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的史云昆哑口无言,无奈之下,他只能用冷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绝望。
“怎么样?史助理,你是等我们动手呢?还是自己束手就擒。”谷元秋成竹在胸地说:“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连许科长都打不过,更别说我们这几个懂得术力的人。”
史云昆抬眼看向谷元秋,眼神里已失去了往日的光采,变得暗淡落寞。他考虑了一会儿,而后缓缓的伸出了手,等着那副冰凉的手铐降临——史云昆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在这么多术力高手面前反抗是徒劳的,受了重伤的他根本不堪一击,索性就交了白旗。
案情已到了尾声,隐藏最深的一个嫌疑人落网,许劲风异常的兴奋,连夜对史云昆进行了审讯。
史云昆对暗杀徐天佑一事供认不讳,却死活不肯承认刘馆长的尸体是他烧的。为此,谷元秋单独和他谈了一会儿。
谷元秋说:“史助理,我看过刘馆长的尸体,很明显是被一股爆燃的火焰烧毁的,试问除了身怀三磷阴火的你谁还有这个本事呢?”
史云昆“嘿嘿”一笑,神色间有些得意,说:“谷元秋,你不要恭维我,三磷阴火的确能把尸体烧的外焦里嫩,但却不代表着刘馆长的尸体就是我烧的,现在有些军用火焰喷射器也能给尸体造成这样的伤害,你为什么不往这方面调查呢?”
谷元秋笑笑说:“为了给尸体毁容而背着沉重火焰喷射器来杀人,史助理,你说世间有这样的凶手吗?”
史云昆把脸侧向一边,说:“有没有是你们的事,反正我没烧刘馆长的尸体。”
谷元秋不以为然,说:“你这样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可对你没什么好处,只会让我们怀疑你是杀害刘馆长的凶手。”
“谷元秋,你胡说八道!”史云昆的情绪突然变得激愤,说,“我那夜到博物馆时,刘馆长就已经死了,还是我施术制住那个僵尸,你们可别冤枉好人……”说到这,史云昆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谷元秋正窃喜的看着自己,他恍然间明白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谷元秋笑嘻嘻地说:“继续,继续呀史助理!我就是想听刘馆长死那夜你到博物馆时的情况。”
史云昆把脸一沉,说:“我没必要告诉你,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史云昆不管谷元秋说什么,他都不再应声,沉默得就像是一个哑巴,任由谷元秋像一只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
谷元秋见自己的话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再白费口舌,把审讯室外面的警员叫进来,押着史云昆回了拘留室。
第二天的时候,许劲风又对史云昆进行了审讯。史云昆依然摆出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死活不肯说出实情,谁也不知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按照现在掌握的证据与供词完全可以肯定刘馆长的死是黄婉玲和池田没和子造成的,和史云昆没有直接的关系,那么史云昆为何不肯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呢?这一点令许劲风始终想不通。
80.简历
审讯史云昆无果,许劲风回到了会议室的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昨夜没睡好,今天又照常上班,许劲风确实困了。
正在他昏昏欲睡之间,薛晴推门而入。见会议室里没有旁人,薛晴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熬不住了?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这我盯着。”
许劲风摩挲了一把自己的脸,振了振精神,说:“我倒没多大问题,只是发愁史云昆不肯招供,还有那个黄婉玲,自从徐天佑放过她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她可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抓不到她我就没法结案。再者,就是马主任的事,虽然她的死属于她自己咎由自取,但押解她的我们却也完全脱不了干系,不大不小也算是失职。这事上头一准会追究,我正在想怎么应对呢。唉!真是愁人呐!”
薛晴马上安慰地说:“你愁什么?像马主任这样的人死了活该,谁叫她帮着池田美和子办了那么多坏事,最后引火上身了吧!她是池田美和子杀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那个黄婉玲,她可不是普通人物,要抓她谈何容易呀!上边如果催下来,你就跟他们说,‘谁有本事谁去抓,反正我是逮不着。’大不了刑侦科的这个科长不当了,正好我爸的公司缺人手,你就干脆下海得了。”
“呵呵……”许劲风被薛晴痛快淋漓的说词逗笑了,幸福地站起来,说:“好了,别胡说八道了,我作为一科之长哪能像你说的那样。你看中午马上要到了,咱俩出去吃个饭吧!那可比你耍嘴皮子要实际的多。”
一听吃饭,薛晴立即蹦了起来,高兴地说:“好,好,好,去哪里!我可爱吃水煮鱼,你看……”薛晴一边说,一边挽着许劲风的胳膊往外走。
此时的谷元秋正在招待所的床上睡着觉,从他昨晚审讯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抓住了史云昆让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再有顾虑,放心大胆的梦周公,时而翻个身,时而吧唧嘴。
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谷元秋,他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拿起手机也没看来电显,嘟嘟囔囔地说:“喂……谁呀……?”
对方的声音很大,说:“死样儿的!是不是还没起床呢?”
谷元秋立刻有了精神,因为对方是张亚楠,他忙不迭的回答:“没有,我早就起来了,刚从许科长那回来,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少跟我胡诌,你刚才的说话声明明带着睡意,还敢骗我!”张亚楠愤愤地说。
谷元秋不好意思地在电话这头笑着。
张亚楠继续说:“这事有时间再跟你算账,你现在马上到医院来,徐叔叔非要出院不可。”
“出院!”谷元秋万分惊讶,说:“他烧伤那么重,怎么能够出院?”
张亚楠说:“别废话了,你赶紧过来就是了。”
“噢……噢……”谷元秋连忙答应着。
当谷元秋赶到医院的时候,徐天佑已经办完了出院手续,黄婉华和徐婕盈正扶着他往医院门外走,张亚楠则跟在三人身后拎着东西。
谷元秋立马迎上去,诚心恳求徐天佑再在医院多住几天,说医院的医疗设施齐全,有助于徐天佑伤势的回复。
然而徐天佑却打定了主意回家,说自己身体已无大碍,只要按照医生的嘱咐定时换药,在家里一样能够痊愈。
谷元秋力劝无效,只好顺了徐天佑的意思,到医院的门口去拦出租车。
一连七八天过去了,徐天佑的伤势恢复的很好,绷带下的创口已然长出了嫩肉,丝毫没有感染的迹象。
所有关心徐天佑的人为之高兴,大感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受如此重的伤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
和徐天佑的伤情相比,许劲风的工作却是一筹莫展,史云昆依然不肯招供,黄婉玲至今还未露面,马主任的死上面却及时的追究下来,许劲风真可谓是四面楚歌呀!
没办法,许劲风只好给谷元秋打了电话,希望平时点子最多的谷元秋能帮他解决一下危机。
接到电话后,谷元秋赶到了公安局,在徐天佑家闲暇了好几天的他可谓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地走进了刑侦科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有许劲风自己,他拿着一沓资料坐在椅子上。
谷元秋向他打招呼,两个人调侃了一阵,然后许劲风把资料递给了谷元秋,说这是史云昆的档案,其中包括史云昆的个人简历、家庭住址以及社会关系。希望谷元秋能从中洞察出点什么。
谷元秋拉开会议桌前的一把椅子,坐下来一页一页的仔细看,上面写的很详细,从史云昆儿时到现在无不记录的清清楚楚。
史云昆、男、32岁,出生于1974年3月26日,原籍——山西省长治市壶关县牛口村。 其父史天来,其母金秀珠,无兄无妹,属家中独子。
史云昆少年时期基本上是在家乡度过的,20岁的那年夏天他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被江西师范大学入取,攻读中国历史,学期5年。
毕业后便留在了南昌,在一所高中任历史老师,户口也落在了南昌。
2002年8月史云昆放弃了在南昌的工作,只身来到长沙,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进入博物馆,职务为办公室行政秘书,后一直工作到现在。
看到这时,谷元秋不免有些奇怪:“史云昆在南昌任高中老师不是很好吗?怎么会突然跑到长沙博物馆来做办公室秘书呢?这其中的原由是否与本案关呢?”
谷元秋记下了这个疑点,然后接着往下看,下面的资料主要记录着史云昆的社会关系,父母亲属自是不用说了,朋友、老师、同学也在其内,密密麻麻的整整占了三个页面。
谷元秋一个个的游览,首先是史云昆的父母,而后是他的叔叔与姑姑,再往下是他的舅舅。
史云昆一共有两个舅舅,大舅舅叫金秀峰,二舅舅叫金秀山,他们的名字倒没什么特别,然而他们的住址却引起了谷元秋的注意。只见资料上写着金秀峰、金秀山现居住于山西省壶关县羊角村。
看到‘羊角’二字,谷元秋联想起了护墓村山后的羊角沟,觉得羊角村的得名或许和羊角沟有关,如果真的是这样,羊角村很可能就在护墓村的左右,那么史云昆所在的牛口村必定也在这方圆几里之内。
由此,也就不难猜测史云昆为何会和道宗扯上关系了,既然三个村庄离得不是很远,村民之间的走动自然避免不了,史云昆便有了机会拜在某个道宗长老底下为徒。
有了这样的想法,谷元秋掏出手机打给徐天佑——徐天佑从小在护墓村长大,附近有什么村庄他肯定知道,由此来证实牛口村到底离护墓村有多远。
电话接通了,谷元秋开门见山的问,徐天佑直接了当的回答,结果很令人吃惊。
徐天佑说羊角村就是护墓村的别名,当地人都这么叫,金秀峰和金秀山就是道宗的阳金长老和阴金长老。
谷元秋当场惊得是哑口无言,没想到史云昆的两个舅舅竟然是道宗里的长老,这也就难怪史云昆会使用阳金曲光术了,有两个做长老的舅舅,想学此术,岂不是很容易。
“可史云昆的三磷阴火是从哪里学来的?”谷元秋心里纳闷。因为史云昆的两个舅舅都是金性术力,不可能会使用阴火,况且三磷阴火还是道宗阴火长老——谷维地的独门绝技。这个谷维地就是谷元秋的二爷。
“难道史云昆拜在了我二爷门下?可听爷爷说二爷根本没有传人呐!”谷元秋开始胡思乱想。
徐天佑在听说史云昆的舅舅就是金秀山和金秀峰的时候感觉也颇为震惊,两个人分别在电话的两端默然了好一阵子。
最后徐天佑说等他有机会去公安局专门找史云昆谈谈,毕竟大家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不管有多大的梁子,总是可以敞开来谈。
81.复审
谷元秋挂掉电话,把史云昆与道宗的关系讲给许劲风听。
这让许劲风感触良多,觉得本案之所以曲折离奇,完全是因为与本案相关的几个重要人物——无论是嫌疑人还是协助办案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和道宗或五魁教扯上了关系,他们之间有的是仇敌,有的是同宗,表面上虽不认识,可一旦寻根问源,却发现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谷元秋也有同感,不过他想的更为深远,认为此案归根结底是两派百年前的恩怨造成的,如果道宗不用古墓镇压住五魁教的器物,那么就不会有黄婉清偷进古墓带走神器的事情,没有了前因,以后的种种后果就不会发生。
看来这百年的仇怨还真是害人不浅,谷元秋突然有了想化解两派之间仇怨的想法,可细一想,又谈何容易呀!
“五魁教的静宜师太倒是个明理的人,估计她不会计较前仇,说通她应该不成问题。可道宗的那些长老就很难说了,让他们忘记祖宗训遗与五魁教化干戈为玉帛,那可能比登天还难?”谷元秋边想边摇头。
这事必须从长计议,谷元秋暂时不去想它,他继续往下看资料,亲属关系的成员终于看完了,它们整整占了三张档案页。
相比之下,余下人的背景就比较简单了,他们分别是史云昆的老师,同学、朋友、同事还有领导。
这些人大多是史云昆上大学后认识的,在不同的时期与史云昆相互接触,基本上都属于正常的往来。
这时许劲风走到谷元秋身边说:“谷先生,史云昆上大学之后接触的人你就不用再考虑了,他们都是普通人,跟史云昆的关系也一般,有的甚至与史云昆已不再联系。这方面我们早就联系各地公安局调查过。”
谷元秋愣愣地看着许劲风,说:“难道史云昆被捕就没有一个人关心他吗?”
许劲风说:“史云昆的亲属都在山西,比较要好的朋友则在南昌,至于长沙这个地方,史云昆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史云昆被捕三天后,有一个家居设计师曾来公安局试图保释他,他自称是史云昆的同学。因为案情的关系,我们拒绝了他的请求,只让他与史云昆做了一次简单的谈话,时间仅仅有五分钟。”
“嚄?”谷元秋半歪着脑袋,疑问道:“这个家具设计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许劲边想边说:“这个人叫田永志,长沙人,是史云昆的大学同学。上大学时田永志经常受人欺负,每次都是史云昆为他解围,因此两人成了朋友。后来田永志大学毕业回到了长沙,二人从此很少见面,朋友之间的联系也随之少了。
直到2002年史云昆突然来到长沙,二人才又有了交往,史云昆当年到博物馆工作就是田永志的父亲介绍的。他父亲曾在文物局工作过,与马主任、刘馆长都是老相识,所以史云昆进博物馆一事根本没费什么周折。
但史云昆和田永志的关系却不是很密切,只有偶尔的见面相聊,大多数时间都是各忙各的。”
谷元秋用食指按着鼻梁,心里琢磨着,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感觉史云昆当年来长沙肯定是别有目的,要不,他也不会放弃南昌的教书工作,跑来长沙博物馆做办公室的行政秘书。
他很可能就是为了斗姆神像而来,可是……”谷元秋似乎又觉得这样推测有些不通,“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斗姆神像下落的,四年前刘馆长放手让黄婉清跌入谷底从而得到神器的过程可没有任何人看见,刘馆长回到长沙后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那么史云昆怎么会在2002年就知道斗姆神像在博物馆里面,难道他能够未卜先知?”
听谷元秋这么说,许劲风也觉得奇怪,二人思忖了一会儿,想不出个头绪,许劲风说:“谷先生,别想了,反正史云昆都已经抓到了,虽然他什么都不肯说,但对于我们结案来讲没有多大影响,反而还加重了他自己的罪行。”
谷元秋笑了笑,说:“可我觉得还是把整个事件弄明白了好,史云昆为何要烧毁刘馆长的尸体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他在这个案子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们还不清楚。”
许劲风说:“不如这样吧!我们再找史云昆谈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我估计他也挺不了多久了,最近他的伤势好像加重了”
听到这话,谷元秋不禁一愣。
许劲风顿了顿,接着往下说:“他一直拒绝在公安局就医,所以伤情加重是难免的,我们不敢把他送到医院里去,怕他借机逃跑,如果再这样下去,史云昆很快就支持不下去了。”
谷元秋瞪圆了眼睛对许劲风说:“诶呀!许科长你怎么不早说呀!凭我的感觉史云昆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他要杀徐叔叔,也无非是因为徐叔叔用神木引雷诀击伤了他,我想他烧毁刘馆长的尸体,也可能是另有隐情。我们理应送他上医院,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逃跑反而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