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下——令珑

作者:令珑  录入:06-06

“嗯。”嘴巴比脑袋快,还没过脑就已经答应了。

宋子豪温柔地看了他一小会儿,低头吻上他的唇。

不热烈,不兴奋,很安静的一个吻。一如男人稳如泰山的气质,带着安心的力道和温度,犹如誓言一般,在他们之间打上专属的印戳。

嘉文缓缓闭上眼睛,回应男人的亲吻。

就这样吧。

时间他有的是,等待什么的没有一点问题;误会也可以慢慢澄清。有了这些话,有了这个吻,他什么都不怕了。

(六十一)谋划

一夜好梦。

嘉文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

睁开眼便看见宋子豪熟睡的脸。这张脸本是看惯的,如今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似乎具有了某种特殊意义。

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嘉文脸上一阵发烫,全身像过电一样酥麻,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嘉文忍不住埋在枕头上偷笑。然后,困难地挪动身体,在宋子豪唇上亲了亲。那种温软嫩滑的感觉好像嘉文最喜欢吃的嫩鸡蛋,引得他一尝在尝。

见宋子豪没醒,他又得寸进尺地把舌头探进男人嘴里。

舌头冷不丁被咬住,他惊叫了一声。瞥见男人已经睁开眼,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他还来不及脸红,男人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不一会儿就把他吻得头脑发晕,要昏过去一般。

等宋子豪放开他的时候,就剩喘粗气的份儿。

男人在他耳边轻笑道:“小坏蛋,还偷袭我。”说完把嘉文小心地搂进怀里,又温柔地吻了一回。

宋子豪觉得嘉文身体僵硬,便坐起来替他按摩。嘉文的腿受伤后,有时候天阴会腿疼,宋子豪特地去学了按摩,时不时为他按摩减轻伤痛。

在他不厌其烦的揉按下,嘉文渐渐放松下来,享受地将脸贴枕头,甜蜜地笑。

手机突兀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静谧美好。

宋子豪一看来电显示就眉头微皱,拿起手机到卧室外面接听。

嘉文知道是洪安菲的电话。

等宋子豪接完电话回屋,见嘉文歪头瞪着自己,黑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你真的要结婚吗?”他问。

“以前的话,不好说。现在肯定不会了。”宋子豪坐回床边继续给他按摩。

“什么意思啊?”

“我本来想订婚的这一年或许可以完成我的计划,如果完不成,再结婚……”

嘉文眨了眨眼,露出了然的模样,“你果然是装的。不过你装的太好了,把我都骗了!”他抓抓头发,有些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不信任我吗?”

宋子豪捋顺被他抓乱的头发,说:“我等会儿就全告诉你。”

吃完早餐,宋子豪将嘉文带入书房,锁上房门。

短暂的沉默后,宋子豪开了口:“我昏迷的时候,洪峰让白虎来刺杀我,下的是‘必杀令’,意思是我必死,一次不行还会有第二次……另外他和政府官员通气,封了我的码头,还说服洪帮的所有堂主,准备定我个罪,将我的势力全部夺过去。”

嘉文睁大眼睛,没想到那段时期里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算得上是对宋子豪的全面围剿。

宋子豪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他的面色凝重而深沉,大概是回忆起那时的危急情况,依然不能释怀。

“如果不是你季叔来帮我,我们可能就完了。你知道他找来保护我们的人是什么来路吗?”

嘉文摇摇头。

宋子豪压低声音说:“是特种兵。”

“啊?!”嘉文张开嘴,一时惊得合不拢。

宋子豪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微笑着说:“这些生意上的事迟早要告诉你。我们其实是替政府做军火生意。”

“政府?”

“嗯。老苏连个厂子都没有,他哪来那么多货源?说白了,他就是个掮客、中间商,我们都是,而我们的主顾就是政府。我们国家是世界第二大武器出口国,但是这种生意不可能明面上买卖,所以才有我们这样的掮客。不过和政府有来往的只有老苏和季修,我充其量算外围。洪峰怕的不是季修,而是季修背后的势力。”

嘉文疑惑地问:“既然这样,那我们干嘛还怕洪峰?可以借政府的手除掉他啊。”

宋子豪摇摇头说:“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这种棋子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政府怎么可能介入到帮派斗争中?今天我们死光了,明天又会有第二个季修、第二个宋子豪来替政府卖命。季修能请特种兵保护我们,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但是你说对了一条,我是打算借政府的力除掉洪峰。”

嘉文更迷惑了:“政府既然不会管帮派斗争,我们又怎么借力?”

宋子豪变得严肃起来,组织了下语言对嘉文说:“对于帮派而言,最大的靠山是政府,最大的克星也是政府。不论帮派势力有多大,如果政府要除,也仅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对于政府而言,我们的存在多少是有用的,可以维持一种法律之外的平衡,这是我们存在的基本条件。但是,政府是有底线的,如果帮派触及到这个底线,必死无疑!你以后管理社团和生意,一定要记住这条。”

嘉文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跳了一下,这是要培养自己接班吗?他忙不叠地点头。

“我是打算让洪峰自己去触这个底线,由政府出面铲除他。否则,他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凭我们的力量是根本除不掉。我就是太自信、太低估他,才会出那么多事。牺牲了顾叔,伤了你!”

“你打算怎么做?”

宋子豪站起身,走到电脑前,对嘉文招招手,“你过来。”

他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一个U盘,“记得这东西吗?”

嘉文仔细辨认了一下:“是顾叔临死时交给我的那个。”

宋子豪打开U盘,里面是一段录音。

放完录音后,嘉文再次被震惊:“洪峰胆子太大了!这种事都敢做!”

宋子豪点点头:“是啊。虽然录音不能成为抓捕他的证据,但是足够引起警方的注意,何况他还下了那种命令……我猜这是当时那个济舟为了防范洪峰录的。”

“他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警方呢?”

“大概还是顾念兄弟情义……听说当初他和洪峰是铁哥们。他把这个交给顾叔,可能是让顾叔监督洪峰,如果洪峰对不起兄弟的话,就交给警方。哎,顾叔终究是心软,在临死前才把这东西交给我。”

说起顾青山,宋子豪的语调变得沉痛而气愤。

他一拳打在桌子上,愤愤地道:“我一想到顾叔那么维护洪峰就气!那王八蛋连他都能牺牲,顾叔太不值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警方现在注意洪峰了吗?”

“嗯,一直盯着他呢。不过,他太狡猾了,早些年就收手不干了。”

“你想迫他重操旧业?”

“对!只要他再碰这行,警察就会将他绳之以法!不但是他,所有他的亲信势力都会被连根拔起!他当年做的事太恶劣了,警察现在知道了真相,全等在那儿,就等他动手。”

“恐怕他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重操旧业。”

“对,这就是我要做的——让他走投无路!”

嘉文攒起眉头,担忧地说:“这事难度太大了吧?”

“是挺难的,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

嘉文凑近宋子豪,对着他的脸问:“你追求洪安菲是想让洪峰放松警惕吗?”

宋子豪摸摸他的脸颊,赞许地回答:“现在变聪明了。我的计划要成功,需要时间,需要相对宽松的环境,不能让洪峰察觉到。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只要和谁接触,他马上就会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向他示弱。但他这个人太多疑,太狠绝,即使我向他示弱,他也不会放过我。我想到用洪安菲做幌子,既是挡箭牌又是示弱的绝佳借口。现在,我做什么事都以生意为名,他虽然盯着我,暂时还发现不了我的计划。”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洪峰和洪安菲都是精明人,我怕你知道真相后反倒表现不自然,被他们发明马脚。你在奥地利的时候出洪安菲的丑,倒让她对我多了信任……不过,让你受委屈了,我道歉。”

“你想在订婚后的一年里完成计划,到时候就不用和她结婚了。”

“我是这么计划的。可是这大半年,我分的神太多,目前还只有个初步局面。”

嘉文知道宋子豪的分神是指自己出走的事,顿时愧疚起来,轻声说:“对不起啊。”

宋子豪搂住他的肩膀,柔声说:“是我没想周全。”

“现在怎么办呢?还有几个月就是婚期了。”

宋子豪的身体僵了僵,沉吟着说:“我会试着说服洪安菲推迟婚期。把你的伤说严重一些,到时候可能要你演几场戏。”

嘉文的头靠在宋子豪肩膀上。以前对宋子豪身边的女人,他是非常敌视的,内心里存了嫉恨的情绪。而今得到宋子豪的承诺,便开始同情起这些爱情失意的女人。果然同情都是指向弱者的。

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利用女人的感情始终是不入流的事。可他有什么立场去批评宋子豪呢?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况还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他喃喃地说:“洪安菲对你是真心的。”

宋子豪没答话。嘉文听到他轻轻的叹息。

他知道,准备如此庞大的计划,宋子豪耗费了多少心力;而为了实施这个计划,宋子豪的肩上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比起来,愧疚这种感情真算不得什么。

他抓住宋子豪的手,双手合起来包住,温柔而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以后是什么样子,我陪着你!”

宋子豪侧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他目视前方,脸部紧绷的线条透出不容置疑的刚毅,“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声音不大,却自信坚定,犹如波谲急流中的定海神针,让嘉文充满力量——无论这个男人走向何方,他都将毫不迟疑地追随。

(六十二)试探

洪安菲没想到宋子豪会提出推迟婚期。

宋子豪说嘉文受伤了,要等嘉文康复以后再结婚。

洪安菲去医院看过嘉文,听医生说伤得很重,可能要好几个月才能恢复。

这样的情形确实不适合举办婚礼。可是洪安菲心里很委屈。自从嘉文出走以后,宋子豪放在她身上的心分出去了很多。等嘉文找回来了,宋子豪仍然是心神不宁,加上整日为生意奔忙,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少不说,彼此的距离也疏远起来。

现在嘉文受伤,又要拖延婚期。嘉文和宋子豪再亲,也只是养子,凭什么要她一次又一次的让路?然而宋子豪在嘉文的事上一向坚持,态度是温柔的,立场是坚定的,不会因为洪安菲的反应而改变。

洪安菲是有主见的人,但是在宋子豪面前总是毫无理由的妥协。再不高兴的事,只要宋子豪放软态度哄一哄便糊里糊涂地顺从他。要是让朋友们知道自己变得如此贤惠,一定会让她们惊得掉下巴。

这就是爱情吧,洪安菲想。

宋子豪告诉她,嘉文这次受伤其实是为了救自己,杀手的目标是宋子豪。

洪安菲对这种事特别敏感,担心洪峰对宋子豪不利。她追问杀手是谁派来的,宋子豪只说不知道。洪安菲根本不信,联想到他推迟婚期,她怀疑是洪峰指使的,才让宋子豪对她有了芥蒂。

洪安菲在心里思量了几天,最后忍不住去见了洪峰。

洪峰对她的质问十分不满,带了些责备说:“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你来就是要审问我的吗?”

洪安菲满怀委屈说:“阿豪现在要推迟婚期……我的终身大事,我能不急吗?你就算不肯祝福我,也不能使绊子啊。”

洪峰把茶杯重重放到桌上,厉声道:“你怎么和爸爸说话的?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洪安菲抿着嘴不说话,算是默认。

洪峰脸色变了变,透过镜片看洪安菲的目光十分生气。不过他开口时,声音仍是平和:“宋子豪被袭不是我指使的。”

他说的是真话,白虎的雇主是苏伦迪的对头,白虎来找过他不过是请求帮忙。他是乐意见宋子豪倒霉的,又想拉拢白虎。所以向白虎提供了新近得到的宋子豪庄园的平面图。至于白虎后面的行动,他确实一点儿不知道。

洪峰知道洪安菲不相信他。他勉强压下怒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丢到桌上:“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洪安菲疑惑地看向洪峰。

洪峰双手支着下巴,不动声色。

她拿起信封,里面是一沓照片。

照片全是宋子豪和嘉文的亲密镜头,有几张还在亲吻。拍照的人似乎处在屋外,所以房间里的照片有些模糊,而户外的则很清晰。反正从照片上看,两人绝对是情侣而不是父子。

洪安菲面色苍白,颤抖着把照片扔到桌上,半天才哽咽道:“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洪峰叹息道:“你可以拿去验证,这些照片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洪安菲低着头,手指紧紧捏住裙子,喃喃道:“阿豪怎么可能骗我?他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儿子……”她抬起头时,眼中盈满泪水。

洪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头说:“我也没想到啊……”

洪安菲猛地站起来,几乎是尖叫道:“我不相信!”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出门,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她扶着路边的围墙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眼泪一滴滴落到地上,在灰色的水泥路面泅晕开。她拼命压住喉头的哽咽,还是忍不住发出呜呜的抽噎声。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直起身,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拿手绢擦去泪痕,整了整头发和衣裙,再次迈开脚步。

她需要冷静。需要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想一想。父亲有可能在挑唆她和宋子豪的关系,不过宋子豪骗她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他真在说谎,目的不言而喻,是想利用她和洪峰争斗。她几乎要相信那些照片了,但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说宋子豪有多温柔、有多深情,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美好。

她始终是愿意相信宋子豪的。

洪安菲从洪峰的别墅一直走回宋子豪的别墅。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她穿高跟鞋的脚被磨出了水泡,她却并不觉得疼。

回到家,她疲惫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给她盖被子。她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宋子豪坐在床边,看不清脸孔。

“醒了?司机告诉我,你没坐车,自己跑回来的。出什么事了?和洪先生吵架了吗?”

洪安菲无力地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走走。”

宋子豪伸手去开床头的灯,被洪安菲按住:“别开灯……就这样。”

就这样,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看清了,说不定要失望。

“你没吃饭吧?我让厨房给你煮粥。”男人一如既往的体贴。

“我不想吃……阿豪,你陪陪我。我好久没和你好好说话了。”洪安菲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

宋子豪让她靠在自己胸前,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你怎么哭了?”

“阿豪,你爱我吗?”

“那还用问。安菲,你今天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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