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傅临意的回应便覆上了那略显苍白的唇。
挑开齿关长驱直入,霸道的掠夺一切。
不断深入地挤压让傅临意不适的皱起了眉,转动头想要避开,却被傅景臣扣住下巴动弹不得,只能张开嘴任由傅景
臣在口中肆虐。
几近窒才被放开,傅临意在深吸了口气还没缓过来时,便又被封住了唇,不由无言望天。
“吾儿这技巧可还有待加强。”待玩够了,傅景臣抬头离开傅临意身上,看着那张被憋的通红的脸庞,笑道。
对上那双揶揄的眼,傅临意抬手擦了擦唇上的水渍后才不冷不热地开口:“谢父亲大人提点,儿子记下了。”
闻言,傅景臣一声朗笑,“朕来教如何?”这般问着,人已经再度靠了上去,对着那唇轻啄了一口。
后退了些许避开喷洒在脸上的气息,“不敢有劳父亲大人。”傅临意面不改色地道。
“无妨,朕今日得闲。”正了神色,傅景臣肃容道。
“父亲大人,您压着儿子的手了。”看一眼那严肃的面容,傅临意提醒道。
眉梢一跳,傅景臣直起了身,顺手拉起了傅临意。“觉着如何了?”伸手拭去傅临意额上的汗,傅景臣问道。
“还好。”肩上隐隐针刺般疼着,虽磨人却也并非不能忍受。
“睡会罢。”收回手,看了看天色,已近未时。收回目光,傅景臣说道,“一会再唤你。”说罢取了一旁摆在矮几
上的书册翻看起来。
看着傅景臣的侧脸,傅临意伸手揉了揉涨痛的额角,片刻后翻身躺下,不一会,呼吸转为轻浅。
在翻看了几页后便没兴趣再继续下去,傅景臣阖上书册打算扔回矮几上,却在将要离手时收了回来,转而放在了软
榻边沿。
难得悠闲的午后,却突然百无聊赖起来。低头看着傅临意的睡容,即使是睡着了也是一派漠然,虽称不上冷漠,却
总带着拒人于千里这外的疏离。
真不讨喜。
瞧着瞧着便也来了睡意,傅景臣索性也躺下小睡一会。
第十四章
看着搬进来的屏风,傅临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
不似寻常屏风那般以山水或花鸟作底,这屏风上所绘的竟是一张版图,弯弯曲曲,或深或浅的色泽,仿佛将整片天
地尽收其中。而这其中以那横圈于赤霄国边境的赤色朱砂最为醒目,显然是后来添加上去的,无端端毁了一张做工
精细的版图。
待将原来的屏风替换下来后,众人在行了礼后也都退了出去。转眼间,殿内便只剩傅临意一人,再度寂静无声。
从朝上下来,便见傅临意正盯着那新送来的屏风瞧,傅景臣含笑走了进去,“如何,可瞧出什么来了?”在傅临意
闻声望过来时,开口道。
看着傅景臣在身边坐下,傅临意摇了摇头。
若他没看错,被朱砂圈起的地方应是燕临国的国土。再联想日前傅景臣给看的那封密奏,想来和他那五哥——东陵
王傅临修脱不了干系。
看着那张波澜不惊的淡漠面容,傅景臣勾起了嘴角,“皇儿命人送来的礼物,因路上耽搁,晚了几天。吾儿觉着如
何?”朝着傅临意问道。
看着屏风上那一点醒目的朱红,傅临意开口道:“是份厚礼。”语气淡淡,神色漠然,却将每一字都咬的极为清晰
,似是怕人听错般。
“哈,那吾儿送甚么给为父呢?”以食指挑起傅临意的下巴,傅景臣笑逐颜开,在那双靛青眼眸的注视下,柔声问
道。
“父亲大人想要什么。”迎上那双光华灼灼的眸,傅临意淡声问,仍是同样的回复。
目光在傅临意身上打量了下,傅景臣的眼中带了抹深意,“朕说什么,吾儿便给么?”半晌,只听傅景臣慢条斯理
的反问。
“儿子尽量。”侧头挣开扣在下巴上的手指,傅临意退后些许才回道。
狭长的剑眉微扬,勾出冷厉的寒冽,却在眼波流转间带出丝耐人寻味的笑意,狡黠而诡谲。“朕便要你了。”半俯
了身,侧头在傅临意耳边低语道。
“父亲大人说笑。”闻言眉梢都没挑一下,傅临意冷淡接口。
被傅临意如此轻描淡写的带过,傅景臣也不在意,径自笑的肆意,待笑够了,才摸了摸傅临意的头:“好好休息。
”
看着傅景臣离去的背影,傅临意良久才收回目光,在看了那屏风一眼后,转头望向了窗外。
满园鲜艳似血的龙爪花已然凋谢,翠绿的芽已经开始冒头。
花败,叶生。
……
铛、铛、铛——
遥远的钟声不紧不慢的响着,使人闻之心静。钟声过后,天地回归寂静,醇和的香味萦绕整个大殿,为庄严的大殿
卸去几分冷肃,添了几分宁和。
忽而,嘈杂声起,扰乱一殿清静。
端坐莲台上的佛者闻声睁眼,便见念珠滴滴哒哒滚了一地。看着滚落一地的念珠,佛者神色微怔,片刻后,阖上了
双眼。
待再睁开时,已是清明一片。
“优婆离。”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不怒自威却又有着无法言说的详和。
闻声,佛者一顿,片刻后自莲台上起身,赤裸的足踏下地面,三千青丝泛着墨色光泽,美的异常。
行至殿中,抬望仰望座上佛尊,佛者微敛首,道:“世尊,弟子罪过。”言罢,转身朝殿外走去,垂地的衣摆随着
脚步摇曳,一往无回。
身后,一声极淡的叹息响起。
我们赌一把,如何?
就赌你会走下这莲台,为我。
佛者光化离去,叹息却犹在耳际回响。
“殿下,再有半个时辰便到拥雪城了。”车外传来归宛的声音打断了傅临意的神思,掀开车帘朝窗外看了眼,傅临
意点了点头。
放下帘子,傅临意再度阖了眼。
回想四月前,镇东大将军陆剑上奏近来燕临国频有异动,傅景臣未及下旨,又是一道加急文书呈上,东陵王帐下一
名大将死于燕临国之手以及首战捷报。
伸手揉了揉涨痛的额角,傅临意看着车顶长吐出口气。
——就这么被寻了个借口踢出来了。
“殿下,我们到了。”车外再响起归宛的声音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闻声睁眼,便见归宛掀了车帘,待下车时,便见高高耸立的城墙下,一队站的笔直的人马,还未靠近便感受到那股
子肃杀之气。
见傅临意下车,为首的两人驱马奔来在逼近时翻身下马,身后亲卫接过马缰时,两人已走到了傅临意面前。
“末将陆剑,见过太子殿下!”
“傅临修见过太子。”
闻言,傅临意仔细打量了那一身银甲的男子,却在触及那双凌厉的眸时皱起了眉。那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太重,果真
是字如其人。
张狂,倨傲,嗜战。
轻颔首示意无须多礼,在两人收回手后,傅临意朝着那一身耀眼一银甲的男子——傅临修作了个揖。
锐利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在对上那双靛青的眸时,柔和了眸光:“九弟无须多礼。”傅临修道,低沉的嗓音带
了几许沙哑,语气却是清冷。
“太子殿下路途辛苦,请移驾驿站稍作休息,待末将点清点粮草人马后再去拜见。”陆剑在看清了傅临意后上前道
,说罢转向傅临修:“修儿,你们兄弟多年未见,便陪太子一道去罢。”
“好。”傅临修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停在傅临意身上,“九弟,请。”在傅临意望过来时,摆手道。
轻点了头,傅临意朝城下走去。
伴着铠甲撞击的声响,傅临修与傅临意并肩而行,修长的身形由一身银甲衬的英气逼人,不怒自威。
一人淡漠无害,一人气势逼人,走在一起竟不让人觉着突兀。
待将傅临意领到驿战,傅临修连门也未进便朝着傅临意告了声罪便打马离开,他此行只为瞧一瞧这素未谋面的弟弟
,如今见着了,便也该回去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傅临意微微恍神。
“太子殿下?”久不见傅临意进门,归宛上前唤了一声。
闻言回神,傅临意皱了皱眉,随即收敛心神转身走进驿站。挥手让正倒茶的归宛退下,傅临意倚窗看着院中景致,
思绪却渐渐飘远。
远处,慢步走来的佛者,神色淡漠。
被天兵围于其中的人,一身白衣,虽被缚住了手,神态却依旧狂。只见他剑眉轻轩,睨着已走至近前的佛者朗声一
笑:“你到底是来了。”言辞间尽是料定一切的笃定。
“浩劫因吾而生,自当由吾来止。”佛者抬眼望向那人,淡淡言道。
看着那将手背于身后凛然而立的姿态,那靛青的眸中闪过一片虹彩,亮的惊人,“哈,尊者果真悲天悯人!”只听
一声哧笑,出口却是嘲讽。
闻言眼睫半敛,优婆离神色依旧漠然,片刻后道:“非也,吾为汝而来。”声音虽轻,却不容人错听。
眸光乍敛转为深遂,那人凝视着面前之人,良久,展了颜,“那便笑一个于我瞧瞧。”只听那人带了些许戏谑的声
音响起。
闻言微怔,却也仅是一瞬。下一刻,优婆离展颜。佛者一笑,天地宽阔,万物失色。
那人深遂了眸子敛了笑容,良久,只听他道:“此生,足矣。”
恍惚中,似又看见一张笑的张扬狂肆的面容,傅临意习惯性的蹙眉,伸手揉了揉额角,直按的一片通红也不松手。
——劫数。
叩、叩、叩——
归宛敲过门后便推门而入,在见傅临意仍站在窗边时,微怔,随即低垂了头:“殿下,请移至边厅用膳。”恭敬道
。
收敛心神,傅临意颔首,转身向屋外走去。
待傅临意走出房间,归宛跟上去,在跨过门槛后朝天看了一晚,已是掌灯时分了。虽然自小便开始照顾傅临意,归
宛却如何也看不透这莫测的主子爷。
经过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奔波,他居然还能在窗边站一个下午,这院中有什么美景能让人瞧这么久也不觉着累?
看着前方的傅临意,归宛无声叹息。
——本就是古怪的性子,自出宫后竟是越发的古怪了。
简单的用过晚膳后,傅临意便回房了,在洗漱后便上了床。阖上眼不过片刻便又睁了开来,拢起的眉峰始终未曾舒
展。
翌日一早,傅临修便命亲兵前来请傅临意往军营去。挥退了想要跟上来的归宛,傅临意只点了名随行侍卫跟着。
待到军营时,便见傅临修骑着枣红马奔来,在到近前是俐落的翻身下马,“太子。”在亲卫上前接过缰绳后,朝傅
临意拱手道。
在受了傅临修一礼后,傅临意再施了弟兄之礼。
“九弟便带一人出门?”扫了傅临意身后一眼,在看见傅临意身后只跟了一人后挑了眉梢,问道。
傅临意点头。
“在这不比宫中,万事当小心为上。”收回视线,傅临修朝着营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不怎么上心的提点了句。
傅临意闻言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由傅临修带路,两人往营中走去,身后亲兵牵着枣红马无声跟上。只是没人料到在走过校场时,一只流矢飞窜而出
,竟直冲傅临意而来。
看着迎面而来的箭矢,傅临意面不改色的侧过头,避了开来。
眼角余光瞥见正走在身后的亲兵与枣红马,傅临意微顿,还未转身便闻一声金戈交击之声。
待定晴看去,便见飞驰的利箭被击落在地,再看那枣红马,不见半分惊惧狂乱,在原地踏了几脚后打了个响鼻,似
在不满为何停下来了。
四下环视一圈,只见诸人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傅临意转头望向身旁的傅临修,眸中带了些深意。
“九弟见笑。”收回亲兵捡回来的短匕,傅临修在对上傅临意的目光时,道。
第十五章
无妨。
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傅临意仍旧不动声色。
待来到帐前,傅临修挥手示意身后的亲兵无需跟上,傅临意亦示意随行侍卫候在帐外。
走进帐内,入眼便是堆砌在军帐正中的沙盘。
抬眼看向沙盘后的版图,其中有一大片被朱砂圈住,即使不去细看,也知那被勾画的乃是邻国燕临。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里,傅临修挑眉一笑:“坐罢。”指了一侧的椅子道。
点了点头,傅临意在所指的位子坐下,刚坐稳便听傅临修的声音:“父皇可还安好?”
在傅临修在对面坐下时,傅临意伸手在桌面上写下:一切安好。
见状,傅临修抬头看了傅临意一眼,意味不明。片刻后,只见傅临修屈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似在思索什么。
半晌,傅临修抬头迎上傅临意的目光,慢条斯理的开口道:“烦请九弟再见到父皇时替为兄带句话——父皇要保之
人,临修绝无二话,敬请宽心。”
傅临意闻言,眉稍狠狠一跳,随即了悟。抬手按压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力道之重在收回手时留下大片红印,沉默良
久,傅临意伸手在桌面上写下:何必,我本无意皇位。
看罢,傅临修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父皇想做的,你再不愿,也得坐。”
看着傅临修别有意味的笑容,傅临意怔住,模糊间似与另一双眼重叠。垂下眼,无声叹息——
果真是父子。
见傅临意不再动作,傅临修抓起桌角的马鞭,“九弟既是来磨练的,便随为兄在这营中四处看看罢。”
抬头看着半垂了头正瞧着他的傅临修,傅临意顿了顿后起身。
……
锵、锵、锵——
铠甲撞击的声响由远及近,傅临意抬眼时,门已被自外面推开,逆光中,来人一身银色战甲,夺人眼目。
凌厉的眸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窗边的傅临意身上,摆手阻了亲兵跟上,傅临修迈过门槛同时取下头盔向后
面丢去,门外,亲兵眼明手快的接住后便退至一旁。
待傅临修走近,傅临意便皱起了眉。
——杀伐之气太重。
将傅临意的反应看在眼里,傅临修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解下披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傅临修这才在傅临意对面
坐下,“父皇有令,命你我于中秋前回去一趟。”将手中圣旨摆在傅临意面前,道。
闻言,傅临意动作一顿,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阖上手中的书册,拿过卷轴摊开看了几眼便放了回去。
抬头见傅临修正等着他的反应,傅临意在席子上写下:如今战事吃紧,主将可随意离开?
看着傅临意收回手,傅临修抬眼对上那双异于常人的青眸,“无妨,日前收到消息,燕临主将不在帐中。”锐利的
眸因提起敌军而愈加精亮,却又带了几分深思,“再者,这还有舅舅在。”转眼间,已收敛了眼中的神色,傅临修
续道。
点了点头,傅临意再度写下:近来身子不适,烦请代为请罪。
看着已收回手空无一物的席面,傅临修深遂了眸子,片刻后,只听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响起:“九弟,那是父皇,
你逃避也无用。”
眸光一颤,却于下一刻转为一片深沉的冷寂,转头望向窗外,傅临意不再回应。
见状,傅临修不再多言,翻身上了软榻,在矮几的另一边躺下便阖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