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妖怪绮谭 上——夜鹜

银狐笑道，“这些不用你操心。”拉着他随在人后步入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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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大厅，连周遭情况都还未看清，便有几个穿着在擎宇看来说得好听是过度华丽难听点是庸俗的青年迎上来攀谈。和他之前听过的名字不同，银狐在那几人口中似乎是唤作‘Slyn’。那几人的外貌看上去和银狐的年龄差不多，可个个在与银狐对话时却是句句用了敬语。在那几名男子将猥琐的目光转到他身上时，他就听见其中一名细眼男人压低声音在银狐耳边问他最近是不是换口味了。至于男人明明压低了声量，可他为什么还能听到？这很简单，妖的听力可不比一般。

银狐看了他一眼，露出暧昧的笑容回道， “你难道不觉得……将这种的压在身下会比较有成就感吗？”

“哦……”细眼男像是在想象些什么，而后望着他猥亵地点点头。

对细眼男人那恶心的扫视感到反感，可又不能甩开银狐，擎宇唯有勉强自己不去在意，硬将注意力转向他处。也直到此时，擎宇才看清这场美其名是上流社会晚宴的宴会究竟是什么。

布置得金碧辉煌堂的大厅内看似很正常的聚会杂谈，可在几个角落却隐隐可看见男男女女的狂放。半赤裸的男女似是不觉有任何不妥地放浪绞缠，而四周的人群更是对耳边及视线中的火热画面毫无感觉地从容继续着他们的谈话。并非没有看见，而是真正的习以为常，就像那一切理应如此般。

突然有点反胃。

将目光从交媾的男女身上撤离，眼角却瞥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昀珑！！！

虽知昀珑会在这里出现，可亲眼看见还是着实让他突然一惊，暗叹幸好昀珑离他所站的地方很远。可未待他有时间感到庆幸，便见三位各具特色的美丽女性走到昀珑面前搭话。冷着张脸的昀珑固然让人感到距离感，但仍被他吸引的对象却还是为数不少。主要原因除了是那冷列气息更为他增添一丝神秘魅力外，便是他并无携伴而来。

远远看着昀珑因那三名呱噪女人而变得更为冷漠低温的脸，擎宇虽知昀珑对那几个女人并无任何好感可还是有点小小吃味。而那三位女性对昀珑的漠视似是不觉，只是一个劲地自说自话。过了好一阵子后，也不知是被烦得受不了了还是什么，昀珑突然冷冷地张了张嘴说了几个简单的字，那三位女性猛地脸色一红，尴尬地讪笑着离开。

刚松了口气，昀珑却突然望向他的方向。一个惊愕，擎宇立即侧过身子将视线收回。

背上刺眼的注视仍旧没离开，就在擎宇担心被认出时，之前在车库隐约听见的那把沉稳声音自大厅中心的阶梯上响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第七夜（三）

酒宴之夜，招标

那把说话的声音来自于一名年纪稍大的白发管家。管家先是礼貌地让大家稍微安静，随后退至阶梯一旁。待声音静下，穿着一身招摇亮色系服装的宅子主人方才自阶梯末端缓缓出现。

宅子的主人有着一张姣好的面孔，可挂在那脸上的嚣张笑容却破坏了应属于那张脸的气质。男人动作夸张地甩甩头发，挥舞着手指挥道，“全都到齐了吧！那赶快入席找个好位子坐好，节目马上要开始了！哈哈哈哈！”

……这家伙……

看着那除了外表是成人，言谈举止都显得无比幼稚的男人，擎宇顿感无语。那男人他知道，不管是财经杂志或是报章的娱乐篇幅中经常可见与男人相关的报道。可男人在报章杂志中的访谈形象与眼前的他却相差甚远，让人不禁有些怀疑两人是否属同一人。

随着男人的话落下，大厅大门被关上，老管家一鞠躬，带领众人走向二楼。始终搞不清楚今日宴会目的的擎宇一头雾水地睨了眼从男人出现便带着暧昧表情沉默不语的银狐，银狐回以一笑，也随在人后步入二楼的房间。与楼下灯火通明的客厅不同，二楼唯一开放的宽敞房间内只有几许暗橘色灯光，在一片昏暗下显得最为清楚的是位于座位正前方被盏盏白灯照亮的舞台。

舞台上放了张铺盖着红布的中型桌子，桌面上摆放着近五种就连他这个对物品鉴赏完全不在行的外行人来看都觉得十分珍贵的物件。当然，他之所以会觉得那些物品珍贵并非纯粹靠外表判断，而是因那几件物品中透出了强大的妖气和欲念。妖气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欲念越深代表制作者投入的心思越多，争求这物品者的执念越多。能让人挣破头皮进而产生的巨大欲念，再怎么样也绝不可能是蝇头小利。

看着台上的物件和各圆桌上宾客的反应，擎宇不难猜到今日的主题。但真的仅仅是招标？他看不出这场标会和其他有什么不同，如果真是纯为招标，为何必需如此劳师动众，还搞得一派神秘？还有……昀珑是想标得什么？

疑问一个接一个蹦出，当擎宇还在思考时，宴会在房门关上的同时拉开了序幕。

银狐选定的座位是在舞台右侧视野最好的一桌，和银狐一同入席后擎宇不意外地看到之前和他们打招呼的几名男子，一桌专为五人预定的圆桌在各自携带一位伴侣下坐满。虽说各自都携有伴侣，可擎宇却发现之前那名用猥亵目光扫过他全身的细眼男子依然用着那如蛇般的恶心眼神盯着他身体看。一阵恶寒的感觉袭卷而来，擎宇用唯一没被面具隐藏起的眼眸怒瞪回去，却只换来男人更加得意的淫秽笑容。

坐在一旁的银狐状似此刻才发现他们间的暗潮汹涌，瞄了瞄细眼男人再睨了眼似乎气得不轻的擎宇。

一瞬间便弄懂了来龙去脉，银狐轻哼了声，挂上一抹戏谑的笑凑到擎宇耳边，“明白我为什么叫你戴上面具了吧？现在你没露脸就引起了他的兴，假设露脸了……呵，我保证他现在做的不是视奸，而是真正的强奸。”

“我不认为一切会那么容易！那种事难道不会有人制止？这里的人可都是名人。”言下之意便是，若有任何不利谣言流出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银狐略感有趣地笑着摇了摇头，“你真认为会有人说？这里就算闹出人命，也不会有任何消息走漏。”

“就因为他们都是‘名人’，这种‘不说’也成了种默契。”

“唔！！！”清楚银狐所说不假，可擎宇仍是不愿轻易屈服，“就算如此，难道就完全没有……”

刚说了个开头，银狐便已知下文地截断他的话，“你还是太小看了人类的劣根性。”

的确，纵然认为不对或什么，但为了维护自身利益，选择明哲保身的人太多了。就像他之前看到的缠绵画面一样，旁人也只是很聪明地关上耳闭上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烦躁的感觉顿生，擎宇抓了抓头发，“就算那样，我也不会那么简单被个男人给撂倒！”

“呵，所以说你不了解这些所谓的名人为什么可以生存，甚至被着宅子的主人选上。”银眸暧昧地闪了闪，耳边薄唇更进一步的贴紧。

“他们可比一般人更贪婪更不择手段，那程度说不定比妖更甚。”

“而且……他们曾亲手猎杀过妖。”

震惊地侧过头，银狐却不再多提，指了指正前方的舞台。

宅子主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舞台上，测试似地敲了敲麦克风。“咳咳！！！esing……esing……”

“Alrigh！既然各位都准备好了，那这场标会马上开始。这次除了桌上摆着的五样商品外，还有另一件压轴物品。”

张狂的男人挥挥手，高雅的蓝衣女子立即从舞台幕廉后走出，轻柔地捧起桌上的一幅画。

“第一件商品是这幅画。详细资料可在各位桌上的商品目录中查寻。底价九千万。”

台下的宾客寂静了会儿，似在翻看商品简介。半晌后，对货品感兴趣的宾客开始抬手出价。银狐仍是淡定地望着前方，似对这场竞标毫无兴趣，连目录都不多看一眼。擎宇斟酌了好一阵子，在价码渐渐飞升时拿起摆在一旁的目录察看。

女人手中的那幅画作据说是近代作品，作画者他不认识也没听过。画的主题是‘被囚禁的少女’，而正如这标题所标示的，那幅画中最为显眼的便是被重重枷锁咒念束缚着的赤身少女。不知是因画者高超的绘画技巧还是画者投注的心思让画作如同有了生命般栩栩如生，仅仅是凝视着那幅画，就能让人感受到被困夺走自由的少女的悲伤。

可在一般人看来是多了份生气的画作，在擎宇眼中却不只如此。他虽然无法清楚判定，但却知道那幅画有问题，很大的问题。那根本就不像是绘制出的画，是真的有个少女被困在了画境中。

少女的眼眸在此时转了转，向他发出了求助的眼神。他虽不想多管闲事，可还是一个心软，在一名富商样的胖子快标到那幅画作前比了加价的手势。众人因这突如的转变纷纷交头接耳谈论了起来，擎宇也赫然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不顾后果。倘若他真标到了那幅画，他可没有那天价来偿还。到时就算他要弃标，那些人多半会先杀了他。

银狐又凑了过来，轻笑着问他是否想要那幅画。虽然不想向银狐示弱，可擎宇还是点了点头。耳边又升起了轻笑声，银狐向着宅子主人比了个手势，对方耸耸肩无奈道，“既然Mr。Slyn难得开口了，那我自然会照底价让出。我想在场各位也不会意见对吧？”

随后标会又继续进行，但擎宇有些茫然的脑袋却迟迟无法从银狐那出乎他意料的举动中回神。他虽说是回答了银狐的询问，却从不觉银狐会因此标下那画，可银狐还真的投标了。

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

随着成交的声音响起，桌上的所有商品尽数成交，擎宇刚被那木击声唤回神，就见人形的雷鸟自幕后牵出了一名双眼蒙着黑布的瘦弱孩童。

第二十二章：第七夜（四）

酒宴之夜，龙之目

被蒙上眼的孩子对身处在陌生环境感到十分恐惧，就算隔着一定的距离，擎宇也不难发现那纤细的身子不停的在颤抖。孩子的出现引起台下一阵骚动，宅子主人示意众人安静，对雷鸟丢去了个眼神。接收到男人眼神的雷鸟会意地松开牵制住孩子的手，俯下身低声吩咐了那孩子什么。孩子闻言颤抖得更厉害，可还是照着雷鸟的话抬起手缓缓解开身上唯一披着的宽松衬衫。

看着台上快要衍变成不堪的画面，擎宇微微皱起了面具后的眉。垂下眼再次细看了遍商品目录，但目录上却只印有之前那五样商品的详细资料，不见任何与孩子相关的注解。

难道还真是贩卖人口？把未成年的孩子拐来再高价卖给有特殊嗜好却不能光明正大曝露这可能成为自己致命弱点的人？

可他又不认为那高身价的男人会缺这一点钱，而且宾客的反应……？

“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回事。”银狐突然张口说了这么句话。

擎宇一回头便撞上了银狐那玩味的目光，“什么意思？”

“耐心看下去就知道了。”

虽然银狐并没直接告诉他答案，但擎宇看得出之前总是兴致缺缺的银狐此刻竟似来了兴致。深深地看了银狐一眼，然始终无法获知他的想法，擎宇将目光转回舞台上的孩子身上。

孩子此时已将扣子解完，抖着手将衬衫拉开。顿时，席上响起一片喧哗，擎宇也不禁被眼前景象所震撼。

孩子柔嫩的身体中央有个突起的圆弧形，而那圆弧形竟如人类的眼睛有着能自由活动的黑瞳和透明薄膜。那看似眼眸的东西深入皮肤，圆弧四周皆是孩子爆起的青筋和血管。视觉上绝对是让人不适的画面，可盯着那巨眸久了，却又会觉得眼前一幕异常妖异，更不禁被深深吸引。

在众人逐渐被那奇怪的眼眸迷惑时，擎宇只感到一阵恶心和同情。那被硬生生镶入肌肤、肉体的眼眸十分污浊，虽有一份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却也只能让人感受到惧意。而且孩童脸上满是干了的泪痕，想也知道那孩子经历、承受了多大的痛楚。那孩子只是个平凡普通的人类，却毫无选择被迫带上了这么个东西。

可同情归同情，已经了成事实的事他无法再改变，也不想乱插手。况且他对那污浊的眼眸全无头绪，更不知那些人硬将眼眸镶上人体的理由。

宅子主人清了清嗓音，“各位请安静。”

“今天最后一件商品就是这东西。为什么我说是‘东西’？因为这商品的重点不在这孩子，而是这孩子身上那眼睛。”

男人的发言证实了那异物确实是只眼眸，但那眼眸是属于谁的？而宾客们的态度并没半点惊讶，从容得像是早已熟知眼前情况一般。擎宇收回探索的目光，却听身旁的银狐突然低声开口告诉他个故事。

这个故事要追溯到上古时候，或许是世界初开时，又或者并没那么久远。当时的妖、魔、兽及人类并存在同一片土地上，各方关系可说极不和谐，族与族间的杀戮更是常有的事。虽说残酷，但那种杀戮却也促成了某种族群间的平衡。

之后，过了百年，一群稀少种出现在了这片陆地上。没人知道它们究竟从什么地方而来，更不知它们怎么办到突然一夜出现，可那巨大的身形和强悍的威压却让所有族群瞬间折服。不管是人类、妖物、魔怪甚至兽类在那群稀少种前都被惧意所压倒，别说试图残杀，就连与它们对视也显得无比困难。

稀少种的眼眸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魄力和魅力。

再然后，他们得知了那稀少种叫做‘龙’。而龙族不仅是出现在西方一带，也有不少盘踞在东方陆地上。可或许是地方环境不同，龙族在东方与西方的外观上渐渐有了很大的差异，为了适应环境，龙族开始衍变进化。

当第一只龙幻化为人形时，他成为了龙族的首领，为还未有足够能力衍化的同族实行与外族沟通的工作。或许是因为他的好脾气，又或许是因为他几乎无所不能，甚得他族好感的他渐渐被称作龙神。龙神在世的几百年间几乎没有纷乱，各族间很奇怪的有了像是不残害对方的协议。但渐渐的，龙神像有了什么烦恼，不仅变得寡言，甚至连脸上的笑也显得忧郁。在龙神出现的第五百个年头，龙族中又出现了四名幻化成功者，而他们和龙神不同，被称作为龙之守护者。

四名守护者中分别据守陆地东南西北各四方，而龙神除了偶尔会游走在四方之间，其余的时间皆呆在大陆中央。随着时间流逝，龙神除了自己的窝穴外再不外出，和各界断开了联系。

在龙神消息全无的第三百年，四方守护者聚集探访后才发现龙神的窝穴空荡一片，龙神的气息似已消失了百年。在窝穴中察看一番后，守护者们在洞穴深处看发现了龙神唯一的留言。龙神说他累了，先回家了。那个‘家’，指的是龙族的诞生处。

龙神虽已离去，但守护者依然固守四方，只是其余族群却有了异样，开始暗地里猎杀龙族。发现龙族数目锐减，驻守四方的守护者大怒，曾几度欲给他族教训，但一思及龙神对这片土地的眷顾便强忍下怒火，给了他族最后一次机会。

也不知是真悔改还是什么，他族总算还是停止了猎杀。就在守护者以为一切终归平静时，他们间发生了件事，四方守护者中唯一的女性爱上了东方守护者。西方守护者是有着红艳外表的火龙，一双如红宝石的眼在幻化成人形时异常的妖艳动人；东方守护者是头黑龙，有着仅此于龙神的强大力量和俊美的外表，沉稳却冰冷得难以接近。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若冰霜，要说相配却也不假，可偏偏两人却也偏激，不管红龙再怎么接近、亲近，黑龙只感厌烦地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火龙最后也恼了，绝美的她不曾遇过如此恶劣的对待，不免娇纵心里作祟，开始在其余两位守护者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