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议。于是先让他担任了部门经理。想着四五年后再退休好了。到时刚好颐养天年,说不定苏清扬早已结婚生子,
自己可以抱着大胖孙子到处转悠呢。
这期间,戴梦总算得到了家人的原谅,也来过苏清扬家里住过一段日子。梁思乔在老爸的帮助下也终于成为了苏清
扬家房产公司的一大股东,可谓亲上加亲。一切似乎就那么波澜不惊地进展下去了。苏清扬成了大家眼中绝对的好
运人士。等到他正式坐上董事位置上时,已经又是四年过去了。而曾经那个叫许瑞的人,已经成了他心头永远不可
触动的禁区。敏感到他只要看到姓“许”的员工,都会心里阵阵发凉。
第十章
“真是的,明明瑞瑞更有才华一些的说,结果非要给那个什么包晓狼当陪衬!哼!”“是包晓楠啦,好歹记一下别
人的名字啊。”许瑞敲了敲沈佳的脑袋,继续低头去整理手里的画集。沈佳不甘心地撇了撇嘴,从一旁拿出另外一
叠厚厚的画集,帮着许瑞挑选。
包晓楠是许瑞的前辈,早在许瑞还在艺校的时候就久仰其大名了。一次校友会时,两人在餐桌上认识了。包晓楠对
这个相貌文静、乖巧听话的学弟十分欣赏,久而久之两人就熟悉了。这次包晓楠准备在大城市开个画展,想到许瑞
毕业后工作就一直没什么进展,只能在乡下窝着,决定特意给许瑞空出一个小展区,也算是帮帮学弟打响知名度。
许瑞听说后简直感激涕零,那之后就一头扎进画室里开始筛选展品了。沈佳知道了,也自告奋勇地来帮他。两人坐
在地板上翻来倒去已经一下午了。
“咦?瑞瑞,这张是什么时候画的?”沈佳猛然间被一幅画吸引住了。许瑞探头看去,画面上是一个男人硬朗健硕
的后背,他双肘压在窗台上,右手的指尖还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看不清男人的脸,他上身前倾,周身只有一条
紧身内裤,衬得全身曲线性感张扬。许瑞心里突然像是被敲击了一下,随即夺过那张画,低下头说:“这张画得不
好。还是别看了。”“我觉得很好啊,虽然看不见这个人的脸,可是我能猜出这个人肯定超帅的!而且,你画得好
用心啊。虽然我不懂艺术,可是我能感到你倾注在里面的感情。你看,你的人物画又少,好不容易碰到一张不错的
,干嘛不展出来呢?”“我……”。许瑞想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那还是许瑞写生的那一个月,苏清扬几乎每晚都来,许瑞每每都被苏清扬整得精疲力竭,然后便在苏清扬怀里睡着
。然而一天夜里,许瑞偶然醒来时,却看到苏清扬一个人站在窗边,一边吸着烟一边呆呆地向外看,不知在想着什
么。这幅透着微微哀伤的画面让许瑞感到了震撼,努力睁大眼睛瞅着,想把它记在心里去。一支烟毕,苏清扬轻手
轻脚地回到床上,许瑞连忙闭上眼装睡。苏清扬身子沉下来,瞅了瞅怀里的人,在他额上落下了一个吻,然后抱着
他不再动作,不一会儿,许瑞便听到了苏清扬平稳的呼吸声。然而眼角一阵湿润,突然想大哭一场,却不知道究竟
是为什么。只能反手去搂住苏清扬的腰,把脑袋在他肩窝里蹭了蹭。
写生结束后,回到学校的许瑞,迫不及待地把脑海中的定格画面再现在了画纸上。他几乎是一气呵成的,连修改都
没有几处。第一次真正画出了满意的作品,他心想着什么时候也给苏清扬看看。可是来不及了。苏清扬亲口告诉他
的,他们不能见面了。那段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呢?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这张尘封的画作,像极了许瑞心碎
的证据。然后现在它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阳光下,那一大片悲哀瑟缩的氛围充斥了整个空间,在各种明媚风景
画里却显得独具一格,让人,过目难忘。
沈佳见他半天不回应,料定是被自己说服了。于是高兴地把它勾入了入选名单中。看看时间,已经要吃晚饭了,而
且十张画作已经尘埃落定,她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对着许瑞告辞,然后往家走去了。
大概,有四年了吧。推开家门的时候,沈佳还在想着。四年前,许瑞刚好结束了学业,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回到了家
乡。沈佳那天还专门打扮了一番去迎接他,可是他只是淡淡地喊了沈佳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话,低着头进了屋,把
自己一锁就是一整天。许家父母都很担心,拉着沈佳在门外忐忑不安地站着。后来,许瑞开了门,仿佛什么都不曾
发生过似的,微笑着对着每个人打招呼。沈佳在他身边陪了一天,正要起身告辞时,许瑞却突然拉住了她,那是许
瑞第一次主动抱她,然而沈佳却觉得,真正需要被人抱在怀里的,应该是这个正在她怀里抽噎个不停的小男生吧。
沈佳静静地等他哭完,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她什么都没有问,许瑞也什么都没有提。然而沈
佳明白,从小到大,就是被老爹打得屁股通红、罚着跪一天的搓衣板儿,许瑞也倔地从不吭声,能让他这个看似柔
弱、实则坚强的男孩子哭泣的事情,无非就是有关感情了吧。一晃四年过去,沈佳还是时常跑到许瑞的房间里瞎胡
闹,俩人还会为了无聊的小事争吵一番,然而过去的终究过去,沈佳只是希望,许瑞能够快乐无忧地生活着。就算
自己无法成为那个牵动着许瑞一切喜怒哀乐的特别的存在,能够看到许瑞笑,也就很感激了。
苏清扬的事业一帆风顺,最近又拉到了一个外省的大客户。梁思乔在一旁提醒着他,这个大客户心高气傲,苏清扬
最好亲自去拜访他一下,也好联络一下感情,进一步把他的资金弄到手。苏清扬让戴梦给他简单打点了一下行李,
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了飞机。跟对方见了面,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谈妥了合同,傍晚正想着回饭店好好补一补眠时,
接到了客户的电话。说是听说附近有一个青年画家的画展,特别邀请他去看看。苏清扬心里好笑,他见识过不少刻
意伪装高雅的有钱人,表现地这么急切的还是第一个。早先在一起商谈的时候,他就看出这男人的素质低下了,不
仅对苏清扬提出的几个专业术语毫不知情,还煞有介事地请了几个俄国秘书在旁作陪,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交
流的。同样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苏清扬跟他一比,内心的优越感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然而轻视归轻视,适时地
讨好别人也是很重要的,毕竟傻子才会跟钱过不去呢。匆匆洗了个澡,换了套戴梦亲自为他挑选的阿玛尼,一身清
爽地上了客户的车。
的确是很大规模的画展。虽然苏清扬对画画没有研究,对着门口金碧辉煌的“包晓楠”几个字也是一头雾水。然而
往里走了走,发现这人的画确实十分不错。大块色彩的运用,看似漫不经心却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他想起以
前某个人给他讲过画,对一般人来说,想要学着专业人士那样从色调、下笔来评价一张画未免过于勉强,但是如果
一张画摆在你面前,是让你感动的,是会勾起你无限联想的,那就是好画。那时苏清扬还涎着脸要求他给自己画一
张裸体,小家伙觉得受到了侮辱,晚上时撅着嘴硬是拒绝了苏清扬的“性暗示”,害得苏清扬虽有美人在侧,却只
好哭丧着脸跑到卫生间里自行解决去了。那时,是多么自由愉快的日子啊,苏清扬回忆着,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尖
。
转了一大圈儿,正要往回走时,猛然被一个角落吸引住了。那一角打着跟外面不一样的阴冷灯光,但还不至于让人
忽略过去。他走近一瞧,前面已有几个对着画作指指点点的人了,然而苏清扬身形高挑,完全不被此影响到。于是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正中间的一幅人物素描,似曾相识的窗台、似曾相识的动作,都像是一声声鼓槌般敲打着本
就砰砰乱跳的心脏。他急切地往下看去,终于在画作的右下角发现了“xu rui”的窄瘦落款。他不停地四处张望,
终于发现了一个管理人员打扮的人,一把拉住他,指着那幅画就问:“画这个的人在哪儿?”那人被他的阵势吓到
了,愣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指了指大厅后面一条长长的走廊:“在第五个房间里。”“谢谢!”苏清扬疯了般地往
那里跑去,身后客户的大声呼喊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回响,是你吗,是你吗,是你吗,
如果真的是你,我该怎样感谢上苍?
站在房间门口,苏清扬却迟迟无法推门进去。手心甚至全身似乎都汗湿了,他尽量抑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却怎样
都办不到。偷偷从门上的小开窗看去,一个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一个静静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边,白西装拍
了拍男人的肩膀,俯下头去像是高兴地谈论着什么。坐着的男人肩膀不住抖动,想是也在笑吧。苏清扬努力睁圆眼
睛,也只能勉强看到男人的一小半侧脸,被低垂的一点头发遮着,无法看个真切。然而苏清扬却清晰地听到了内心
里崩裂的声音。是他,就是他。那个男人,曾经被他抱在怀里无数次疼爱,就算只是一个指尖,他都能认出来。激
动和酸涩的心情交织,还来不及整理,就看到白西装转过身子,往门口走来。他吓得急忙躲在了一边,看到白西装
开了门,径直向展厅走去,苏清扬瞥见了他胸前“包晓楠”的名牌。
吁了口气,苏清扬觉得好笑,自己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做贼的滋味。正要回头继续去一探屋内的究竟,却听到背后
一句飘忽若无的声音:“苏……清扬?”
第十一章
周身冰凉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吧……苏清扬心里念叨着,缓缓地转过身子:“许……瑞……”,简单的两个字,发
出声来却如此艰难。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苏清扬却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他,是该笑,还是冷漠?
然而许瑞已经抢先一步走了过来,苏清扬甚至都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恬淡气味。“我,我是陪一个客户来的!”就
在苏清扬以为许瑞会伸手去拉住自己的衣袖时,猛然抬头说了这么一句话,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不知情,“我,
我不知道你也在……”。“……哦。”许瑞应着,然后便沉默了。“那幅画,我看见了。”不忍心看许瑞受伤似的
表情,苏清扬想到了刚刚的那一幅画。“……那,答案是什么?”“嗯?”苏清扬一时半会儿没能明白许瑞所指。
“我,还要继续等待吗?”许瑞的声调拔高了一些,盯着苏清扬的双眼,像是要看穿他所有心中所想。苏清扬被盯
得有如芒刺在背,然而看那镜片后的双眼,分明就快被泪光沾满,痛地他恨不得用最火热的吻去消融掉那个人的所
有悲伤。
不知道这样无语对立了多久,直到大厅外面有人喊着许瑞的名字,俩人才惊醒过来。许瑞最后看了一眼苏清扬,无
奈地笑笑:“你总是这样,冷不防地给我个惊喜,又冷不防地泼我一头冷水。苏清扬……”许瑞深吸了一口气,像
是说给苏清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那天,我去你学校找你,如果你没有拥抱我,一切早就会不一样……”苏
清扬心里一惊,四年前的那一幕幕再次在眼前闪现,最后只汇成了许瑞孤单隐忍的脸庞。是啊,那一年,许瑞兴致
勃勃地跑来找苏清扬,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不安,就是为了直视自己的感情。本来,会被冷遇、会遭拒绝,他在来之
前就已经想好了。如果苏清扬说了一个不字,他许瑞就会乖乖地消失在他面前,再也不相见,然后彻底死心,一辈
子不去想苏清扬这个人。可是,苏清扬却那样直接地抱住了他,圈住了他所有不安与犹豫,像是面对着一个久违的
恋人。那夜,他们在旅馆房间里疯狂地做爱,许瑞好痛,却好高兴。哪怕是身体支离破碎也好,因那是许瑞爱着苏
清扬的最极致的方式。可是,苏清扬突然就不要他了。哪怕花去四年时光,痛彻心肠,却仍得不到苏清扬的一句挽
留。他明明都能看出苏清扬的动摇,但就是听不到,听不到。
许瑞转身离开。苏清扬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个子好像长高了一些,但仍旧那样瘦,一头细碎服帖的头发比
印象中的长,走路时依旧习惯往右边偏一些。这些,他都记得。然而却只能记得。
回到饭店,已是凌晨1点左右。本来早就想回来,却被客户拉着,硬是灌了七八杯酒。本来这几年,苏清扬就开始
刻意地少沾酒了,因为闹过一次胃出血,害得戴梦哭了一整天。然而现在让整个身子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却格外清
醒。脱下西装,丢到一边去时,压到了之前被他放置在沙发角落里的纸袋子。他急忙把西装拿起来,小心地去看袋
子中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幅被装裱好的人物素描,一个落寞男人的背影而已,跟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倒也很合拍。
最后离开时,苏清扬特意折回去找到包晓楠,出钱想买下那幅画。本来包晓楠想让许瑞做主的,然而许瑞被人叫去
帮忙,左等右等也不见回来,想到有人欣赏自己学弟的画是好事,便自作主张地卖掉了。本来出价是500,苏清扬
却固执地给了1000。虽然他不知道最终收到钱的许瑞会作何感想,但潜意识里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弥补一下自己
的愧疚与遗憾了。
然而当苏清扬本以为一切已经暂时结束了时,却不得不再次面对老天对他不厌其烦的捉弄。先是赶往机场的路上遇
到了大堵车,好不容易跑到机场时却得知他的那班航机晚点了,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被一声不太陌生
的“苏先生”吸引,一回头,就看到了神采奕奕的包晓楠和低着头拽着衣角的许瑞。
“哎呀,真的是你!这真是缘分啊。”包晓楠热情地走过来,指着苏清扬对一旁的许瑞说着:“我跟你说的人就是
他!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你的画哦!想当年我的第一幅画只卖到了300块呢。许瑞啊,你真是遇到伯乐了呢。哦
对了。”包晓楠拉了拉许瑞,示意他向“伯乐”问好。没办法,许瑞僵了僵,只得伸出手去,小声喊了一句:“苏
,苏先生。”苏清扬不敢怠慢,也把手伸了出去,礼貌性地回握了一下,瞬间便察觉到许瑞的颤抖,那种,他曾经
迷恋死了的颤抖。
包晓楠微笑着凑过来,问苏清扬是要去哪里。苏清扬只好道出了实情。“哎呀,晚点啊,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
还好,我跟许瑞的飞机今天比较正常,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吧。”包晓楠不确定地看了看手表。然后索性拉着
许瑞坐到了他身边。“一起等着!”包晓楠乐呵呵地说。
然而许瑞却是如坐针毡。他能感受到苏清扬炽热的目光,然而却无法摆脱它。他有些不解,明明就无法回应我了,
为何还要那样看我呢?其实苏清扬也不好受。他的确有很多话想对许瑞说的。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许瑞都不会高兴
吧。因为他只会逃避罢了。而许瑞要的,只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留下来而已。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许瑞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沈佳打来的。他对另外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接起来走到一边去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