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洞庭湖水声——僖瓜团子

烦，在我们庄子呆上几多年都不成问题。”

两人都是互相看著笑笑，钱不守姑娘还有些羞红了脸，微微低下了头。

当下几人先在萝珊等人的招待下休息了一阵，便向钱不守所说的清微山而去。

清微山并不远，就在这个小部落再向东北行半天便到了。其实也可以说这个部落正是坐落在清微山的脚下。山不矮

，乐无忧看过去大约有四、五百米的样子，形容陡峭冷峻，山上全是葱茏的树木，一片生气勃勃的绿意。

三人慢慢走到山顶，只见一座绵延很广的山庄，围墙造得极高而厚，都是原石所砌，堆堆叠叠，带著北方特有的豪

迈大气。正对著是两扇高大的铁门，门上挂著大匾，上书“清微”二字，笔走龙蛇，铁画银钩，锋芒毕露。

钱不守笑道：“这是我叔叔写的字。”

乐无忧赞了一句：“好字，想来你叔叔是个雄踞一方的大豪了。”

“那是自然。”钱不守又挺了挺胸部，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十分喜欢炫耀她的那里，乐无忧心里想可惜他和墨两个人

都不是正常性向的，哎，白炫啦。

……恩，墨应该也是喜欢男人的吧？

……恩，好吧，这样胡乱猜想别人的性取向也不是什麽好事……

钱不守上前敲响铁门。门上有铁扣手，钱不守运功敲下，金铁交击的声音顿时响亮地回荡起来。

过了片刻，门缓缓地开了。

门里走出来一个看上起已大概可以入土为安的老头子，一把白胡子几乎垂到了地上，两眼浑浊，身体更是弯成了虾

米。他身旁是四个健壮的大汉，纯铁打造的大门也不是容易开的。

“老七！”钱不守豪气冲天地一拍老头子的肩膀。乐无忧在後面一哆嗦，很担心老头子被这一拍给拍到地上。

但是这个看上去就快死的老人动也没动，脸色更没有半点变化，笑眯眯地看向钱不守：

“大小姐回来啦？”

“恩，还带了几个朋友。”|

乐无忧忙上前行礼作揖道：“见过老丈，在下吴忧。这是我的随从，单名一个墨字。”墨跟在他身後默默作礼。

“哎哟，这可使不得，大小姐的朋友我老七可要好好招待啊。”老头子忙上前扶住乐无忧。乐无忧只觉一股大力袭

来，他承受不住，被硬生生托直了身子。原来这老头还是个武林高手。

老头子却有些纳罕地看了一眼乐无忧。乐无忧身上的内力稀松平常到可以说几乎没有，钱不守居然会有这样的朋友

，倒也令他感到诧异。

“行了，先进去说话吧。”钱不守大大咧咧地把手一挥，一边问道：“叔叔回来了吗？”

“是，‘不走一步’郑驰郑大侠也在。老爷说便在书房见见你。”老七躬身答了一句，便让开道：“大小姐请，吴

公子请。”

几人便往庄里行去。乐无忧好奇地向身边的墨问道：“什麽不走一步？你知道是谁？”

墨道：“不走一步是江湖人送的绰号，郑驰据说天性懒散，有一回仇家都杀上门来，他因坐著舒服不肯动，差点就

被杀死，还是他的朋友及时赶到将他救下。”

“哇……”乐无忧顿时神往。这种人似乎就应该活在书里，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

钱不守听见他们谈话，笑著插嘴道：“可不是呢！不过郑叔叔也不是因为这桩事情有了这个绰号，不走一步其实是

在说郑叔叔的轻功了得，他的轻功重在飘逸灵动，甚至很少借力，内功到时可以象神仙一样飘动呢。我的轻功便是

郑叔叔教的。”

“哦！”乐无忧道：“那你也可以……呃，脚不沾地地走？”

那不是像鬼一样？他在心里大大吐槽一句。

“这不行。”钱不守又是吐一吐舌头，“这轻功听起来好玩，其实练的话又累又费事，我练的是另一门轻功，也是

极好的，我叔叔也是称赞的。”

乐无忧道：“听起来，你们两家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钱不守道：“是啊，我们钱家和他们郑家是世交，当年那个及时赶到把郑叔叔就下来的就是我叔叔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钱不守叔叔钱千里的书房。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音。

先是一个中年汉子的怒吼：“郑驰，你他妈再过来一步！不要以为我不会打断你的腿！”

然後就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唉，断了便断了吧，让你打断也好，以後还能给我个念想。”

钱不守有些不好意思：“我叔叔和郑叔叔关系是很好的，只是有时有又很爱吵架，凶起来打架也是常有的，就是我

叔叔脾气火爆了一点。”

她一说话，里面的人便听到了。那中年汉子嚷起来：“是不守吗？”

钱不守笑道：“是！叔叔，郑叔叔，我回来了。”

她推开门，明亮的日光顿时冲进了里面昏暗的书房。

027

钱千里当先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生得颇高大，黝黑的皮肤，浓浓的眉毛，星星般闪亮的眼睛，正是一个塞外的美男子。他先给了侄女一个用力的

熊抱，然後看向她身後两人：“|他们是？”

钱不守看一眼乐无忧，走上前在她叔叔耳朵边说了两句话。

钱千里顿时瞪大了眼，惊疑不定地看向乐无忧：“原来是你……吴忧？”

“是。”乐无忧向他行礼：“见过前辈。”

钱千里恢复了脸色，点点头，道：“後面这个是你的侍从？”

“是。”乐无忧道：“墨跟随了我一路，他不多话，但是人很好相处。”

“我也不介意他人好不好相处。”钱千里随意地挥挥手：“行了，等下我给你们两个安排住的地方，不嫌弃就在我

山庄住一阵吧。”

乐无忧道谢。

那个绰号不走一步的郑驰也走了几步，来到门外。耀眼的阳光似乎令他很不喜悦，皱著眉毛，淡淡地看向乐无忧。

他肤色苍白，像终年不见阳光似的，但容貌豔丽，竟不输女子。

“这位一定是郑前辈，小子无忧有礼了。”乐无忧也是作揖。

郑驰微微笑：“乖。”

乐无忧暗中黑线。郑驰却不再看他，只走到钱千里身边，一把搂住钱千里的腰：“外面阳光好烈，我们进去房间吧

。”

钱千里似乎有些怕他：“不了，你去歇著吧，我带无忧贤侄去他俩的住处。”

郑驰瞪了他一会，片刻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书房去了。

钱千里抹一把汗，忽然反应过来面前是三个小辈，连忙摆出端庄大人的模样，咳嗽了一声道：“随我来吧。”

钱不守自去休息，钱千里把乐无忧两人带到一处小楼，两人便在小楼里住下。

夜晚，乐无忧准备休憩，忽然房间里黑影飘过，他吓一大跳，之前的经历令他警觉心大起，就要高声呼喊墨，来人

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叫。”

这声音颇为耳熟，乐无忧一愣：“钱前辈？”

“叫我叔叔算了。什麽钱前辈，听起来怪别扭的。”

黑影居然是钱千里。乐无忧纳闷道：“前辈……哦，钱叔你这麽晚了，到我房里干吗？”

钱千里笑笑，先找了张椅子坐下，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来和你叙旧的。”

乐无忧更纳闷了：“叙旧？我以前和钱叔认识吗？”

钱千里挥挥手：“坐吧。”他想了想，道：“我知道你是乐无忧，霁月山庄唯一剩下的一个活口啦！以後我便叫你

吴忧，你不用担心，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乐无忧忙道：“多谢钱叔。”

钱千里道：“我让你叫我叔叔，其实也是有缘由的。我们一家子远居大漠，我却让不守去你们山庄做客，不远千里

，就是为了去看看霁月山庄。”他顿了顿，道：“三百年前，我老钱家、郑家，都是你们老祖宗秦方好的部下。”

“啊！”乐无忧微微吃惊：“竟有这回事！”

“隔了这麽多年，你们自己都不记得了。”钱千里道：“朝廷尔虞我诈，我两家人不习惯，打下天下後就退隐了。

我祖宗是大漠人，就搬回来大漠住，从此一直呆在这，和你们乐家也没通什麽往来。”他说到这里，忽然有些愧疚

地看向乐无忧：“你们山庄灭门的那天，我因路途遥远，消息不通，甚至是隔了许多日子才得知这个消息。没有前

来相助，你怪我吗？”

乐无忧淡笑著摇摇头：“事情都过去了。再说这也不是钱叔的责任，没什麽怪的。”

钱千里盯了他半天，道：“你真奇怪。常人满家灭门，早就失心疯一样地去报复了，要麽就是偷偷躲藏起来，等到

了时机再现身。你却似乎看得很开，心情不错啊！还能来大漠看风景！”

乐无忧苦笑：“不瞒钱叔，我前半生脑子糊涂，是个傻子。有神智不过两三年的事情。爹待我很好，但我不习武，

他也不愿让我进入这些江湖纷争。我想，他老人家死後，也不希望我做些什麽傻事。乐家就剩我一个了。如果我不

好好活著，怎麽对得起乐家这三百年的传承？也对不起我爹。”

钱千里道：“你这样想，也好，你身无武艺，又没野心，报仇也是无望。好好活著确实是正确的。”

他看著乐无忧，忽然道：“我听说，是津梁国的新王爷那时为了宝藏夥同武林大派，去攻打你们山庄吧？”

乐无忧身子稍稍一颤，道：“是。”

“听说他和你关系还不错。”

“……是，他为了博我信任，确实曾待我……待我，亲如兄弟。”

“不守也见过他，说他相貌堂堂的，看不出竟是这样一个心肠狠毒的人。”钱千里道：“你恨他吗？”

乐无忧看著他。

“我可以帮你一个忙。”钱千里道：“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朝廷算什麽？名门大派算什麽？难道我们小

门小户的，就能让人欺负？难道我们没有权力、没有金钱，甚至或许没有武功，我们就一定要被那些人欺压？”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我可以去杀了贺亭甫。”

乐无忧一怔。

“你放心，我武功虽然不能算是顶尖，但暗杀一个王爷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还有郑驰帮我。”钱千里站起身，走

前两步握住乐无忧的肩膀：“怎麽样，我来帮你出这一口恶气。”

……杀死贺亭甫？

乐无忧有些呆滞。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在他的脑袋里，贺亭甫好像是从来都不会死的。他武功高，又是人世间顶尖的权力拥有者，

那麽多人保护他，贺亭甫怎麽可能会死呢？那一次他那麽近地刺杀这个人，贺亭甫单独躺著流血了那麽久，最後不

还是被救活过来？

可是，钱千里说的没错。他是当世的武林绝顶高手，杀一个王爷……

就算是贺亭甫，应该也是挡不住的。

除非贺亭甫真愿意把自己放在天罗地网之中。可贺亭甫那样的性子……何况他也想不到有人会去暗杀他啊？

“怎麽样？”

钱千里还在问他。他表情有些兴奋，像是找到了什麽有趣玩具的小孩。

怎麽样？乐无忧愣愣地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这样一个绝妙的机会──杀了贺亭甫。报霁月山庄之仇。然後，他就真的能过上问心无愧的悠闲生活了。

可是……可是……

他真的能狠下心，去看贺亭甫死吗？

他……

软弱的他，还是像一个白痴一样地爱著贺亭甫。

虽然深埋心底，虽然再也不说。

一份曾经互相承诺的感情，怎麽可能轻易就能够抹去？

“不……”

“恩？”钱千里皱眉毛：“不？为什麽？”

乐无忧低下头，半晌道：“算了。杀来杀去，什麽时候是个头？就在我这里让一切结束吧。”他叹息著道：“我不

必再与贺亭甫有任何关联。”

什麽都不做，连有机会都不做，他大概算是霁月山庄的罪人吧？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重新活过来，活在这具身体之上。

028

钱千里瞪著乐无忧，一脸被乐无忧这样的圣母情结震惊的样子。

“我倒没有遇见过你这麽宽容大量的人。”钱千里有些不满意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以前你没有条件，过自己

的日子是对的，现在明明我就能够帮你，你为什麽还要放过他？”

乐无忧刚要说话，钱千里一挥手道：“别说什麽冤冤相报何时了之类的话，这种东西我不信。无忧，你这样别人只

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你懂吗？”

乐无忧沈默地别过脸。

钱千里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踏步：“也许他就是吃定了你这种性格，才敢这样对你！无忧，你的软弱，导致

了你们山庄的覆灭啊！”

他倏地回头，两眼闪亮地盯住乐无忧：“无忧，我会同郑驰一道将他擒来这里。你不要说不，你们之中只有死一个

，才能将事情彻底解决！”

钱千里话说完，拍拍乐无忧的肩膀，转身走了。

他走出门外，见郑驰抱著手臂在树下等他，一边嘴里道：“怎麽对他这麽凶？”

钱千里皱眉：“凶什麽！他根本不想复仇。真不知道霁月山庄那种地方怎麽会有他这麽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小少爷！

”

郑驰耸耸肩：“他过了十多年的白痴生活，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老爹自然是把他疼到了心里，像普通人家的少爷

那样养，也未尝不可。”他走前两步，抓住钱千里的手：“你真的打算去把贺亭甫抓来？”

钱千里长叹一声：“我不懂他们的事情，但是总是逃避也不是个法子。那时候不守去霁月山庄，老庄主托她请我好

好照顾乐无忧，恐怕已经料到以後会有那样的事情。我既然接受托孤，总要让无忧好好地活著，他心里对贺亭甫总

有一个疙瘩，这个疙瘩不散，他就不能过好，我一定要把贺亭甫捉来的。”

郑驰也叹了一口气：“你这个拗脾气。”

钱千里瞪他一眼：“你和不和我去？”

“怎麽不去？难道要你一个人涉险吗？”郑驰温柔地看他：“你这麽蠢，武功高也会被别人算计的，我自然要和你

一道去。”

“你要说我蠢，你究竟什麽时候才能说一些好话给我听！”钱千里怒吼。

郑驰笑起来：“好话有的是，就怕你不要听。”他忽然抱住了钱千里，这个容貌女子一般的男人竟然比钱千里还要

高上一些。郑驰在钱千里耳边喃喃道：“宝贝，我的宝贝，你真可爱，每次听你对我吼叫我就想起你在床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