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见他。”莲一口拒绝了,华,你不应该回来,芙,他完全的变了,变得陌生,变得我都要忍不住去怨恨。
“好,我会转告他,就说哥哥,你说不见他。”芙转身离开了,他得意猖狂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密室里。
“秦寿,我不相信我们的孩子出事了,你在哪里,我想要见你,你要快些赶过来,我要告诉你,有关我们孩子的事。”莲虚弱的滑倒在地上,他身上还有芙没有发现的秘密,芙就不会知道他的孩子还活着。
沈清,沈清,莲喃喃,嘴角浮上一抹淡笑,我的孩子,我今日才知道了你的名字,对不起,对不起……
急速飞奔着的秦寿,忽的胸口一滞,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
莲,他抚住胸口,要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少爷,我们要向哪里去?”凤仪宫毁于一旦,京都外却停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驱赶马车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穿着粗布青衣,回身问马车里的人。
“向北走。”车帘被掀开了,露出一个年轻男子,还有他趴在他怀里的小男孩,年轻男子吩咐道。
这三人就是成功的,从皇宫里脱身的沈清,高伍,以及秦熠,凤仪宫虽没有密道,沈清却有内力在身,在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前方之际,他轻松的将凤仪宫后面的宫墙打通,带着高伍和秦熠从皇宫偏僻的角门出来,没有被宫里人发现行踪,也没有引起宫外人的注意。
出了皇宫,沈清将一块玉片当掉,购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又吩咐高伍称呼他为少爷,称呼秦熠为小少爷,秦熠的名字也改了,从沈清的姓氏‘沈’,从今后秦熠就是沈熠了,沈熠也改口唤他‘爹爹’。
高伍很快的就适应了,从前他跟随燕国太子微服出宫,就扮作宫外普通富户家的少爷和小厮,称呼一声少爷,让高伍就热泪盈眶了,他们终于从宫里逃出来了。
沈熠改口也快,称呼沈清为‘爹爹’,或是为‘父王’,对他来说都一样的,他也是聪明的小孩子,知道不能在宫外唤‘父王’,会为他们引来麻烦。
“爹爹,为何要向北走呢?”沈熠从沈清的怀里抬起头,不解的问道,燕国在秦国的东南方,为何爹爹要前往北方呢?
“我想去北方看一看。”沈清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只为沈家就是北方的大家族,他才决定要向北走。
第一百四十章
小六,我们送你会异世,不是失去了你,我会记得,沈家小六和我们同步活着,哪怕不是在同一个时空里,但是,我们相信只要抬头,就能在满天的星子里,看到你所生活的星球,会时时刻刻的想念你。
三哥的话被他收藏在心底,他即无意于秦颖,无意于秦国后宫,那他就去北方,在那里父亲,爹爹和哥哥们跟他之间的距离,就会大大的缩短,他要在最靠近亲人的地方。
没有选择燕国,也没有选择其他的国家,他选择的是秦国的北方,一是他对燕国无好感,二是他不熟悉其他各国的情况,不愿冒险进入他国。
“爹爹,去哪里,小熠就跟着爹爹去哪里?”沈熠没有意见,爹爹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爹爹毅然离开伤害他的男人,这才是最为他所高兴的事。
还有从今后他就不是秦熠,他是沈熠,是爹爹的儿子沈熠,他要努力长大,好保护爹爹,不让那个男人找到爹爹,抢走爹爹。
“少爷,你去哪里,小的也跟着少爷去哪里。”高伍在外面边驱赶着马车向北走,边笑着说道。
离开皇宫之后,他和沈熠是最高兴的人,他们都愿意让沈清脱离秦颖的掌控,不再跟他有所纠缠,少爷,值得更好的人,高伍在心里这般说道。
少爷在燕国为太子之时,虽被人传言暴躁易怒,却还是得来许多世家千金的恋慕,可是太子没有迎娶太子妃之意,若是太子应允了皇后的提议,太子的身边绝对是花团锦簇珠围翠绕的。
“去北方,开始我们的新生活。”沈清笑着说道,高伍和沈熠齐声附和:“是,去北方,开始新生活!”
“主人,再往前行就没有宿头了。不如,在永安城里寻客栈投宿吧?”秦颖三人出了京都,一路纵马急奔,马不停蹄的跑出了几百里路,秦颖不说停,铁血暗卫也就紧随其后。
在近黄昏时刻,他们就要穿过小城永安,铁血暗卫甲为了秦颖的安危,便向秦颖请示。
永安城虽小,因距离京都近,这里也还算比较繁华,永安城里也有比较不错的客栈,铁血暗卫甲只所以不提驿站,也知秦颖不会夜宿驿站,方才提议入住永安城的客栈。
“继续前行。”秦颖不让坐骑减速,径自要穿过永安城,他要用最短的时间追上沈清,将他追回来。
“主人,公子带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不可能走的太远……”铁血暗卫甲还待再说,铁血暗卫乙对他传音道:“主人,一心要追上公子,无论你如何说,主人都不可能听进去,反而会惹主人不快,主人的安危最重要,若是惹得主人不快,将你我二人驱离,我们就无法在主人身边守护,纵使夜宿在荒郊野地,相信凭你我二人,也能保护主人周全。”
铁血暗卫甲遂不再说话,三人穿过永安城又是一路急奔,直到月上中天,星子在夜空里闪烁,秦颖才放缓了马速,吩咐道:“今夜在林中过夜。”
“是。”暗卫甲先行进了树林,挑选了一处视野开阔,林木比较稀疏之处落脚。
秦颖和暗卫乙随后进了树林,暗卫甲已清出一块空地,暗卫乙便去捡拾枯树枝,也顺便猎了几只野味回来,暗卫甲点燃了篝火,暗卫乙利落的给野味剥皮,再交给暗卫甲烧烤。
野外虽没有丰盛的晚膳,暗卫甲的手艺不错,烧烤出来的野味香气扑鼻,令人闻之食指大动,秦颖却食之无味。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靠在树上闭目仰首。
沈清你而今在何方?又夜宿在何处?朕想念你,你可知晓……
“爹爹,爹爹,我来拿,我来拿。”沈清三人也夜宿在路旁的树林中,在林中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溪水里来回游动的鱼虾。
沈清抓了几条一斤多重的鱼儿,又在林中采了一些蘑菇,沈熠打小被禁锢在深宫里,出来之后人愈发的活泼,追在沈清的身后,欢喜的叫着,要拿他采的蘑菇。
他们走到马车的停放处,高伍也抱着满怀的枯枝回来了。当篝火燃起来之后,沈熠更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金黄色的篝火,火焰在他的大眼睛里跳跃着,他也感受到了火焰的温暖。
“爹爹,爹爹。”沈熠紧挨着沈清,兴奋而好奇的叫着,小手也紧抓着沈清的手,另一只小手还试探着伸向篝火,又被篝火的热度给蛰的猛收回手。
“小熠,从这一刻开始,你要做民间普通的孩子。”沈清笑看着开心,兴奋,好奇的沈熠。在宫里做皇子的秦熠,没有此刻身为普通孩子的沈熠快乐,在宫里虽锦衣玉食,却还有争斗和欺凌,就会扼杀他的天性,让他变得不再单纯。
秦颖虽冷酷无情,对沈熠不闻不问,沈熠在宫里艰难生存几年,没有母妃在旁扶植,却让他逃脱了,变成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般的人,对沈熠来说也算是幸运的。
他是沈家小六,却不是养在沈家大宅里的米虫,不只如何在野外生存的公子少爷,每年父亲,爹爹,以及哥哥们,都会陪着他在野外,度过一个月的野外生活,十六年来从不曾间断过。
他的亲人力求让他在有自保能力之余,也要能在出了皇宫之后,在民间也有生存的能力,为了不让父亲他们担心,在野外宿营之际,如何点燃篝火,如何猎取野味,如何烧烤,他每一样都认真的去学,他烧烤的食物,让父亲,爹爹,还有哥哥们赞不绝口。
却又在他们的笑容里,参杂了淡淡的悲伤,他们宁可让他做一只快乐的米虫,也不愿将他送回异时空里,让他接着承受折磨和伤害。
“爹爹,我喜欢宫外的生活。”虽然只出来一日,沈熠已深深喜欢上宫外,在宫外没有恶意的辱骂,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欺凌,最令他欣喜不已的是,宫外他最喜欢的爹爹,依旧陪在他的身边。
“小的也喜欢宫外的生活。”高伍好像是应声虫,沈熠说什么,他也跟着回应什么。
沈清利落的杀鱼刮去鱼鳞,在鱼儿里外都涂抹上调料,穿在光滑的树枝上,架在篝火上烧烤,就是蘑菇也用比较细的树枝串成一串,也一并架在篝火上烧烤。
“好香啊……”沈熠和高伍两个人,蹲在篝火旁边,馋涎欲滴的望着篝火上烧烤的鱼儿和蘑菇,赶了一日的路,午时他们三人用的,是从点心铺子里采购的点心,喝的是普通的茶,高伍原本想将,凤仪宫里的茶带出来,沈清又让他放下了。
“我们出宫是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宫里的一丝一毫都不能带走。”沈清将秦颖送给他的凤形玉佩,放在了凤仪宫外,没有在那场大火里焚毁。
“再等一等,就能吃了。”沈清翻了一下,烧烤另一面,沈熠和高伍的眼珠子跟着他的动作转动,片刻也不稍离篝火上的鱼儿和蘑菇。
“好了。”沈清说,将烧烤好的鱼儿和蘑菇串,从篝火上取下来,没有立即递给他们,而是只拿了两条鱼儿,将剩下鱼儿和蘑菇插在了附近。
“不要急着吃,仔细烫到,还要注意鱼刺。”沈清将一条鱼儿递给高伍,将一条鱼儿递给了沈熠,他才随后取了第三条鱼儿。
沈熠和高伍看沈清如何吃鱼,他们也跟着学如何吃,二人一边吃一边说:“爹爹(少爷),好吃,真好吃。”
他们是第一次品尝到烧烤的野味,燕国太子虽喜欢微服出游,却不会夜宿在野外,也不会亲手做烧烤,高伍跟着他出宫,大多是在宫外的酒楼里用餐。沈熠是第一次出宫,第一次吃到野外,他们觉得这烧烤的野味很香,很好吃,比起他们在宫里所吃到的毫不逊色,也别有一番风味。
三人是围坐在篝火旁边的,沈清准备的周到,他们跪坐着柔软的厚垫,篝火将他们所跪坐的地下的凉气驱逐了,久坐也不会觉得寒意侵骨。
烤鱼的香味随风飘远了,在树林的里侧某一棵大树上,藏着一团黑乎乎的身影,他似乎是在树上睡觉,风吹过,大树枝叶摇动,他却一动不动,如蛆附着在大树上,没有掉到草地上。
忽而,树上的黑影动了,他伸手扒开了枝叶,将脑袋伸出了树外,看向远处的星星火光。
看了一会,他从大树上飞纵下来,迅速的向着篝火的方向急冲过去,不久之后,他就嗅到了从风里飘过来的香味,不觉的加快了脚步。
“嗷,有食物了,有食物了。”这个人兴奋的喊着,嘴角挂上一串晶莹的口水,在夜色里闪闪发光。
坐在篝火旁边的沈清,忽的将身形向外移了移,将沈熠和高伍挡在了身后,有什么向着他们三人急冲过来。
看到了,看到了,是鱼儿哎,是鱼儿哎……,好香啊,来人的舌头溜出嘴唇扫了一遍,眼里只看得到沈清手里,仅剩一半的烤鱼。
“啊啊啊……,我要吃啊……”他高声的叫着,直直的冲向了沈清,嗷呜一声张口咬过去,一口就咬住了。
沈熠和高伍惊呆了,看着突然冲出来的‘人’?他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遮挡住了他的脸,只看到他那张血盆大口,紧紧的咬着沈清手里的半条烤鱼。
“他是人?”沈熠和高伍互相看了一眼,非但没有受到惊吓,反而有笑意从他们的眼里浮起,这个人蹲在地上,口里咬着烤鱼,好像一只大狗啊,还是无害的那种。
第一百四十一章
“唔,嗯嗯……吃……”这人叼着烤鱼口齿不清,那个吃字却说得字正腔圆。
“小心,有刺,这里有整条烤好的鱼儿。”说着,沈清拿过一旁的烤鱼,递到这人的面前。
这个人蓬头垢面,一身的落拓狼藉,却让沈清一见,就顿时心生好感,还隐隐的有熟悉感。无论是他,还是燕国太子都不曾出过京都,他不了解那份熟悉感从何而来,却直觉的认为不能拒绝他要吃食物的愿望。
摇摇头,这人只管叼着口里的烤鱼不松口,在其他人手里的不是他的饭,只有吃在嘴里才是他的饭。
沈清放开了手,让这人将烤鱼咬过去,沈熠和高伍凑过来,看这人狼吞虎咽,仿佛不知道烤鱼有刺一般。
“喝点水吧。”高伍将竹筒递过去,这人有多少天没有吃饭了,眨眼的功夫就将半条烤鱼吃完了。
“我饿了,还想吃。”这人紧盯着烤鱼,还有烤蘑菇,却没有伸手去抢,或是直接拿过来吃。
“给,你吃吧,我不饿。”沈熠知道饥饿的滋味,忙将全部的烤鱼和烤蘑菇,一股脑的拿到了这人的面前。
“谢谢。”这人却只拿了一条烤鱼,还有一串蘑菇,将剩下的烤鱼和烤蘑菇,又都送还给他们:“你们也吃,我够了。”
沈熠低下头,眼圈微微的红了,一滴眼泪砸在了他脚边的泥土里,他想起了自己饿肚子的时候,很饿,很饿,饿得他蜷缩着手脚,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却没有人送来一口吃的。
“小熠。”沈清温和的低唤,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沈熠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沈清轻轻的拍抚着他的小身子,高伍也扭过头,飞快的擦去眼角的泪滴。
他记得初见到沈熠之时心中的震惊,看着穿着皇子服,却瘦瘦小小的好像从不曾吃饱一般,哪里是皇子,根本就连宫里备受欺凌的小太监都不如。
“爹爹,爹爹。”沈熠在沈清的怀里叫着,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
“我在,小熠,我在。”沈清连声回应,感到胸前那块衣襟被浸湿了。
“不要哭,不要哭,给你鱼儿吃。”闷头大吃的人,听到沈熠的呼唤,猛地抬起头,将手里吃剩下的烤鱼递了过来。
“我没有哭。”沈熠不肯抬头,在沈清怀里倔强的说道:“爹爹,我没有哭。”
“是,小熠,没有哭。”沈清将沈熠的小身子,完全的抱在怀里,紧紧的搂抱住他,给他安全感,还有温暖。篝火旁就陷入沉寂里,只闻听的这人狼吞虎咽声。
“你怎么落到这般田地?为何不回家呢?”沈清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我不记得了。”这人说,伸手将自己乱糟糟的长发掀起来,指着额头上那一道狰狞的疤痕说道:“老爹说,我从高处摔下来,被他用渔网捞起来,不然我就会被水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么?”沈清的心中掠过一阵疼痛,这个人为何总是给他熟悉感呢,还能牵动他的情绪?
“我不记得了,老爹说,我掉下来,头碰破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他摇摇头,脏兮兮脸上那双眼睛里,浮现了些许的困惑,还有一团的混沌。
“真的不记得了吗?你没有仔细的想过吗?”高伍也在旁边问道,就连沈熠也悄悄的,将小脑袋扭过拉,看向这个说什么也不记得的人。
“记不得,我一想,头就疼,很疼,很疼!”这人的眼里忽的浮现了痛苦,他揪着长发苦恼的蹲在那里,嘴里连连的喊着:“疼,疼,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沈清柔声说,伸过手去摸了摸他的发际。他的过去或许是不愉快的,才会在潜意识里让自己忘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