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他传的流言。最近一年,他跟梁董那批人走得很近。那批人只懂得扯人后腿,常常无事生非,暗中做些损
人利已的事。贝里先生曾经想把梁董他们挤出董事局,只是他后来忙着自己的私事对公司的事渐渐心淡,任由
他们胡搞。”
“鲁子捷最近有什么时候地方反常?”
“这……我没去注意。”
“他跟哪些人来往密切?”
殷圆圆想了想才回答:“他擅长交际,处理人事方面很有一套,很会做表面功夫。了解不深的人对他赞不绝口
……”
“他有经济上的困难吗?”
“听说他最近想买房结婚。”
柳下溪话题一转,问:“你听说过液态氮吗?”
殷圆圆一怔,脸上浮出迷惑不解地表情,反问:“液态氮?低温液体?”
柳下溪站起来,对她伸出右手说:“谢谢你协助我们的调查。”
等她走了后,觉得没问出重点的胡英华不解地问柳下溪:“柳处,就这样放她走了?”
柳下溪笑道:“我在对有嫌疑的人使用排除法,现在可以肯定她跟詹姆斯·贝里被杀无关。”
胡英华收拾笔录放进档案夹里,问:“你怀疑死者的另一位助理鲁子捷?”
“他是嫌疑之一。”柳下溪一边在纸上写写划划,一边对她说:“接下来传讯死者的妻子安妮·贝里。你来当
翻译,我来录音。”
没过多久,安妮·贝里被带了进来。
柳下溪眼睛打量着身穿丧服看起来很端庄的她,手上把写满提问的纸推到胡英华面前,说:“照纸上的提问顺
序。”
“好。”胡英华点头,当她仔细看了看柳下溪纸上写着的提问不由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等安妮·贝里坐下后
用英文问:“夫人,您丈夫是否患有痔疮?”
“Yes!”安妮·贝里歪着头狂眨着眼睛,突然咧嘴笑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英文。胡英华听着听着,脸上露出
哭笑不得的表情,扭动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翻译给柳下溪听,“她说,她丈夫有便秘的毛病,蹲厕所的时间很
长,又好面子不肯去医院治疗。她劝过他少饮酒,少食肉食,多运动,但她丈夫不听。”
胡英华瞄着纸上写的第二个问题“你们夫妇性生活怎样?”她直接问不出口,换了词句问:“你们夫妇关系如
何?”
安妮·贝里嘟着嘴似乎不理解她的提问。
胡英华只好直白地问:“你们夫妇性生活怎样?”
安妮·贝里苦着脸摇头,叽里呱啦回答了一大段。
胡英华听后捂住嘴,憋住笑,小声翻译给柳下溪听,“她说,很不好,丈夫对她很冷淡。一切都是痔疮造成的
,他们结婚之初还算好,来北京之后,有一次上床,他的痔疮破了流了不少血,她笑说他处女膜破了……从此
她丈夫不再正眼看她,不再跟她同床。”
第三个问题:“你什么时候使用哥罗芳助眠的?”
等安妮·贝里回答了后胡英华翻译道:“她说晚上睡不着,精神很差觉得自己神经有些衰弱,有人给她提供了
哥罗芳。”
柳下溪从档案夹里拿出鲁子捷的照片,对胡英华说:“问她在家里见过此人没有。”
“Ye!”安妮·贝里指着鲁子捷的照片大叫起来。她说话的速度很快,柳下溪只能等胡英华翻译给他听。
“就是他带来的哥罗芳。他常到他们家来,是他丈夫的助手。”
第四个问题:“案发当晚,詹姆斯·贝里是否离开过家?”
安妮·贝里目光游离不定,拼命摇头摆手。说她睡着了不知道。
“她在说谎!问他当晚除了汉斯还有谁到他们家拜访过?”
胡英华问了,安妮·贝里摇头推说不知道。
柳下溪皱起眉头,说:“问她跟费罗·李是不是上过床。”
安妮·贝里眨着眼睛,牙齿咬着嘴唇不说话。
“请她一定要回答!”
“Yes!”安妮·贝流着泪扁着嘴,耸肩摊开双手,接着合掌说了一些话。
“她承认她说谎,哥罗芳是她丈夫给她的。她跟费罗·李上过几次床。她丈夫常常深夜出门,早上才回家。她
只是太寂寞了,孤身在中国的费罗·李对她示好后,两个人一个月会在外面幽会几次。她丈夫发现她晚上出过
门,偷偷对她使用哥罗芳。使用哥罗芳上了瘾,反而睡眠变差,她私下找丈夫的助手鲁子捷要过。案发当晚,
她跟费罗·李有约会,汉斯前来拜访,她回卧室假装熟睡,等客人离开后,她丈夫也出了门,她立即去找费罗
·李。第二天清晨偷偷回到家,发现书房的门开着丈夫倒在地上,她非常慌张,回到卧室不小心打翻了梳妆台
上的香水瓶,换上睡衣倒在床上,心里害怕想跑去找费罗·李商量,在路上遇到身穿制服的巡警……”
“他们在哪里约会?”柳下溪翻看费罗·李的档案,此人的住处离死者家不远,只隔了三条胡同。
第四十四章
安妮·贝里没有回答,单掌捂住眼睛低声抽泣起来。
费罗·李近两个月在住处附近租了一套单身公寓,是用来和安妮·贝里幽会的?柳下溪轻轻敲击档案夹,沉吟
了一下,对胡英华作了一个“请她出去”的手势。暗想:安妮·贝里亲口承认和费罗·李有染,在这一点上国
安送过来的调查报告是正确的,有了这些详细的档案可以节省一部分警力……这时会谈室的门打开了,柳下溪
扭头望过去,来人是刑侦一队的刑警。
“柳处,我们队长有急事找您。”
柳下溪走到门外,接过对讲机。一队队长从对讲机里听到柳下溪的声音,急忙说:“柳处,八局的人拿着逮捕
令来依诺公司打算带走费罗·李。”
“八局出动……,费罗·李的调查先暂停。”国安把物证和调查档案送了过来,却没把昨天从酒楼带走的人移
交过来,想必从那些人口中获得能逮捕费罗·李的有力证据。柳下溪停顿了一下,问:“查到那名逃犯的下落
了吗?”
一队队长回答道:“没有,逃犯没跟他接触。”
“你们全队继续搜查逃犯。”结束了跟一队队长的谈话,听到跑步声,柳下溪扭头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
胡英华快步朝这边跑来。她到了他面前,压制住喘息,小声说:“安妮·贝里被八局的人请了过去。”
柳下溪无意识地点了点头,面对着墙壁,心想:八局突然展开正式行动,不知手里握有哪些决定性的证据……
今早还以为他们遇到瓶颈,在束手无策的状况中才把案子交出来……费罗·李和安妮·贝里都是外籍人士,如
果不是铁证如山,八局不会贸然行动,以免造成外交纠纷。奇怪,如果他们早有铁证,没理由把案子交出来…
…曾法医请人帮忙顺利盗走詹姆斯·贝里的尸体,背后一定有人暗中相助……盗尸事件,国安与军方好像保持
了沉默……从齐宁的反应来看军方应该事先不知情;当时在教堂的李主任他们也不像知情者。难道还有隶属官
方的第三股力量掺了进来?如果——如果有第三股力量存在的话……一切谜团都可以解开,线头就在那个人手
中!但……能从此人嘴里套出话来吗?想到这里柳下溪轻叹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胡英华站在柳下溪身后,一直等他回应,久久不见动静忍不住开口道:“柳处,接下来……”
“我们走。”柳下溪挥手止住她往下说,转身朝外走去。
“去哪儿?找鲁子捷?”
柳下溪摇头,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你留下,写份申请报告跟国安那边交涉。”
“办理传讯费罗·李的手续?”
“没错,还有蒋津平和刘承运。”
柳下溪到了车库,小成不在,他独自开车来到甲里六胡同11号。这里由二队的刑警守着,听说他来了,还在附
近调查的张泊原赶了过来,把调查来的东西递给柳下溪,问:“柳处,听说案子交由我们处里侦破,是真的吗
?”
“嗯,没错。”柳下溪点头。他接过张泊原的调查资料粗略地翻阅了一下,绝大部分是关于屋主的传言,约翰
牧师只占了半页,是几位证人证实曾见过牧师出入此屋。
张泊原觉得柳下溪对这份调查不满意,解释道:“死者跟附近的居民没打过交道,这里信教的人极少,调查不
到什么,也没人目击到其他陌生人出没,根本摸不到凶手的影子。我们拿出詹姆斯·贝里的照片,也没人说见
过他。我派了人去市里的教堂调查,还没有新发现。仔细搜查了屋内,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死亡现场的地下
室被仔细清理过,里面已经空了。”
柳下溪微微一笑,道:“不跟这附近的居民打交道,反而证明约翰牧师来这里不是传扬他的教义,另有目的。
”
张泊原抓头,他觉得这案子越往细里调查,越觉得是毫无落脚点的空白。
柳下溪把调查材料递回给他,以假山为中心点在院子里转悠……昨晚的打斗痕迹被精心处理过……铺地、泥土
、植物、树木等全无异样……缠斗过的这棵树,被换掉了!居然看不出是新移植的……动静应该不小,附近的
居民不可能没察觉,大家集体沉默了吗?地下室正如张队长所说的,被仔细清理过东西都搬空了,血迹清洗干
净,墙面经过修补……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想掩饰什么?柳下溪快步走出地下室来到院子里,甩出随身携带
的三爪钩跳上西厢房的屋顶,站在高处打量周边环境。只有这西厢房隔着围墙是邻居家……搭梯子爬上来的张
泊原见柳下溪盯着后面的房子,说:“这房子租出去了,我们还没找到租客。屋主说,三个月前这套房子租给
了一对年轻夫妇,交了一年租。我们调查过他们的身份没有问题。男的在大公司上班,最近被外派去了南京;
女的是导游,跟团去了云南,都不在。”
柳下溪耸了耸肩,道:“撤队!”
“什么?”张泊原惊讶地问:“为什么不继续调查?”
柳下溪拍打他的肩膀,说:“你们二队去支援五队。”
“跟踪、监视来自印度的那一老一少?”
“留下几个人混在当地居民中,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这里。发现那一老一少身影立即通知我,不要理会其他的
人出没。”
“柳处,我不明白……”
“现在不明白不要紧,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
“您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没底。”
柳下溪摇着头说:“被涉及被卷入的人太多……水是水,沉入水底的泥沙被人搅起来,看不清水里有些什么。
”
“您是说……牧师与詹姆斯·贝里是两起独立的案子,被人别有用心地搅和在一起?”
柳下溪没回答张队长,他驱车离开甲里六胡同前往出售情报的那家酒吧。酒吧的门半掩着,外面挂着“今日休
息”的牌子。他推门进去,酒吧老板站在吧台内漫不经心地擦着玻璃杯,本该躲起来养伤的齐宁跟没长骨头的
虫子般伏在吧台上,他左边站着周正,右边坐着小成。
小成回头见到他,拍着掌乐呵呵地道:“哈,柳处长,欢迎光临。谢谢你为我赢了钱。”
周正走过来,关上酒吧的门,苦着脸道:“柳下溪,你迟来半小时我就不会输给齐长官和小成。”
“嘭!”
毫无预警,柳下溪旋转左腿侧扫周正的腹部,没有防备的周正受了这一击跌坐地上。柳下溪抽走他身上的手枪
,右手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酒吧老板的头。
“老六,别发火,喝本杯酒压压心火。”齐宁随手一拂,一杯酒朝柳下溪飞过来。
柳下溪右手不动,左手成掌刀,劈落了酒杯,酒水四溅,冷笑道:“你们耍人也该有个限度!”
“老六,把枪放下,你不应该来这里!”齐宁嘴里这么说,人却躲得远远的。
小成也很机灵,连忙跟着他行动。
“你是谁?”柳下溪冷冷地盯着酒吧老板。
酒吧老板装模作样地推了推他的金边眼睛,直视着柳下溪,启动两片薄唇,道:“齐远。”
姓齐?
齐宁笑道:“宁静致远的远。”
柳下溪收起枪甩回给周正,心想:难道还有叫齐静、齐致的人?
“没办法,老爷子喜欢这四个字。”
齐远冷淡地说:“齐宁,你的话太多了。”
齐宁满不在乎地道:“没关系,柳老六不是外人。继续瞒他,也太不地道了。”
柳下溪坐在齐宁旁边,不客气地明知故问:“他也是你们军方的人?”
齐宁玩着吧台上的空酒杯,低声说:“国安有十几个局,我们军方执行特别任务、搞情报、反间谍当然也是由
很几个部门组成的。”
小成坐在吧椅上,背靠着吧台,笑道:“柳处长,我在齐长官身边当了十几年兵,也是刚才知道这位小哥是我
们军方的人,齐长官还得叫他一声‘哥’。”
柳下溪没理会齐宁和小成唱双簧,坐到齐远对面,直视着他说:“约翰牧师是被你所杀!你派人租下了11号隔
壁的房子,打通地道进入地下室,制服了约翰牧师举起他的手制造他开枪自杀的假相。然后顺着地下通道离开
杀人现场并重新堵死地道。”
齐远不急不忙地说:“证据呢?柳处长,请拿出证据来。”
柳下溪耸了耸肩,继续说:“约翰牧师早知你的身份,一直暗中跟你有来往……或者他单纯地以为你是消息灵
通的情报贩子。你从牧师嘴里套来情报得知汉斯藏身的地点通知在国外执行任务的齐宁,没料到被‘真假’兄
弟抢了先……”
“老六,你错了。”齐宁打断柳下溪的话。“远哥受命监视约翰牧师……”
“齐宁,住嘴!”齐远扬手,一把锉冰刀朝齐宁的咽喉飞过去。
小成反手抓住锉冰刀的刀柄,笑道:“齐长官他哥,您老别轻易动刀子,我们长官是重伤病员,受不得惊吓。
”
第四十五章
“贫嘴!”齐远收回锉冰刀,摘下金边眼镜,伸手揉太阳穴,嘴里说:“你是柳老爷子的孙子,想必也懂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