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
“过来。”
七目便走过去,赤条条的站在他面前。
沉默。
温煦阳还是没有抬头,依然专心看书。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保养的再好,鬓角的几缕白发还是出卖了他日渐衰老的事实。
不过轮廓依然壮丽,是个难得一见的老美人。
过了许久。
“最近身体还好吧?”老美人终于抬了头,声音温吞和缓,绝对的亲切。
气场收放自如,高手中的高手!
七目笑着说:“挺好。店里每星期都做一次身体检查,各指数都良好。”
“嗯。”
温煦阳合上书,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蹲下。
七目便听话的蹲了下来,蹲在他的两腿之间,脸对着他的裤裆。
那里已经隆起。
“舔。”温煦阳靠在沙发上,合上了眼。
拉链拉开,拿出里面的男性标志,七目毫不犹豫的就含了上去。
上下吞吐,口绽莲花。
两年的经验,足够让对方在三十分钟内射出。
含着一口浊液,七目正在考虑是咽下还是吐掉时,一只大手就托起了他的脸。
高潮过后的温煦阳依然很从容,盯着他的脸,低声问道:“世上比这张脸好看的多了去,可我怎么就是很想上你呢?”
七目笑笑,没回,直接跨坐在他腿上,对准后庭,坐了下去。
夜里,窗外有只黑猫不停的叫春。
撕心裂肺的叫声,与窗内七目的呻吟和在一起,响了一整夜。
凌晨四点半,一辆车在八角巷对面停下。
自里走出一人。
七目把衣服裹紧,直到车子离去,才过马路朝巷子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人蹲在巷口。
“郝帅总攻,早啊。”七目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身后,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正在画圈圈的郝帅猛的回头,怒视着他:“还活着啊!”
“嗯,还活着。”七目瞅着他,忽然凑近,面与面几乎贴上了,“你该不会是在这等我吧?”
“屁!”郝帅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我只是路过这里,怕你被男人操死了连个收尸的没有!”
“路过?哦,路过一整夜啊。这路还真长。”
被戳穿了的郝总攻,顿时气急败坏,很没气势的又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走了好远,发现身后并没人跟上来。
回头,只见七目夹着腿,慢吞吞的在后面晃悠着。
乍一看以为他在散步,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
很白。
比他吗的面粉还白。
裤子上还有血,就跟他妹来大姨妈时差不多。
“贱货!就该让男人操死你!”郝帅气的两眼翻白,走过去背对着他蹲下。
七目垂下眼睛,爬上他并不算宽阔的背,严肃说:“驾!”
郝帅一个趔趄,差点没气昏过去,真恨不得立刻把背上这混蛋扔掉!
八角巷的路婉转迂回,狭小逼仄的巷道,寂静无人,月色清淡。
一场春雨过后,青石板上铺满了落花,脚踩在上面有一种绵软的触感。
郝帅背着他,一步一步踏实的走。
七目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郝帅听见背上的人发出的均匀呼吸声,听见花瓣坠地的扑簌声响,听到露珠在绿叶上滚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路的前方涌来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小地痞。
目标直冲二人。
七目猛的惊醒,忙从郝帅身上跳下:“快跑!”
二人在蜿蜒深巷中没命地逃。
“你们逃不了的,前面就是巷头,没路的!”为首的地痞得意大笑。身后十几个地痞同时举棒,舞在空中呼呼作响。
气势雄壮!
郝帅气喘如牛,回头瞪着七目:“你他喵的又惹了啥祸!”
“不记得。”七目白着一张脸,下体殷红一片,脚下的路被洒下无数热血。
“你,混蛋!”
“大脸,前面左拐有条小路,你先往那里跑,我跟着就来。”
郝帅目赤口沸,一把揪住他就往肩上抗,朝左边的小路拐去。
耳边风声呜咽。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郝帅一个止步,将七目仍进路边的草丛里,说:“我的钱包掉了,得赶紧回去捡!”
“你有病啊,不要命是了吧!”七目揪住他的耳朵,对着脸就上巴掌。
“你打我我也要回去捡!没钱还要命干啥!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郝帅总攻再次将他扔到草丛里,瞪他一眼,咬咬牙,一溜烟就不见了。
七目想起来叫他,可是两腿完全就使不上力。
掀开裤管,膝盖往下尽是淤血。
“白痴大脸!”他轻声骂了一句,跌倒在草丛里,无力的闭上了眼。
好久好久,郝总攻回来了,顶着一张猪头脸。
“我捡钱摔到了。”他说。
七目点头。
“你得付我医药费。”他又说。
七目再点头。
“吗的,当你助手还不如卖大饼呢!哼,明天我就卖大饼去!”郝帅总攻迎风而立,气势堪比楚霸王。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在路口摆起了大饼摊。
郝帅总攻真乃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揉面烙饼喊卖,忙得热火朝天。
烙了三十块饼。
七目吃掉十个,郝帅吃掉十个,卖了五个,还剩五个。
照这样吃下去,一辈子都别想发财。
于是,郝总攻坐在小板凳上,对吃撑着的七目严肃的训起话来:“以后不许再像今天这样吃了,知道吗?”
七目很乖的点头。
“我烙饼你收钱,不许私吞!”
“知道了。”
七目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瞅了瞅他那张还粘着芝麻粒的猪头脸:“真的不用看医生?”
“不用,屁点大的小伤而已。男人嘛,就应该有几道疤什么的,这叫男人味!”郝总攻当即硬起了腰杆,把头昂到天上去了。
一如既往的自信,一如既往的纯爷儿们。
好萌,好有型,好有男人味!
七目当即星星眼,一派崇拜样,还小鸟伊人的把头往他身上靠了靠。
这个时候郝帅开始唱歌,大清早的甩开他的破锣音,拉锯似的唱着时下神曲《爱情买卖》。
头发甩甩尘飞扬。
神气又得瑟!
还没唱完,他就觉得后颈一凉——
“那不叫男人味,叫衰。”
破坏力超强的一句话,当场将他打回原形。
甄纯站在他身后,轻轻扳过那张猪脸,轻轻感慨:“果然好衰。”
郝帅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甄纯笑眯眯的盯着他,继续不知死活:“你一定跟猪八戒是亲戚吧?”
“去你祖母隔壁的蠢蛋!”
被羞辱的郝总攻化身哮天犬,一记飞扑,牙齿咬上了甄纯的左耳,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
十分钟后,甄纯捂着受伤的左耳,对怀里的郝帅说:“你看那个人,快看,那才叫男人味。”
郝帅不看。
“看一下嘛,看一下又不会怀孕。”甄纯刺激他。
于是,郝帅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七目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
条纹衬衫高个子,轮廓有型身材好。
往那儿一站,靠!活脱脱的就一副杂志封面。
本以为他就是世上最帅的了,没想到这男人比自己还帅。
难得郝总攻认输,还是心甘情愿的。
“怎么样,见识了吧?”甄纯笑眯眯的望着他。
郁闷的郝帅不理他。
甄纯摸了摸他的脸,又说:“你这伤不轻啊,我帮你看看吧。”
“就你?你又不是医生!”
“我是医药生产公司的啊,多少会些皮毛,来,我帮你看看吧,这伤可不轻,别到时候恶化了,得了个什么脑残的那就不好治了。”
郝帅一听立刻起了哆嗦:“这么严重啊?”
“可不是!尤其你这种体制的,更容易感染脑残了。”甄纯说的很严重,表情也很严肃,郝总攻立刻上钩。
“那……你快帮我看看吧。”
片刻后。
甄纯一脸忧虑的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听到他这样说,郝帅的心当即就哇凉一片。
通常电视里出现这种剧情的时候,主人公不是得了癌症就是患了某种顽疾。
他狠狠咽了口口水,哆嗦着说:“先说……坏、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你已经感染上了脑残综合症,并且很难根治。”
郝帅的脸唰的惨白:“那、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甄纯突然低下头,在他嘴上啃了一口,纯情又腼腆,“我发现你还蛮可爱的耶!”
第十七章
郝帅被吻的时候,他的脑子一下糊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后,甄纯已经跳出好几米远:“可怜没人爱。”
路上行人当场僵化,目瞪口呆。
初吻被夺去,郝帅立刻暴走。
“你、你这个流氓!你死定了!”
二人幼稚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
角落里。
“他是你朋友?”钟子立笑着问。
七目伸出油腻腻的爪子,拿起脚下的一块纸牌,竖在胸前。
纸牌上书,芝麻大饼1元/个,豆沙大饼2元/个。
钟子立一愣:“我不买饼。”
七目再翻牌:陪聊100/分。
钟子立失笑,扶着额:“太贵了吧?我好歹也是熟人,打个折吧。”
“不打。”
“靠。”
两人并排蹲着。
过一会,钟子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是碰巧路过这,是阿纯非要来逗逗你那个朋友。”
“阿纯是谁?”
“我在牢里认识的一个朋友,比我早出来,现在在医药厂上班。”
七目认认真真的想了下,把油腻的爪子擦干:“他找过我。”
“他找你是以为我出狱后会直接去找你。”
说到这里,钟子立突然沉默了。
“七目,没想过离开那种行当?”过许久,他轻声问道。
回家路上,郝帅从天骂到地,从观音骂道佛祖,最后还是七目说再骂下去会把喊甄纯引来这才住了嘴。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
快到家的时候,天上忽然降起大雨,瓢泼倾洒,似要将一切浇透。
七目抬起头,望着天上万千丝线。
好像,每次看见钟子立,都会下雨。
他对身后的郝帅说:“大脸,我不会离开这个圈子的,我要不停的赚钱,不停的滚床单,滥交,直到我死。”
转眼,入夜。
七目把衣服脱掉,指着一身的伤对申哥和宝妈说:“这就是那天KEN叫人打的。”
宝妈不做声,申哥叼着烟。
真相已经查明,无需再狡辩。看在ken曾有苦劳的份上,就先扣除两个月的薪水。
宝妈走后,申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来,递给他:“这是team的候选名单。”
七目接过,扫了一眼。
三个候选人,coco、他、阿海。
team相同于小队长的职位,leader不在时,宝贝们出了事就由这个职位负责。
虽然是个小小管理,却是上位的第一步。
下周申哥即将迁职,调到别的场子去做manager,宝妈也会跟着过去。
而听说新leader是个来历很神秘的男人,叫什么名字还不清楚。
申哥嘴边的雪茄已经烧了一半,烟灰簌簌往下掉。
“我在走之前会尽量提拔你,但具体怎么做,还得自己领悟。”
七目没吭声,把余有火星的两点烟灰抹到中间的名单上。
很快,表格就被烧出两个烟黄的洞。
上面,只留下一个名字。
目七。
回家后,他把郝帅叫过来,说:“大脸,我放你一星期的假。”
郝帅正在洗衣服,听见他这么说,当场就乐开了花。
“带薪休假?”
“嗯,带薪休假。”七目很大度的点头。
“一星期?”
七目又点头。
这么爽快,如此大方,高智商的郝帅立刻起了疑心。
他斜睨着七目,幽幽问:“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小心眼,绝对的小心眼。
“绝对没有。”七目指天发誓。
郝帅还是不信,把衣服搓的啪啪响:“无缘无故的给我假,肯定没安好心,你就招了吧!”
给脸不要脸,还蹬鼻子想上天。
从来不是好货的秦七目当即失去耐性,一通电话拨到了钟子立那边,叫他立刻过来接人。
说完,无视郝帅怒吼,利索的收了线。
“姓钟的是谁啊!老子不去!”郝帅咆哮,一双眼瞪的赤红。
七目二话不说,揪住他就往脸上抽了两巴掌:“少废话,不去也得去。”
“不去也得去!”
半小时后,七目还是重复这样一句话,一边打开屋门。
门口,很有男人味的钟子立往那儿一站,灿灿金光活生生刺瞎郝帅的狗眼。
“就是他吗?”钟子立问,声音低沉,居然也这么有男人味。
郝帅撇撇嘴,扭脸,照例拿鼻孔看人。
反正他不会去别人家,尤其是这个比自己帅比自己man的男人家。
“警告你们,老子不去!”
七目盯着他,阴森森的弯起唇:“那我就把你两条腿敲断,然后插进你鼻孔里。”
片刻过后,郝帅已经服软,乖乖的模样比兔子还温顺。
七目一脚将郝帅踹过去,对钟子立说:“麻烦你照顾一星期,一周后我来取人。”
“没问题。”钟子立爽快的应了。
这两人,简直就把自己当商品!
吗的!
郝帅心有怒火,却不敢发作,只能咻咻喘气,往门口的车上走去。
不久后,车里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出什么事了?”七目疑惑的望过去。
钟子立别有深意的笑了:“没事,就是我这段时间有点忙,打算让阿纯代为照顾下。他就在车里。”
车子开走前,钟子立把车窗摇下,远远望着七目。
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
人散之后,闹哄哄的屋子一下子变得冷清。
秦七目坐在黑暗中,冷着脸,一点一点啃咬着手指。
没有快感的人生,连痛感都快丧失。
接下来,是时候铲除路途上的绊脚石了。
阿海是第一个被下手的对象。
阿海是店里的老前辈了,却没有老前辈该有的世故圆滑。
他个性开朗,光明磊落,有责任心,又很照顾新人,因此声望一直很不错。
七目和阿海只有过一次交集,是在多人混P的case中。
那时他还是个新人,再小心翼翼还是难免犯错,当时就是阿海帮他圆的场。
事后,七目买了很多礼物向他道谢,阿海没收,而是说:“大家在外面混,都不容易,本就应该相互照应。东西你拿回去,血汗钱买来的东西,我不能收。”
磊落光明,襟怀坦荡。
让七目……那么的不舒服,相形见绌。
子夜。
店后巷后,一男一女悄声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