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冬日暖阳

“啊？有吗？我可没有擦脂抹粉！”

“我知道，这也不是脂粉的香气，只是……好奇怪，你身上为什么会这么好闻！”

一边说，忍不住又深深嗅一口。谁知这一嗅，身上居然有些燥热起来，忙凝神静气，不敢多动。白灵一笑，在他怀里稍微挪了一挪身体，贴的他愈发紧了。

殷武满鼻孔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很久很久，才恍惚入睡。

第九章

第二天依旧老早睡醒，白灵偎在他怀里尚睡得香甜。殷武搂抱着他温热的身体，竟是懒懒的不想起床。不过他一向勤奋，到最后还是将白灵轻轻从怀里移出来。早起寒凉，他替白灵将半覆在身上的被单扯了一扯，正想起身下床，谁知他一动，白灵立刻也醒了过来。

“大哥，天亮啦？”他含含糊糊问。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熹弱的晨光透窗而入，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彼此的身影。

“还没呢，我要起来练功，你再睡一会儿！”

“算了，我还是起来吧，多了一个人，得早点做饭！”

殷武回身瞅着他，心中十分的过意不去。

“自从你来这儿，什么事情都是你做，现在多了一个人，更让你辛苦了！”

“大哥怎么又说起见外话来了？”白灵嗔怪的瞪他一眼，忽而“卟哧”一笑，“大哥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要不这样，等以后大哥考上了状元，让我赖在家里吃白食吧！”

“能跟贤弟日日相伴，原是我求之不得，只是……”殷武苦笑一下，“你的文采远在我之上，要考状元也是你考！”

“大哥你不用谦虚，我是个半仙呢，掐指一算，你必定高中状元！”

“真的？”

“我啥时候跟大哥打过逛语？”

殷武一笑，起身下床穿衣，白灵也跳下床来。

“咱们先说定了，日后大哥荣华富贵，我要赖在大哥身边，大哥可不能嫌我烦！”

殷武见他眉梢上扬，又是俏皮又是可爱，不知怎么的，就想伸手使劲抱他一抱！不过他一向方正内敛，终于还是忍住，笑了一笑，说了一声：“好！”

白灵忽然“哈”的一声笑，凑到他耳边问一句：“大哥你想抱我是不是？”

“啊？”

殷武万没想到会被他轻易看穿，一下子满脸涨红。

“想抱就抱呀！昨晚一头睡，又不是没抱过！”

殷武愈发羞呛，呐呐的说不出话。白灵吐吐舌头，转身要走开，殷武一阵冲动，伸手拖着他胳膊往怀里一拉，真个儿使劲抱了一抱。

“看你还说不说嘴！”

这一抱，心里反而踏实了，那股子羞呛也没了。

“本来嘛，咱们兄弟俩，抱一抱又咋啦？”白灵嘻嘻一笑，忽又压低了声音，“我喜欢让大哥抱！”

殷武心里一荡，白灵嘻嘻笑着挣脱了他的怀抱，向外走了出去。殷武愣了一下，方心情愉快的跟着出去。

照例先练了一会儿武艺，等到段飞起床看见，原也是好武之人，忍不住技痒上来，硬是跟殷武比试了两招，相互都对对方十分佩服。

白灵昨日听了段飞一番话，对他的印象略有改观，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理不睬。吃饭的时候也会随口叫他一声，那已经让段飞喜出望外，自觉假以时日，颇有希望。

再等吃过早餐，殷武白灵像往日一样坐下来习文看书，段飞端把凳子也在白灵身边坐下。可是他哪有耐心看书，没多大会儿，就忍不住瞅着白灵看。白灵被他瞅得不自在，回脸一瞪，他就会涎着脸笑。白灵实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索性不再理他，找出平时殷武极少会看的四书五经，一并交到殷武手上。

“为什么要看这些书？”殷武一看就头痛，“这些书我早就读过好多遍了，再读，也读不出什么新意来！”

“我知道这些书都很枯燥，可是在正式考场上的八股文章，考的就是这些！”白灵轻声细语给他解释，“眼下离乡试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了，大哥一定要把这几本书滚瓜乱熟的背下来，才能有高中的把握！”

“唉～！”殷武皱眉一叹，“考不考得中，我其实并不十分在意，好像这种八股文章，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就算有满肚子的文采，也被禁锢住了，实在是很没意思！”

“正所谓文无第一，没有这些条条框框，要从无数的锦绣文章中评出头名，实在也是很难的一件事，所以说八股文章也不能说一点好处没有！”白灵耐心安抚，“我知道大哥性子随意，不喜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住，可是……咱们不是说过了吗，大哥一定要高中状元，才能让你岳母大人无话可说！”

殷武双目瞅着他，白灵向他展颜而笑，很久，殷武又是一声长叹！

“好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听你的就是！”

他拿起书来翻开阅读，段飞瞅着两人，忍不住的嘀咕出一句！

“你对我表妹夫……可真好，啥时候你要是对我……有对他一半这么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白灵听见，白灵回眼一瞪！

“你在嘀咕什么啊？”

“没什么！”段飞立刻又笑，“我是说……你咋就知道殷兄一定可以高中状元呢？那你算算，我要是去考，能不能榜上有名？”

“你？”白灵瞅他两眼，“我大哥是一定能够高中状元的，至于你，就凭你这份玩心，中个举人都没指望！”

“是吗？”段飞嘿嘿一笑，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我也没想能中举人，就这个秀才，已经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没办法，一拿起书本，我就头疼！”

“那你干嘛还跑到这儿来凑热闹？”白灵对他可是一点也不客气，“纯粹来打搅我大哥读书的不是？”

“这个……”段飞瞅着他，眼见他俏生生模样，生怕一句说错，又让他对自己不理不睬，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挺委屈的回了一声，“好吧，我不打搅了就是！”

当下老老实实低头看书。白灵撇撇嘴不再理他，回脸见殷武正在专心读书，遂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茶。稍微踌躇一下，替段飞也倒了一杯。

第十章

到了这日晚间，紫儿仍然没见回来，殷武有白灵作伴，也没放在心上。两兄弟仍然相互搂抱着，只是比之先一晚，更多了几分随意与亲密。

黑暗中相互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白灵忽然嘻嘻而笑，凑到殷武耳边说道：“大哥，你还是处男吧？”

“啊？”

殷武再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黑暗中满脸发烧不知道怎么回答。

白灵忽伸手往他小腹下一探：“看看，硬邦邦了呢！”

殷武被他抓住，浑身一僵，慌得赶紧将他手拉上来！

“你搞什么啊？难道……你不是处男？”

白灵嬉笑不答，殷武毕竟也还是个少年人，被白灵如此一闹，按捺不住也伸手往他小腹下一摸，随即丢开！

“你还不是一样？”

白灵嘻嘻而笑，动动身子贴的他愈发紧了，一手环过来，勾着他的脖子。

殷武被他攀得紧紧地，一时情心荡漾，想动，却不敢动。很久很久，方慢慢睡熟。

做了一夜稀奇古怪的梦，一时看见白灵，一时抱着紫儿，一时紫儿又跟白灵合成了一个，等到睡醒，却啥也记不起来。

可能也因为做了一夜梦，到醒来的时候，天色比平时略亮了些。白灵已经先醒了，正静静躺在他的身侧，瞅着他的俊脸。

“我是不是睡过头了？”殷武半睁开惺忪的睡眼，“你先醒了，咋不叫我？”

“你睡得正香呢，没舍得把你叫醒！”

殷武心中微微一动，若以他的性情，倘听到另一个男孩儿对他说出“不舍得”三字，一定会让他很不自在。但是出自白灵嘴里，他就听着很自然，也很舒服。

“已经晚了，赶紧起来吧！”

他向着白灵一笑，坐起身来，正要掀开蚊帐下床，白灵忽然从后抱住他光裸的上身，将脸贴上他宽阔的后背。

“干嘛呢？”殷武稍微僵硬了一下，才问。

“大哥，”白灵在他耳边低低的一声，“倘若……我是女人，你会不会娶我？”

“啊？”殷武回过脸，古怪的瞅着他，“你这两天咋回事，怎么老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作弄我不是？”

“我没有啊，就是想问问！”白灵撇撇嘴。

“唉～！”殷武伸手捏捏他下巴，“古灵精怪的！”

“那你告诉我吗！”

“我会，行了吧？”殷武无可奈何，“又不是女人，干嘛要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以后你娶了程大小姐，会不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白灵笑逐颜开。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殷武抓抓头，“你跟她……根本不一样！”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问问！”

白灵吐吐舌头，一笑下床，穿好了衣服出去。殷武又被他弄得愣怔了半天，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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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两兄弟之间的神情又有不同，偶尔眼光碰在一起，两个人会相视一笑，各自转头，尤其白灵，脸上会有一抹甜甜的笑意。

段飞瞅在眼里，揣摩着不知道两兄弟之间这两晚同床共枕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发生，惆怅之余，想死心，瞅瞅白灵俊美无双的面容，又死不了心。

等到了晚上，段飞便提议明天早点起来出去打猎，白灵立刻出声反对！

“马上就该赴省城参加乡试了，要打猎，你自己去，别耽误我大哥读书！”

“怎么叫耽误？这几天每天读书，脑袋都麻木了，出去打打猎，也可以缓解一下！”段飞瞅着他两人嘻嘻一笑，“你把我表妹夫管得这么紧，幸亏你不是女人，要不然，我表妹夫非毁了跟我表妹的婚约娶你不可！”

这话一出，殷武先闹个大红脸，想起今儿早上白灵才问的那句“如果是女人的话”，更是浑身都不自在。

“瞧你胡说些什么？要打猎去就是了，正好我也很久没出去打猎了，也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白灵跟殷武私下里可以百无禁忌，肆意胡闹，当着其他人可没这么厚的脸皮，被段飞一句话呛得面红耳赤，有心反驳两句，但听殷武已经答应，也只好闭上嘴巴不再言声。

于是第二天很早起床，因白灵娇贵稚弱，怕他受不得劳累，这一个多月殷武出去打几回猎，都不曾带上白灵，白灵也从来没有要求同行过。这一回因段飞先一天的话，殷武更不好替白灵拿主意。白灵自己也并不想去，虽有段飞不断怂恿，最终还是留下了白灵在家，他两人背上弓箭一同出发。

其实殷武之所以同意出来打猎，一来固然是被段飞挤兑的，二来几天不见紫儿回去，他也想顺便出来找一下。紫儿可能真的是跟白灵有些不对脾气，自白灵来了以后，白天总是看不见它的踪影。不过前几次出来打猎，虽然出发的时候不见紫儿，走在半路紫儿都会赶上来，一路帮殷武寻找猎物的踪迹，也帮着把野兔野鸡之类小兽往外边赶。

这一回殷武也希望出现相同的情况，所以一路走来东张西望，时不时还叫两声。然而很可惜，自始至终都没有紫儿的影子出现。

此时正是万物昌盛的时候，林木繁茂，鸟兽活跃，丛林间不断有各式小兽扑腾逃窜，更有无数的大小鸟雀歇栖在高高的树杈间，发出叽啾鸣叫。

然殷武心挂紫儿，无意射猎，一直过了中午，仍然一无所获，反而段飞射到了一只大鸟。

就着一处山泉吃了干粮，两个人正要再往前行，忽有一只野山羊跳出来，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泉水上游低头饮水。

这是今儿见到的第一只较大的猎物，殷段二人大喜，各要张弓搭箭，那山羊听到响动，忽一扬首，窜入了草丛之中！

“追！”

殷武轻喝一声，率先追出，段飞紧随其后。向前转过了两道山坡，忽然一阵冷飕飕的怪风迎面吹了过来！

此时也是一年中最酷热的时节，虽然说暴烈的阳光被浓密的树冠挡住，偶尔还有习习的凉风从林间穿过，并不让人感觉特别闷热，但这一阵疾跑，两个人都已汗流浃背，忽被这怪风迎面一吹，两个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他两人一惊止步，方怔仲不定，忽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一只吊睛白额猛虎从一颗数人环抱的参天大树后踱了出来。

段飞原是富家子弟，何曾见过猛虎，只吓得“啊呀”一叫，转身想逃。殷武久在山中，跟猛虎相遇却不是第一遭，一惊之后，遂向后踏出半步，身子一侧，已经执弓在手。张弓搭箭，瞄准了猛虎前额。

段飞惊慌之余，猛见殷武镇定如斯，心中暗道惭愧，复又站住了脚，也迅速的张开弓箭，瞄准了猛虎。

那虎不去理会段飞，只牢牢盯住了殷武。殷武凝神聚气，也牢牢盯住了猛虎，只要它敢稍动，立刻一箭射出。

第十一章

两人一虎正僵持不下，忽听得一声断喝：“劣畜，退下了！”

就从那参天老树后转出一人，身材瘦高，黑衣黑冠，一张面皮也是黑漆漆的。他手上执着一柄拂尘，看模样该是一位修行的道人。

那虎听他一喝，居然真个“呜呜”两声，向后退到了那道人身侧。段飞眼见那虎居然如此听话，惊异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弓箭，只觉浑身已被冷汗浸透。殷武也放下弓箭，但见那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居然像是透着一股仇恨，全身仍然暗暗戒备，向着那黑衣道人略一拱手：“这头大虫……敢莫是兄台所养？”

那黑衣道人听他问话，却不回答，只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殷武，很久，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不错，它正是我从小养大的！”他眉梢忽然一拧，“三年前他被人一箭射伤，毁了他近百年的修行，这个仇人可是阁下？”

殷武微微一惊！三年前为救紫儿，他确曾将一头猛虎射伤逃逸，黑衣道人既如此相问，难道就是这一头？他一边思忖，向着那虎细一打量，果见它颈侧有一块圆圆的伤疤，正是自己三年前一箭所射。

然这黑衣道人先说什么“百年修行”，又提到“仇人”二字，且不说“百年修行”这四字大有机窍，就这“仇人”一说，足可见这道人来意不善。

他心中暗暗惊诧，那道人斜目瞅着他，又缓缓开了口！

“你救的那只小狐狸呢？你把它献出来，我可饶你不死！”

殷武眼见他神情倨傲，真当自己已是他囊中之物，心中怒意渐生，且不管他是人是妖，仰天“哈哈”一笑！

“你既能驭虎为奴，又提什么百年修行，足见非妖即怪！我殷武顶天立地，岂能贪生怕死向你低头？更何况谁生谁死，且未可知！”

复张弓搭箭，蓄势以待。段飞听他二人一番对答，暗想这道人原来是一个妖人，怪不得这头大虫在他面前如此听话，却不知他还有没有其他妖法。

他心中惊惧不定，但见殷武张弓搭箭，也即鼓足勇气，张开弓来，瞄准了黑衣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