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情——空梦

作者:空梦  录入:06-05

他——还是不喜欢别人那样骂鲁小森。

很不喜欢。

回去时,宋杰宁在收拾行李,神情淡然。

他最近手头紧,手头上的钱全给了宁滔,于是这次接了两单活,图纸画个不停不算,还得同时往几个工地跑。

现在,他就得去工地泡两个来月。

宋杰宁随便收收就好了,宁滔送他出门,宋杰宁抽完口中最后一口烟扔到地上踩熄,“我这段时间没什么时间过来,你自己照顾自己着点。”

宁滔点头。

宋杰宁笑,抬手习惯性地揉了下宁滔的头,说:“别怕花钱,有什么该用的都得用,人都在着比什么都好。”

宁滔又点头,看着宋杰宁上车,看他倒车,离开院子。

这么多年,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是宋杰宁了。

当初他拉他一把,今天他过来扶他一段路程。

宁滔不想对生活服输,但他知道有时候必须服软。

没得办法,他一个人撑不下去。

家里的钱基本上都给了鲁小森办公司,后来宋杰宁拿来一些,才维持住了这一两个月的开销。

酒吧那也有些小收入,其实也没多少。

鲁小森那边是请了会计管理的,鲁小森本人也懂一些,宁滔自开始的那一两个月后就不再管那头的事了。

鲁小森最近很忙,但每天也会打个电话回来。

有时鲁老太也过来看宁滔,她与亲生大儿子不亲,对宁滔可能有些怜惜,说话口气都很轻柔,嘱咐他要看着鲁小森一点,别让他整天不着家。

她这么考虑,不知是真为宁滔着想,还是为她大儿子着想,宁滔也没去想,只是安静地干着他的活,过着他的日子。

但他也不担心鲁小森会外头去找人。

鲁小森没那么龌龊,他不会背着他干这些。

再说了,鲁小森每次回来都得拖着他狠做一晚,每天还要跟车送货,哪有那么多时间找别人。

虽然鲁小森的手下单身汉多,常出入那种地方,但鲁小森确实是一次也没去成,而且他也没那个钱。

他分的那些钱,无论是货主有时多给的资金或者发的礼物,无一例外都拿回来给宁滔。

其它的,公司有公司的总帐户之外,鲁小森的工资卡还是分红这些,都是打进宁滔的帐户。

他身上有几百块钱,也是宁滔给他的。

有时要是公司里谁生日,送人情什么的,鲁小森也得从宁滔手里拿钱。

这些,都是鲁小森让宁滔管着的。

尽管手里没钱有时很费事,别人问为什么,鲁小森说这样大家就知道我怕老婆,怕老婆的男人能有什么麻烦?我有那么个怕在,做什么也不会掉以轻心,大家也都放心。

时日久了,有时鲁小森出外,无论有什么人投怀送抱,他那票伙计们也会帮他挡着。

说白了,物欲横流的年头,哪个男人管得住了心还能管得住下半身?如今见着这么一位,就算表面上觉得难以理解,私底下还是觉得有一点敬佩。

当然也不乏看热闹的,两个男的,能捱多久?

这小公司一开起来,看似平静,但底下却是波涛汹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里,没谁真会让谁置身事外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无不说明,人群里,没谁容得了谁真跟你不一样。

宁滔维持着自己单调的交际圈有很多年了,以前跟鲁小森在一起时,因为年轻,交际圈再大也无非就那么大。

可现在,鲁小森不是以前的鲁小森了,是男孩的男人长成了男人,同样的,他所向往的世界也变得庞大,不是往昔所能比。

宁滔所能让自己做到的就是当那个背后的人,他上不了台面,不是他身份的问题,而是他打心底不想跟太多人接触。

他怕孤单,但那种孤单只要拥有一人就可解决,而不是去碰触这个世界的其它人。

他骨子里其实是孤僻的,从小养成的性情,也无从更改。

所以鲁小森所要的那片天地,除了前期的支持,后面他是无再多的能力去帮衬更多了。

于是先前来他们家的那些商量公司创建的人也很少来了,家里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全叔还有厨师沈丛常住外,家里不复这半年来偶尔的热闹。

他也不会跟鲁小森出去跟那些人热闹。

宁滔是喜欢这种平静的。

有时候他甚至想,不是伤感,而是很平静地想,如果鲁小森离开他,去别处生活,只要他还能看到鲁小森,他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他的心早在时光的消耗中对于美好期盼已经接近无所谓了,他的心老得就跟八九十岁只等待入土的老人一样,只盼望爱的人安好幸福,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

而现在他所要做的是在鲁小森没有离开前,好好为他活着。

爱情无期限,陪伴也不一定要日夜相守,宁滔只能让自己把自己所拥有的都给鲁小森个干净,对这个他爱的人,他在十余年的孤单岁月里想得太透了,透得所有激狂的感情都趋于平静,换来的,只是但愿鲁小森如愿过下半辈子的心情。

只要鲁小森好好活着,他怎样都无所谓,悲喜也可以不再去分辩分明。

只要他们都能好好活下去就好。

所以他从来不怕鲁小森变成什么样,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他都会爱鲁小森。

那些人都不会懂他对鲁小森是什么想法,是真心看待不带恶意也好,是风言风语也无妨,这些人都不会为鲁小森真心着想的一切,他都会为鲁小森去做。

自己的人得自己护着。

在知道鲁小森公司受攻击的一来个月后,宁滔开了口,问了这个事情有解决好了没有。

鲁小森正趴在他身上,嗯了一声,还在着迷地吻着他的肌肤。

宁滔想了想,又说:“你明天在公司?”

“在。”

“那我明天给你送饭。”宁滔继尔说,这时鲁小森猛然进到了他体内,在两人都重重喘息的几声后,鲁小森说了声“好”。

接下来是猛浪的性爱,宁滔被摆成各种姿势被侵犯着,鲁小森刀刻一般的冷脸埋在了他的颈项间,在前面还没消褪的痕迹上再重重印上另一道道另外的印迹。

宋杰宁从工地上下来时七点了,他开了车要回公司开会,中途下了车去小超市买了两个面包,边开边吃,安抚着隐隐作疼的胃。

正在他喝水送面包下喉时,贺卫韬的电话打了过来。

男人在那边问:“你今天回家吗?”

宋杰宁很干脆地回:“不回。”

说完,前面要转弯,他再说:“有事吗?”

贺卫韬沉默了一秒,在那头回答,“没事。”

“没事我就挂了,正开车。”

到了公司,老板唐岭一手接过他手里的包,推他进会议室,问:“吃饭了没?”

“吃了俩面包。”宋杰宁点头。

唐岭从国外的公司回来重新接管这个建筑公司才半年,但他与宋杰宁认识了十几年,俩人熟得不能再熟,于是把人摁到座位上,给了他一杯牛奶,没再客气,看了看人员差不多到场,时间也已地,就雷厉风行地开起会来了。

开完会,他喊住了欲要离开的宋杰宁,“我要去宵夜,一起来。”

宋杰宁想了想,点了下头。

唐岭不是个一般人,他家世好能力强,当初宋杰宁跟他共同创办公司,也是因为宋杰宁是他学弟的因素,宋杰宁搭了个顺风车,站了元老的便宜才有了这个公司的一些股份。

后来唐岭接触了别的领域,身价更是水涨船高,宋杰宁有好几年都很难见这个学长一眼,现在唐岭重新回来接管这个公司他还有些惊讶,以为他不再稀罕接手这里。

毕竟唐岭现在在另外领域的事业也风声水起得很。

“要吃什么?”到了车上,唐岭问。

“能找个喝粥的地方吗?胃有点疼。”宋杰宁没跟这个以为以后见不到太多面的幕后老板客气。

“嗯。”唐岭点头,看了眼他这个外表俊美,举手投足都带着魅力的学弟,点头之后又补充说:“你怎么还老接单?不是让你做管理吗?”

“我哪是那个料……”宋杰宁不以为意。

唐岭沉默,过了一会,说:“小宁,我离婚了,前一星期办的手续——如果你觉得我还能信任,以后我们一起过吧。”

宋杰宁惊讶,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老板,他的学长,他的第二任男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022

“小宁?”唐岭问得温和。

宋杰宁苦笑,“还是先找个吃饭的地吧。”

说话间也没有过多情绪,间接的给了唐岭答案。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没相守,今天也不可能再有结局了。

有时候,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唐岭在这一刻无比清楚有些事是没有可能性的。

喝完粥,宋杰宁是打车走的。

临走时大老板也没说其它话,只是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宋杰宁点头,微笑道别。

当初唐岭去结婚时他们才分的手,当时也不至于为了谁活不下去,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情爱的痛也就无足轻重了。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回首的歌可以唱唱,但人却是回不去的。

没有谁抵挡得了岁月的消逝,就如人抵挡不了感情的变质。

人变得不一样了,再谈从前,不过只是个物非人也非的劣质故事。

宋杰宁到达家里时,手机又响了。

贺卫韬在那边问:“睡了没?”

宋杰宁很累,说:“正要睡。”

“嗯,那好好睡。”

一觉醒来是第二天的中午,宋杰宁要去工作,洗完澡拿上工具包出来,发现楼下门口站了一人。

贺卫韬提着个保温盒站那,很平凡的脸上是很平静的笑容:“正等着你,给你熬了点养胃的中药,下面还有点粥,你带着去吃。”

宋杰宁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接过。

两人走去停车场时,宋杰宁缓了缓说,“周末宁滔生日,你要是有空,跟我一起去吃个饭?”

贺卫韬点头,此时车子按响了,他给宋杰宁打开驾驶座的门,等人坐进去了温和地说:“有空,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好。”宋杰宁在开走之前犹豫了一下,探头亲了亲贺卫韬的脸。

贺卫韬顿时笑了起来,宋杰宁开走了一段路,也莫名地笑了笑。

其实这样也不错,那人不可能拔动自己的心怀,但感情却尤如细涓,慢慢流淌心上,也还不错。

就算他可能是贪图自己的容颜,那也挺好,总归还是有他贪图的不是。

鲁小森这星期轮休,事情不是很忙,平时中午出去,下午六点就准时回家。

宁滔最近身体好了点,鲁小森想着让他运动一下,让他去跟公园的老头老太太去练太极。

宁滔以前是学过这个的,他祖母就会这个,他在旁学着学着也就会了,只是不常练,后来因为没时间,就基本上荒废了。

不过只要知道过,底子就会在,鲁小森这阵子也不再跟出狱那段时间如饥似渴般天天拉着宁滔做,现在一星期两次,减少宁滔身体负担。

早晨他就早起来,开着买的那辆便宜小车,拉着宁滔去公园,把人扔那里,他回去公司逛一圈,处理一下早班的情况,然后沿路买了早点去接人回来。

这样过了几天,宁滔是知道鲁小森在给他们养成新的生活习性,也不排斥,就由得鲁小森一手安排了。

到了周末,一大早宋杰宁跟贺卫韬就来了。

贺卫韬给他们拉了堆吃的来,宁滔家里的酱油正好又少了,他倒过车,又回头去拿了。

今天鲁小森公司的那些轮班休息的员工要来,吃的要准备一些,宁滔不得闲,和沈丛一直呆在厨房里忙。

宋杰宁吃早餐时,陈天华在电话那边叫嚷着也要来,叫宁滔给他准备份早餐。

这人没半小时就到了,一坐下宁滔就送了碗饺子过来,这人一吃完,大大叹了口气。

宋杰宁冷眼瞥他。

“宋公子,你这是什么眼神?”陈天华怪叫。

“闭嘴。”见老友又要作怪,宋杰宁及时制止了他。

“我跟你说,”陈天华靠近他,跟他坐同一条沙发,显得有一点三八的倾诉欲。

“嗯?”

“我交了个新男友,改天带给你瞅瞅?”陈天华真诚告白。

“有必要?”宋杰宁斜眼。

“有点吧。”陈天华挠挠头,说:“不过也当不得真。”

“那就看看。”宋杰宁也就显得不很热心。

陈天华笑,拿烟出来摇了摇,确定可以抽,抽出两根,一根扔给了宋杰宁一根往嘴里塞,点火的时候咕哝着说:“其实那个人也是个烂摊子,也被交往了快十来年的人一脚给蹬了,正疗伤中,我这不有经验么,要是陪着他过了这段时间,两个人能处得来,就在一块,以后要是去KTV唱起‘我是伤心人’的时候不是共鸣很大嘛……显得多默契啊!”

他感叹完,宋杰宁嘴边有了点笑意,问他:“你姐不逼你结婚了?”

“结个屁,”陈天华翻白眼,“这不耽误无辜姑娘么,我再祸害谁也不能祸害女人啊,我姐被我耽误得皱纹都要比别的人多好几条,我哪有胆再去耽误别的女人去。”

“跟你姐好好说,别嚷嚷。”宋杰宁还是劝了一句,陈天华仗着他姐扔不下他,对她从来都不怎么好声好气,他姐现在是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以前,要是气出个好歹来,这面恶心软的货肯定得拿自己去煮了给他姐解气。

“知道,我还能跟她置气?”陈天华显得特大度,又抽了口烟,看了看厨房里鲁小森正蹲地上洗菜,回头说:“我看宁滔是傻人有傻福,鲁小森除了脾气坏点,对人没得话说。”

“那也是他熬出来的。”宋杰宁漫不经心地抽着烟。

“诶……”陈天华用手肘撞了撞宋杰宁。

“嗯?”

“要不要打赌?”

“什么赌?”

“赌鲁小森什么时候变……”陈天华笑得有点恶劣,“三年,五年,十年,三个选择,你选哪个?”

“无不无聊你?”宋杰宁看着损友,觉得这人也还真是只老强,死了好几道了还能有心情拿这个开玩笑。

“就赌赌呗,”陈天华抽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嘴边不正经的笑和眼睛里略显苍凉的眼,“这年头出来混的,有几个不变的?我看宁滔这辈子是没法变了,他就是个死心眼,哪天鲁小森不要他了他也不可能去找别人,但鲁小森就说不定了,男人嘛,又哪可能不变?”

说得就跟宁滔不是男人似的,宋杰宁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陈天华。

“你选哪个?”陈天华还是不死心。

“十年吧。”宋杰宁不耐烦地回道。

最终他还是选了,表明了还是不相信鲁小森,陈天华笑了,搭上宋杰宁的肩,痞子一样地说,“没事,咱哥们几个老了可以作个伴,谁都扔不下谁,挺好。”

宋杰宁笑了笑,心下却莫名地悲凉了起来——为着那可能出现的更糟的以后。

这年头,天长地久都不过是书里写来用来安慰人的词汇,现实里,得已不得已,生活都会在忍耐中变得渐渐面目可憎,在这人的贪恋完全不受控制的年头,有时候相守与温暖这种说来简单的事,都已经变得跟昙花一现般可贵。

谁又能保证谁不变呢?连他自己本人都不能吧。

所以谁都只能贪得一时算一时了。

宁滔刚把腌好的肉放到另一个盆里就被鲁小森带出了厨房,叫他休息,让宋杰宁看着他,然后就皱着眉头咬着烟头回厨房去了。

推书 20234-06-04 :夜惑(穿越)+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