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为之感动,特别是黄婉华,她满含深情的攥住徐天佑的手。
许劲风当场就表了态,说案子一结束,就会亲手将斗姆神像送到徐家,让失落已久的神器物归原主——昨晚徐天佑受伤进了医院,他拼命保住的神像当然就落到谷元秋的手中,谷元秋又把它交给许劲风带回公安局妥善保管。
听许劲风这么说,黄婉华当然是满心欢喜,说如果斗姆神像真由自己还给五魁教,那么也就弥补了这么多年来她对恩师静宜师太的愧疚。
接下来的时间,三个男人开始探讨起案情。昨晚徐天佑受了伤,与两个劲敌术战的情形都未来得及跟谷元秋说,此时便一五一十的缓缓道来。
当听到徐天佑放走黄婉玲的时候,许劲风颇为不平,觉得徐天佑这是放虎归山,说像黄婉玲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痛改前非,没准儿还会伺机报复,这样做等于留下了不定时的隐患。
徐天佑却不这么认为,说黄婉玲从本质上来讲也不是什么坏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妹妹报仇,若论心思歹毒奸诈黄婉玲根本比不上池田美和子,整个事件基本上都是池田美和子策划的,黄婉玲只是帮凶,如今池田美和子被火烧死,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徐天佑说的有理,许劲风也就不再有异议,换了话题听徐天佑说起了那个三磷阴火的人。
徐天佑说此人定和自己相识,很可能就是博物馆的同事,因为昨晚二人对决的时候,这个人一直压着嗓子跟徐天佑说话,显然他是害怕徐天佑从声音上辨明他的身份。
虽然这个人极力伪装,但当他惊惧间喊出“神木引雷决”五个字的时候却还是暴露出原来的强调。
徐天佑起初只是觉得耳熟,难以判定是谁的声音,可事后他仔细琢磨,终于想到了与这个声音匹配的人。
不过,这个人在博物馆里举足轻重,没有十足的证据徐天佑可不敢乱指证。
徐天佑把这个人的名字小声地告诉了谷元秋和许劲风,让他俩暗中去调查一番,说这个人被神木引雷决击伤,身体肯定会行动不便,只要二人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看出端倪。
许劲风和谷元秋连连点头,说一定会将此事办的滴水不露,不管徐天佑说的那个人是与不是,都不会给博物馆和徐天佑本人带来不利的影响。
说完,二人就要动身去查证这件事,正待出门之时,却听见了有人要进来的敲门声。
走在前面的许劲风伸手拉开了病房门,眼前出现一个手托一大束鲜花的漂亮女孩,身着天蓝色运动装,胸前挂着一个工作牌,上面写着‘吉祥鲜花店’。
“你好!”女孩先开口了,说,“我是吉祥鲜花店的店员,有位先生在我店订购了一束康乃馨,让我们帮他送到第一医院408病房,指明一位徐先生收。请问是这里吗?”
许劲风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却发现其他人也都和自己一样的表情,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他们心中都在想,是谁给徐天佑送花呢?
最先有反应的是徐婕盈,她见有人给自己父亲送花很是满心欢喜,笑着说:“是这里,是这里,你进来!把花交给我就行了。”
那名店员抱着花走进病房,徐婕盈迎了上去,美滋滋地接过鲜花,然后在接收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那名店员走了,谷元秋和许劲风却依然站在门口未动,二人互相看着,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因为徐天佑受伤的事只有公安局的几个人才知道,许劲风他们严密封锁了消息,就连博物馆方面也不清楚徐天佑现在哪里,那么又是谁会给徐天佑送花呢?而且还是位先生。谷元秋和许劲风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那个使用三磷阴火的人呢?” 谷元秋心中隐隐有了这样的推断,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徐天佑受了伤,从而暗中跟踪这里的某个人找到医院,再送花给徐天佑。
“可是……他送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谷元秋暗感不妙,立刻来到捧着康乃馨的徐婕盈面前,一把夺过花束,认真地检查起来。
徐婕盈颇为不满地说:“你干什么?这是别人送给我爸的,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揍你呀?”
谷元秋不予理会,整束花被他拆的七零八落,一个夹在花束中间的塑料袋显露出来,里面装着一小撮蓝色粉末,还有一道符纸。
谷元秋把塑料袋拿到眼前,仔细地辨认,那是磷粉和爆燃符,谷元秋的眼睛瞬间放大了。
78.圈套
二十分钟后,长沙市第一医院的408病房发生了爆燃现象,火苗拱碎玻璃从窗口喷出,病房内的一切都被烧毁了,当然也包括里面的病号——徐天佑。
消防人员很快赶到,迅速将火焰扑灭,从病房里拖出一具焦黑的尸体。
刚从超市回来的黄婉华母女立即就扑了上去,声嘶力竭地嚎啕痛哭,眼泪如泉水一般洒在了尸体上。
不多时,许劲风和谷元秋也闻讯赶来,他俩本是想去调查徐天佑口中所说那人,可万万没想到徐天佑竟在自己走后不到半小时就出事了。
现在他俩正对着尸体发呆,听到黄婉华痛不欲生地哭喊,二人心如刀割。
知道这个不幸消息的人越来越多了,先是刑侦科的办案人员,接着是薛晴、张亚楠,罗秀英母女,还有静宜师太,到后来博物馆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的来到医院。
这时候黄婉华已然哭昏了过去,被人扶到病房里面休息。徐婕盈紧跟在母亲的背后,刚刚失去父亲的她可不想母亲再出什么问题。
一切都显得戚戚然然,悲凉的气氛压抑着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有的落泪,有的叹气,更多人则是沉默不语、暗自心伤。
两天后,博物馆的古尸展览厅里一片肃穆,古尸早已不知了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徐天佑生前的巨幅照片和骨灰盒,它们被摆在展厅的正中间,周围布满了淡黄色的菊花。
过道两旁陈列着亲朋好友赠送的花篮花圈,上面的挽联低垂,写有一个个沉痛哀悼的字。
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司仪喊道:“有客到,来人请行礼,一鞠躬,二鞠躬……家属答礼。”
形形色色的哀悼者来到徐天佑的灵位前,默哀、鞠躬,而后到一侧的黄婉华面前说一些安慰的话。
当谷元秋走到黄婉华跟前的时候,他说了一句:“黄阿姨,您请节哀!”
黄婉华没有回应,目光呆滞,湿润的眼眶下面泪痕未干,爬满了苍白的脸。
徐婕盈就在她母亲的身边,看着谷元秋的眼神充满了怨怒,她一直认为父亲的死和谷元秋有着必然的联系,如果不是谷元秋的出现,那么她们一家人可能还再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种眼神让谷元秋良心难安,他有意的避开徐婕盈的目光,低着头说:“婕盈妹妹,对不起!”
“对不起!……”徐婕盈咬牙重复着,愤愤不平地站起身来,说,“对不起管什么用?我爸也活不过来了,你这个扫把星,”说着,她抓住了谷元秋的衣领,摇撼着哭喊道:“你还我老爸……我打死你……。”徐婕盈情绪激动,小手掴在了谷元秋的脸上。
谷元秋不闪不避,也不解释,任由徐婕盈又撕又打。
黄婉华立刻起身制止,旁边的许劲风也赶忙跑过来,二人合力,把谷元秋从徐婕盈的手中解救出来。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哗动,参加吊念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甚至小声议论着。
追悼结束,徐天佑的骨灰盒被送往南郊公墓埋葬,遗像和花篮却依然摆在古尸展览厅里,为的是让今天未来得及吊念的人有机会再做瞻仰。
丧事就这样结束了,一切在悲凉中落幕,所有人都郁郁而散,带着对徐天佑的缅怀。
夜晚,寒月高挂,清冷的月光透过古尸展览厅偌大的玻璃窗洒在了徐天佑的遗像上,照片中的他神态平和,面色从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静夜中没有任何声音,时间在死寂中流淌,偌大了展厅里就只有月光、鲜花、遗像。
这种死寂一直保持到十二点,一个蹒跚的黑影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他从展厅的东门进入,慢吐吐地朝遗像走来,边走边不时的发出咳嗽,令他的投影在月光中微微颤抖。
这个人走到遗像前停下,眼睛注视着照片里的徐天佑,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徐天佑你不要怨我,你伤我如此惨重,这仇我不能不报。
其实你我本无仇怨,在博物馆里我也对你十分尊敬,因为你在文物鉴赏方面有着很高的造诣,这是我一直学习的目标。
如果不是为了争抢斗姆神像,你我可能还是好同事,甚至有可能成为朋友。可惜呀!你用神木引雷决震伤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连喘气都很费劲。现在我也只剩苟延残喘的份儿了,至于能活多久,我自己都不清楚。
你说这种重伤大仇我能不找你报吗?现在你去了天国,千万不要埋怨,说不准过不了几天我就去陪你了。咳……咳……”这人一口气说完,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静夜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你现在就过来陪我吧!我好寂寞……”语气哀怨,在空气中拖着长长的回音。
这个人立时紧张起来,眼睛急切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他不信鬼神,然而这个声音却的确是徐天佑的。
正在他仓皇之时,展厅的灯盏豁然点亮,雪白的光芒照亮了一切,让这个一直躲藏在暗处的人再也无法遁形。
他用手遮着自己的脸,让自己的眼睛缓慢适应突来的强光,眼前的景物逐渐在煞白中回复原样,他透过手指间的缝隙迅速地扫视四周。
展厅东门口站着一个人,身着警服,腰杆挺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许劲风!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人不免惊讶。
在许劲风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一个是黄婉华,一个是静宜师太,她俩慢慢地从许劲风的身后走出,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暴露在灯光下的男人。
这个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坠入了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索性也就不再掩饰,挡在眼前的手缓缓落下,露出了一张让三人熟悉的脸,他竟然就是博物馆的行政助理 ——史云昆。
看到了史云昆,站在门口的三人并未感到惊讶,因为他们对使用三磷阴火的那个人早就有了一定推测,此时不过是寻求一个答案。
而史云昆却是惊诧不已,他实在想不到许劲风他们今晚会来博物馆等他,更不知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使他们洞悉了自己的意图。
正在史云昆愕然伫立之时,一个半开玩笑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你好哇!史助理,在这种场合见到您真是一件愉快地事。”
史云昆迅速转身,他看见谷元秋正从遗像的后面走出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史云昆的眼睛注视着谷元秋,眼神中充满了疑问,他似乎在等待谷元秋给予他答案。
谷元秋不急不忙地来到遗像的一侧,随便摆了个姿势,轻笑道:“史助理,不要太惊讶嘛!我在这出戏里只是个配角,真正的主角还未登场呢!”
史云昆有点不解,他听不明白谷元秋在说什么。
谷元秋继续卖关子,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们的主角是谁呀?”然后不等史云昆作出反应,谷元秋就对遗像后面喊了一句:“婕盈妹妹,出来吧!”
徐婕盈推着一张轮椅从遗像后走出,轮椅上坐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
因为轮椅是侧对着史云昆的,所以史云昆一时看不出轮椅上的人是谁,可当轮椅转过来的时候,史云昆大惊失色的半张开了嘴——徐天佑!一个本应该化成骨灰的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79.解谜
史云昆再也不能沉默了,他惊奇的问道:“徐天佑……你原来没死,你们……再搞什么名堂?”
徐天佑淡然一笑,说:“我们这样故弄玄虚,无非是引你现身。其实在你我交战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是你了,不过却不太肯定,偏巧第二天你来找我报仇,想用磷粉助涨爆燃符产生的火气干掉我,从而给了我们一个揭穿你的机会。
你把磷粉和爆燃符藏在花束里的确很高明,不过却被元秋发现了,我们洞悉了你的意图,于是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到太平间找了一具无主的尸体,放在病房里代替我,我则悄悄地去了另一间病房。
在房间发生爆燃后,婉华和婕盈按照事先说好的假意哭丧,制造我真死的假象,并放出消息给博物馆,让大家疑为我的真的死了。
只有这样,你才敢放心大胆的从背后走出,因为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你受伤的程度,公安局也就无从查起,你便可以堂而皇之地为自己的身体不适编造理由。”
史云昆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有些自嘲的说:“好……好……今天我史云昆认栽了,我一直认为你徐天佑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实在人,可现在看来你的心机才是最深沉的。”
徐天佑冷笑说:“你夸错人了,这个计划不是我安排的。”说完,他望了望身边的谷元秋。
史云昆咬了咬牙,说:“看来这出戏又是你谷元秋的杰作了!……”
谷元秋嬉笑着说:“过奖了史助理,你千万不要太佩服我,就算我导演的再好,如果没有上乘的演员,这出戏也不会精彩。
所以我觉得在这件事情当中,黄阿姨和婕盈妹妹应居首功,那演技堪称入木三分,绝对到位,要不……你代表博物馆给她们俩个发个奖什么的?”
后面的话纯属调侃,史云昆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气的不轻,他说:“谷元秋!我没时间听你废话,你还是说说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这里的吧!”
谷元秋嘿嘿一笑,说:“想到这个其实并不难,你要杀徐叔叔无非有两个原因,第一、想掩盖某种事实。第二、以报那重伤之仇。说起报仇,大多数人都会存在这样一个心理,就是在杀掉对方之前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杀人意图,从而令其后悔当初曾给自己造成的伤害,最好是能看到仇人死亡的过程,因为只有这样,杀人者才能体会到那种报仇的快感。
你同样有这样的心理,然而在杀掉徐叔叔之前你却不能向他表明你的意图,更不能看着徐叔叔死,因为你知道在医院里的徐叔叔24小时有人陪护,你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你体会不到那种报仇的快感,所以你只好把这件事放在行凶之后。
在你知道徐叔叔的死亡消息后,就立即组织博物馆的人在古尸展览厅布置了一个灵堂,并假意的派人到黄阿姨家里进行慰问,以此来表明你对徐叔叔去世的关心。
然而你自己却一直不露面,这说明你心里有鬼,你怕我们发现你受伤的情况。
你越是不出现我们越是怀疑,于是我们对你进行了暗中侦查,在你居住的楼层四周设立了远程监控点。
经过一整天的观察,我们发现你很少出家门,博物馆的一切都是你打电话吩咐其他人代办的。
偶尔你也会出现在大街上,步履蹒跚,精神不振,不是去超市,就是去药店,这就更加让我们确定你就是被徐叔叔打伤的那个人。
不过我们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你认罪,毕竟术力伤人这种事说出来很难让人取信,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个良好的机会。
我知道你是肯定会来吊念徐叔叔的,你要向他的亡灵诉说你杀他的理由,从而宣泄你受伤后的积怨。
因此我们一听说你深更半夜打车出门就基本上确定了你会来这里,我们在博物馆里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你这条大鱼上钩。
虽然你今晚所说和我当初的设想有着很大区别,但却不影响我们抓捕你的计划,你刚才在徐叔叔灵前说的一切我都用监听器记录了下来,里面的话完全可以证明你就是要杀徐叔叔的那个凶手。虽然徐叔叔没死,不过杀人未遂也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