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位小妾的封号。
宣帝在御书房内看了便笑,“这分明是表哥你自己拟了,让净榆誊抄的!这小妾娘家出事,又关他什么事?漂
亮话说得好听!他那封号可是父王给的,朕要夺了去,那成什么话了?罢了罢了,你们二人也不用演这双簧,
杨江二女的诰封是朕赐的,朕现收回,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陛下圣明!”尉迟睿很是高兴的躬身施礼。
宣帝提笔刷刷的批了折子,发还给他,促狭的道,“表兄,听说你现在在府中可不大管事啊!”
“岂止不大管事,是根本无权管事!”尉迟睿也不怕家丑外扬,“不过净榆倒真是很能干,有他替臣把家事理
清了,臣也可更好的鞠躬尽瘁,报效朝廷。”
这话虽有马屁嫌疑,但说得很应景,宣帝微微一笑,“那净榆打算如何料理你那一众姬妾?”
“这个却要对不住陛下的美意了,恐怕只好请她们另谋高就了。”尉迟睿先告了个罪,笑道,“净榆现在又有
了身孕,微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他生气!”
宣帝摇头笑道,“没想到净榆还是个醋坛子,也罢,现在时局已定,随你们弄去!朕也该好好清理清理后宫妃
嫔了。不过朕可提醒你们一句,这女人心,海底针,若是当真下了决心断了,还是断个干净为好,千万别给她
们反扑的机会!”
“谢陛下教诲。”尉迟睿嘴上应得快,心里却有些不信,现在最强势的两个小妾娘家都垮了台,反正都要送她
们出府了,难道还能翻得出什么花来?
他这又一次的疏忽大意,却为日后付出惨重的代价,差点害得一家覆灭。
所以说,任何时候,千万不能小看女人的能力!
第九二章:请脉平安
尉迟睿回到家,把那两道手谕往庄净榆面前一搁,“怎么样?我办得还利索吧?”
庄净榆住了笔,似笑非笑的瞧着他,“真值得夸奖么?”
尉迟睿当即笑容一僵,坐在他身边磨蹭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可是你说的!”
庄净榆扑哧乐了,这是他昨晚教训小榆钱儿挑食时用的话,不觉戏谑道,“难道你也是我儿子?”
瞧他这轻嗔薄怒的样儿,尉迟睿立即心猿意马了,离得又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嘟着嘴就往他脸上亲去。
庄净榆反应多快,立即反手迎上,尉迟大人不幸的吻上了毛笔尖儿。
“呸呸!”他忙不迭的走开漱口。
庄净榆哈哈大笑,“尉迟大人,多喝些墨水没坏处的!”
“哟!这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罗怀仁一进来就大嗓门嚷嚷着,他今日有空,过来给庄净榆把平安脉,顺便
带着“儿子”罗小南过来蹭吃蹭喝。
庄净榆已经听尉迟睿说过,原来这罗小南确实是罗怀仁的儿子,却不是他亲生的,算是半个养子。
他们回春堂有个老规矩,不管是本家的少爷小姐,还是外面收的徒弟,只要学徒出师后,必须外出游方,免费
行医一年。既做善事,又开拓眼界,还锻炼体魄。
罗怀仁十五岁就学成外出了,当走到齐鲁一带时,进了小南所在的村庄。
当时他们村的人接二连三染上怪病,不治身亡。有的说是瘟疫,有的说是邪魔附体。说来也怪,只要离了这个
村庄就没事,留下来就不行。
小南的爹娘也病倒了,他正着急出来请大夫,正好撞上罗怀仁。
听这孩子说起症状,罗怀仁觉得象是中毒,便跟去看了。他虽然爱钱,但身为医者,对这些疑难杂症还是很喜
欢研究的。
开始却总也看不出究竟来,琢磨了好几天,最后无意中发现,原来是村里的水井被污染了。不知是从哪里飘来
一种有毒的植物,缠在了井边的树上,那花粉掉进了井水里,村里人吃了,才慢慢中了毒。
找到了病源,把那树藤砍了,再找到解毒的药材,村里人慢慢就都治愈了。可小南的爹娘却因为中毒太深,还
是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罗怀仁因为刚好同姓,当时就半开玩笑道,“你给我当儿子,我就带你走!”
没想到小南当时真就磕头管他叫爹了,村里老人见了,便出来说话。
虽然两人只差了七八岁,但罗怀仁是罗小南找来的,足见他们有缘份。他们村里人穷,也无以为报,就让小南
跟他做个儿子,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也算是替他们全村老小尽一份心意。
这下子罗怀仁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想不认账都不行了。只得把罗小南带了回来,养到如今。
不过这对父子,可不纯洁!尉迟睿暧昧的暗示,罗怀仁至今不敢娶亲,也跟此有关。
庄净榆懂了,白了他一眼,“你的朋友么?想挑个干净的出来想来也不容易!”
尉迟大人真是冤枉,啥也没干,还被连累得一身骚。
可如今过门就是客,庄净榆还是非常热情的招呼着,“今儿下雪,难为你们还想着过来,快到炕上来坐吧!”
一旁小厮伺候着罗家父子解了大氅,又奉上茶水,递上热乎乎的手炉。罗小南规规矩矩的在一旁坐下了,罗怀
仁却四下打量他们布置的新居。
尉迟睿很快净面漱口后迎了出来,罗怀仁见他就老实不客气的问,“你今天招呼我吃啥喝啥?可别小气!把你
府上珍藏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庄净榆忙道,“主菜是砂锅鹿肉。现在天冷,厨房送菜来也易凉,就弄这个了。罗大哥你们可别嫌简慢!”
“哎!这个好!”罗怀仁抽抽鼻子,“这香气就是吧,你们炉子搁哪儿了,我过去瞧瞧,你们是怎么炖的?”
罗小南斜睨了他一眼,真不知客气!
“怕有烟气,搁对面耳房在,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庄净榆转头吩咐小厮,“你们去把那炉锅一起端过来吧,
小心别烫着手!一会儿就在这炕上吃饭,又暖和又便利。”
很快,东西拿来。把砂锅盖揭开,香气四溢。
罗怀仁拿只汤勺把底下的药材翻了上来,“啊,放了黄!枸杞,这个是不错的,再抓把大枣放进去。”
尉迟睿道,“净榆不爱吃那个。”
罗怀仁转头望庄净榆道,“鹿肉佐以大枣,最是补脾胃,生津液的。你若是不爱吃,少放一点,炖出汤来喝些
也是好的。有这么多材料,也不会太大味儿了。行不行?”
庄净榆笑道,“那就放一点吧。”
罗怀仁又道,“你吃冬笋么?若是有,也加一点进去,鹿肉性温,冬笋微寒,滋阴凉血的,搭在一起,和中清
热。”
尉迟睿忙道,“这个好!他爱吃,让厨房赶紧添来加上!”
罗怀仁大刺刺的还在要求,“别忙!这鹿肉还有新鲜的没?要有再弄一块来,切成薄片,配些辣子酱料,再提
个炉子拿块铁板来,一会儿烤着吃,那个就酒才过瘾呢!”
尉迟睿嗤笑,“你还真不见外!”
罗怀仁眼睛一翻,“跟你们有啥好客气?”
庄净榆笑道,“便是如此才好!”
小厮们忙不迭的跑去厨房了。
罗怀仁等身上都暖和过来了,才坐下拿出手枕道,“先给你把把脉。”
尉迟睿知道庄净榆还是怕羞,把其他闲杂人等全轰了出去。
庄净榆这才伸出手来,罗怀仁瞧了一笑,“最近吃的都是砂锅吧?”
庄净榆点了点头。
罗怀仁笑道,“有点上火了。现在胃口好么?”
“还可以。”回答的是尉迟睿,“不怎么吐了,除了仍是挑食些,别的没什么。哦!现在特别爱吃肉!”
“想吃什么就吃吧,只要不过量就好!最近小家伙儿开始动了没?”
这个尉迟睿可不知道,庄净榆赧颜道,“没有。”
罗怀仁皱眉道,“这都四个多月了,应该是要动了。可能是半夜里动过,你没察觉到。你现在晚上身边可一定
不能离了人,有什么不舒服了,饿了,难受了就踹尉迟睿,千万别忍着!”
尉迟睿很想被踹,可惜现在的待遇仍是睡床边的榻上。
自回家以后,担心小榆钱儿晚上不小心踢到庄净榆的肚子,便不让他们同睡了,可尉迟睿的待遇却一直没提上
去。
他想,今晚是否可以借机爬上那张朝思暮想的大床?
第九三章:密谋生子
罗怀仁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保暖别着凉,下雪路滑,出门小心之类的话,尉迟睿点头一一记下。
这边刚弄完,就见小榆钱儿和江陵也下学回来了。小榆钱儿虽然没江陵那么多功课,但他去了学堂觉得很是好
玩儿,即使没自己的课也要跟着江陵一块儿去,一块儿回来。
人都齐全,可以准备开饭了。
罗怀仁见拿了铁板和好大一盆切好腌制的新鲜鹿肉来,迫不及待的先烤了一块,尝过之后赞不绝口,“你们府
上这厨子手艺,真是没话说!”
闻得香气扑鼻,众人俱是食指大动。庄净榆见此情形,让人去把东叔请来,又让身边伺候的杨商青苔几人把他
们的饭菜也取来,就在旁边地上也摆上一桌,再拿块铁板,去厨房多要点料,一同烧烤。
罗怀仁继续指导,“若是鹿肉不够,便切些牛羊肉,也是好的。还有鱼!挑些小个儿的,小刺一烤就化了,包
管你们吃得停不了口!”
青苔笑道,“公子,那可否也赏口酒喝?”在他面前,大家都能放松不少。
“喝吧喝吧!只别醉了就行!”
几人七手八脚果真又架起张桌子,又去厨房要了块铁板,拿了各式腌好的鱼肉来。
这烧烤之味,偶一尝之,都觉比平常更加美味。一众人吃干抹净,三坛酒也喝得涓滴不剩,宾主尽欢。
小榆钱儿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直叫走不动路,只庄净榆有些意犹未尽,因怕他上火,尉迟睿不许他多吃,更不
给他辣的,只给他烤了几块肉、半条鱼,便罢了。
知道他是好心,庄净榆也不好发作,只心心念念着等日后卸下包袱一定要再痛痛快快的烧烤一回。
饭后,极重养生的罗怀仁还让泡了一壶菊花蜂蜜茶来清火。因两个孩子要做功课,尉迟睿便陪着老友到自己书
房中聊天消食,坐坐再走。
罗小南好不容易觑着个空,暗自一拉庄净榆的衣袖,庄净榆会意,带他到了自己房中,掩了门才道,“有事?
”
罗小南捏着衣角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想求……求药……”
我这儿哪有什么药?庄净榆怔了一下。
罗小南嗫嚅着道,“是……是生子药。”
啊!明白了。
可庄净榆却没有,略一思忖,“你是想替罗大哥生孩子?你想好没有?”
罗小南头埋得更低,却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想,想好了!他说……有了孩子,两个人这辈子就再
也不可能断个干净了,就象……”你们。
庄净榆并不生气,只是想到,“那这事你跟罗大哥商量过么?”
罗小南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些怨嗔道,“他老说什么……父子的……可我们根本不是!他若真拿我当儿子,又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他都那么老了,还没个孩子确实也说不过去……”
“小南,我比你虚长几岁,有句话不得不提醒你。你有没有想过,若他并没有下定决心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有
了孩子,他也不一定会乐意的。”
罗小南这回却抬起头来,语气坚定的道,“所以我才一定要有他的孩子!有了孩子他才不得不承认我!我也才
能理直气壮的管他!我们还要一起回家,我是说回那个大罗家去!不能再由着他这么视钱如命,任性妄为了!
”他还示威性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就象庄大哥你对尉迟睿那样!”
我怎么样了?庄净榆一头黑线。
不过瞧他甚是坚决,又是罗怀仁有错在先,那现在人家都肯主动替你生孩子了,你是否也该负起责任,定下性
来老实度日?
改造尉迟睿的朋友也是改造尉迟睿的一部分,这个忙庄净榆决定帮了。
“你等着!”他转头请来了东叔。
这可太容易了!自他们出门后,东叔又请罗怀仁把难情丹全部重新配制过了,“包你绝不落空!”
罗小南红着脸收了药。
三个月后,一向标榜要潇洒、要自由的罗怀仁罗大夫终于不得不面临一个严峻的事实:养子为患哪!
曾经的富贵大夫沦落成名副其实的“妻”管严,只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送走了罗家父子,庄净榆继续在那儿料理家里的琐事,用拿惯了剑的手笨拙的拔拉着算盘珠子,陪两个孩子做
功课。
这样过了很多年,孩子们都长大之后,对算盘珠子的声音情有独钟。
在寻找自己的意中人时,往往第一句话就是,“请问,你会打算盘么?”让人无语。
小榆钱儿还小,功课很少,没一会儿就完成了。庄净榆对着岑夫子留的功课单检查完了之后,就由着他一边儿
玩去。
江陵却是因为插班不久,功课繁重,颇感吃力。
那些写写算算的还好,一到背书,这孩子就不行了。不是他记不得,而是腼腆,默写下来就没问题,一对着人
就磕磕巴巴的丢三拉四,说不齐全。
庄净榆耐着性子听他第五遍尝试背诵还不过关时,抚额苦思,想了个主意,“江陵,你别想你面前有人,你就
把我当成木头,不要瞧我,瞧我后面的墙壁,就当你一个人对着墙壁背书就行。”
这回江陵好了一些,再换尉迟睿面前,又歇菜了。
江陵自己都弄得没信心了,低着头盯着脚尖,支支吾吾的道,“我……我还是不去上学了!”
“胡闹!”尉迟睿板着脸教训,“我们尉迟家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子孙么?连在人前背个书都不敢,你还好意思
说要去上阵杀敌?我看你也别想着学尉迟家的枪法了,反正学了也不敢拿出去用,倒是别费那个力气的好!”
江陵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泫然欲涕。
有人唱白脸了,庄净榆就在旁边唱红脸,“江陵,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我们是你的仇敌么?夫子是恶魔么?
你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背不出来或是错了,不过挨顿戒尺,难道比上阵杀敌还难么?”
江陵眼里含着泪摇了摇头。
庄净榆换了个口气,“我知道你是想做好,怕夫子批评,怕同学们笑话。可你才多大?怎么可能没有犯错的时
候?象我们这么大了,也还是会犯错,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错了改正过来不就好了?你还记得尉迟家的枪法
之前的头一句么?”
江陵点了点头,“枪在我手,千军万马,视同草芥。”
庄净榆让他把笔握在手里,“现在,这就是你的枪,我们就是千军万马。尉迟家的儿郎在面对千军万马时,有
贪生怕死临阵退缩的吗?”
江陵紧紧攥着笔,吸吸鼻子摇了摇头。
“那你还怕什么?大声的把课文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