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 下——北北

感觉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来很多年前，我带浩子去小肥羊过生日，他说过，希望以后每个生日都能和我一起过，我那时觉得责任重大，所以我害怕了，我还开玩笑说，要和我过生日，可要先预定……

往事就如昨天刚刚发生，可是，过去的已经不可复制，幸福往往遥不可及。

“哥，我怕你饿。”

“我不饿。”

“今天让我来买单，好吗？我还没有请过你呢。”

没有洗澡，我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浩子，你先坐一会，哥先洗个澡，再出去。”

“要我帮你吗？”

“你还没有洗吗？”

“我刚洗澡。”

“那就不用了，我很快就好。不好意思，我觉得有点累，洗了才有精神出去吃。”

“好，我等你。”

我拿了内衣到浴室，我不想光着身子走出来，我真的累了，我现在没有力气做“运动”。

我不知道我的累是来自身体，还是我的心。

刚才抱着浩子，我的身体并没有反应。

老毛说的对，从来都是党指挥枪，如果党没有发出指令，枪就没法打。

我们来到了珠江边的大排档。

浩子点了好多菜。

我心情不好，吃东西完全没有胃口，浩子不断的为我夹菜，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吃什么。我只是为了不让他扫兴……

吃完了，浩子建议在珠江边溜达，我只好随他走，但是，没有多久，我坚持不住了：“浩子，哥今天没有精神，咱们回去吧。”

他看着我：“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就是有点头痛。”

“要买些药吗？”

“不用。”

“那好，我们回酒店。”

回到酒店的房间，我本来要和浩子坐在椅子上说话，可是，我总是觉得累，我还是躺到床上了。

他拿着一杯水：“你要喝水吗？”

“就放在床头吧，浩子，你也躺下来，这样比较舒服。”

“我不累。”他坐在床边，微笑的看我，用手摸着我的脸：“哥，我好久都没有仔细的看你了。”

“我老了。”

“是有些老了，你长了那么多胡子。以前没有这么多，你有点不一样，你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你啊，我有点怀疑你是找了替身了。”

我被他逗笑了：“我又不是萨达姆。小子，躺下来，不要研究了，一研究谁都是替身，没有真身。”

他躺下来，我搂着他：“浩子，今天下午你在这里说的，都是骗我的？”

“我说什么了？”他装糊涂。

“你说，你早就忘了我？”

“我是忘了你。”

“真的？”

“不过，我现在又想起来了。”他笑，很媚。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子，我不知道我前世欠了你什么，你今生是来讨债了！”

“你不喜欢我讨债？”

“喜欢……我就是被你弄傻了。”

他得意的亲着我。

我喜欢他现在的样子，要是时间能够定格在这里就好了。

“你到这里，好像没有带什么钱，开始很困难吧？你为啥把钱都给我算清楚了？你就是要告诉我，你要和我一刀两断，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吗？你……”

“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他打断我:“你变得爱唠叨了。我的老大爷。”

“你怎么就会做DJ？”

“学呗，反正都是混饭，本来我还要去学调酒，或者厨师。我不是喜欢，只是因为这些职业比较高薪。”

“你现在工资多少？”

“5000。”

“够用吗？”

“钱那里有够用的时候呢？我寄回去给家里3000，自己除了一点零花，我还要交学习的费用。”

“你在学习什么？”

“就是一些技艺，要是不想干这个了，我就干别的，生活除了赚钱，还要有乐趣。不然，没有意思。”

我看着他，就像不认识似的，他变得成熟了，变得理性了，变得从容了，原来他那种胆小，软弱，碰到事情就六神无主的样子已经不见了，生活真是个魔术师。

第十七章： 别无选择

“浩子，你真的长大了。你现在不是个孩子了。我真高兴。”

“长大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岁月催人，所以，人总是要向前走，无论多么艰难，长大是没法子，如果能够永远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我才不想长大。”

“你现在变成一个哲学家了。”

“我才没有那么高深！哥，你今天下午见到你的朋友了吗？”

“见了。”

“他看见你高兴吗？”

“他不知道我来了，他还在昏睡，已经有一个月了。他妈妈告诉我的。”

“情况这样严重？怪不得你连饭也吃不下。”

“浩子，哥对不起你，我本来以为我们见了面可以高高兴兴，没想到，事情又发生了……你不会怪我把感情的事处理的这样糟糕吧？”

“我能理解。我不怪你。”

“唉，我就是不懂，他妈妈告诉我，他的病不是在H市被传染的，而是在广州。2月底3月初广州的非典形势都那样了，他还到广州来找人？他究竟来找谁呢，那么不顾危险？”

浩子听了我的话，忽然说：“他是不是开着一辆白色的平治？”

“是，他家里有这辆车，是他爸爸的，有时候他会开。”

“那么，他到广州是来找我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

“2月底我到河源去考驾照，我回来的时候，我的邻居告诉我，有一个人来找我，他开着一辆白色的平治，开平治的人不多，应该就是你的那位朋友，他是个成功人士？”

“他家里是很有钱。”

“他找我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但是我的心情很不平静。

很明显，jike知道我牵挂浩子，他知道了浩子的准确消息，他就到广州来找他了，在这个过程，他被传染了！如果他不是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就不会有这一场灾难！

我可以说。jike染病的原因就是因为我！

这个原因，将改变我的感情的轨道，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

可是，我知道，该是我要为jike的痴情买单的时候了！

我坐起来，我拿床头的烟，点火：“浩子，你觉得哥这个人怎么样？”

他也坐起来，端详着我：“有点不合时宜。”

“你说的很对，理解万岁。”我吐了一口烟：“我没法为我的行为解释，希望你以后会明白，我的为人。就算是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如果能理解我，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话？”

“就是有点感慨而已。”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我没有正面回答：“……我明天就要回H市。我的工厂现在处于半停工的状态，很棘手。我没法在这里逗留久。”

“你还会回来吧？”

“我看以后我要常常来广州了。”

“为了我，还是为了他？”

“你说呢？他要是好好的，他自然会去找我，还要我这么跋涉？你当然也不用我跑来跑去，你也可以回去看我啊。”

“这么说，你是为了他了，你们的感情也是挺深的。”

“他对我真的很痴情。其实说起来，你也认识他的。”

我把和jike的故事讲给浩子听。

“我明白了，你和jike走在一起，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是那么有钱。”

“他告诉我，他曾经想追求你？”

“可能是吧，我忘了。其实，想追求我的人太多了，哼！我却只追求过一个人……我只记得原来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是个少爷，看起来这个人心机挺深。”

“也许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开始为他说话了？”

他明显吃醋了，我苦笑着转了话题：“你为什么离开我？”

“不知道，那个时候觉得感情疲劳，心里好累，我每次想要和你说说心理话，可是，每次我都找不到说话的合适时机，我就想，不如，我离开，冷静一下，我要想想，我们是不是还要在一起，那时候，走的冲动特别强烈。”

“可是，你不知道你走的太久了吗？”

“我以为你还会站在原地。”

“你想让我站成了望夫石？”

“我们的感情现在已经变了吗？”

“是局面变了，现在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我开了个玩笑，可是我们都没有笑。

“对着jike的追求，我没有坚持等你，是我的错。我现在没有脸对你提任何要求，我以后都会上广州来，如果你不肯见我，我也不怪你……你要是找到稳定的感情，我也会替你高兴，现在的局面搞成这样，我真的无话可说……我一定要看见他康复！不然，我的良心一辈子也不会得到安宁。”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不能康复呢？”

“如果他以后要坐轮椅，只要他允许，我为他推一辈子。”

“他值得你这样吗？”

“浩子，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如果没有出这样的事，也许我会和他谈分手，我要告诉他，我爱的是你！可是，一切都改变了，也许，从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们就没法回头，只是我不懂，命运总是让人看不懂。”

第十八章：新欢旧爱

我的话说完了，我以为浩子会哭，可是，我错了，我看见他在笑，是那种我熟悉的讽刺的笑：“你可真会安排生活，有了新欢，三言两语就把旧爱撂了。”

“你原谅我吧。”

“我不会原谅你。”

“那你要我怎样做？”

“不知道，我想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反正现在，我不会放手，我原来退出，是太傻了。”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要照顾jike，嗯？”

“你照顾他，我照顾你！”他咬了咬嘴唇。

他的话让我太吃惊了，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

他走过来，拿掉我手上的烟，他伸出双手，轻轻的把我抱住：“你舍得我？”我抬头看着他，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清秀的脸深情依旧！

我？我当然舍不得！

但是……

问题就是这个但是……

我千茴百转，千思万想，还是放不下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他受委屈！

我知道，我要照顾别人，他怎么会毫无感受？

因此，我宁可离开他，虽然我痛苦，可是，好过他受委屈！

“我们分开了三年，刚刚见面还不到一天，你又要和我谈分开？有你这样的？”他的声音轻柔，不像在谴责我，倒像在自言自语。

我无话可说。

我发现我处理感情的问题总是失败。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我决定了，以后，你到广州就到我那里去住。不要再到酒店了。我来照顾你，你在尽一个朋友的义务，我要帮你！再说，我们三个其实都是朋友。你不用尴尬。你要想和我分手，等到他好了以后，再做决定吧。我等你。”

“浩子，你太好了，我很感动，我怎么这么幸运，你也好，jike也好，都对我太好了，这份感情我怕我没法还，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就听我的吧。”

“浩子，我真的不会处理事，让你难受了。我对不住你。我总是以为我能够给你快乐，看来我高估了自己。”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带给我快乐？你又不是我。”他躺在我的怀里，在玩我的纽扣，他把纽扣解开，又扣上。

“那么，别人呢？你和别人……你快乐吗？”

“不知道。”

“有喜欢你的人吗？在我们分开的时候，你有遇到喜欢你的人吗？”

“有，而且还不少。”

“真的？”

“我来广州，就是一个"朋友"带我来的！”

他的话在我听来真是太刺激了！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在H市认识的？”

“是，是我老乡的同事，他是个gay。”

“他爱你吗？”

“很爱。他教我如何享受生活。他是一个懂得生活情趣的男人。跟他在一起，不会闷。”

“你跟我在一起比较闷吧？”

“哼！”他哼了一声，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还跟他联系吗？”

“偶尔。他会来。”

“浩子，你习惯这样的生活？”

“不习惯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玩，没有明天。”

“你玩，还是他玩？”

“互相玩！你不要问了！”他突然粗声粗气的说。

我被他哽住了。

“你知道吗？人的心脏的位置在哪里？”他莫名其妙的问。

“在胸口啊！”

“不是，就是在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如果要杀人，从第二颗纽扣这儿一刀子进去，人就完了。”他笑着在我的第二颗纽扣那儿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

啊！我痛得大叫了一声！

“很痛吗？”他被我的叫声吓到了。

我摸着胸口：“你！想谋杀亲夫？”

“真的痛啊？”

“我来告诉你，真的假的！”我半是生气半是痛，我翻身就把他压在身下。

“你又装了！根本就不痛！”他想挣扎，可是，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把他压的紧紧地：“是谁教你来这样谋杀亲夫的？说！”

“我又没有拿刀！”

“还想拿刀？说！那个混蛋教你这一招的，你坏透了，我要教你怎么疼老公！”

“我不告诉你！”

“你可知道，那儿是死穴！我差点就被你戳死！”

“我又不是东方不败，我没有那么厉害吧。”

“你是灭绝师太！”

“放开我！”

“先求饶！”

“不！”

“那我就把你当一夜褥子睡。”我加大力气压他，他受不了了。

“好，我求饶了，我不敢了，你放开我吧，我的骨头都要断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好。”

“你怕我吗？”

“怕。”

我看见他服服帖帖，我终于放开他。

我们都累了。

我抱着他，他小声的说：“我其实是想看看，你的心里到底住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