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宇文忘川

在默默的对视中他先躲开视线，冷硬的表情不变。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一个月没出门了，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握了握手里的茶杯，抿着嘴唇小声说着。“我没事。”

从一个星期前就吃蛋糕，我已经吃的厌烦了。慕项北走时帮我在冰箱里添置的食物早就空了，我才想着明天要不

要打给便利店的老板娘让她帮我送些吃的来呢，莫夏就出现了。

我还捧着那个杯子，站在那个角落低着头。

我不敢看他的脸，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敢想像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我把头垂的更低，嘴唇咬的更深。在我以为自己要窒息掉了，他停下了步子。隔着一米的距

离对我说，“染，我们一起生活吧。”

染，我们一起生活吧。

我不了解他，一直以来都不了解。

当年那个孩子在我眼前突然就拔高了，成熟的让人心惊。他挥动着翅膀不是天使而是恶魔，把我的生活搅乱，把

我的人生变得面目全非。

我想告诉他，想起几年前他对我说的话，我们已经过了可以做梦的年纪。我不想在做梦了，我恨不得他现在能痛

快的捅我一刀，也不要我们在彼此折磨了。

我抬头看他的时候，屋子里空空的，只有我还站在原地，他离开了。

第八章：爱，这种感情（二）

我不了解他，一直以来都不了解。

当年那个孩子在我眼前突然就拔高了，成熟的让人心惊。他挥动着翅膀不是天使而是恶魔，把我的生活搅乱，把

我的人生变得面目全非。

我想告诉他，想起几年前他对我说的话，我们已经过了可以做梦的年纪。我不想在做梦了，我恨不得他现在能痛

快的捅我一刀，也不要我们在彼此折磨了。

我抬头看他的时候，屋子里空空的，只有我还站在原地，他离开了。

屋子里大大的几包垃圾被扔掉了，冰箱里放了我喜欢的食物，厨房的地板擦得洁净闪亮，窗台上的小花也浇了水

，含苞待放吐露芬芳。客厅矮桌上的书是我没见过的，那个男人躺在我最喜欢的躺椅上睡着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那么坦然的熟睡。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彷如梦境，梦醒皆空。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莫夏每天清早醒来都会把院子打扫一遍，上午会做好中饭，煮香气浓郁的花草茶，窝在单人沙发里看书，下午会

去附近的牧场帮忙。

我总是会睡到晌午，醒来后他已出门。吃过他做的饭，坐在窗边看书，在傍晚时分他回来之前把晚饭做好。

为了某些缘由，我们都在刻意躲避对方。

天气晴朗的午后，我出门想到小镇上的书店里选几本新书。在这里，我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小空间里，屋子里没有

电视，没有电脑，日子没有新奇。每天都在重复着一样的旋律，我想这样的生活能让我安心。现在依然被打乱。

无奈的叹息着，对面的老人突然把我拦住，是住在街角的那个婆婆。我不解的看着她的举动，她笑着邀请我去家

里做客，说谢谢我弟弟上次的帮忙，他真是好人之类的。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很难想象莫夏会那么热心，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好像很享受这里的生活，并没有一点不适应。街坊邻居

都混的很熟，在这个人口不多的小镇上过的悠然自得。

那个傲慢的家伙，那张冰冷的脸。摇摇头还真是不可想象。

晚上，我刚刚洗好澡，就隐隐听到浴室外传来电话铃声。慌慌张张的穿好睡衣，推门出去，就看到莫夏站在外面

，手里还掐着那个电话，子汐的声音浅浅淡淡的传出。

“染，你在听吗？怎么都不讲话。”

莫夏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把电话放下就大着步子走回他的房间。

“染，你还好吧？身体不舒服吗？”

把放到莫夏背影的视线收回来，我淡然的应着。

“没有不舒服，我很好。”

听着子汐在那边讲着他最近的近况，只是静静听着，就觉得很幸福。出神的看着手腕上丑陋的伤痕，莫名的竟开

始庆幸自己还活着。

“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就那样把莫氏给拱手让人了，还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可想象他下一步打算

要做什么，染，你说呢？”

说着说着，又说到莫夏身上。我无奈的叹息一声，我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那个家伙现在就在我的屋

子里，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能告诉子汐吗？

“染？”

子汐的声音怪怪的，透着几分紧张气息。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很恨你，然而染，我觉得他可能也很爱你。”

呃……

爱我？

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在我刚刚定义爱这个字，在那些人的答案里，没有这种爱。

“不过，那种人，那种人，真的懂得怎么爱人吗？”

脑子里的思绪混乱不已，子汐还在那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木然的挂断电话。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耀眼的光芒洒满整个院落。

莫夏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有余，而慕项北也离开这么久了，不知道随着跟去的橘景秀现在怎样？

只要喜欢，就可以拥有吗？

只要执着，就可以不悔吗？

大门处传来轻微的声响，想必是莫夏回来了。我抬眼望去，却看到凌子汐带笑的眼。

惊诧的从树下站起身，不确定的问着，“子汐，你怎么会来？”

“当然是想你了。”

他嘴角噙着丝笑意，下一刻板起脸孔认真的说道，“橘景秀那个家伙还真是靠不住，我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你，

他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的无影无踪。”

“这不能怪他。毕竟……”人这辈子是很难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我淡淡笑了下，没把心底的话说出口。

“你上一次电话里也很古怪，我惦记你生病了，心里总是放不下。”

听他如此说着，才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个让子汐时刻忌惮的危险人物，怕他再跑来伤害我的那个人，正怡然自得

的呆在我的屋子里。

才想着怎么在子汐和那个人碰面之前解释这种状况，‘吱’的一声，铁制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莫夏

。

他低着头，手里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昨天夜里好像说过今天要做鱼来吃吧。

子汐越过我的视线望去，看到莫夏的身影，满脸的不置信。

莫夏也好似发现了门口有人，抬头看到子汐，怔在原地。

把俩个人请进屋子里，子汐拉着我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莫夏坐在对面，这个颇有点谈判的架势，让我也跟着开

始紧张起来。

半晌，两个人都静默不语。仿佛谁第一个开口就会输掉一样。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我不自在的说道。“我去沏茶。”就慌乱的逃到厨房。

“你到底来做什么？”

子汐的质问低低沉沈的，却带了十分气势。

“和你没有关系。”

莫夏维持那个姿势，半个身子倚着望着窗外，我只能模糊不清的看到他半个侧脸。

“这一次我会好好保护他，不会再让你伤害他一丝一毫。”

子汐的拳头握了又放，隐忍着怒气。

莫夏不屑的轻哼一声，“你想保护他一辈子？凌子汐你确定你给的起？”

呼吸一窒，我端着茶盘出现。

“我刚沏的花草茶，尝尝看。”

刚把茶放下，又被子汐拉到身边。他脸色铁青，牙齿咬着嘴唇，眼睛里满满的痛楚。

“你以为你都对他做了什么？怎么可以如此轻松的说出这种话。”

衬衫的袖口被扯开，露出长长丑陋的疤痕。

莫夏的身体明显一怔，呆呆的看着那道可以致命的痕迹。口气不安的问道，“怎么弄到的？我明明没有对他……

”

“你以为染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会安然无恙吗？你以为他这几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虽然我制造他已死

的假象逃出了你的掌控，可他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无法下床走动，这双腿、这双腿曾废了你知

道吗？你也发现了吧，无论是吃饭还是画画，他都不用右手了。染他不是左撇子，至于不用右手的理由是他的右

手早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不要说。”

“他心爱的画板，只能远远望着，拿不动笔的时候，他失去活下去的勇气，被恶梦缠绕的时候，无法忘记过去的

痛苦，割腕自杀的时候。”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第八章：爱，这种感情（三）

“不要说。”

“他心爱的画板，只能远远望着，拿不动笔的时候，他失去活下去的勇气，被恶梦缠绕的时候，无法忘记过去的

痛苦，割腕自杀的时候。”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我扑到子汐怀里，一手捂住他的嘴唇，阻止他在继续说下去。

恶梦已经醒了，恶梦，不会再回来了。

“对不起，不过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

莫夏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清晰的响起。

“染，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看到你难过我也很痛苦。做过的事难以改变，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好好照顾你。”

“你害他还不够吗？我是不会再让你留在这里。”

子汐的手温柔的轻抚着我的背，声音依然冷然。

“凌子汐，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只要染的答案。染，你真的要我离开吗？我们俩个人一起生活不好吗？小时候我

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少了，现在我只想跟你一起生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打什么主意。”

“染，你的决定呢？”

“染，别听他的。”

“我说染……”

“染……”

“通通住嘴。”

我难得发了一顿脾气，俩个人呆愣的看着我，空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饿了。”

刚刚的气势已不复见，我虚弱的说了句。

“你又哪里不舒服了吗？”

子汐的眉间透着难掩的关心。

“我去煮饭。”

莫夏转身去了厨房。

唉，虽然是下下策，不过还是蛮管用的。

晚饭的餐桌上暗潮汹涌，没想到都是大人了，这两个人还是这么幼稚。

“为什么我要睡沙发，要把房间让给他。”

莫夏一手指着子汐，满脸委屈。

“当然要让给我了，那个房间原本就是给我准备的。”

莫夏听子汐如此说着，眼神冰冷的瞪着他。子汐则是完全不受影响，径自殷勤的往我碗里夹菜。我忍着拍额呻吟

的冲动，食不知味。

“我是不会把房间让给你的。”

莫夏收拾好碗筷，依然不肯妥协。

“那样很好。”

子汐笑眯眯的望着他，做出退步。不过那笑怎么那么晃眼？

“我就去染的房间，跟染一起睡，反正他的床也够大。小时候我们也常常一起睡。”

我撇过脸去，难掩那抹羞红。

“子汐，子汐！作业好难，你帮我写好不好？”

“子汐，子汐！天黑了，我不回家了好不好？”

“子汐，子汐！你的床好大，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子汐，子汐！”

“染！染！”

“呃……什么？”

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子汐的脸近在眼前。

“唉，你又神游了。我在问你，你真的不恨那个人了吗？真的不在意那些事？”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那些痛楚深植心底，根深蒂固。不是轻易就能抹除的。

可是，恨。

“我是真的不恨他了。当初父亲虽然遭受种种，可他只是希望我平安，希望能和我一起逃出去，从未想过报复。

他也不想让我恨吧。”

“那，你可以放下心结，和他一起生活吗？”

子汐问的小心翼翼，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些我和莫夏的过往，不堪回首。

“我不想回首。”

“什么？”

“我说我不想回首，我不想把自己困在过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不能一直陷在回忆里。我想为了我自己而活

，不为仇恨，不为过往，只为我。我想莫夏也是如此想，才来找我的吧，他也想重新活一次。”

“他的想法有这么单纯就好了。”

子汐拍着我的肩膀，一脸若有所思。

房门被无预警的打开，莫夏冷着脸站在门口。

“房间收拾好了，你还不快去睡。”

“唉，赶人的来了。虽然我还有很多话要和染说，不过今天就作罢吧！”

子汐深深的看了莫夏一眼，笑着走出房间。

莫夏站在门口没有动，深炙的眸光好像要瞧出什么端倪。

“客房里有新的棉被，睡客厅很冷，你多加厚点。”

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清我的脸。

“染，我也可以让你依靠，让你信赖。如果你需要，任何时刻都可以。”

我不解的抬头看他，可只有阖上的门板，哪有他的影子？

我也可以让你依靠，让你信赖。

这就是我对子汐感觉吗？累的时候想靠着他，有他在身边就觉得安心。

如果子汐对我是兄长的关爱，那我是不是就应该像子汐对我一样的去对待莫夏，可是不能，我没办法那样对他。

带着紊乱的思绪，夹杂着莫名的不安，浑浑噩噩进入梦乡。

梦里，我梦到了父亲的脸，这是我四年间第一次梦到他，他慈爱的脸上满面笑容。对我不停的说着，染，你要好

好活下去。

第二天一早，子汐就来敲我的门。

“怎么，你要回去了？这么快就要走吗？”

我皱着眉，忍着头痛的不适。穿好衣服，送他出门。

“染，好好照顾自己。真高兴你走出来了。”

“谢谢。”

这个人一直在等着我，等着我自己从恶梦中走出来吗？

“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脸上扬着温柔的浅笑，是我最熟悉的温暖笑容。

子汐，我……还是算了。

“没有。”

我冲他微微笑着，对上他的眼。

“祝你幸福。”

他一把拥我在怀里，我能感受到他外套上阳光的味道。

“谢谢你，子汐。”

我闷在他怀里，嘴角低低地吐出几个字。

子汐走后，我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转身就看到莫夏站在大门口。他站在那里多久了，这样看着我多久了。

“不向他告白没关系吗？”

“什么？”

我皱着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喜欢凌子汐，不跟他告别没关系吗？”

身体明显颤抖了下，我冷下脸来，快着步子越过他身边。

为什么要受他管制，那个质问的口吻。

还在有些气愤的想着莫夏的无理，身体被扳了过来，拥入另一个怀抱。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我怕你以后会后悔。爱一个人，就想留他在身边。恨不得拿条锁链绑着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