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还有一大锅,都是你的。再说,来者是客,总不能过于失礼。”
“那只骚狐狸算什么客!我才不去!”
董绍卿又好气又好笑,骚狐狸骚狐狸,这不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吃完了还来给它盛。”
阿琐急了,一只鸡统共就那么大,都撕了一只鸡腿了,再来盛他吃什么?于是不情不愿地接了碗,愤愤道:“去就去!”
过了半晌也不见阿琐回来,董绍卿疑心他在外偷吃,便往杂物间来瞧瞧。那狐狸正躺在稻草堆上,因为脚上有伤不得动弹。阿琐蹲在三步外,碗放在脚边,手上拿了鸡腿在狐狸眼前晃来晃去,口中得意地道:“想吃吗?想吃吗?”狐狸原本就饿得狠了,又怎禁得住他这样诱惑,一双眼睛直跟着鸡腿打转,涎水挂在嘴上不住往下滴。阿琐恨恨道:“想得美!”说着自个在鸡腿上大大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当初我不过偷了你几杯酒喝,你就押着我给你扫了一百年的地。要不是我机灵,指不定要给你扫到什么时候!现下你到我家来,喝我的汤还要吃我的鸡,哼!门儿都没!”
董绍卿在门外听得失笑不已,想不到阿琐和这狐狸还有这么一段过节。略一思量,转身回了厨房,又一模一样端了碗汤来。阿琐正洋洋得意,大口喝汤,见董绍卿进来惊得岔了气,直呛得连连咳嗽。董绍卿忙放了碗过来给他顺气:“慢点喝慢点喝!”
阿琐一边咳一边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是不是要把汤喝完了,再骗我说都是狐狸喝的?”
阿琐心虚地扭过头去。董绍见他无大碍,这才端了汤碗给狐狸送过去:“阿琐孩子脾气,还望切勿见怪。”狐狸舔了舔他的手,温驯地渴汤。眼角却趁董绍卿不注意时扬起,似笑非笑地看向阿琐。
董绍卿去拉阿琐,阿琐故意蹲着不动。董绍卿道:“锅里的鸡你不要了?”阿琐这才跟了他去,临出门还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啃鸡腿的狐狸。狐狸冲他咧嘴一笑,气得阿琐龇牙咧嘴。
过得几日,狐狸伤势渐愈,董绍卿寻思着找个时候把狐狸给放生了,也省得阿琐日日对着它张牙舞爪,连做梦也不得安生。这半个月来,自己身上凭白无故添了许多爪痕牙印。
晚间,董绍卿吃过饭,将厨房收拾干净,一转身,就见月下一人对他浅笑。约莫廿一二岁,明眸皓齿,一袭火红衫子迎风飘动,在月光辉映下,煞是艳丽动人。正犹疑间,那青年已走上前来对着董绍卿俯身长揖,道:“连日来赖董兄照拂,四郎感沛于心。今日伤愈,方得现以人形拜谢,怠慢之情,还望董兄原谅则个。”
听他一番言语,董绍卿方知眼前之人即是日前所救之狐,当下回礼道:“那个,客气了。”他本想称一声“狐兄”,又恐冒犯,便含混了称谓。
四郎知其意,也不介怀,笑道:“董兄若不嫌弃,唤我作四郎即可。”
董绍卿诺诺称好,道:“四郎这可是要回去了?”这话说得唐突,便如赶人一般,话刚出口,董绍卿面上不由一红,张了张口想解释,又不知要说什么。
四郎倒不在意,笑盈盈道:“叨扰董兄多日,原也该当离去。只是我在此间尚有一事未了,如果方便,还望董兄多容我几日。”
董绍卿还未答话,便听阿琐自外间扬声道:“不方便!”转头看去,阿琐正站在门边,手上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王九思不愿放砚方去外面玩耍,砚方闹将起来,王九思下午便差人来接了阿琐进府去陪砚方,留吃了晚饭这才回来。说来也怪,原本那么乖顺一个人,生了场病倒长了脾气,王九思倒是愈发宠着他了。这不,都过了晚饭才让阿琐回来。想必席间大鱼大肉让阿琐流连得紧,索性给他装了盒。
阿琐几步走到董绍卿身旁,冲着四郎大声道:“一点也不方便!”四郎只是看着他笑,抬眼去看董绍卿。
董绍卿将阿琐扯到身后,拱手向四郎道:“小孩子不懂事,让四郎见笑了。”
四郎伸手去拉阿琐,被他躲过,也不尴尬,笑道:“无妨。在我舍下那一百年,阿琐的脾气四郎早已领教过。只是不曾想,又过了这百来年,竟是毫无变化。”
阿琐闻言就要冲上去,董绍卿忙将人揽住:“不过舍下只两间厢房,一间已堆了不少杂物,怕是……”
四郎微微一笑:“董兄说的可是我平日所待的那间?”
董绍卿有些尴尬,点点头:“正是。这几日怠慢四郎了。”
“董兄请跟我来。”
董绍卿牵了阿琐随四郎进入厢房,只见四郎衣袖一挥,屋里立时就变了个样。原本堆积的杂物统统不见,各类摆设一应俱全,材料、做工无一不是上成。董绍卿惊奇不已:“四郎好本事!”
阿琐撇嘴,不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将自个家里的东西移了过来。”
董绍卿怪他不懂事,冷下脸:“不算什么,你变倒是变一个给我瞧瞧。”
阿琐负气道:“早晚我变个比这更厉害的!”
四郎笑道:“阿琐说得是,雕虫小技罢了,倒让董兄见笑了。其余杂物暂且移入柴房,董兄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
开头几日,四郎日日都出门去,慢慢地,出去得便少了,后来干脆整日坐在铺子里与董绍卿说话。他进退有法,博古通今,董绍卿每与之言都若有所得,两人相谈甚欢,日渐熟稔起来。阿琐在旁看得满心不乐,又无可奈何,只能冷言冷语挤兑四郎。
“你不是说要找人,怎么不见你出去?”
四郎悠然道:“我已知他在何处,只待时机到了自会与他相见。”
“哼,我看你根本不是来找人,而是来混吃混喝的!”
四郎闻言也不恼,笑道:“是找人还是混吃,过几日自然分晓。怎么过了这么些年,阿琐还是这么心急呢?”
董绍卿笑道:“他呀,再长几百年也还是这副脾性。”
阿琐恨得直咬牙。
“董兄,怎么这么多活计就只你一人做,也不收个徒弟?”
“一个人做惯了,就一直没收人。来年是得收个徒弟打打下手了。”
四郎在一旁看得有趣,于是说:“左右我无事,不如你董兄教教我吧,我来给董兄打下手。”
董绍卿一愣,摇头道:“四郎说笑了,这活计可不好做。”这么精致的人来做这种粗活,光想想都觉得别扭。
“难得我有兴致,董兄你便教教我吧。”四郎说着就去拿董绍卿手里的弓锯。董绍卿怕他伤着,只得握了他的手教他怎么用。
阿琐在一旁看得心头火起,一个箭步上去将两人分开,嚷道:“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董绍卿道:“你不是不乐意学?”
阿琐梗着脖子道:“我现下乐意学了!就要学,就要学!”
“好好好。”董绍卿无法,只得朝四郎抱歉几句。四郎好脾气地冲他笑笑,看阿琐兴冲冲地被董绍卿半拥在怀里,得意地朝自己一瞥。
不一会,阿琐便觉无聊起来,又怕自己不学,董绍卿又手把手去教四郎,正不知如何是好,门外一个人影呵着气进来。阿琐欢喜地唤道:“砚方!”
董绍卿见阿琐无心再学,便放了他同砚方去玩。两人正要出门,四郎突然出声:“正巧我也想去逛逛,不如一起吧。”阿琐本不欲与他同行,看了看董绍卿,心中计较:“与其留他在这里同董绍卿作伴,不如就勉为其难携了同去。”三人一道出去,到得晚饭时候阿琐和四郎方归得家来,砚方已在半路被王九思截住带了回去。
隔天四郎便来告辞。
董绍卿挽留道:“怎么不多住几日?况且,四郎要找的人可找到了?”
四郎笑道:“已找着了。过些日子我再来,到时还望董兄收留四郎。”
“那是自然。”
四郎拱手作别:“董兄保重。”
董绍卿立在门前目送四郎的背影,阿琐见状哼道:“怎么,舍不得?”
董绍卿道:“四郎倒是个妙人,博闻强识,与他说话,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阿琐脸上变色,恨恨道:“那你怎不追着他去!”
董绍卿这才回过神来,无奈叹道:“这又生的什么气?不过是一个外人。”见阿琐还是别扭,转口道,“过两天赵家嫁女,已发了帖子来请我们去吃酒。到时好酒好肉尽你吃个饱。”阿琐一听有酒食吃,脸上果然立时雨过天青,已经开始掰着手指数日子了。
第六章
左盼右盼,终于盼到赵家嫁女的日子。这一日早上,阿琐跟着董绍卿到赵家去帮忙,中午一顿饭吃到半下午才散席。虽不若正席,也丰富得很。把阿琐吃得肚皮滚圆,直呼再吃不下了。隔不一两个时辰男方家又派人来请去吃婚宴酒,阿琐敞开肚皮又大吃一通,因晚上无事,座上都是嗜酒的男人,也乐呵呵地灌了好几碗下去,拦都拦不住,直喝得东倒西歪,到最后只知抱着酒壶洒笑。酒席吃到一半,一众人起哄要去闹洞房,阿琐觉得新鲜,也跟着起哄,硬要一起去凑热闹。
董绍卿拗不过他,只得扶着人来到新房,里面已是挤满了人,正闹着新郎去揭新酿的红盖头。新郎接过喜婆递过来的秤杆,缓缓将新酿的盖头挑起。新酿粉面桃腮,在众人灼灼的目光和起哄声中羞得低了头不肯抬起来。新郎便应众人要求,学着轻浮子弟挑起她下巴来,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接着出了许多古怪的题目来为难这一对新人。董绍卿知接下来必有些下流的玩法,不欲阿琐看到,不理阿琐抗议,硬将人拖了出来。阿琐满心不愿,无奈喝了酒身上软绵绵的无力相抗。
董绍卿半搂着醉熏熏的阿琐往回走。阿琐乏力,不一会整个人都蹭进了他怀里,引得路上几个行人不时侧目。董绍卿尴尬,只得雇了顶轿子,凭白又费了些钱,那始作俑者却只知洒笑个不停,不由骂道:“不会喝就不要喝,几辈子没见过酒么!现下成什么样子!”
回到家,打发了轿夫,董绍卿一手搂着阿琐,一手掏出钥匙开门。本已不容易,阿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个劲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钥匙差点摔在地上。
好容易开了门,将这醉鬼扶进了房,扔在椅子上,董绍卿还要接着伺候他洗脸上床。阿琐则伏在桌上,直冲他洒笑。董绍卿有几分气又忍不住好笑,斥道:“洒笑什么?”
阿琐眉眼弯弯,将手伸进袖中掏了几下,抽出一样物什来:“你瞧!”
董绍卿一眼就认出那是赵家姑酿盖在头上的喜帕,疑道:“你怎么把人家的喜帕偷了来?”
阿琐辩道:“才不是偷的,明明是捡的!”
“好好,捡的捡的。”董绍卿不欲同一醉鬼胡缠,顺着他道,“你捡人家喜帕做什么?”
阿琐呵呵笑道:“你不是想老婆么,我给你做老婆可好?”说着将喜帕盖在自己头上,跌跌撞撞往董绍卿扑来。董绍卿忙接住他,面上红了一红:“胡闹!”伸手去扯喜帕。阿琐忙按住,仰起脸不高兴地问:“怎么是胡闹了!我难道没有新酿子好看?”
董绍卿将人搂在怀里,揭开喜帕,阿琐一张原本就精致好看的脸因了酒气,在烛光下灿若春花。眼神清亮又蒙了一份水汽,殷红的双唇轻轻开合,真比那新酿子好看了不知多少倍。不自然地转过脸,轻咳了几声,道:“好看,好看,再好看没有。”
阿琐灿然一笑,嗔道:“那不结了。”眼波盈盈,似有万种风情,看得董绍卿心头又是一荡,几乎把持不住,不由苦笑:“你是男子,怎能做人老婆?”
“这好办。”阿琐眼珠子一转,旋了个身,顿时变作女子,正与那晚董绍卿在书斋见过的女子一般模样。
董绍卿一怔:“这算怎么回事,赶紧变回来,我不惯看你这样。”
阿琐嘟起嘴,不乐道:“是你说不要男子做老婆的。”
董绍卿叹气,心道:“跟阿琐说这些他怎会懂。”不欲再作纠缠,将人扶坐在床头,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打水擦脸。”便转身出去了。
阿琐瞪着他出去时的背影,心中老大不乐意。故而董绍卿端来水给他擦脸时,阿琐左闪右躲,就是不配合。董绍卿只得将他捉进怀里,大手按着巾子在他脸上狠擦一通。阿琐痛得哀哀叫嚷:“你那么大力做什么?”
“不大力些你又不知闪躲到哪边去了。”
阿琐瞪他一眼,因了酒气,倒似媚眼:“我不就在你怀里,又能躲到哪去。”
董绍卿手一颤,忙放了他去端洗脚水。
拖了鞋袜,一双白净玉足沉在水里,随着水波摇曳不定,引得人心头也跟着荡来荡去。董绍卿仔细将阿琐双足洗过,捉过巾子擦拭。阿琐起了坏心,故意把脚往前一送,踢到董绍卿脸上。
“你做什么?”董绍卿唇一动,嫩白的脚趾轻轻在唇上擦过。阿琐趁他怔愣间,又将脚往前送了些些,以脚趾逗弄他两片微张的薄唇,脸上净是调皮之色。
董绍卿抬眼直盯着阿琐,见他歪在床头,嘻嘻笑着,似颇为得意。脸色一沉,眼眸黯了下来,手上加了几分力,将那只玉样白足拉近,伸出舌头在脚趾上舔弄起来。脚趾、趾缝,脚背、脚心,细细舔过,一处不落。
阿琐顿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比喝酒还厉害,身子一软歪靠在床头。酥麻从脚趾一点点往上爬,不一刻便觉百爪挠心,身上无一处不是又麻又养。两个狐狸耳朵也不受控制地现了出来,不住颤抖。面上鲜红欲滴,胸中心跳有如擂鼓,几乎喘不上气来,只得张开嘴急急呼吸,带出细细的呻吟声。欲将脚收回,却被董绍卿紧紧握住,抽了几次倒像是自己硬把脚往他口里塞,不由一边喘息一边告饶:“好,嗯,好哥哥,哈,你饶了我,饶了我吧,嗯……”
他这话于董绍卿实是火上浇油。董绍卿只觉全身热气控制不住尽数往腿间汇去。强自按捺涌上心头的种种绮念,董绍卿默不作声地将阿琐双足重新洗过擦净,径直端了水出去。阿琐见他离去,心头忽生不舍,急急唤道:“绍……”他平日对着董绍卿呼呼喝喝,从没有称呼,情急之下欲唤他名字,出口时又不由扭怩。
董绍卿稍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去了。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董绍卿才回到房中,见阿琐还如出去般斜倚在床头,低声斥道:“怎么不进被子里去,冻着有你苦头吃。”
阿琐恍若未闻,愣愣看了他半晌,又去看自己胯间,神色间皆是茫然。董绍卿过来给阿琐拖了外衣,褪下裤子见毛绒绒的大尾巴缩在股间盖在胯下,眼神一黯,将人塞进被子里。自己也拖了外衣外裤,吹了烛火,跟着挤上床来。
一进被子阿琐就偎了过来,不住以下体蹭董绍卿大腿,口中腻声唤着:“绍卿!绍卿!”
董绍卿侧身对着阿琐,撩开他里衣下摆,顺着他水滑的尾巴在臀上细细抚弄。阿琐不满地哼哼几声,偎得更紧。董绍卿又多揉了几下,缓缓将手掌移到阿琐大腿,见阿琐已然不耐,才转至大腿内侧。阿琐全身颤抖,口中发出黏腻的“嗯嗯”声,整个人在董绍卿怀里蹭得越发起劲,两个狐狸耳朵也是抖个不停。董绍卿温热手掌覆到阿琐胯下,阿琐立时一个激灵,狠狠颤了两下。他不知礼法,天性自然,此刻仰了头在黑暗中迷乱地看向董绍卿,双唇轻颤,不断逸出淫浪之声。董绍卿恨不能将人揉碎了,俯下头狠狠碾上阿琐被口水润泽得晶亮的双唇。初时阿琐不知该作何反应,不过他极聪明,不一会便学了董绍卿的样,勾着舌头与之追逐嬉戏。来回不知几次,二人俱是不能呼吸方分开,牵出几丝细长涎液。董绍卿又俯下头在阿琐唇边舔舐,手上动作也越来越快。阿琐那物跳动加急,狠狠颤了几下。董绍卿怕阿琐射在被子上,这寒冬腊月的,谁乐意去下冷水洗被子。便钻入被中,先以舌在那物上舔了几回,渐渐在心中描绘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