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浅意识下做出的事,他甚至很高兴自己这么做,把内心的感情给表达出来。
不过喜欢他的原因自己是一辈子都不会说的,差点被年仅六岁的小男娃骗去当太监,还因此而一直挂念着他二十年,这说出去应该会被笑吧?
很快恢复理智的他,看见眼前有些呆愣的心上人,脸上的笑不由得再加深了些,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走出别院。
「我大概能猜出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年前?
「可惜了……」
「可惜?」包子泉一怔,思绪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二十年前发生什么让人遗憾的事吗?
「是啊。」转头淡笑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天色已有些暗,我还真想把你多留在我身边,帮你受伤的手臂上药,还能做些其他的事。」
「……」其他……他实在不想问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送你回去后,我得赶回来处理那件事。」
包子泉再怔了下,抬头看着他。「你是说找到的那件太监衣服吗?」
「嗯。」视线看回前方,仲孙礼面色顿时变得严肃。「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年,但如果知道对象是他,那就必需立刻处理了。」
「处理?」包子泉用力拉了下他,慌忙道:「可那件衣服上沾着血,那个人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吧?」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温柔地笑看着他,手也握得更紧了些。「宫里的人每个都很危险,你永远不知道身旁的人哪个是真心对你好,哪个是为谋权。」
所以,他才不当皇帝,改当王爷吗?
「说来,我现在能这么自由自在,还得多谢你呢。」
「……我?」
「因为当年你的那席话吧。」虽然只是两个孩子毫无意义的对话,可却影响他极深。
当年?是二十年前吗?
他老对自己说他们以前见过面,可那些事他早就都不记得,就不明白他怎会这么执着。
「明天只是单纯的比谁先抵达目的地,要比今天安全的多,你应该不会再受伤才是。」
当然不会,只是走路而已,能出什么意外?
包子泉抬头睨了他一眼,敏紧双唇,默默地跟着他再往前走。
他是不是该再对他说声谢?
如果不是他跑来找自己,现在他很有可能还待在那个地方,且生死未卜。
走出皇城门外,包子泉抬头再看了他一眼,拉着他止住脚步。
「等等。」
仲孙礼愣了下,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送我到这就可以了,你不是还有事情得处理吗?快去吧,我能自己回家。」
「你要自己回去?」
「当然,我没受伤,能自己走回去。而且……我也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他也想搞懂二十年前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他只有六岁,照理说,一个六岁的孩子不可能会遭遇什么奇怪的事。可从山洞里挖出衣服,还有隐约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画面,那些都让他感到疑惑,所以他想搞懂,而知道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问爹亲。
「这……」看了眼昏黄的天色,他点点头。「好吧,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还有,别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山洞和挖出的衣服、玉佩,都别说,知道吗?」
「嗯,我不会说的。」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吧?
就算有人信,染血的衣服,这听起来就不怎么单纯,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还有,回去后记得找大夫看你的伤口,别让它更严重了。」说着,仲孙礼还直接拉起他的衣袖,手轻碰了下已有些渗血的布巾。
「我会的。」看了他一眼,低声答道,拉下衣袖遮盖住伤口。
这可是他的伤,他都没喊疼了,怎么他看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咬了咬下唇,包子泉轻扯了下自己的衣袖,抬头视线再对上他。「那个……你自己也小心点,毕竟衣服上有血,那件衣服的主人肯定不是好惹的对手。」
仲孙礼眉一挑,弯身把脸凑近他。「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担、担心?我这是……」他只是说些该说的话,应该算不上担心吧?
在他下意识把头往后缩之际,仲孙礼伸出双手,直接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放心,为了你,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这家伙……什么叫为了他?不会是曲解他的意思吧?
还有……还有他又被亲了……
第二十九章
「少爷!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奴才好担心你啊!」才走到家门外,焦急地等着他的包五随即冲上前用力抱住他。「奴才发现你不见,带着人几乎快把那座山给翻了,可就是没能找到你,奴才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担心的不得了,也想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爷交代。」
包子泉轻推开他,并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这不就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没事。对了,那个张公子是不是爬到山顶了?」
「张公子?」他愣了下,摇摇头。「他不可能。」
「不可能?为什么?」
「就是我才刚离开你,打算找捷径的时候,凑巧碰到上山的张公子,所以我随便指了条另外的路让他走,说不少人都那条路那上山,他也就跟着走了。」
包子全闻言呆愣了下。「你是说……」
「是啊、是啊,我指了条另外的路给他走,所以他也没能顺利到山顶,听听王爷的人说,在天黑前,都没人到山顶呢,所以奴才好担心你,怕你是不是出了意外,幸好没事,幸好少爷你平安回来了。」包五含泪激动地说着,说完又一次用力抱住他。
「啊,你轻点,我的手受伤了。」包子泉痛得再推开他。
刚受伤时,虽然感觉到痛,可怎么也没现在放松后所感受的来得痛。
「受伤!?」包五又一次激动了起来,慌张地看着他的双手。「少爷你怎么会受伤的?奴才这就替你找大夫来!」
「不用了。」包子泉拉住欲跑开的他。「不用,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你帮我上个药就好。」语毕,直接拉开右手衣袖,直接秀出受伤的地方。
「上药?可是……?」包五轻执起他的手,瞪大眼直看着他被简单包扎的手臂。「少爷,这……」
「没事,你快替我上药包扎,我还有事要办,得把东西给找出来不可。」如果仲孙礼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以前见过面,自己真有拿什么令牌进宫,那应该能找到才是。
就先从床底下找起好了,他记得爹好像把东西放在那。
包五闻言一怔。「少爷想找什么?奴才让人先帮你找。」
「不用,我自己找就行了。」拉回手,直接走进包家。「我爹回来了吗?」
「老爷等会就回来了。少爷,如果这次挑战没人胜利,那抢亲的事该怎么办?」说好谁胜两场谁就赢,没想到第一场三个人都没人赢,那剩下的该怎么半?
「这件事之后再说了。」现在有比抢亲更重要的事要做。
进入卧房,包子泉解开手上的布巾,让包五替他上药包扎,完成后,他立刻趴在地上,直接翻早床底下的东西。
「少爷……」包五在旁手足无措地看着,想跟着帮忙找,可又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完全不知该如何帮起。
包子泉拿着烛火,在床底下先照了下,果真在最床尾的地方发现了一只木盒。
幸好没放得太里面,不然就真的得整个人爬进去拿了。
「这东西还真的一直放在这。」拿出木盒,他坐在床旁,用手挥去覆盖在上方的灰尘。「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那块令牌。」
「令牌?」包五替他拍去身上脏的地方,纳闷地看着他手上的木盒。「我记得,这好像是老爷刻意放在床底下的,说别拿出这个东西。少爷,你拿出来没关系吗?」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应该没关系吧。」再看了看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一看,仅看见一块红色布巾,不难看出有东西被这块布巾给仔细的包住。
包子泉看了一会,伸手拿起布巾包住的东西,在慢慢地打开,一块金黄色直接显现在眼前。
「这……这是……」包五瞪大眼,惊诧地看着。
看着手上的东西,他难掩一脸的惊讶。「应该是皇帝送给我的令牌。」让他能任意在皇城里四处走。
没想到仲孙礼说的话全是真的,自己真的曾经进入过皇城里,也曾对他说过话。
放下木盒,他从床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重新换过的暗红色衣裳。「我得去问问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记得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就算当时年纪还小,可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而且还是爹刻意要他忘的。
「可我记得,老爷当时还说也别让人知道有这块令牌在,少爷,这样直接拿出来没问题吗?」
「我不是说了,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况且我又不是拿出去四处炫耀,我只是想搞懂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再看了看手上的令牌,他收进怀里,要走出卧房找爹亲问个清楚。
「少爷,等等。」在他跨出房门之际,包五伸手拉住他。「少爷,我听说那位王爷懂武,明天的竞争会不会是他赢啊?」
包子泉转头瞪视他。「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反正都说好要比了,也不可能说出放弃的话,只能努力走了。」只是,他坦承继续下去是为了自己,不希望自己去娶朱姑娘,可是……
下意识抬手抚了下自己的双唇。他好像亲了自己好几次……
「少爷,你的嘴也疼吗?」语气有些担忧
「……」他有说他嘴疼吗?他只是……
「还是奴才去找大夫,让他仔细替少爷你看看吧?」
「你不准去!我不需要看大夫!」脸颊微红,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直接离开。
什么嘴疼,他……被个男人亲着,他当时应该有反抗吧?
第三十章
「我没想到你会回想起那段往事。其实,我们也不是没被皇上选中过,当时咱们家做的宣纸已有不小的名气,支出穷苦书生的事也传到了皇上的耳里,再加上他非常喜欢儿时的你,所以他要咱们在进贡日的隔天再入宫一趟,且必需带着你一块去,他想看看你。那时我们本来还很高兴的,想说总算轮到咱们家,可没想到,在我和皇上谈完要事后,你就不见踪影了,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你的人,在我正想禀报皇上,让他帮忙时,突然有个太监要我先返家,说你和皇上正玩着,要我别去打扰,还说天黑前会送你回来。当时我信了,虽然仍就不安,可却也没多怀疑,没想到你回来时,是独自一人跑回,且身上还带着大小不依的伤。」
「我受伤了?」包子泉有些诧异,因为他记忆里真的没这段经历。
「是啊,你受了伤,还说看见一个太监杀了人,他发现你,便让人把你给抓了起来,还把你带到一处漆黑的地方。后来能逃回来,是因为那名太监也受了伤,你趁他不注意逃跑。当时你边说边哭,说对方想杀了你,我担心对方会找上门,遂藉着经商名义举家搬离京城,有人上门找时,我说你生了重病死去。我本还想,如果他们不信继续追查,那就干脆演出戏让他们看,可幸好他们信了,也没再派人继续来问,我这才松了口气,也敢在多年后搬回京城。」
「那买纸的事情呢?」
「买纸的事我找了个理由推掉了,说我们做不出这么大量的纸,之后的每一年,我只是随便拿了些纸给皇上,理所当然的,皇上自然也就不会选上咱们了。」
所以说,他们家这些年没被选上,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站在开始竞赛的起始点,包子泉慌神地一想着昨晚爹亲对他说的话,为了他的安全,爹才会要自己忘记那段往事,也不许自己再拿出那块令牌。
换句话说,这些年他所想的,有很多都是误会了?包括对对庆和纸坊的敌意?
他下意识摸了下怀里的令牌,再看了看四周,说好午时开始,现在都已经是午时了,他怎么还没来?
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吧?
他说要去解决那件事,会不会当年对自己动手的人也对他动手了?
包子泉不安地再看了眼本该跟在仲孙礼身旁的小安子与郭敏,直接来到两人面前。「请问一下,仲……礼王爷他人呢?」
小安子与郭敏互看一眼,后者露出客气的笑,道:「王爷有事耽搁了,等会就会赶来,包公子和张公子能先开始没关系。」
等会赶来?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
他想问,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总不好说他们昨天跑进一个山洞,在里面发现血衣,礼王爷是不是去处理这件事?
说了应该会招来危险吧?况且昨天他已经交代别对其他人说,他得遵守诺言才对。
他紧皱双眉,犹豫地再看着两人,随即转身离开,直接走往比赛的路。
一样是在城外举行,但绝对会比昨天来得安全许多,只是……现在都还没出现,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啊?
焦躁地搔搔头,继续的再往前走。
没注意到他已经出发的包五,在发现他不见后,慌忙地追上前。
「少爷!等等我啊!」昨天的迷路害少爷受了伤,他今天可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牢牢地跟在少爷身边。
包子泉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前方的路。「你跟着来做什么?」
「奴才是来服侍少爷的。」包五抓着他,戒备地左右看了看,而后凑近他低声道:「少爷,我昨晚带了些家仆在这条路的正中间上做了一个陷阱,就看是张公子还是王爷,哪个倒霉掉进大洞里。」
「作陷阱?」包子泉转头瞪视他。「你做陷阱做什么?」
当然是要用来陷害他们了,让他们没法赢过少爷。」
「笨蛋!」怒骂一声,抬手用力捶了下他的头。「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样,不等于我在使小手段吗?」
包五紧抱住挨打的地方,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可是少爷,如果今天没赢,那明天的不就输定了吗?」
「谁说我输定的?」
「少爷你不会泅水啊,可偏偏明天要在城外的那条河里分胜负,这不是还没比就直接输……痛、痛,少爷,耳朵会痛啊……」包五双手捧着被捏住的耳朵,委屈地看着他。
「谁叫你胡乱说话!还没开始就说我会输,你就这么不希望我赢吗?」这个笨奴才,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肯定会认为他在诅咒自己。
不过,比起昨天一心想赢的自己,今天他反而在意仲孙礼的安危,尤其在知道那段渊源后,就变得更担心了。
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
「是奴才说错话了,少爷您就饶了奴才吧?原谅奴才这次……」
包子泉再瞪着他,可想起他是在替自己着想,遂放开手不再捏他。「好啦,你先回去,不用在旁陪着我。」
第三十一章
「回去?」包五用力地抓住他,激动道:「不行!奴才要在身旁伺候你!」
「我这是在比谁能最先抵达,要你在旁伺候做什么?快回去,别跟着我,不然又要像昨天那样输了。」
「输?可昨天那是意外,我不知道会迷路……」
「不管啦,反正你别跟来,也别在这等我,结束后我自己会回去。」
「可是少爷……」包五哭丧着脸,手直扯着他的衣袖。
包子泉看了眼他的脸,咬了咬牙根,伸手捏住他双颊。「我都说没事了,你还垮着张脸做什么?快回去,我今天不会再受伤了,你说再路中间有挖了个大洞是吧?我会注意不踩过,不过你这么笨,那个陷阱一看就能看出,跟本不需多注意。」
「陷阱?不那是我——」
「我知道那是你好心替我弄的,我知道了,你快回去,我还要继续赶路呢。」放开他的脸颊,包子泉转身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