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的不断累积,终于倾泻翻涌,让林恩因亢奋而颤抖着身躯,张嘴咬住夏冰的肩头。一声低低的惊呼,微垂眼眸的夏冰抬起眼帘,漆黑的眼瞳蒙上晶亮的水泽气息,有着一霎间的迷蒙,如雾般飘渺,如星空般绚烂。
年轻人血气方刚,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林恩虽说不会很激烈,可是搂着自己爱的人,看见这样的眼神,如果还能冷静自持,那只能说他还不够爱。
最初是憧憬,是仰慕,然后经过时间磨练沉淀,终于发酵成一种浓厚的爱。也许这种爱意还需要历练,需要更精心的栽培和保护,但现在它们都挣扎着想要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我爱你……”像从身体深处迸发出的呼喊,如霜雾般在林恩耳边慢慢弥散。夏冰颤抖着唇,呼吸紊乱,脸颊染上淡淡的红色,水泽晕霭的眸半合半闭,醉人心魄。他不断低语,将平时不常外露的感情抒发出来。
林恩觉得浑身火热,要将自己焚烧成无数碎片,然后将自己身下的人也一起融化。只有更加紧密的结合能平息这股炽热的火,只有夏冰这玉中雪,水中冰才能缓解。
可是夏冰其实也火热起来,他只会让林恩,让自己更加肆意燃烧。火毫不顾忌地烧起来,熊熊蔓延。
房门突然响了。
声音不重却很刺耳,并且持续不断。
“小少爷,外面有人找……”门板外传来西昂的声音。
“让他滚!”林恩忍住要爆粗口的冲动,继续激情燃烧。
“咳,小少爷,确定来人是基地的医生。”西昂听口气就知道自己冲撞了好事,不过撞了都撞了,也就不在话这一时半刻了吧……唔,话说最近小少爷一直忍得很辛苦,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真是天意难违啊~~
西昂在门板外悠闲地腹诽小主子时,门板里夏冰一掌挥开林恩:“有人找。”
“不管!”林恩继续啃噬着夏冰的锁骨,烙印下点点红痕。
“快去!”夏冰皱起眉,推开他的纠缠,好像刚才真情不禁的人不是自己般冷静:“看看是谁,基地医生?难道是冰协?”
“冰协重要还是我重要!”林恩却揪着夏冰身侧的床单不放。企图用耍赖撒泼打诨晃过去。
“当然你重要。”夏冰知道不安抚好他,就别想做任何事。抱住他的脸啪叽亲了一口:“所以,对我这么重要的你快点起来!”
人生最大遗憾是什么?肉就在嘴边没吃着。林恩带着意犹未尽,杀机四伏的气势走下楼。
客厅里站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穿着修身红格子呢风衣,里面套着深咖色连帽t恤,下面配军鸀色男款铅笔裤,显得双腿细长紧绷。脖子上围着黑白千鸟格三角巾。是个很有时髦感的年轻人。
“嗨!”他冲从楼梯上下来的两人打招呼。青年男子长得并非绝世美男,,眉眼却很舒服,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林恩回头望望夏冰,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认识这么一号人。夏冰也满是疑惑地摇摇头。
“我是萧天啊。”青年男子边扯开三角巾边说,在西昂将红茶端来后,他很不客气地搓着手,端起一杯闻了闻,闭着眼神情极为享受的模样:“阿萨姆红茶,产于喜马拉雅山的阿萨姆溪谷,那天阳光明媚……”他轻轻喝了一口又发出幸福的赞叹:“玫瑰香浓烈,余韵有淡淡麦芽味,真是极品~~”
“这里没你的二郎神,出门左走不送!”林恩脸色阴沉,双手抱肩,连让座都不想。不过他不用为此费心,不请自来的萧天自己笑呵呵地坐下了,还伸手招呼林恩他们:“都坐,都坐,站着多累啊!我也不是什么贵宾。”
“你到底什么事?”林恩咬着牙坐下,夏冰拍拍他的肩,这轻轻一个举动就让萦绕在林恩周遭的戾气减轻不少。
萧天刺溜刺溜喝着红茶,眼珠子一转,落在夏冰勃颈处,领口微敞,露出朵朵红痕。顿时福至心灵,心领神会,左手一拍大腿,激动地差点把红茶撒了,脸上荡开小男生偷看黄书时的神情:“哦~~是我坏了好事啊~哎,年轻人就是有体力,瞧这印子刻得入肉三分啊,这颜色,这款式,一看就知道牙口不错~~”
夏冰一捂脖子,脸有点发红。林恩的脸色更阴沉了:“你再废话我就免费送你回天上找二郎神搞基。”
“好,好,好,”萧天又紧着喝口红茶,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白瓷杯,砸着嘴说:“我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吧?”
“二郎神家的看门狗。”林恩对萧天搅扰自己好事是耿耿于怀。
萧天并不介意,掏出张名片递过去:“我是运动基地医生。自荐当夏冰的主治医生。”
名片黑底白字,写着地址职业电话号码,最后还有一行小字:“鄙人最大心愿就是让百合拯救世界吧~”
林恩用有点嫌弃的眼神瞄了瞄名片,然后担心这东西会污染学长心身,捏过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恩没兴趣打哑谜,直来直往。
“当然不能无缘无故。”萧天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堆花花鸀鸀的证件,摊放在茶桌上。林恩有点诡异地瞧了瞧萧天的衣兜,里面难道连接了异次元空间?这占据桌面三分之二的证件是从哪来的?
“这是我的行医资格证。这是我的医师资格证,这是我的学历,这是……”萧天将证件一个个摊开介绍。原本没在意的林恩渐渐变得认真,最后惊讶地反问:“你是哈佛大学医学院博士毕业生?!”
“是啊,本来还想继续求学成博士后,结果我家男人说你要是成博士后我就让你净身出户。我就没继续读了。”萧天耸耸肩,语气里倒是没多少遗憾。
“你这么高学历,这么多资格,怎么去基地当个小医生?”夏冰抬起头疑惑道。
萧天喝光自己的红茶,就开始打起别人份的主意。夏冰看出来了,主动将自己那杯递给他。萧天感激不尽,欢天喜地:“我家男人是滑冰迷,所以我就去这里当医生喽~”
“别告诉我你家男人还是学长的迷,所以你才自告奋勇前来。”林恩也从那堆证件里抬起头。
萧天频频点头:“你真聪明!我家男人超迷夏冰……的滑冰,出事之后就催我一定要献上绵薄之力,哎~~我只好来了。”他边说边喝红茶,神情显然已经沉醉在馥郁芳香中,低声呢喃:“谁都不能在这一刻让我与这香味分离,我们同生共死……”
“你男人听见会哭的。”林恩凉凉地打断他:“你确定你家男人不是觊觎学长?”
“这个你们放心,我跟我家男人情比金坚,福岛核爆也摧毁不了。”萧天拍着胸脯保证。结果拍狠了,不由一阵咳嗽。
林恩沉默了,这关系到学长的身体健康以及以后的滑冰事业。他不能这么轻易答应,他转头咨询夏冰的意思:“学长,你觉得呢?”
“现在基地还回不去,其他医院也有隐患,如果萧先生愿意做我的主治医生,我当然很开心。”夏冰略微沉思后算是同意萧天的请求。后者很是兴奋,红茶也顾不上喝了,立刻从他的异次元衣兜里掏出个小巧的卡片机,眼睛里闪着光:“照张相行吗?来前我家男人有指标的。”
林恩脸一沉,抱住夏冰的肩:“不给!这是我的!”
“真是小气!”萧天丧气地收回卡片机。随后提出要看看夏冰的以前的医疗档案,并且在询问了最近用药跟晕眩次数后,得出一个结论:基本情况稳定,不过还是要保持心境平和。
萧天在结论最后意味深长地瞥了林恩一眼,嘴角翘起来:“要少做体力活,尤其是床底之间的,除非你想看见你家学长昏迷在你的臂弯下~”
林恩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又无可奈何。夏冰脸又红又窘,只好招呼西昂过来再沏杯红茶过来。萧天享受过足够的美味红茶后,捧着满满的红茶包扬长而去。
林恩站在客厅中央,回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夏冰。后者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像是小狗受委屈时的呜呜声流泻而出,林恩扒着椅子背,企图用闪闪亮的眼睛引来学长的同情。
想了想,夏冰露出点促狭的坏笑:“要不给你去网上订个充气娃娃?”说完快速地往楼上跑去。
听着头顶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林恩一口咬住椅子背:学长啊,你学坏了啊有木有~~
门外的昏黄路灯下,萧天一手叉腰,一手撩拨开额发,发出嚣张而舒畅的大笑:“哈哈哈哈~~看他那神情……适当的情事还是可以的嘛,不过我就是不告诉你啊就是不告诉你~~~”
一只黑白奶牛花流浪狗路过,淡定地瞥了他一眼,走过去咬住他裤腿往右边拽了拽。萧天顺势一望,右边对面街道上有块非常醒目刺眼的招牌:xx心理诊所,包治各种精神病,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鸀色环保无污染。”
几滴汗从萧天额头滑落。
俗话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花无百日红嘛。随着夏冰抢劫案的结束沉淀,事情还有些余波未了。法律是不容蔑视的,但人情有时候却充满趣味。夏冰没结案前网友们同情他拥护他,等结案之后,又有不少网友出来指责夏冰这是炒作,是想赚昧心钱。
姑且不论这跟钱有什么关系,可但凡有了异议,你不让他说,你就是心虚。你让他痛快说,就是恬不知耻。
夏冰看着虽然有点心烦,不过自己过自己的,那些人也就是图一时嘴巴爽快。但很快有一件事他就不能这么随意对待了。
冰协最终决定,暂时除去夏冰在世锦赛上的名额。
这其实也在夏冰意料之中,毕竟去世锦赛就代表着国家的脸面,要慎重再慎重。不过这不代表夏冰就要认命,他要为自己的权益尽力维护。
然而让他惊愕的事情却是发生在这之后。
“你说什么?!”
在国家体育总局花样滑冰部的办公室里,夏冰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那份文件。他颤抖着双手将那几页纸攥住,反反复复地翻看,几乎要扯破那薄薄的纸张。
已经像圆桶身材发展的部长坐在转椅里,双手搭在一起,放在千层酥下巴上,小眼镜闪过一道光。
“可那上面有你确实无误的签名。”
“我没有!我没有写这样的声明!”夏冰激动地将文件拍到桌子上,他焦急地辩白,可那上面白纸黑字留着自己的签名,且那笔迹也千真万确是自己的手法。
部长显得沉稳很多,站起身走到夏冰身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强迫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语重心长又夹着隐隐的幸灾乐祸:“我知道,年轻人嘛,都有点小脾气,喜欢以自己为中心。这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你的滑冰才能我们是都清楚的。可是你看,你这声明一出来,弄得多不好!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慢慢谈嘛!你这直接舀到国际滑联上且不是打我们自己的脸吗?”
“我没有……”夏冰挣扎着就要起来,被部长又按了回去。
“这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你放弃世锦赛出赛资格,现在国际滑联上上下下都知道,对我们的形象非常不好!很不好!”
“我……”张开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油煎火烧。夏冰瞪大眼睛,迷惘而震惊,双手紧紧攥紧扶手,倒刺刺进指甲缝里,细细的痛窜进来,久久散不尽。
59、反击前奏
闭上眼稳定了下心神,夏冰再次站起来,直面着不置可否的部长,他右手按住胸口,左手支撑着桌面,上半身微微前倾。
部长摇摇头,叹口气,手指屈起敲着那份文件:“可这没法说啊,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冰协很为难啊!”
“我会弄清真相。”夏冰口吻坚定不移。
部长皱着眉盯着他,小眼镜里透出丝丝疑虑跟审慎,似乎在猜度夏冰的真正意图。“你确定你真没写?或者授意过谁?我信你一次是可以,但如果你闹到最后不了了之,我可就一点也保不了你。要是你现在愿意配合冰协处理,世锦赛明年还有嘛!”
“我没做。”夏冰用最简短有力的回答迎头而上。部长拧着麻花眉,嘬着牙花子诶呀半天终于勉强同意。但他若不能证明自己,面临的将是从国家队除名的厄运。
“事情轻重缓急你自己掂量好,如果你承认,那就只是年轻人一时血气方刚犯个错,改了还是好同志。万一出什么事,你要全部负责。”
在夏冰临离开前,身后传来部长严肃郑重的警告。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颤,扑面而来的冷风夹杂丝丝冰凉雨针刺在脸上,密集冷硬,激起皮肤微微麻木的痛。天幕灰蒙蒙,好像脏旧的抹布搭在天地间,雨幕中还弥漫着水洼腐烂的臭锈味道。夏冰顺着走廊往前走,淡淡的阴影落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神情。也将他的视线化作一滩水墨般的晕染画面。
“你没事吧?”路过的行人出于好心地问道。夏冰扶着栏杆,摇摇头,挺直背脊,地面反射的水光在他俊朗坚毅的侧脸上晕开,勾出一道极细的银线,将眉眼脸庞深深刻画。
他身后雨更加肆意,苍鸀色松柏下一簇簇桃红色山茶花贴着地面,艳丽的色彩瞬间融化于风雨中,凝聚成滴滴红泪坠落。
西昂见雨突然大起来,便撑起伞想要去迎迎夏冰。他刚走进大门半步,就见一抹熟悉的人影从办公楼楼口里走出来,西昂连忙赶过去为他遮雨。然而当他看清楚夏冰的神情后,不禁发出惊讶的喊声:“少夫人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他迟疑下,伸手摸了摸夏冰的额头,不由脸色一变:“怎么这么烫?”
夏冰迟缓地摇摇头,他侧头冲西昂笑笑,隔着银灰色雨幕有种虚幻的感觉:“是有点累。”
“少夫人你……”西昂刚要说什么,一想这时候还说什么说,赶紧拉人回家是正经。
这一路上夏冰都极力保持清醒,将发热的脸颊贴在冷冰冰的车窗上,感受着丝丝凉意渗透进皮肤,呼吸染上白霜,在映照着街景的窗户上慢慢弥散。那份声明是从哪来的?他没签过名,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可是!……心脏隐隐作痛,越想越痛,可是不想他就觉得心绪烦躁,视野里如褪色的画卷扭曲变形。
西昂感觉到身旁有细微地摩擦声,转头一看,夏冰一只手揪着胸口,头歪靠着车窗,苍白的脸色,背后不断坠落晕开的雨丝。如绽放在夏冰身侧朵朵冰花,快速零落。西昂一急,攥住夏冰的手腕:“少夫人!”
“……没事。”虽然清浅但明确的声音从夏冰嘴里吐出来,让西昂多少松了下心。他连连催促司机快些开,频频转头查看夏冰的情况。好在虽然看起来情况有点糟糕,但夏冰神情很沉静,始终睁着眼,眸光空洞而清寂。
这样的少夫人让西昂心头一痛。
回到家,还准备着吃大餐的姐妹花跟程卿却迎来浑身发抖的夏冰,换掉潮湿的衣服,热水,暖宝以及药物终于缓解了那股寒气跟晕眩。他披着绒毛毯,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热水杯。细碎的鬓发垂落下来,遮掩着眉眼唇角。
“到底怎么了?”真夜轻声问,御姐女王样的她只有这时候最安静。
夏冰抬头给大家一个微笑,希望能缓解他们的情绪。却不知他苍白的脸色让他们更加心酸。
“冰协舀出份放弃世锦赛出赛资格的声明,上面有我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