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舅舅才不是给你生意做,是我要我舅舅一定要找子学哥的!如果子学哥不在你这家公司,我才不会让舅舅给你做成这笔生意!你会不会脸皮太厚了?阎老板?!」叶朵儿对阎绍君的一番说词完全斥之以鼻,娇纵蛮横的个性在阎绍君的面前表露无遗。
被晾在一旁的唐羽心将一切全看在眼底,她无奈地摇头轻叹,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叶朵儿那个小女孩根本就是在替谢子学教训阎绍君这只呆头鹅,而且手段相当高明,完全联合了公司里的所有员工,一同来鄙视杯葛阎绍君。
不过唐羽心也很好奇,叶朵儿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小小年纪的她,应该不是也不可能这么有心机这么有城府,这么的老谋深算到可以将一个大公司的所有人等,完全的摆弄于股掌之间,若说这些都是她自己办到的,那这个小女孩的未来真的不可轻覻!
阎绍君被叶朵儿一阵抢白,脸色难看到一个不行!
而现实的状况也让自己明了到,自己目前在公司的处境真的只能用“岌岌可危”四个字形容!
不但,助理全站到了谢子学那边,连大熊跟企划他们那些原本就是谢子学老班底的工作伙伴,也在经过他身边时给予无限的哀叹痛惜,好像自己是不久人世的癌末病人!
现在自己又跟叶朵儿杠上,只会让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孤掌难鸣啊!
谢子学从外面回来,马上就感受到沉重压迫的紧张气息在办公室里漫延。
他从自己的椅背上看到半颗小脑袋瓜在上面晃来晃去,就知道那个惹祸精又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
他不自觉地长吁一口气,然后走向偌大的椅子背面,将椅子转过来面对自己,将手中的小纸袋扔进叶朵儿的怀中,半蹲下身子,用鼻头磨了磨对方的鼻头,「来多久啦?怎么不告诉我?好让我下班去接你?」
「不行~~~」叶朵儿撒娇地伸出双臂环住谢子学的脖子,「舅舅说过,男人以事业为重!而且我学校离这里那么近,干嘛要你特地下班去接我?我来接你也行啊~~晚上到我家吃饭,舅舅想跟你聊天。」
顺理成章似地,谢子学搂住叶朵儿的细腰将之带进怀中站了起来,「舅舅又找我聊天?不会又要帮我洗脑了吧?我真的是对做生意不在行呀!」
一声宛若闷雷的僵硬低吼在谢子学的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谢子学仍搂着叶朵儿的纤纤细腰,挑起一道眉,带着有些疑惑的表情回望阎绍君铁青的脸色,「你有眼睛应该看得见我正在做什么,不就搂着我的小女朋友而已,这样子也不行吗?我记得公司里好像没有规定不可以和女朋友在公司见面吧?」
先是被叶朵儿那个小妮子一阵抢白,现在又被谢子学用不屑的口气质问,而阎绍君却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可以反驳,他头一次没有对谢子学反唇相讥便落荒而逃。
看到阎绍君落荒而逃的大家,都在心里大骂,你这个白痴笨蛋阿呆孬种!不会去抢回来吗?之前熊先生不过抱着谢子学撒娇做戏给你看,你都有种去把人抢回来,现在是怎样?!变成属“鸡”的罗?!
更有人掬了把同情泪,在心里头啦!
在做戏的你都看不出来吗?亏自己平常就爱在大家面前吹嘘自己有多精,多聪明,谁都骗不到你!现在不就被骗得团团转!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前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第八章
唐羽心带着一脸恬静的笑容出现在谢子学跟叶朵儿常去的甜食点心店时,叶朵儿正伸出舌头去勾拉披萨上面热腾腾且牵丝的起司,而谢子学带着笑意逗弄吃相难看的叶朵儿,「你的舌头快要伸得比长颈鹿还长了,收敛一下,被别的男生看到,小心将来找不到男朋友!」
叶朵儿的脸颊因为嘴中塞满了食物而鼓胀,口齿不清的她对着谢子学霹雳啪啦地说了一长串,谢子学体贴地拿起手边的餐巾纸替叶朵儿沾满了饼屑嘴角揩了揩,
「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我都快被你嘴里喷出来的东西砸死了!」
叶朵儿用鼻子哼了哼,等嘴巴里的空间较大之后,「我才不打算交男朋友咧!看到你为了个青梅竹马就可以吃不下睡不好,吵了架还要玩躲猫猫的游戏,看了就烦!」
谢子学受教似的对着叶朵儿频频点头,「对,你教训的是,现在可以让我安静一下吃个东西了吗?」
「我又没说你不能吃?!是你最近怪怪的,老找人家来吃东西,自己却连块波士顿派都吃不完,暴殄天物!当心你下辈子当乞丐,什么东西都没得吃!」叶朵儿泄愤似的用力叉起一大块松软的草莓蛋糕塞进嘴里,大力地咀嚼。
当一道修长的人形阴影映在桌上,叶朵儿抬眼覻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找你的。」又低下头继续吃,完全不理会来到桌前那一脸恬静的完美笑容。
谢子学拿着咖啡杯的手颤了颤,一滴热烫的咖啡飞溅到手背,留下一个微红的圆形小烫痕。
他将咖啡杯放回盘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怎么要安安静静地喝杯咖啡都有人来胡搅蛮缠,难道他上辈子真是坏事做尽,所以这辈子要这样任人糟塌?
而且自己做得还不够彻底吗?都已经献上祝福,想尽办法躲开,还是无法从这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中脱身而出?
「不请我坐?」唐羽心依然是笑脸盈盈。
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谢子学看着可以称得上是情敌的女人动作优雅地在自己的对面落座,还不忘亲切有礼的对着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叶朵儿问好,「这里的东西好吃吗?你可不可推荐一下?」
「这里没有给抢人家男朋友的贱女人吃的东西!」叶朵儿火力十足地对唐羽心开炮。
「喔?是这样的吗?那你现在吃的东西是什么?馊水?」唐羽心看似温和的外表下也潜藏着恶质的劣根性,只是她平时掩饰的极好,除非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那出口成章,骂人不带脏字的毒舌才会显露出来。
看到叶朵儿张大了口,讶异地望着隔座的唐羽心,这分明就是在反骂我也是抢人家男友的贱女人嘛!
谢子学抿嘴低笑,好个口舌麻利的女子!骂人不带脏字且境界颇高明的嘛。
叶朵儿扔下手上的银制水果叉,双手交叉在胸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羽心耸耸肩,不置可否。
「可是你刚刚就是拐着弯骂我也是抢人家男朋友的贱女人,你敢说你没有?」叶朵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到三句话就被人家激得火冒三丈,激动万分。
「我有没有那个意思,只有做了的人才会应,谁应了就当我在骂谁罗!」唐羽心聚精会神好以整暇地浏览手中的菜单,最后微启朱唇的对着站在一旁表情尴尬的服务人员点单,「麻烦你给我一个拿破仑派,请问内馅是草莓还是覆盆子?蛤~,覆盆子喔~好吧,再一杯无糖的日式绿茶,要少冰,就先这样,谢谢。」
对甜食十分讲究的叶朵儿一听到唐羽心的点单,马上转变敌对的态度,抓着唐羽心的手,仍是一脸的激动,不过那份激动已经转成找到同好的兴奋。
「你也不喜欢内馅是覆盆子的拿破仑派喔?」
「对啊~太酸了,有够难以下咽的!可是我居然有朋友说这样才好吃,吪~~」唐羽心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做了个发抖的样子,「真不晓得她们的味觉到底有没有问题?!」
「我也是这么觉得吔!」叶朵儿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有多讨厌唐羽心,一个劲地和唐羽心开始讨论起彼此最爱和最受不了的甜食前十大排名。
谢子学好笑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讨论各式甜点,说得口沬横飞神采奕奕,相见恨晚的两名女子,都觉得自己跟她们好像是拼桌的客人一般,连想插句话都难上加难。
当唐羽心的东西送上来时,叶朵儿才想起来。
喂!叶朵儿,你怎么可以阵前倒戈!她可是抢了子学哥男人的女人吔!而且她刚刚才酸过自己一顿,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
于是她正了正脸孔,用很严肃的表情对着唐羽心,「你刚才骂我是抢人家男朋友的贱女人,我才没有抢别人的男朋友!我要很郑重的告诉你,我没有!我不是个小人!」叶朵儿伸出食指着唐羽心的鼻子,「等一下,你说我抢了人家的男朋友?谁的?」
唐羽心朝谢子学努努嘴,「阎绍君的罗!」
谢子学跟叶朵儿面面相覻。
唐羽心呷了口冰绿茶,待茶水滋润了刚刚说太多话而干涩的喉咙后才开口,「你刚刚不也很不客气的对我说这里没有给抢人家男朋友的贱女人的东西吃?我只不过是把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罢了,而且我也要很郑重的澄清一件事,我不但没有抢人家的男朋友,也没跟阎绍君先生订婚,这下你可以松口气,不用再找我的麻烦了吧?」
「蛤?阎绍君没跟你订婚?那干嘛骗子学哥说你们已经订婚了?他有病喔?!」叶朵儿拧着眉头,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嘟起粉红的小嘴朝天花板看了好半天,像是在研究天花板上的花纹,然后用着怎么也想不透的表情望向表情木然的谢子学,「子学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阎绍君想出那么白目又白痴的方法来激你呀?」
唐羽心闻言也看着谢子学,她的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谢子学在听到唐羽心说出自己没有跟阎绍君订婚一事,心里头并没有开心的喜悦感,反而像是吞下了使人消化不良的东西似的,重甸甸地沉重感压在胃部令人作呕。
原来自己在阎绍君的眼中仍然是那个令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是吗?
宁可用骗的也不愿意对他说出真心喜欢的人是谁,是害怕自己又阻扰了他的未来吗?
谢子学苦笑着,懊恼着,朋友做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够了!
自己不是躲开了吗?不是还特别为了不让他心中有所亏欠,利用了叶朵儿这个小女生在他的面前制造出幸福的假象?
自己到底还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阎绍君和自己的友谊恢复到以往?
舔了舔发干的双唇,谢子学迟疑了许久。
一想到要将那个还在冒着鲜血的伤疤在别人面前揭开,他脸色苍白的像个鬼,攥紧的双手微微发抖,一口气闷在胸中喘不过来。
但是看到叶朵儿和唐羽心关心的表情,他深呼吸了几次,语气不稳的开始娓娓道出那个事故,那个影响了他和阎绍君一辈子友情的人……
黄诗妤,人如其名,充满了诗情画意情怀的温婉女子。
不是美若天仙,但让人看起来就觉得舒服,有一点小淘气,有一点小蛮横,可是更多的是体贴入怀的细腻。
开始展开追求行动的是谢子学的大学学弟,大家同一个社团,所以除了在学校常聚在一起为社团活动忙碌之外,连下课后一群人也时常窝在彼此的家中作报告写功课,甚至帮忙作弊!
喂!不要太清高!没作过弊而且是集体作弊,表示你人缘不够好!
这是谢子学的学弟领略出来的人生大道理之一。
密集的接触之下,黄诗妤成了阎绍君的女朋友。
而且是第一个不会在阎绍君抛下约会跑去关心谢子学时,就质问阎绍君到底是女朋友重要还是朋友重要的大方女生。
所以阎绍君十分喜欢也十分疼爱黄诗妤,这让谢子学头一遭感受到自己在阎绍君的心中地位即将不保。
但他没有办法告诉自己使出过去那些小手段去破坏,因为阎绍君和黄诗妤成为男女朋友之后,阎绍君并没有因而冷落他,甚至会带着黄诗妤一起帮忙、关心,这一切都让谢子学自私不了!
一天,大家不知道是太无聊,还是被学长姐们的豪情壮志所影响,居然决定利用寒假去爬玉山。
爬了几天几夜,一直都没发生任何状况。除了找不到可以上厕所和睡觉的地方,有人不小心踩到山上野兽的排泄物,臭了一整天,大家有点小小的抱怨外,一切尚称顺利。
只是大家的体力开始消秏的差不多了,天气开始出现了变化。原本的天气预报说了这个星期都是晴朗无云的好天气,而天空开始阴暗了起来,最后竟然飘起了绵绵细雨,原本行走就已经十分困难的山路,开始泥泞不堪,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落山谷。
这时,阎绍君做了个决定,大家先下山。但谢子学却觉得应该等雨停了或雨势再小一点再做决定,毕竟天雨路滑,急着下山可能会导致更糟的情况发生。
谢子学在与阎绍君沟通的过程中,脸上有着不寻常的红潮,阎绍君知道谢子学小时候曾得过肺炎,差一点就小命不保,所以他下意识地去摸谢子学的额头。
好烫!这个该死的家伙,都发烧了还在逞什么能!等雨停了,大概也得肺炎了!此时不下山,何时下?
阎绍君持坚要下,谢子学则硬是撑着要等雨停了再说,黄诗妤也看出了谢子学身体上的不适,她走到阎绍君和谢子学的身边,「不然子学跟我走在后头,我陪着他慢慢走,你先带其他人下去,反正这条路我很熟,有几个地方可以休息一下,等天气好点,或是你们先到山下了,再回头来找我们。」
谢子学有种不好的预感闪过心头,他不知道那股莫名的不安来自何处,但他就是觉得不妥,坚持着,「不!等雨停再走!」
「可是这雨不晓得要多久才会停,」一个身材魁武的学弟突然插了句话,「而且我们的存粮真的不多了,如果要大家都等下去,可能会面临断炊的问题,不如依照黄学姐的方法,一部份的人先下山,身体不适的或体力比较差的,等我们先下山去补给食粮之后,再上山来接他们会保险些。」
谢子学咬了咬牙,他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初自己多坚持一点,或许就不用赔上黄诗妤的一条命,也不会让自己和阎绍君的关系变成表面上一切和乐安好,实际上却如风中的残烛般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叶朵儿听了半天还是搞不懂,不过爬个山而已,怎么会让阎绍君跟谢子学的关系演变成现在这种要拿一辈子来赌气的疯狂。
倒是唐羽心从谢子学说出口的事情经过大约的猜想到一部份的事实,她尽量放轻语气地问,「那位黄小姐还活在人世吗?」
谢子学摇了摇头,脸色苍白依旧。唐羽心探过桌子伸出手握了握谢子学放在上面的手,「不要再难过了,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切都只能说是上天注定的,只是你们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吗?」谢子学的眼中出现了疯狂绝望的凄凉,「如果你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前一秒还在警告你要小心,下一秒却就这样消失在你的面前,你会归疚于运气不好吗?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谢子学听从了黄诗妤的建议,和她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雨势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拉长而减缓,反而有更趋强烈的态势。
强风挟带的雨水模糊了大家的视线,就当谢子学艰难地抹去眼前的雨滴时,一旁一声惊呼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走在他身旁的黄诗妤不知何时已经滑出山路,整个人半卡在山谷的一棵小树上,一只手还紧抓着山路旁的草根。
谢子学见状,连忙探出上半身,想尽办法的用一手环抱住路旁一棵看似壮硕的树干,一边伸长自己的手臂朝下方喊,「快!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黄诗妤努力地伸长自己的手臂去靠近垂于自己头顶的手臂。
怎奈,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软坍,她越是用尽力气去踩脚底下的树根,却发现自己离谢子学的手越远,而另一只抓着草根的手开始因为草根慢慢地脱离附着的山壁而掉落。
此时,谢子学不顾手臂可能脱臼的危险,一把擭住黄诗妤的手臂想借力使力地往上甩,企图将黄诗妤甩到上面的山路来,可惜的是这个动作反而让谢子学随着黄诗妤一起滑落山谷。
滑落山谷的那一刻,谢子学心中想到的竟是,完蛋了!救人家的女朋友不成,反而自己要一起殉情,这也太划不来了吧!
待谢子学环顾四周才发现黄诗就跌落在离自己不到五公尺的地方,他强忍着疼痛,缓慢地双手双脚并用地爬到黄诗妤身边,她对谢子学露出一抹苦笑,「说要照顾你,结果自己反成了你的累赘,你一定很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