄净榆重又躺了下来,突然又问,“那给他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这时不许再想了!明儿再说!乖,闭上眼睛!”他很是尽职尽责的给他掖好了被角,关上了帐幔。
庄净榆很快睡着了,尉迟睿睡不着了,这老二叫什么好呢?
大名可以放一放,小名得先起出来。老大是小榆钱儿,老二叫小榆皮、小榆叶还是什么呢?
想了大半夜,也没想出个究竟。
圣旨一发,侯府西院终归是得到消息了。
恰似晴天霹雳一般,炸在杨碧玉和江文蕙头上,杨碧玉多少还算是有些思想准备,江文蕙完全傻掉了。
当庄净榆带着人,将缁衣小帽捧到她面前时,江文蕙失去了平日里的飞扬跋扈,面无血色,怔怔地说不出一句
话来。
见她如此失魂落魄,庄净榆素来对她的嫌恶之心不觉减去了几分,“三夫人,你到那梨花庵不用落发,允你带
发修行。那儿已经给你收拾了一处单独的院落,你从家里带来的丫环婆子全都跟着你去。这三年里,你们的月
例银子侯府仍会按月一总关了给你送来。三年后,我会派人将你的休书送来,你的去留便与永安侯府再无干系
!”
江文蕙身形有些不稳,一手撑在桌上,牙齿格格直打架,“你……你说……江府真的……真的要满门抄斩?”
庄净榆微微叹息,不管是如何大奸大恶之辈,一夕之夜听闻全家都要被诛杀的消息,也无法不动容。
“不可能!怎么可能!”江文蕙忽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我不相信!不相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东叔示意旁边侍卫拦住了她。
“三夫人,江府已经被查封了,江家所有人都已经拿下了大狱!您的父亲已经在押解进京的途中,他意图谋害
侯府上下,侯爷和公子对您网开一面已经是以德报怨了。您快快把行李收拾了,外面车马已经备好,趁天黑前
送您过去。在那边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您也可以着人带个信回来,公子是慈善之人,能帮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
“不!”江文蕙凄厉的尖叫起来,“我不走!我是皇上册封的夫人,我有文书!”
东叔亮出宣帝的手谕,“三夫人,皇上已经褫夺您的封号了。您能保全性命,还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
奈何江文蕙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把满腔怨恨尽数发在庄净榆身上,声嘶力竭的嘶喊着,“我知道,是你!都
是你!自从你这个男人来了之后,侯府便没有一天的安宁!侯爷再不理我们,只顾着你!肯定是你陷害我爹!
是你们害死我全家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妖精!”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庄净榆冷冷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客气,“堵上她的嘴,拖出去!”
“你敢!我……”江文蕙呜呜咽咽的被拖了出去。
庄净榆转头问一屋子吓得呆若木鸡的仆妇丫头们,“你们当中谁是她原来的人,就留下收拾行李,其余人全都
到门外候着,一会儿听东叔的派遣!”
解决了这一位,转头他带着人进了杨碧玉的院子。
第九六章:送走二女
江文蕙那里闹得天翻地覆,方徐二女怕惹祸上身,大门紧闭。杨碧玉自知在劫难逃,面如死灰的坐在厅中等候
。
见了他们进来,只问,“她家谋害侯爷,是罪无可恕!我家虽然犯事,朝廷已经惩处,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庄净榆不答,往门口吩咐一声,“带上来!”
当见到青杏和那一件里面缀满了珠宝的衣裳,杨碧玉的脸顿时白了。
庄净榆道,“二夫人,你饱读诗书,不会不知道,女子出嫁从夫,嫁妆财物皆归夫家所有。你未经侯爷批准,
私拿如此众多的财物出府,仅此一条,就当以盗窃论处,够七出之条了!”
“可……可我这是……这是为了接济娘家,情有可原!”杨碧玉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庄净榆微微颔首,“二夫人确实有你的道理,可侯爷已经明确说过不许你管娘家之事,你还如此执迷不悟,这
不顺之罪是否也该罚呢?”
“我……我……”杨碧玉慌乱中找了一条最差劲的理由,“就是要治我的罪,也是夫人的事,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