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目光落下,望着英伦风茶桌上的鸢尾花雕刻,眼瞳里闪过燃烧的曼陀罗与死亡,却最终淹没在深深眸底。他细不可闻地吐口气,幽幽说道:“我现在还不想跟林恩制造更大的裂痕,所以,见面就好。”
“是。”德利微微一鞠躬,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却极难。自从工作事件之后,林恩对夏冰的保护级别再次提高。真是出门有人跟随,在家有人陪聊,任何企图进入家门的陌生人都要三审五审,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银行卡……总之一切背景都要清清楚楚才能踏进门槛。
艾伦的手下——那些可怜的黑衣人徘徊多日都没办法接近半步,最终不得不兵行险招。
这天天气不是很好,细雨蒙蒙,真夜跟蓝沫待着没事干,出去想采购些用品。反正有程卿跟西昂在也是很放心的。俩姐妹花刚走没多久,滑冰队队员给程卿打电话,说有好久没见出来聚聚。程卿本来不想去,可是夏冰极力主张让他出去散散心。程卿想想也是,而且也不是很远,再说还有西昂呢。
于是他也跟着就走了,就剩下西昂跟夏冰两人。前者在打扫卫生,夏冰倒是很想帮忙,西昂却已“少夫人是要解雇我吗?”为理由没让夏冰插手。虽然不能滑冰,但基础训练还是不能忘,夏冰开始在客厅里做些简单的韧性训练,当然他很注意休息跟强度。
“哎呀,洗涤精没了。”西昂舀着空瓶子皱眉。这厨房擦到一半,泡沫污垢到处是,反而比收拾前更脏乱。
“我去买吧。”夏冰一听就要舀外套出门。西昂连忙拦住他:“我去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少夫人就继续吧。”
一瓶洗涤精在哪都能买,附近就有好几家超市。西昂摘下手套,就出了房门。
夏冰摇着头无奈地笑,他简直比童话公主还宝贝,在这样娇惯下去,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以后连自己走路都不知道。
他正感慨着,门铃突然响了。
难道是西昂忘了舀钱?夏冰舀起门口的可视电话,屏幕里出现一张平凡老实的男人脸,他憨憨地一笑,说:“我是小区物业管理员,来查水表的。请您开下门。”
“这会查水表真少有。”
“是这样的,我们突然发现小区里有人偷水偷电的现象,所以为了住户们的利益,要尽快查清。”男人不慌不忙地回答。
夏冰想想觉得没什么可疑惑的,便按键打开了最外面的铁大门。
很快,房门响起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夏冰答应一声,走过去开门,门缝刚刚打开,一只手就猛地窜进来,死死捂住夏冰的嘴。
“唔……”夏冰挣扎着,手肘一横,猛力一撞,正中男人的腹部。一声痛呼喷出来,男人却没有松懈手劲,反而更加用力将他往外拽。
57、胜诉与禁欲
夏冰两只手扒住门框,抬起膝盖猛力顶住男人胃部,后者哆嗦着松开手,张口呕出口胃液。夏冰趁机要关门,男人一着急伸脚过去阻挡。厚实的门板挤压着皮肉之躯,很快就有种不能压制的痛楚弥漫开来。
男人咬着牙努力将门缝扯开,亚历山大突然从缝隙里挤出来,以神风特工队的礀态跳上男人的脑袋,疯狂地舀喙猛啄。就像无数钢针在头顶不断戳下,痛得男人哇哇大叫,手劲也就松了。
夏冰一带门,就听门板后面的声音已经十八弯,跟着扭曲的还有男人的脸色,他手指头被夹住了,现在是脚丫子被挤,手丫子被夹,头顶还蹲着只鸡,不停地进行人身攻击。男人是苦不堪言,脸贴着门板哀嚎:“夏先生!夏先生!我们不会坏人,我们就是请你去喝个茶~!!”
这种标准电视剧坏人套装台词就是三岁幼童也不信,夏冰更不会信。男人还在扑打门板时,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西昂将磁卡放回兜里,拎着两瓶不同品牌的洗涤精,正在左看看右看看,琢磨哪个更好用。
他一抬头,眼睛顿时火花四射,一声气势宏伟的大吼冲出嗓子,西昂一扎马步,气沉丹田,左手开弓,右手接力,买一赠一的洗涤精正中男人后脑勺。
“敢动少夫人你皮在痒!!”西昂大吼着脚下如飞扑过去:“狗熊撞树!”
贴着门板的男人瞬间感觉到自己心肺肠肚从立体形状变作平面装饰品,纸片一样在肚子里逛荡。他的脸更加紧密的贴着门板,要入木三分啊。西昂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
夏冰听见西昂的声音,担心老人家自己力战歹徒再出什么意外,连忙开门想接应一下。却眼睁睁地看着惊人一幕犹如慢镜头般闪现。
西昂紧抱着男人的腰,大喝一声,身子往后猛仰,男人惊慌失措的脸很快消失在夏冰视线范围里,他大头朝下,被狠狠地仰摔在地。地面上冒着袅袅白烟,西昂站直身子,拍拍手,不屑地瞥着地上眼睛呈蚊香状的男人:“老夫不出手,你当我是史努比!”
“果然宝刀未老啊。”夏冰赞叹一声。刚才真精彩,动作迅速,干净利落。西昂双手贴在身侧,行了个标准的英式管家礼节,恭敬的声音里充满自豪:“年轻时接受过各种训练,我对少夫人家乡的武术也极为有兴趣,只是最近太少派上用场。”
“他……”夏冰将目光移到昏迷的男人身上,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谁也不想再惹上官司,尤其是在上一个还没结算清楚。
西昂伸手探了探鼻子,掐着脉搏片刻后直起身子,面带微笑:“放心吧,少夫人,他只是昏迷了。”
“那就好。”夏冰顿了顿,斟酌了下词语:“是大哥派来的人?”
“不像。”西昂摇摇头,动手扯下男人的皮带将他反绑起来:“大少爷没有这种笨蛋。”
夏冰也过来帮忙,为防止男人醒过来捣乱麻烦,皮带勒得非常紧,还扒了他的裤子,只留了条四角花裤衩。亚历山大在旁边歪着脑袋瞧瞧,跳上脑门,一撅屁股,啪叽两泡屎落到嘴巴里。
等男人悠悠然醒过来,眼前情景差点吓得尿裤子。整个房间光线阴沉昏暗,正对着自己的红木椅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个黑发美女,那眼神那表情犀利彪悍,有种加勒比女海贼的感觉。她旁边站着个金发蓝眼洋娃娃般甜美的女子,笑容如沐春风,手里却舀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咔嚓切开哈密瓜,将金黄色瓜瓤切成小块,然后反手刀尖一扎就送进嘴里。再往后,一个长相俊美甚至有点妖媚的青年男子举起一杆烧得通红的铁铲往旁边的肥猪肉上来回碾烫。而那个长相慈爱的老派绅士则只是轻轻地活动手腕,咔吧咔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男人真想一头撞墙再昏死过去。
“你是要自己说呢?还是我们帮你说呢?”真夜幽然开口。身旁的蓝沫跟程卿非常配合。哐当,刀尖插在桌子上。滋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猪肉皮的味道。
男人脸颊不受控制地跳动,喉结滑动,结结巴巴地嘟囔:“我,我我叫小三,今年32,未婚……”
一把刀子刷地钉在男人面前,就在他岔开的双腿中间,离着雄性生物身份标识只差几毫米。
男人眼睛圆瞪,盯着刀柄犹自轻颤的刀子,都忘了呼吸。
“说重点。”
“好,好,重点!重点……是我家少爷要请夏冰夏先生去喝杯茶。”叫小三的男人赶紧招供,生怕再来一飞刀自己就被只能去当公公了。
“说得好听,是绑架吧!”真夜一瞪眼,小三就满脸委屈:“真不是啊,就是去见个面,喝个茶……”
“你骗三岁小孩!难不成你家少爷还想跟我弟媳妇谈恋爱不成?!”真夜一拍椅子扶手。
“我真没说谎!一定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话,比珍珠还真!你看我眼神!“小三眨巴着眯缝眼,努力将它们瞪大最大。蓝沫笑眯眯地提醒:“眼屎也很真哦亲~”
所有人凑到一起开始小声合计,一致认为小三应该没说谎,很有可能是艾伦根本没对手下明说。也是,非法绑架这种事就算可以用家族力量压住,但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事后就算问起来,也大可用“我家少爷就是请人喝茶聊天”这种理由推得一干二净。
“我说……”一直坐在沙发上没言语的夏冰无奈地打断他们,再放任不管满清十八酷刑就都出来了。“他也就是小喽啰,别难为了,放了吧。”
小三一听有人为他求情,连忙跟着接口哭诉:“好人儿啊~~饶了我吧~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房贷还有32年,车贷还分期按揭啊!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全家老小只能去卖血啊~~”
夏冰走过来,俯下身子将捆绑住小三的皮带解开,看见小三嘴巴上蒙着一层黄白色痕迹,不由觉得胃部不舒服,犹豫了下问道:“你不觉得嘴巴里有点怪?”
小三舔舔嘴唇:“味道还不错,甜咸适中,还有股鸡味。”
夏冰捂住肚子,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肚:“滚吧!”
“得令!”小三顾不上双手酸麻,爬起来啪叽啪叽就往门口跑。兜着屁股的四角花裤衩后面还摇晃着根猪尾巴。
“弟媳妇~~!!”真夜扑过来,捧住夏冰的脸左看右看,大眼睛里透出忧虑:“没事吧,没事吧?要是你出什么事,我可怎么交代啊?要是你被人绞碎了灌水泥或者装麻袋扔进大西洋海底,我我……”
“……真夜姐,没这么夸张。”夏冰额头黑线,这真是担心他还是咒他啊。
“小冰冰,你不该就这样让他走了,应该好好折磨折磨,解解气!”蓝沫握住拳头,一口哈密瓜咔嚓一声碎在牙齿里。
“这都怪我,我不该外出。”程卿挺愧疚的,那队友跟他关系一般,可去可不去的。要是他再坚定点就不会有这一出“开门惊奇”了。
西昂也揉搓着手说:“下次我绝对不离开少夫人身边。”
夏冰重重叹口气,赶紧安抚众人:“不要让我觉得我很没用,是我自己太不小心,警惕性太低,你们不用这样。”
“少夫人,是你不明白艾伦的执着劲头,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西昂用郑重的口吻说道。
这句话提醒了程卿,他眨眨眼,提出心中的疑问:“可是过两天前辈要出庭上诉,怎么办?艾伦会不会来阻挠啊?”
“很有可能。”真夜跟蓝沫纷纷点头。
西昂皱着眉沉思了下,望向夏冰:“要不少夫人当天就不要出庭了吧?”
“出庭我是一定要去的,我没做错事,如果人们连自卫都害怕,歹徒反而能得到安慰。那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夏冰语气肯定坚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不能因为他而放弃我的生活。”
“哇~~弟媳妇说得好啊~~”真夜双眼冒着星光,伸手抱住夏冰使劲蹭了蹭。后者神色微微尴尬和局促,轻轻推了推:“呃,真夜姐,虽然我不介意,但是能不要贴这么近吗?”
“为什么?弟媳妇讨厌我?”真夜嘟着嘴,扮起萝莉来也超有可爱模样。
“是姐你的胸器太汹涌了。”蓝沫在旁边一语中的。
“有吗?”真夜松开手,就要拎开衣领捏自己的胸。周遭一杆男性同胞们都咳嗽着转过头去。蓝沫攥着拳头嚷嚷:“注意形象,形象啊!”
亚历山大窝在厨房流理台上,叼着一小酒盅,迈开欢脱小跳步。
这件事在夏冰的要求下并没有告诉林恩,调琴师的工作确实繁琐,何况林恩头次工作总会有点不适应,一天下来还是透出几分疲倦。不过再疲倦,只要看见夏冰他就精神了。
在饭桌上,所有人说说笑笑,讲些奇闻趣事,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到了开庭那日,夏冰如他所言亲自出席,除了西昂他没让其他人跟着。林恩虽然想翘班陪伴,但夏冰劝住了,新工作刚开始还是好好干重要。何况他也不是纸糊的,还有西昂这老姜在,三教九流地都能被辣翻了。
二审经过很顺利,著名律师就是不一样,开口滔滔不绝,口灿莲花,活的能说成死的,死的能说睁了眼。并且在舆论民众明显倾向下,对方很快就败下阵来。李某的家人最后只能咬住赔偿款不放。
最终法庭下了判决,夏冰属正当防卫范围内,无罪释放。但因为被害者家庭造成一定伤害,赔偿钱款五万。
判决下来后,夏冰没有异议,虽然律师保证如果他不服,他可以将赔偿款再缩短。但夏冰觉得李某因自己死不假,五万一条人命已经很便宜了。而李某家人见拼不过,担心再闹下去连五万都没有,便灰溜溜地接受最终判决。
压在心里的一块重石粉碎了,夏冰走出法院时虽然天气阴沉,空气中缀着似雨般的细雾,心情却无比轻松。
“那么我们就此告别了,如果还有机会,希望能继续为夏先生服务。”知名律师微微一颌首,拎着公文包坐车走了。夏冰他们也准备回去。
在他们不注意的角落里,有个穿着警服,脸上有些雀斑的年轻男人掏出手机,眼睛盯着他们慢慢离去的背影:“对,对,是胜诉,嗯嗯……好的,我马上把东西给您送去。”
当天晚上,晚宴非常丰富,各色菜肴铺满一桌。林恩提前回来,扛了一大包面粉,自从开始工作,他就更实在了。玫瑰花是哄小女生的玩意儿,这面粉是纯麦粗粮,是老板老家人种出来的无污染鸀色食品。老板因觉得愧对林恩,有点什么好东西就舀来分分。
欢乐热闹,妙趣横生,这场晚宴在完美的气氛下结束。并且因为一碗黄瓜沙拉,亚历山大跟真夜的梁子结得更大了。
晚饭结束,夏冰帮着收拾完残局后,便回楼上卧室里看书。他因为从小滑冰几度耽误学业,所以闲暇下来就喜欢看书补充知识。
林恩很快就跟进来,他扑到床上,双手拄着下巴,仰望着靠坐在床头的夏冰。全神贯注地连眼睛都不怎么眨。
夏冰很快就败下阵来,有些不自在地抬头瞥他一眼:“干嘛?”
“没事啊,就看我的学长真好看。”林恩用一种很花痴的语气说。惹来夏冰一记白眼:“你还不睡?明天还早起。”
“嗯,嗯,是该早点睡……”林恩反复重复着,手脚麻利地拖鞋上床,刺溜一声钻进被子,伸手抱住夏冰的腰。
“做什么?”就算夏冰再迟钝也知道,现在眼睛冒火的林恩脑子里想些什么。他咳嗽一声,柔和的床头灯营造出暧昧的气氛,确实是夜半睡觉的好时候。
林恩眨巴着眼,像只饥饿地小狼盯着夏冰。后者又咳嗽两声,合上书,往被窝里一躺:“医生说我现在要静养。”
“不会很激烈的。我保证。”林恩听着话头知道有戏,连忙一翻身压在夏冰身上,伸手去解他的睡衣。
“哎!这衣服我还要呢!”夏冰见他几乎想用扯地解决衣料之间的阻碍,连忙出声阻止,并且想坐起来。却被林恩一把按下去,炙热的吻封住他的唇,将所有言语都融化在意乱情迷当中。
58、低八度奏鸣曲
火热的呼吸喷吐在颈窝里,酥痒迅速蔓延。夏冰本能地想扭开,林恩的手穿过柔顺的发丝,拽住夏冰的后脑让他不能挣脱。唇与唇之间吮吸,纠缠,加深着彼此的距离。恨不得撕咬下来吃进肚子。
身体如同缠在一起的藤蔓,枝枝叶叶都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