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冷然 下——彻云桓

我没有什么好悲伤的，如果有，怕也是因为……

因为，你的爱。

不想被人爱吗？

不是。

不想有人靠近吗？

不是的。

看着眼前的她，我竟然笑了出来。

虽然很浅，但却不难看得出，那是笑。我的确是在笑着。

我看着她，很认真的在看着眼前的她。

看着她那双浸着泪的眼，看着她那微微轻颤着的唇。

我的心，从来没有如此时这般地安静过。

听不见那一下下的心跳声，也听不见浅浅的呼吸声。

不是我病了，而是，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我是冷然。

我是冷然。

想着这句我一直念念不忘的话，我的眼底染起了笑意。

对。

就是这句话。

它代表了我的一切。我想要的，我不想要的。

我想丢弃的，我所舍不得的。

呵呵。冷然。

每当白皓这样叫着我的时候，我就会微微地失了神儿。

因为，我喜欢他眼中的自己。

因为，我喜欢他眼中对我的宠溺。

我一向这样的自私吧？

为什么到此时才发觉呢？

我的思绪还是会这样胡乱的飘走着。

而那有些尖刺却也有些惊慌的声音，将我这飘得远了的心思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冷然！你在乱讲着些什么！”

我的眼找对了方向，我看着她。

妈，你在对我叫着什么？

我没有开口，我那老毛病看来一点儿都没有改掉。

对。

就是这样的。

冷然就是这样的。

“你在看什么？思雨等了你一个晚上！你知道吗？怎么能一进屋就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会烦。

我会烦。

你知不知道？

虽然不如从前那般的尖刺了，但却依然会将我隐埋在心底的烦乱轻轻勾起。

手，轻颤了下。安静地伸了一下。

“妈。”

我开了口，却只是看着她，说了这一个字。

这个字的意义是什么？

没什么。

在我的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声音。

我想要的人，是他。

等价交换吗？

可以啊。

我想要的是他，拿走我什么都可以。

这就是爱他的代价吧？

这就是我一直不敢去爱的原因吧？

呵呵。

因为我知道。一旦爱了，就是全部。

我不会退却，更不会回头。

所以，我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着自己，来确定我爱不爱你。

所以，我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着自己，来确定你爱不爱我。

呵呵。

白皓……

知道吗？即使失去所有，我也无所谓的。

只因为，你爱我。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当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是最强而有力的时候。

有些奇怪的想法啊。

难道不是吗？

是的。是有些奇怪。

可是，在我看来却并不奇怪。

因为，只有舍去了一切，只有失去了一切。

人，才会无所畏惧。

就像那时的我一般。

疼或是痛，生或是死，都没有分别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的以为着。

可是现在呢。

看着眼前的她，再看着眼前的她……

我笑了。

这一次，我很清楚。

这一次，我很清楚，为了我所想要的，我会失去什么。

如果说，为了爱他。

或是说，为了得到他的爱。

那么……

我走过了思雨的身旁，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好无情……

我知道，我很残忍。

我知道，我伤害了她。

我又笑了，不受控制地笑了出来。

「即使与全世界为敌，我亦无所畏惧。」

我一直紧压着紧扣着的那份情感，在松动。

抬眼看着面前的她。我的妈妈。我闭了下眼睛。

她的鬓角也会染起白霜吧。

她眼中的神情是什么？我很可怕吗？

呵，不可怕啊。

又走得近了一些。我伸出了手，抱住了她。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地抱着她吧？

闭了下眼睛，我抬眼看着那浸入了夜色的玻璃窗。

“妈。”我低声地叫着她。

侧了下头。顿了顿。笑了。

“我爱他。”

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而我抱着她的手也微微收得紧了些。

“我爱的人是他，白皓。”

“我也只想爱他，白皓。”

第21章

我说了出来。以我从来没有过的坦然说出了那句爱他。

空气很安静，光线也刚刚好。

我仍没有松开抱着她的手。我还是会习惯性的想着一些关紧要的事情。

一直以来，我的眼光总是会不自觉地停留在某件东西上。

否则，就会感觉到一种莫明的不安。

可是这一回，好像还好。

不像曾经那样的犹豫，也不像曾经那样的有所保留。

是的，我一向如此。有所保留……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其实有些时候也真的会想要知道。

这样的事情，那样的事情。

在他们的眼里，脑海里。又会是怎样的？

爱一个人，又是怎样的呢？

我，也许是因为不懂得什么是爱。

然而，却也有可能是因为……

太懂得，什么是爱了吧。

呵呵。的确啊。对与错，是与非，唯物的辩证与统一。

任何事物都是有着他的两面性，更何况，是人这样复杂的生物呢。

我一向可以为自己找出很多的借口与理由。

是这样的。

我缓缓地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她是愣住了吗？

不应该啊。

她应该早就知道的吧。

早就知道，我一直埋于心想忘却舍不得忘的那个人是谁吧。

为什么不再对我喊了？

我看着她，等着她。

可她却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

难度是我一向依赖的判断出了错？

她捂着嘴，深吸了一口气。

眼泪？

她在哭？

哭得没有声音……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骂我一顿不就好了？

我还是丢了你的脸，还是没办法如你的心愿。

难道不是吗？

说话啊……

猛然间，我微了下眼。

强压下了心底渐起的烦躁。

有些不太对劲儿。

我，一直没有说话？

抬手我捂着喉咙。眉却皱得紧了。

这样的感觉，太熟悉了。

“然。冷然……”

我抬眼看着她，她开口了？

她会说些什么？

“我不准你那样……”

“我不准你爱他……”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然而，在下一秒却变得有些可怕了起来。

她在喊着什么？我愣了下。而她的声音，清楚了起来。直透进了我的脑中。

“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我当然，听到了。

我看着她。我以为，这样的话，样的音调，还会继续下去。

可是，这一回。我的判断有误了。

“冷然……不要爱他！妈求你了！妈求你了！不要爱他！”

她在说什么？求我？

挑了下眉，我看着她紧紧抓着我胳膊的手。

她抓得很紧，因为，我感觉到了疼。

没有意外，却也有些意外。

因为，我没有料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声音也有些低哑了。

“不要求我。”

一边说，我一边拉开了她的手。

虽然她抓得很紧。

可是，我却仍然拉开了她的手。

她看着我，轻摇着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为什么你会喜欢……”

她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我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我会喜欢男人？是吗？

呵呵。我也想知道啊。

如果知道了为什么，那还会是喜欢吗？

我向后退了一步，摇了下头。

“没有为什么。”

我又退了一步，笑了下。

“妈。”

“对不起。”

是我不对。我知道的。

爱上他，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不想再这样骗着自己过下去了。

如果这样的爱，会被唾弃。

那么，可以。

我本就没有期待被认同。

转过了身，我看着站在我面前不远的思雨。

如果……

如果我真的与你这样一路走下去，那么，我才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吧。

给不了，却还以为可以。以为可以让自己爱上你。

以为爱与不爱是可以掌控得了的。

这就是那时的我吧？

很差劲儿，很差劲儿的骗着自己，骗着你。

喜欢是喜欢，爱是爱。

两者可以界定得清清楚楚吗？

好像有些困难吧？

忘记是谁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当时听来，却也真的有些意思。

「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

那么，我对你又是什么呢？

是喜欢？还是浅浅的爱？

呵呵。

为什么要这样问？

因为。我并不认同喜欢等同于爱，哪怕只是浅浅的。

思雨……

看着她，我走了过去。

其实，我不想停下脚步。其实，我很想逃开她的目光。

可是，我不能。

如果我逃了，那么……

缓抬起眼，我看向了她的眼。

那是我一直在依赖着的温柔眼光。

在我想他想得快发了疯时，唯一可以借以安慰的温柔眼光。

我自私的利用了她对我的喜欢，对我的爱。

“你说过的……”

她紧咬着唇，眼中却已经没了泪。

“你说过的，你喜欢我。”

她的身子不稳地轻晃了下。

我习惯性想要伸出的手，在这一刻却紧紧地握成了拳。

不可以，再这样了。

“对。我说过。”

我看着她眼中的惊诧，轻轻地笑了。

“是喜欢。我是说过喜欢你。”

不讨厌等同于喜欢吧？

我又在差劲儿的给自己找着可以坦然的理由。

“是喜欢？”紧咬了下唇，她竟然笑了？

顿了顿，她的笑不见了。那是什么样的神情？

我一时间，没有分辨得清。而她的声音，再次的轻轻地响了起来。

虽然轻，却字字直落在了心底。

“对我是喜欢……”

“可是，对他却是爱？对吗？”

她在看着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在看着我。

呵，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今天，我一直在说的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我爱的是他。

为什么你们还是听不懂呢？

看着她，我点了下头，轻喘了一下。

快要结束了。

就快要结束了。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会撑住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一直在骗我！”她对着我喊着。

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吧？

我扯了下嘴角，却也哭笑不得。

你们，为什么都要问这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他？

不理解，是吗？

不明白，是吗？

一定要我有个解释，为什么爱上的会是他而不是你，是吗？

不知道是怎么了，眼前的她突然变得不太清楚了。

只觉得身体发轻似的向后仰了一下。

“然！”

她伸手扶住了我。

可在下一秒，却被我挡开了。

我低着头，没有看向她。

如果可以，请你生气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

骂我！恨我！怎样都可以！

我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再去在意这些了。

因为，我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都帮自己堵死了。

因为……

缓抬起眼，我看着她，轻扯出了笑。

“因为，除非我死，否则，我没有办法戒掉这份爱。”

闭了下眼，我扶住了旁边的墙。

“请你们，放了我吧。”

丢下这句话。我，很混蛋地离开了家。

而她们，也没有阻止我。

很好，这样很好。

……

爱，会痛；不爱，却会更痛。

这样的爱，注定背负着这样的沉重吧？

入了夜的空气，透着冰冷。

我跑出了楼口，站在那儿，停了下来。

然而，却也没有抬眼去看那扇窗。

风，不是很急。却足以吹迷人的眼。

其实，是我想哭吧？

可是，为什么竟然会笑了出来？

人真是好麻烦！好麻烦！

就在这时，一束光亮让我微了微眼。

缓回过头，看着那光亮所在。我却愣住了。

那是，他的车……

闭了下眼，我没有看错。

那的确是他的车。

他，一直没有离开？

就在我无法相信的时候。

车门，打开了。

他的身影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分明。

白皓……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而他看着我，却轻轻地笑了。

走到了我的身前，俯身抱住了我。

白皓……

真的是他。

一时间，我竟然松下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我在这儿。

如果你没有等到我，会伤心吧？

还好。

还好我没有再一次的错过你。

你说对了。

我们，不会分开。绝对不会！

第22章

天，什么时候会亮？

四周好黑。

我知道，这是梦。我很清楚的知道，这只是梦。

可是，我却仍然会被其左右。

我不想见到那样的眼泪，她们的眼泪。

什么都看不到，但却真真切切地知道，那是心被割伤了的痛。

那是心被割伤了，才会抹不尽散不去的泪。

不能逃开。

我不能逃开。

因为，这是梦。我的梦。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的心念而起的。

之前也是一样。

之前，我所看到的冷心。也是这样的吧？

可我却以为是真的。

可如果不是真的，那么，为什么现在的我可以感觉得到疼痛？

妈妈仍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如果是梦，为什么会的感觉到痛？

难道说，连疼痛的感觉都可以被记忆复制下来吗？

‘我不准你爱他……’

我不想听。

‘我不准你爱他……’

放开我，我不想听！不要再说了！

这是梦！可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着，却仍被其控制了。

摆脱不掉……

没有办法动弹一下。

四周越来越清晰了。

是天亮了吗？

白皓，你在哪儿？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就睡在我身边的他。

白皓，救救我。

我又在向他求救了，我又一次的想要他的保护了。

真的很没用。

我是真的很没用。

那样的心慌在泛滥着。而我所看到的他，竟渐渐地模糊了。

梦魇……

梦魇……

我睁着眼，看着那渐渐沉浸染上了黑色的房间，看着睡在身边却越来越模糊的他。

呼吸竟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身上好似缠着看不见的绳索。

想挣开，却没有一点力气。

睁不开眼，每次都眼睁睁地看着那缝隙中唯一的光亮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