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 上——北北

“等等，我和你出去，我们在外面吃，我也睡不着了。”

“好吧。”

走在大街上，我吸着烟，浩子和我并肩走着。我掏出手机，我拨打了老板的电话，他好像在等着我这个电话。很快就接。

“陈哥，我是魏东。”

“好，我知道是你，你现在在那？”

“在路上。”

“说，地点。”

我不知道地名，我看了看周围的标志性建筑。“在国税大楼这边。”

“你开车吗？”

“没有。走路。”

“你打的过来，我在潮州茶楼，老位子，我等你。”我还没回答，他挂了电话。

我收了电话，宝二爷问我：“怎么样？”

我简单的说：“他要我现在就过去。”

“那你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要了，你自己去吧。”

他叮嘱我：“不要太傲了啊，他是老板，就让他说两句也没啥。不要和那个老人生气，人只有对亲人生气，对陌生人犯不着动气，记住！啊？”

我笑了笑，挥挥手，跑了。

我进门，叫了一声“陈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看见了他的脸色，凛若冰霜。我知道，他生气了。

“坐下说。”他语调平静的说。

桌上的水开了，腾腾的冒着白汽，他开始冲茶，然后，他端起小杯，喝了一口。这个过程极漫长，我一声不响，等他开口。

终于，他的目光对着我：“你怎么能这样干活？我用过多少个马仔，没有一个敢像你这么拽！你究竟还要不要给我干了？你要是成心来捣乱，你就给我趁早走人，嗯？”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说话的。我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往上冲，不过我忍住了，我想起来浩子的话，再说，我还想听他说完，他想怎样？

可能他以为镇住了我，就稍稍放慢语气：“我是给阿伟的面子，才用你，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如果你还是不好好做，你就卷铺盖吧！”

我气极反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说我！

如果是以前，可能这张桌子我早就掀翻了！不过，我现在不像少年时那样任性了，我想起来了，不是有一本书叫《厚黑学》吗？长大了，厚黑点吧。先学面皮厚，然后心肠黑。连《红楼梦》的凤姐都告诉我了：桌子上干杯，底下使绊子。哈哈。

他没有让我喝茶。我不介意。我主动端起一杯茶。双手拿着，我端到陈哥的面前，我微笑着：“陈哥，别生气，我敬你一杯茶。我不懂规矩，下不为例。以后，我会给你好好干！”

他不再说话，但是他接过我的茶。

这时，老张走了进来，他是潜伏在门外的？这个老家伙，一看见他，我就觉得讨厌。

他焉着个脸，我想，陈哥肯定也训他了。我假装站起来给他让座:“张师傅。”我知道，如果我表现比他好，陈哥就会训斥他，我等着看好戏！

他果然没有回答，而且没有理会我的让座，他没有在我旁边坐下，他坐到我对面去了。

陈哥的脸又黑了：“老张，魏东叫你呢，你不回答那怎么行？我历来敬你，你可不要倚老卖老！大家在一起要安定团结，才能发财，你年纪这么大，怎么连这一点也不懂？其实这事也不完全是魏东不对，你也做的不好！他新来咋到，有啥不懂，你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不要皮灯笼肚内光，你和他拗啥气？你这样怎么给我办事？别忘了我是怎样对你！是个人就要知个好歹！好了，都给我好好干，少给我眼睛揉沙子，否则，别怪我翻脸！”

第十一章：钱多使人累

他累了。

陈哥对老张说：“你踩单车来的，你先走吧。”

他垂着头走了。

我还坐着，我知道他还有话对我说。

“小伙子，你知道上一个司机为什么被我炒掉吗？”

为什么？因为你是老板啦，你想怎样就怎样，做一个马仔还能说个不字啊？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是因为和老张吵架！我和他做了思想工作，可是他还是和老张合不来，所以，我只好叫他走。”

老板，你不会是老张婚外情的剩余产品吧？

我还是没有说话。

“老张已经跟我快20年了，无论我如何穷困潦倒，他都没有离开我，他忠心耿耿，我非常信任他，他就像我的父亲，我是不会叫他走的，所以，只能是司机走。老张还是个战斗英雄，他的脑袋还有弹片没法取出，他随时都会死。”

听到这里，我心里想，怪病，所以他才成了怪人！

“老张从战场回来，就不敢结婚，他是怕要是有一天他突然死了，留下老婆孩子，可不是害了人家闺女！现在这个时会，能够替别人着想的太少了，这一点我挺敬重他。”

我看着地下没出声。

“他年纪这么大了，好多事是转不过弯，这个我也明白。不过看在他年纪一把了，你年轻人应该要体谅。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你跟我说，不要窝里斗。他这辈子就是跟我了，我就是有一天不在这里了，我也会在这里的老人院留一笔钱，给他养老送终。你现在知道我和老张的感情了吧？如果你老是和他合不来，那么，结果是只有你走，没有他走的可能。”

我笑了笑，我无所谓。

“你还年轻，以后还有自己的事业，好好跟着我干，凡事醒目点，陈哥也做过打工仔，你以后也要有自己的事业，如果连一个老人也搞不定，你还不如现在就回家！”

“谢陈哥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样就好，魏东，你开过自动波的车吗？”

“开过，我学开车就是用的宝马。”我掏出一支烟，递给陈哥，他摇手不要：“我已经戒烟了。”我点火，自己吸：“那是我爸爸的车。”我今天很放松，我想让他了解，我不会怕丢这份工。

果然，他有点意外，说话的口气都不同了：“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是市外贸局的头。”

“你是哪里人？”

“Y市。”

他点点头，不说话，不过，我看到他脸上开始缓和。

我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过了一会，他开口了：“我送你回去。”

我立即说：“谢谢，我还是打的就好，你不用……”

他摇摇手，阻止我说下去：“我到你那边还有点事要办，你来开车。”我看他半闭着眼，好像累了，我只好接过他手上的钥匙。

他坐在后边，好像在养神，在路上，因为他在休息，我尽量把车开得很平稳，一个个小坑，我都点刹，放慢。宝马车不易觉察的滑过一个又一个街区，就快到家了，我从后视镜看见他睁开眼，我就开口：“陈哥，我快到了，要不，我送你去办事？”

“哦，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开。”

我下车，然后，我赶快为他打开车门，他下来了，他按住我的肩，望着我，他仅有米左右：“魏东，你和老张不一样，你还这么年轻，要想想自己的前途，陈哥不会亏待你，好好给我干，明天，你到我店里拿一个卸货的小推车。”

“好的，陈哥，再见。”

看着他的车慢慢开走，我感觉这个比我大了一半的男人，他的疲惫。是钱多使人累吗？

宝二爷在窗边望着我，看到我回来，他跑了下来：“没事吧？”我笑了：“没事。”

他高兴起来，我们拉着手，跑上楼。

关上门，他的嘴就贴了上来：“我一直坐在窗前，等你！”

“等我干什么？”

“你猜？”

“我猜不出。”我故意逗他。

“你老了，脑袋不好使了？”他装着叹气。

“脑袋不好用？我老了？我那里老了？我现在要证明我不老！”

“你怎么证明？”他贴着我的肩膀，暖暖的呼吸吹着我的耳朵。

“用下半身？怎么样？”

“早就知道，你很色！”他虽然习惯了我的色情，但是还是毫不客气的刺我。

我深情的搂着他，用力的吻他，我又激情澎湃了。

“你就是我的春药。我又想了……”我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

他闭着眼睛，我看见他妩媚的笑在嘴角：“那么，你就是我的毒药，总有一天，我会在你手上丧命！”

第十二章：为什么没有勇气承认

那个小推车，可以把好几件货叉起，平移，推走，一点也不费力，好！

我现在和老张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看他的仓库，我开我的车。虽然关系还是僵硬，但是比以前好多了，有时他还会帮一下手，嘿嘿。

宝二爷上班后，他还是挺关心我和老张有没有冲突，他老是叫我要息事宁人。

有一次他休息，没事和我到仓库去，在路上，他买了一袋点心，我说：“你饿了？”他笑着不回答。到了仓库，他从车上下来，朝着老张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张师傅！”我只好在旁边说明：“他是我弟弟。”他递过点心，说了很多尊敬的话，我从来没看见过老张的脸可以笑成一朵菊花！我在旁边僵硬的笑，我的脸上的肌肉好难受啊。

送货的路上，我不停的埋怨宝二爷，他说：“不就一个老人，对他尊敬有啥不对？”

“他那样的老人，算是白活了一把年纪！”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以后也要做老人！再说，都是为了你，你就不知好歹！”

“谁叫你和他套近乎，他还拉你的手来！”

“大家都是男人，拉一下怕啥？”

“恐怕他没把你当男人！”

“是你自己心里不健康！”

我看了他的脸，他有点生气，脸色发红，在时候正走在僻静的小路上，我索性停下车，我一下子就抱住他：“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对你动手动脚。”

“那不是动手动脚！”

我拉着他的手按在我的胸口：“我看到心都疼了！”

“是泛酸吧？”

“什么？”

“吃醋！”

“是啊，现在它难受死了，你赶快吻我一下。”

“找事，哼！”

“求你了！”

“不！”

“你怎么这么狠心，就看着我心痛，等一下要是疼到死了……”我一边说，一边假装可怜。

他闭着嘴，很倔强的样子，但是我看见他的眼中的笑意。

他一生气我就犯贱！不过没人看见，不怕。

“你这样就像个娘们！”他嘲笑我，好像气还没消。

“我嫉妒了。”

他转过脸看我，飞快地在我的嘴上亲了一下！

我笑了。

他拍拍我的手，“好好，开车！以后听话啊！”

我松开双手，看着他。

开车了，我看着前方，一脸坏笑。

今天回家，你就知道我听话不听话！

我操！我像个娘们？

夏天来临，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

4月26日，宝二爷生日，我去厂里接他下班，因为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我就先去找阿伟玩。

阿伟看见我，就问我工作怎么样。我说：“挺好的，谢谢你。”

他笑着说：“别客气。你是来接宝二爷的？”

我点点头，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我问他：“你爱人好吧？”

他说：“我爱人怀孕了，预产期是8月份。”

我急忙恭喜他：“太高兴了，希望是个大胖小子。”

他哈哈的笑起来：“我这是在完成我妈妈布置的任务。她就急着抱孙子。”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妈妈也希望你早点结婚生孩子吧？老人都这样。”

“我妈妈？我希望她不要这么想，她会失望的。”

他笑过了，问我：“你和宝二爷住，是吧？”

“是啊。”“这宝二爷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他看着我笑。

我问他：“你笑什么？”

他说：“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生气。”

“什么问题？”

“你是玻璃吗？”

“什么玻璃？”

“就是gay。”

“……”我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我警惕的看着阿伟：“你为什么这么问？你看我像个玻璃？”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你们住在一起，又那么好，所以问问，其实别人也在猜测宝二爷，你不要生气。”

我低着头，不知为啥，情绪突然不好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我，我的性取向！虽然我也问过我自己，可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让我震动！

我知道，在社会上行走，如果做一个另类，是会受到排斥的，两个男人相爱，必然是另类，社会当然不会包容！

我其实是非常介意这个认同的。

我的头忽然隐隐作痛。

我现在对这个社会心里涌起一阵的厌恶。

我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强笑：“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比较玩的来，所以就住在一起，就是兄弟吧。”

阿伟认真的说：“你要是和女孩子谈恋爱，人们就不会猜测你了。”

下班时间到了，我站起来：“好。我知道了，我走了。”

我已经走到门口了，阿伟又叫我：“魏东，魏东，我差点忘了，你的部队朋友打电话来找你，”他拿着一张纸条给我：“这是他的手机号码。”

我接过来，心里想，肯定是沙皮，沙皮在这当兵的时候，阿伟见过他，不过，他找我干什么？我没有心思和他联系，我嘴上还是说：“好，谢谢你。再见”

“再见。”

在楼下，宝二爷看见我来，很高兴，我们坐在驾驶室，我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是那么清秀，神情是那么纯洁，我看见他，心情就愉快起来了。

他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衣，阳光透过车窗，映衬着他，他就像一块温润的美玉。他满怀深情的看着我，我也是一件白衬衣，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不约而同的穿了同样的衣服！他的手在下面温柔的握住我的手，我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又被打动了……

我是怎么回答阿伟的？

我为自己刚才的话而羞愧！

我是个胆小鬼！

我为什么没有勇气承认这份感情？

第十三章：生日 在X肥羊

车子朝着家的相反方向开。

“我们去哪里？”宝二爷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笑着回答。

穿过几条街，我在路边停了下来。“下车吧，到了。”

他推开车门下来，看了一下：“小肥羊？你是想到x肥羊吃刷火锅？”

“你说对了，走吧。”

“x肥羊是刚刚开张的，生意红火，都快6点了，你看门口小车停了一大片，哈！现在才来吃肯定没有位啦。”我对浩子说。

“那就不要吃了。”

“你说什么？老子今天就是要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