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王牌 下——风亦残心

Virus似乎终于精疲力竭了一样，整个身子瘫软在沙发座上，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漂亮的眸子充斥着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理解的情绪，她说：“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俞。……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即使作为族长的时候，那时候的你需要的是和王一样的果断和残忍，但是……你至少还会保护你自己的子民，保护那些曾经为你奋勇作战的人，但是现在……”Virus抬头盯着我，“现在，俞。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即使那些人只是被寄生了……才听从你的命令，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能狠心让他们都去送死。”

“也许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呢？”我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动到桌子上的茶杯，依然悠然自如。

“你这么做，不就是让他们死拼到底吗？”Virus站起来，走向门口，她的手搭在门把上，头也不回的继续说，“没有供给，也不下令撤退，即使死了也必须和罗族战斗下去。虽然罗族很强悍，但是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实在不像你。”

“Virus。”看着她即将要开门出去，我突然出声，“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好吗？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要求你为我做事了。”

Virus的脚步顿住，愣愣的回过头看我，长长的黑色发丝散乱在她的肩膀上，她眸子里的神色写满了不解与矛盾，“最后一次……俞，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笑，然后站起来。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在左边的书柜上，有一个抽屉里面，放着我最重要的东西，是我能够战胜那个人的最后的王牌。这个柜子被我用极强悍的神语咒法保护着，没有人能够触碰，我打开它，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这个是……”Virus眼神闪烁，“心核？！”

对，就是心核，此时的心核不在呈现原始的状态了，它的表面不再发光。像一颗朴实无华的石子，黑不溜秋的，光芒内敛的。平凡至极，让人很难想象这个东西曾经引发了宇宙级的大战，曾经刺激得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为它疯狂，曾经有太多太多滚烫的热血浇在这个小小的东西的身上。

是的，这个东西曾经是强行加诸在我身上我的诅咒，曾经让我痛恨至极。但是现在……它成了我重要的，能够让我打败一切的，王牌。

“你知道心核是什么东西吗？”我盯着手里的小石头一样心核，头也不抬的发问。

“心核……不就是宇宙能量之源吗？”Virus显然对我有点白痴的问题表示疑惑，她的目光落在我放置心核的手心上，那眼神颇为复杂。“宇宙从根本上来说，最初是一个点。当这个点无限扩大的时候，就形成了宇宙。据说，宇宙的中心有着支持着整个宇宙的能量，宇宙中的各类行星恒星的力量都是由此形成的。……是的，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心核的出现打破了我的想法的局限，原来所谓的宇宙中心，居然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而且，还可以让人随意带在身上移动。我还以为，宇宙中心是不会动的。”

“Virus，其实我想说的重点的是……你能够使用心核中的能量吗？”

Virus一愣，不解的看着我，“这是不可能的……俞你应该也知道，除了那个人，心核的力量谁也不能使用。”

“所以，那个人才会如此强大……才会如同这个世界上的……神一样吗？”我瞪着手心的小东西，握紧了拳头，仿佛想把它捏碎，事实上我真的想将它捏碎。“Virus，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只有他？为什么只有无才能使用、才能拥有这个东西。”我将手里的心核举高，用手指捏住，把它放到了天花板的灯光下，我抬头盯着它，因为背着光，这个小小的东西在我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倾泻的昏黄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事实上我也对这种事情一直感到疑惑。”Virus说，“无的存在本来应该是守护心核的，也就是说，无这个人物，从某种意义上，是维护宇宙能量平衡的。如果把宇宙比作钟表之类的东西，那么无就是修理钟表工。可就是因为如此，钟表工对钟表的内在机构如此熟悉，才会掌握其力量，于是本来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心核能为之使用，无开始因为心核的力量而变得强大……所以，他便自诩，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那他，到底是不是神呢？”我继续问，其实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这个答案是我追寻了一千年的东西，实践了无数次的理论。我几乎把我的命都赌在上面了。

Virus了解我的意思，她是由我制造出来的，也许在其他方面她不了解我，但是在这方面，她很清楚一切。所以，她同样也清楚答案：“无，不是神。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神的存在。”

“很好，Virus，既然到了这份上……我就把我所有的计划告诉你好了。”我冲她笑，没什么时间让我拖延了，之前一直不告诉Virus，与其说是为了计划不泄露，不如说我懒吧，但是现在，一切都走到了最后一步，没有隐藏的必要了，“Virus，事实上……我在五十多年前，就是我还是俞的时候，早已经找到了无的所在之处了。”

Virus怔了一下，抬起头，墨色的眸子看着我。

“我终于……找到他了。”我说，把手里的心核放在了桌子上，背靠上椅子柔软的后背，身体陷在沙发椅子上。

Virus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诡异了，但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靠着椅子，依然觉得疲惫不堪。

——*——*——

度过魔鬼之地，前面就是罗族的总基地，但是我知道罗族不会如此简单的让我们过去，所以不出所料，整个舰队一只脚刚刚跨进魔鬼之地的时候，眼前就冒出了大量的罗族的身影。由于魔鬼之地是罗族总基地来往的必经之路，这些罗族明显比我们更加熟悉地形，整个战场对他们来说非常有利，但是我下达的命令是速攻，不能恋战。我必须再快再快一点的到达罗族基地。

所以，为了我的快速到达，必须有人率领一部分战队留在这里和这些伏击的罗族抵抗。虽然这些伏击的罗族数量并不多，但是我是肯定要带走大部分队伍的，留下的人不仅得不到援助，而且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此时我坐在会议室里面，十四个统领都在不同的战舰上，只能通过视频对话，Virus在我旁边打开了视频，会议室里面的中央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十四个不同的画面，岩峰的脸出现在最左上角，他似乎还在忙着什么，视频对话还是通过便携式微型光脑进行的。

“决定吧，”我淡淡的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埋进黑暗里面，这间小型会议室里面光线很暗，Virus把灯关掉了。“你们之间……有一个人要留下来率领一小部分队伍，与这群该死的罗族拖延时间，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赶到罗族基地。”

魔鬼之地里面，非自然状态下形成的黑洞很多，各处的吸引力极强。飞船的行驶很不正常，这间视频会议室看来也受到了信号的影响，中央电脑的屏幕闪过一阵白花花噪点，屏幕上众人的脸都是一怔模糊不清的。这个时候，一个比较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留下。”

发言的男人是十四人里面最沉默寡言的一个，名字是沈然，沈然全身都罩在黑色的斗篷里面，看不清脸也看不清身体，倒不是他多喜欢这种打扮，这和他的能力有关，沈然的特殊能力让他无法触摸光明。

沈然的力量和吸血鬼比较像，他拥有非常强大的细胞再生能力，哪怕是断了四肢，粉碎了内脏，都能够瞬间自我再生。而且是无限自我再生，从某种意义上真正达到了不死的状态。但是这种能力也需要能量补充的，如果吸血鬼是真的用血作为粮食做到永生不死。那么沈然则是吸取别人的生命能量。也就是说，和沈然战斗的话，你就算把他剁成了碎片，削成了废墟，他也能够吸取你的生命能量进行再生，而被吸光了力量的你，则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沈然有个致命的弱点，也是唯一的弱点。不能见光。这一点和吸血鬼差不多，虽然不能见光，但是却并不怕火，这一点倒是挺神奇的。

在能力上沈然不比任何人弱，在谋略上，沈然也非常强，虽然这一点比不过岩峰。不过，派沈然留在魔鬼之地与这些挡路的罗族纠缠，是再好不过的了。

87.残酷战争

“我也留下！”雪梨突然大声说道，透过视频频道她原本稚嫩的声音显得粗糙起来，雪梨虽然是十四个统领中最小的一个，能力也不是战斗类型的，不过自然也有自己的理由，“我又不会领兵打仗，留在这里帮沈然哥哥也好……还有，王您能让塔尔也留下吗？”

塔尔同样也是十四统帅之一，他的能力是治疗，也就是非战斗人员，很典型的，他率领的部队也是后勤组的，主要是医疗部队或者其它研究人员组成。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了看在屏幕上沉默不语的塔尔，仔细想了想，说道：“他不能留下，在主战场上我们其他人都很需要他的治疗部队，我只能够让他留下一小部分医疗队伍，不过雪梨你倒可以留在这里……和沈然一起。”

“记住了沈然。”我瞪着沈然在屏幕上黑乎乎的影子，“战斗结束后马上归队，当然，你必须消灭这群罗族，如果做不到，就不用回来了。”语外之意就是，完成不了任务，我就会抛弃你。

即使在平时我好脾气的由着他们胡作非为，但是在这里，在这个最后的战场上，我却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开始残酷起来。不仅对敌人，对自己人也是这般。

战争，不都是残酷的吗？

——*——*——

紧接着，除了沈然和雪梨率领的队伍外，其他人的战舰队伍都开始进入自动跨越的状态，在魔鬼之地这种宇宙中极为危险，而且不稳定的地方进行空间层次上的集体跨越非常危险，但是短距离的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用来脱离战场倒是最适合不过了。

这群伏击的罗族将大部队团团包围，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由于罗族单体战斗能力都很强，跟他们纠缠在一起倒也麻烦。脱离战场的时候，我扑到总指挥室，默默注视着被我们抛弃在身后的沈然的队伍，十四个舰队队伍的非常以不同的颜色分，沈然的是黑色，与宇宙中的颜色向融合，他的战舰就像是黑暗里的幽灵一般。

他会撑下去吧？我自问，然后苦笑，没关系，即使他撑不下去，全军覆没了也没关系，反正到最后，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的。

其它十二个战队瞬间进入了空间跨越，凭空从魔鬼之地的战场上消失了，战场上只剩下沈然和雪梨带领的那一部分队伍，那些呆头呆脑的罗族可能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凭空就有一大部分战舰不见了，但是他们可能也不会去想这种复杂的问题。

此时一身黑衣的沈然正坐在他的战舰的总指挥室，旁边雪梨趴在他的膝盖上，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他。

“你打算怎么做？”雪梨看着他发问。

“……这样也好。”沈然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的像是从来没有说过话一样，“这样也算脱离了王的控制，也许可以大展拳脚一番了。”

“你还不明白？王是让你送死来着。”雪梨扯着自己金发的小辫子，嘟着嘴鼓着腮子，然后开口说道，“这一战后，能够归队的几率有多大，你心里是明白的吧。”

“……呵，可即使这样，你还不是跟在了我身边？”沈然伸出手，枯瘦的手掌按在了雪梨毛茸茸的脑袋上。

周围的爆炸声一次比一次响彻，罗族扑闪着他们巨大丑陋的翅膀，一次一次往主战舰上横冲直撞，装得不少飞船都变了形。沈然坐在那里，即使飞船隔音防震的效果非常强悍，可他依然感觉到脚下踩着的飞船地板，一点一点幅度越来越多的抖动着。

雪梨低着头，把脸埋在他的膝盖里，流出来的泪水浸湿了他一大片裤子。她说：“沈然，我不想死在这里……可是要我抛弃你一个人，我做不到。”

沈然笑，他的笑容隐埋在黑乎乎的斗篷里面，掩盖了一切，“我不会让你死，我们会归队的，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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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我和其他剩下的战队终于飞跃到了魔鬼之地的边缘，穿过去，就能看见罗族的总基地了。不过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因为岩峰突然慌张的联系我，岩峰的部队一直处在后方监测，他的检测系统告诉他，后面有一大群罗族追上来了。

“什么？！”我有点不敢置信，“我不是让沈然留在那里拖延时间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这个……不是之前遇见的那群罗族，是另外的，这群罗族藏在黑洞群的后面，我们当时走这条路线的时候因为信号干扰没有监测到他们。”岩峰皱着眉头解释，他的模样在视频联系屏幕上依然很模糊。“当时没有测到，不过现在他们追上来了。”

我叹息一声，看来似乎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啊，简直是前有虎后有狼。不过要马上解决这一问题：“岩峰，你让华生和维斯那一队留下，其他人继续前进。”维斯也是十四统帅之一，他和华生一向是搭档，这两个人在一起说不定会很安全。

事情还没有结束，我随后让Virus帮我准备了一艘隐形小型飞船，通体全黑，移动速度极快，即使不隐形也能够能够进行超强环境模拟，就像变色龙那样的环境模拟。Virus问我准备这艘飞船准备干什么，我握着手里的心核，淡然说道：“我要去见异魁。”

我记得五十多年前，那场翼族和罗族的战争当中，我也是像现在这样，只身一人去见了异魁，结果被他一掌打得五脏具废，在逃亡的路上不治身亡。我从来没想过他会下这么重的手，重来没想过他会有如此狠戾的表情，但事实上他是罗族之王，和我一样应该是个残忍冷血，永世孤独的王。

所以，他那么做，也没什么不对的。倒是我自己太执着了而已。

“你又要去见他？！”Virus不敢置信的问，五十年前俞去见他，Virus后来去找俞的时候，就只看见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而已，而且，即使后来Virus受着重伤夺回了俞，他到最后还是在自己怀里面断了气，但是现在，这个人还要去找他？！

“不行，我不允许。”Virus使劲摇头，坚决不同意，她不愿意再看见伤痕累累的王。

我冲她笑，站起来，“你没权利阻止我，更何况，我要找的人就在那里。”我找了上千年，终于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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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最后，Virus依然没有为我准备好飞船，倒是让岩峰准备好了，Virus在旁边不情不愿地看着我上了飞船，岩峰紧张的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举动，王要是死了，对他们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不过我倒是丝毫不紧张，上飞船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飞船上的研究室，这里的研究室是总开发地，任何先进的科学技术都是在这里开发出来的，本来像这种科学研究人员不必上战场的。但是，对于我来说，反正都是会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