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白了什么,眯起眼不假思索一掌击出,身子急退,眨眼间已不间踪影。
杨翟狠狠撞上床柱,大口吐出鲜血,左胸伤口再次崩裂——柒还真是不留情啊!杨翟嘴角泛起苦笑,再次昏了过去
。
柒负手在雪地里缓缓前行。冷洌的风在耳边呼啸,黑袍猎猎作响。细长的发丝鞭笞在脸上,柒慢慢抚上唇,那温暖
早已散去,留下的是与仓狼冬日相持的温度。留恋般摩裟,柒突然觉得仓狼的冬天太冷,太冷了。
“柒?怎这般见鬼了的表情?”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柒回头,有少年邪笑而来。与自己一般的黑衣,黑发,却
无处不透露出犹如黑色曼荼罗一般的绝色倾城。
“没有见鬼。”垂眸淡淡地解释,引得少年露齿一笑。
“自然是没有见鬼。不过柒如此反常,莫不是与杨先生有关?”少年露出纯良的笑容,眯起的眼闪过狡黠的光。
柒皱眉,眼中却有着懊恼的神色:“我伤了他。”
“哦?柒何曾如此冲动。”陈述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讶意某种程度上来说,莫鸢寻的确是料事如神的人。
“……”柒在原地思索一番,得不出结论。“为何?”
“你的心乱了,柒。所以没有办法保持一向的镇定。”莫鸢寻笑着摇头,结论却是一针见血。
心乱了……柒抚上胸口,那里心脏在跳动着,很规律,没有任何奇怪的频率——除了在那人面前。
“好,还是不好?”柒这般问着。他不是轻易逃避的人,反而一直是直面任何事情。
“感情这事,无所谓好,也谈不上坏。你未有心系之人,自然尝不到感情附带的酸甜苦辣,这般一想人生倒是了无
生趣;而当你有了牵挂的人,某些时候你却又要变地儒弱甚至不堪一击。好还是坏,需要你自己定义。”莫鸢寻的
笑容有些飘渺。
“不太明白。”柒如是下着结论,莫鸢寻了然微笑。
“柒,你之于我,亦属下,亦朋友,亦兄长。某些程度上来说我甚至不想你涉足这个领域。”莫鸢寻的目光深远,
里面闪动着复杂到柒看不懂的东西。“在确保自己的安危前,千万不要动情——毕竟,谁先动情,谁便先输了谁。
”
“我桀骜十多年,从未遇到过一个对手。但我这一辈子,却是早已经输与了他。他若对我有丝毫的感情,我自然也
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但讽刺的是,他从不曾好好看我一眼。”莫鸢寻笑,眼睛却开始湿润。
他抬首仰望天际,天空灰白,没有明朗的色彩。
“若有一天,你爱上了某一人……”莫鸢寻说着,缓缓离去,留得柒一人在雪中沉思。
多年后,柒突然明白,莫鸢寻那日眼中的神色——何等浓厚的痛苦,悲伤,以及不可名状的绝望。
“我还是不能明白。”柒双手抱胸,一如既往的皱眉。面前那人轻倚着窗,红衣依旧,只是面色遗留着大病初愈的
惨白。
“柒有何不能明白?我可以为你解说。”轻描淡写地挑眉,杨翟的神情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柒皱皱眉,没说话。只是凝视着他清丽而妖冶的脸,暗自沉思。
“也许,我该换种方法……”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豁然微笑。左脚点地,身子如鬼魅般出现在杨翟面前。一手
将其搂住,杨翟只觉头晕失神,待意识恢复,他已躺在床上,而那始作俑者正饶有兴致地趴在他身上盯着他。
“放开。”意识到即将发身什么,杨翟尽量压制自己的不悦。柒却捕捉到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唳。
“不——我应该回报你的吻……不是么?”压低身子,紧紧贴上那人。指尖挑开火红色的衣襟,温热的触觉随即传
来,柒的眸子愈加深沉。
“不必!”杨翟推开他,翻身而起。却被柒圈住了腰际,再次狼狈地摔进床中。
深深吻住那人的唇,辗转纠缠,一手擒住那人的双手桎梏在他的头顶,另一手自胸前下滑,时轻时重地抚摩,逗弄
。
“……放开……呜……”片刻的失神,直到柒粗糙的手指握住他的分身。杨翟剧烈地挣扎开。然被压制的身体,怎
样都觉地不过只是欲据还迎。杨翟眯起眼,手紧握成拳,杀气隐隐聚集。
“你可以试试,挣脱——倘若你可以……”若有所指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如同情人间的低语轻喃,杨翟却分明听出
那之中的冷意。骤然松开拳头,杨翟重重闭起眼。再睁开,里面已经没有了怒火,只余一片清冷。
“杨先生,你真的好厉害那……”柒勾起嘴角,特意在他耳边轻摩。满意地感受身下人略微僵硬的身体,再次封住
他的唇,手掌抚上他的左胸——重重下压。
“哼……”被抑制的闷哼声自交叠的唇中传出。柒尝到一丝腥甜的味道。挑眉,分开他的腿,将手指插入那毫无准
备的小穴中。
“……不!”疼痛几乎可以盖过胸口,杨翟猛然挣扎,却被柒轻松压下。
“好紧……”柒微微皱眉,那紧窒的小穴连他的手指都要绞得寸步难行,如何能容得下他的分身?将那人楼进怀里
,轻抚他的背,光滑细腻的皮肤很是舒服。“放轻松,不然会受伤。”
“不……”那人在他怀里狠狠摇头。柒在他颈间轻吻,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
“放松,恩?”一手把玩他的分身,高超技巧刺激下,终于颤巍巍地抬头。柒粲然一笑,将他的腿打开至极限,狠
狠进入。
“啊——!”杨翟仰起头大叫出声,指尖在柒背上划出道道红痕。柒却不曾停止,在鲜血的润滑中律动,占有,摧
残。
泪水自眼中淌下,杨翟终是勾起了嘴角,笑容冷然且残酷
——此番容忍。然有生之年,吾必将以十倍还之!
4.柒(2)
“我似乎,有点喜欢上你了。”俯身,两手撑于杨翟身侧,柒如是说。倘若这种心情必将影响到他,那他便要弄明
白——这于一个杀手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柒皱眉,为何,呼吸竟然有些急促,心跳亦开始加快?
的确是奇怪的情绪——那么,他该如何处理?
“喜欢我……?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杨翟闻言,先是一怔,而后便是不可抑制地大笑出声,似乎牵扯到
了伤口,最终只能狼狈地咳嗽。
“很好笑?”柒挑挑眉,略勾起嘴角,微掩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的确。”煞有介事地点头,杨翟扯出的笑容讽刺且冰冷:“柒果真是可爱到了极致呵!在对我做出了这种事情之
后,难道一句喜欢便足已解释,甚至要求原谅?”
“……”柒凝视着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那样清俊却妖娆。他忽然笑出声来,将人揽进怀抱,手指轻抚过他的眼,语
气温柔缠绵。“我原先只想杀了你。你于我的影响越来越大,这对一个杀手而言,是致命的弱点。不过事到临头,
我却是心软了呢。”
不止如此,还有柒对杨翟过去的怀疑。柒总有感觉,这个人,应该是远远没有他想象的单纯。若真的如此,那便是
该杀。可惜……他却下不了手了……
杨翟硬生生打了个寒战,不再言语。他突然想到曾看过莫翼对空悦的所作所为,莫名有种恐惧。眼中闪过一丝自责
,居然忘记莫家人的天性了……
“你喜欢我也好,讨厌也罢,我不想知道。你要我原谅你,很简单。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将人推开,重新倒
入软被中,他闭起眼睛,语带疲惫,“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你似乎搞错了,杨先生。”好笑着摇头,执起杨翟的手轻吻,柒的眼神深邃地另杨翟不敢直视:“我承认这次我
的手段不光明。不过,这并不是道歉,我更不需要你原谅。我只是在宣告而已,无论你如何面对,我不过只是告诉
你一声罢了。”
“我,喜欢上你了。”柒笑,起身,拂袖离去。“好好养病吧,一切等你康复了再说。”
仓狼冬日,千里冰峰,万里雪飘。银装素裹之下,一切罪恶完美掩藏。
天地一色,白地有些过份耀眼。天边夕阳西下,于是白雪亦染上了深红,色调瞬间柔和温情。不远处有老树静立,
枯枝盘桓。偶尔有燕雀飞过,匆匆一掠,便消失了踪迹。有人黑衣如墨,发如黑色曼荼罗。他微仰着脸面向夕阳,
眉目间弥漫开淡淡的忧愁。
“柒,怎么了呢?”身后有人踏雪而来,少年回头,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
柒的武功并没有差他多少,却踏响了雪——这,是因为他有心事么?
“少主。”柒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仰望天空。“如此夕阳美景,不陪您的君离么?”
莫鸢寻摇头,微叹一口气:“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如此,再美的景色,也无用。
柒静默不语,眼中却闪过狠绝的神色,却是转瞬褪却。
“不说这个。柒,你对杨先生,到底是何感想。”莫鸢寻转过头来,忧愁已被他掩饰地完美。
“我喜欢他。”是结论,亦是宣告。柒微微笑起来,眼底是望不穿的坚决与认真。
莫鸢寻却是皱了眉。他怅然长叹:“我以为,柒终不会喜欢任何人,哪知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然柒如此诚实
,而杨先生又是如何呢?”
“他恨我。不过那又如何,恨就恨吧。喜或不喜是他的事,而我只需管好我自己。”
莫鸢寻闻言失笑:“你太天真了,柒。你未弥足深陷,自然无所谓。但当有一天,你的生命非他不可,那你便是惨
了。”
“喜欢不喜欢,随他。”莫鸢寻好笑地摇头,“到那时侯,你才会知道,你如今是多么愚蠢。”
“很好笑?”柒不悦。
“柒,你才初涉这个领域,一开始便大放厥词,怎不好笑呢。”莫鸢寻笑弯了眼,原先倾国倾城的脸此刻却是无奈
戏谑。“希望柒,可以永远保持这分豁达。”
“爱情这东西,谁先爱上谁,谁就先输给了谁。一旦输了,就再也无翻身之日了。”莫鸢寻最终如是总结,而后露
出了苦笑。“比如我,在希望与绝望边缘挣扎,日复一日地痛。而他一再风淡云清,没有什么能打动。留给我的,
大约也只有,伤。”
“那便不要爱了。”
“不要爱……这三个字太简单了,柒,太简单了。倘若能不要就不要,还要身不由己这个词做什么呢?”他摇头,
嘴角的笑容像是挂不住了:“想得,却又得不到——大约人生,就是这样。”
莫鸢寻没有讲话。而柒似懂非懂,大约终于明白了什么,却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多年后,他才明白。所谓人生,不过四个字而已——身不由己。
“对了,再过一个月,我便要随父亲出征。”莫鸢寻笑,眼眸中有茫然与疑惑,“可我不知道,为何出征。”
“天下,天下。父亲梦寐以求的天下,我却是惟恐避之不及。柒,你说天下究竟有何魅力,引得这么多人尽折腰呢
?”
“燕雀不知鸿鹄之志,我亦同少主。”柒笑着摇头,举步离去。风吹过,两人的墨发四散,迷离了视线。“然鸿鹄
,又岂知燕雀之自在呢?”
杨翟似是做了个梦,表情痛苦,冷汗涟涟。他抬起手,似是要抓住什么。触及一个温热的物体,他紧紧地握在手心
。
柒从未见过如此的杨翟。心下有些触动,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溢出来,很难受。柒皱眉,却任由杨翟握着,坐于床
边凝视他不安的睡颜。
杨翟的睫毛颤动了下,下一刻猛然睁开眼。茫然的双眸对上柒的眼,有些不知今昔是何年。
“你来做什么?!”狠狠甩开他的手,掌心残留的温度似乎带着留恋。这个认知另杨翟恐惧。柒一笑,只当他是噩
梦缠身。
“伤,似乎很重。”柒的手指抚过杨翟的眼,鼻,唇,而后是胸口。“很痛?”
“……”杨翟眯起眼,没有回答。
“翟,若有一天,一切尘埃落定,你随我隐居山野——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可好?”柒笑起来,不带欲望
的笑容,眼眸清冷,却灼烧了杨翟。
杨翟有些恍惚。他转过头,似是不愿面对这个人。
窗外,月凉如水。天际云卷云舒,庭前花开花落。
一切,似乎就像永恒。
只是,永恒,永远只是传说。
——于是那日天地骤变。昔日的金碧辉煌成了残垣断壁,杀生楼更是被他一炬,自此灰飞烟灭。
而他青衫飞扬,脸旁笑容桀骜。他来到他面前,说,世间从来没有杨翟。有的是我——杨瑾瑕!
5.无暇(1)
柒第一眼看见杨瑾瑕时,仓狼正巧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大雪绵绵密密的洒落下来,让杨瑾瑕那袭青
衫显得不那么真切。彼时,柒还不知道他就是渊龙的五王爷,那个因额生异纹被冠以祸星之名的渊龙五皇子。
“杨翟,字堇羽。仓狼青州人。幼年早丧父母,伶仃孤苦。后青州富商叹其可怜,收养之。杨天资聪颖,敏而好学
。年未弱冠,通书画,善谋略,名播于遐迩……”这是柒手里拿到的资料,很完整,几乎没有可疑的地方,可柒将
这薄薄的一夜资料翻来覆去翻阅了好久,隐约间总觉得有些不妥,却依然想不出个缘由。杀生楼的情报素来以精准
闻名,柒自是信得过手下的能力,是以,他最终没有阻止莫翼招募杨翟,却在心里暗暗留意了这个新来的谋士。
今日杨翟过府,柒特地放下了手头的事务赶来莫家。初见,杨翟并不长的如他所想。他的五官比画卷上要生动的多
,面容清俊,虽然额角的黑色胎记让他的脸有些微微的狰狞,却掩不住眉角眼梢的风情。
柒的注目引起了杨翟的好奇,柒看见他的目光遥遥看来,一旁的莫翼道:“杨先生,这位便是杀生楼楼主,柒。”
杨翟微微一笑,颔首,“柒楼主,久仰。”
柒不动声色的看着杨翟,心里却暗暗惊讶。莫翼乃是莫家家主,素来心高气傲,如今却称这样一位青年为先生,看
来此人本事确实不小,日后更需小心。
见过杨翟后,柒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他注意到,杨翟的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气势。他明明笑得真诚,却
让人觉得疏离。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又是为何要帮助莫家?柒望着杨翟远去的背影,双眉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