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东方籍志从一个孩子玩耍着的物件中取过一把剑形状的东西。
那就是一把剑,一把铜制的剑,剑把上,刘家的标记已经模糊但依稀能够辨别。刘堇宇的脑子已经不够思考的了,
铜剑在这个岛上是绝对稀有的,因为这里没有铜矿的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千百年前的祖先随身佩着而在风暴中没
有舍弃的,而那个标示进一步说明,这是刘家的佩剑……那么,这剑出现在了这个连东方家的典籍也没有记载的地
方,还能说明什么?
谎言、欺骗,也许还有血腥……那失去的木简到底记录了什么?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第五章:那段“曾经”
时间回溯一千年。
天汉二年秋,天子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等出征匈奴,与此同时,另一支队伍也悄悄地准备着,随时待命。
夏花倦歇,莺燕停飞。入夜,人未眠,未央宫灯火通明,一君一臣一席谈。
“……李将军已经西征,所帅士兵决非怯懦之流,又有卫、霍两大将军胜利的前车之借鉴,此次也必将得胜。长安
已无危机,大王为何不安?”太中大夫东方朔席地而坐,与君王面对面。
刘彻踱步,拾阶而下,乜邪着双眼,不缓不急地说:“怎么这个时候,太中大夫竟猜不透本王的心思了呢?”
东方朔笑着回道:“臣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肠子,就算是,臣哪里能得晓天子的心思呢?”
刘彻冷笑一声,心道,好你个东方朔。也不再遮掩,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如今长安无危,时局也较
为稳定,天下之大,不仅仅一个西域,朕对着版图思虑了些时候……”说到这里,他偷瞄了一眼东方朔,转身回到
案台,摆了个标志在疆域的东侧,继续说:“如果我大汉天朝能让更多的百姓得到荫蔽爱护,为王者喜甚,百姓同
乐……”
“皇上怎么知道百姓同乐?”
“……”
让皇帝一时语塞,但也要给个台阶。东方朔知道面前的男人梦里都在想着扩充疆土,看着版图上那刚刚放置的标志
,便顺着刘彻之前的话语道:“臣以为东渡合理。”
“哦?太中大夫也这么认为?!”刘彻的脸转阴为喜,好一个东方朔,你不是很明白嘛!
“东渡,不以扩充为目的,重在了解和探索。想那大片的水域,历代注重农业的王朝也不会想到去利用,但世上的
事情就是如此:越不去探究,它隐藏的秘密就会越多。之前不就有东渡求长生之药的说法吗?臣下认为,以皇上的
智慧,当然是不会做那般愚蠢之事的,所谓长生不死,不过是讹传而已。对吧,皇上。”东方朔悠悠然的谈吐着文
字,随意挥挥这宫中的些许烦人小虫。
“那就东渡,朕也有此意。那就有劳先生……”
接过话茬,东方朔起身摆手笑道:“东方家并非就一东方朔啊。”
看他笑得那么淡定,刘彻知道自己这一次想赶走东方朔的想法又落空了,但如果东渡有成果,那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想到这里,他挥挥手道:“那此事就交代给太中大夫了……”
之后,两人又关于政策修改之类内容的聊到了深夜,只是他们不经意的谈话,轻易地使得不少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那支被刘彻下命已经准备了近半年的队伍也渐渐浮上水面,在迎接来谋事东方勰之后,便正式下水,从黄河入渤海
,出海口再东行……皇命仅草草几字:探东海,志明细。
这些都是前话,如今的东方籍志和刘堇宇所不知晓的。
刘堇宇的脑子很乱,他支撑起身子,费劲地从这个不知名的坟墓上起来,想来这样再躺下去实在是对不住下面的人
。铜剑被孩子夺回,他们又开始天真地嬉戏,越是看起来开心的样子,越是刺痛在场外来者的心,他们就这样默默
存在这个岛上,那么他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那满目创痍的古文明遗址又在诉说什么呢?
默契的静爬满整片天地,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搜索着,是否自己遗忘了先祖的哪些“故事”?
“有一段,算是秘史……或者说是不公布于众的口头流传……”东方恒月犹豫着开口,他抬头迟疑地望一眼籍志。
如果是恒月知道而籍志不知道的,那只能是所谓的直系“秘密”,因为虽然看起来籍志是当家的,但他不过是东方
家入赘女婿的后代,此处不多说。东方籍志颔首轻点,示意恒月继续。
受到鼓励的东方恒月没有再考虑便断断续续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大致是:在将近一千年前,东方勰受一位
故人所托接受了当时天子的东渡旨意……没有更多的解释,我只知道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下水了。这支由庶族贵
族和他们的门客、家奴组成的上千人队伍沿黄河,由渤海驶出东渡……听爷爷说,当时开船的老大也不过是有内陆
河流的航行经验的“半调子行家”,尽管他们有罗盘,但是在洋流的影响下,航海路线渐渐南移,多数人也不能感
觉出来,再者,茫茫海洋之上,没有标志性的点,就算迷路,身在深蓝海水之中的人也浑然不觉。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只在当时算是豪华的风力船行驶了将近半个月,直到他们遇到了海上风暴。”
没有经验加上盲目行驶,在海上风暴的面前再抵抗也是无用的。刘、东方两人很清楚,海的力量看似平静,但它不
时的汹涌,力量之大,来势之猛,就他们这么些年也冲不出去就已经很能证明其威力了,何况还是千年以前的半吊
子船只。在场的人一边听,一边想象着当时的惨烈,表情无不凝重,只是身边那些孩子不和谐的嬉闹声搅得人心里
更难受。
恒月还要继续,东方籍志摆手阻止了他。“后来船被海水冲断,部分人飘到了这个岛上,对不对?”看他点头,东
方籍志继续道,“然后发现这个岛上住着人,便在他们的帮助下制作船只出去,但无论如何都出不去,然后决定暂
时住下来?”
“一半一半。”东方恒月一边说着,一边在脚边的坟墓周围动作着。
“你干嘛?”刘堇宇意识到东方恒月这个思维奇异的家伙可能要做什么事情,立刻警觉起来。
“嘿嘿,没什么,挖开而已。”一句话轻描淡写,砸在别人心里却是重重的。刘堇宇一把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狠
狠地甩向后方。但是,那边,东方籍志已经动作了,他力气大,那把铜剑不知何时又落如其手中,土层虽然坚硬,
到底不是金属的对手。
“东方籍志,你疯了吗?”已经来不及了,那本该尘封的肢体,赫然显现,刘堇宇也顾不上责备,因为他被眼前的
事物震呆了——没有棺木的痕迹,一具明显是成人的残骸却摆着婴孩般的姿势。
这样的景象,让东方籍志也怔了,还有故事!他带着询问的目光,迎来肯定的注视。
“屈肢葬。那个原住民的风俗。哥你猜对的是前后两段,中间的……”东方恒月似乎记起了痛苦的情节,“那种惨
烈,我当时是不相信的,但是,这里的一切,让我不得不相信。我们今天的生活,都是欠他们的……”他的目光转
向一边懵懂的“野人”,如果没有到这里,如果没有掠夺,如果没有……现在的他们又会否存在?
“知道我为什么穿女装吗?”
刘蕴言忽闪着大眼睛:“不是你喜欢吗?”
“一个男子怎么会喜欢穿女装?”东方恒月感叹的样子,让他一下子成熟了很多,“那是赎罪,也是约定……东方
勰和炎午的约定。”
又是秘史吗?在场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但东方恒月似乎不想说,他顿在坟墓的边上,轻启朱唇:“当时的
原住民是个很崇尚自然的族群,他们觉得大自然让他们以一种形态出生于这个世界便是一种特定的选择,那么承接
着如何来如何去的规律,他们不是应该在死后也继续保持这样的姿态吗?所以他们实行裸葬和屈肢葬。当大汉天朝
的难民流落到这个岛上的时候,他们并不欢迎,不是他们不好客,而是那些难民在岛上疯狂砍伐树木制造船只出海
,他们的破坏在原住民看来是多么十恶不赦,我们现在不能想象,但是当时原住民的确是痛恨那种做法的。很多时
候,我们在遇到不能说服的事情上会采取暴力极端的手段,在当时,两个人种的语言根本不通,误会和冲突越来越
多,而作为难民,他们掌握着利器,当然这种钝器就当时的情况来说已经算是利器了……以简单工具对抗金属钝器
,谁强谁弱,似乎不是一个很难想清楚的问题。一心急着冲出岛屿,一方面受到不可理解的蛮民的阻碍……”东方
恒月看了一眼刘堇宇,“当时的刘家大人被搅得心烦意乱,不顾东方勰的阻碍,利用少量金属兵器侵入了原住民的
村子。爷爷的解释是当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存就是最大的目的,但是不管为了什么,他们这样的抢夺实在是…
…令人不耻。”
刘堇宇的脸一阵发白,不是为了祖先的行为,而是那该是一场怎样的战争?
“我们胜利了,但不光荣。”东方恒月说完的时候,太阳已经下降到海平线上了,每个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
“可是,你没有说细节……”话一出口,刘堇宇知道失言,赶紧闭嘴。那样的血腥,恐怕知道故事的人也不想再说
吧,眼前的人明明已经那么压抑了。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历史选择了我们,我们只能顺着历史的脚步,而不是回头去纠正一个不知道算不算错误的事实……”东方籍志的
声音听在刘堇宇的心里冷冷的,但却不可辩驳,如果当初不是那番争夺,现在就不可能有自己吧?!
“但他们却救了我们……”仿佛一下子长大的蕴言喃喃自语,“爹,我们是坏人吗?”
……
或许是吧……抚摩着孩子的头,刘堇宇朝着一个黑色洞口走去。
“走吧,我不要什么新源泉了,不要和别人说起这里的事情,他们可能是最后的原住民了,就自生自灭了吧,我们
无能为力……”
东方籍志默默跟在他身后,头也不回,东方恒月轻喊一声哥,赶紧跟了上去。海风在这个背阳的山脚回旋着,为首
的大“野人”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吱呀着换那些小的。月亮渐渐升起,银灰倾泄,几个孤单
的身影分散走着,钝器在地上拖曳出一条长长的轨迹,丑陋且不可改变,深深的……
第六章:解水之机·同一个故事
快出洞口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明显已经很晚了,四个人就近找了些能燃烧起来的柴禾,钻木引火点燃。谁也没开口
,刘堇宇拿出干粮,仅仅是在分派给其他三个人的时候发出几个简单的招呼声。
“爹~”刘蕴言瞪着大眼睛,啃着馒头很不确定地问,“我们不回家吗?他们呢,我们不管了吗?”
她的提问让现场的气氛再次出现低压。刘堇宇摸着她的脑袋,满眼的温柔,对她的提问却不作回答,或者,自己是
不知道怎么回答吧,他如是想。
“主公,我们还是再看看吧。”知道眼前的人不会真的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出来的初衷,东方籍志用商量的口气说着
自己肯定的事情,“记得我说过吗?饮用月月湖水的居民中,有一部分是没有事情的。”
刘堇宇借着跳跃的火光,疑惑地看着说话的人:“你有什么发现?”
“这些天打听下来,似乎有个地方的人长久以来在食用‘山水’。”
“‘山水’?”东方恒月歪了一下脑袋,视线向周围胡乱地扫着,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是积雪!”
东方籍志赞许地点头道:“没错,就是积雪。岛上唯一的一座高山……”他向不远处一瞥,示意它所在的方位。
本来以他们目前的位置和夜里的视线范围是看不到的,但是多亏了平日对岛上草木山林的熟悉和此刻月光的关照,
众人凭借不远处的山木和个人的想象,仿佛一座山顶积着皑皑白雪的巨物就在眼前。一下子又似找到了方向,每个
人都有些兴奋了。
“我们就去那里看能不能把水要到。”虽然是犹豫地躺下,但刘堇宇对于新的目标还是充满希望的,他对身边还坐
着的两个男人说,“早点睡,明天还有很多路要走呢!”
“早知道这样,干嘛不直接过去?!”东方恒月有点怀疑自己的兄弟是不是真的聪明。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东方籍志躺倒,呓语:“‘找到新的’与‘和别人同用他们世代使用的水源’,你要是我,
会选哪一个?”
“……”
月色正朦胧,夜也渐渐浓郁了,四个人,一堆火,轻轻的鼾声此起彼伏,明天开始,要真正做点什么了,不管遇到
什么困难。
好的天气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和煦的阳光照耀得每个人的心里暖暖,刘堇宇一行四人行进了半个时辰便看到了雪山,确切地说,是山顶积了点雪
的山。
刘堇宇他们是岛上朝南的居民,那里的温度相对于这个偏朝北的地方还是会高一些的,关于温度的差异,没有更多
资料考究的他们只能直观地认为是太阳光照的缘故。而在平日里,就算他们能远眺到这座山峰,也很难见到如此明
晰的白色积雪景观。
碧海,蓝天,白云,毫无掩饰的裸露山头……不是胜境却胜似……一行人到了山脚反而不能看清山上的情况,但站
在如此雄壮的山体脚下,让年幼的刘蕴言着实兴奋了一些光景,她还不曾注意到岛内最高峰有这么美丽的一面。四
个人感叹一番后意识到自己到来的目的,便对附近的居民进行了询问,结果很让人满意。因为照往年的例,山水和
月月湖的水合用的话,基本还是有盈余的,在他们看来,如果还能帮到住在偏南的岛民也未偿不是件好事,于是一
口答应了下来。只是关于运输当面,要靠需要水的人自己解决。
关于水的事情竟然到了这里简单的商量便解决了,刘堇宇这个主公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且……”居民曹力很放心地指着竹导体说,“现在本不是多水的季节,但是今年的水似乎特别多,你们看,才
六月份啊,水就流成这个样子了。”
刘堇宇探过脑袋一看,的确,水流很急,但还算清澈的,这样的水质用来饮用应该是没问题的。水多?水多才好啊
,这样就再呼吁一下,让更多的人接这里的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