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红尘——竺择曰

女孩不相信，厌烦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妈，带我去找他们会死啊？快点走啦，带我去！”

“我真的不知道。”胃里翻涌的难受，张梓乐捧着胸口，丢下女孩一个人跑去店门口。凉凉的风吹来，散去了头中

的一些晕眩。

“你不带我去找他们，我就老跟着你！”女孩跑过来，拖起他的胳膊不放开。

“我真的没有骗你，”张梓乐叹息一口气，“我真的不——”

“呀，小熙在那边——”话没说完，就被女孩惊喜的尖叫打断，张梓乐顺着她目光望去，不远处祁熙他们正朝这边

走来。

女孩欢乐地跑过去，一把挽起祁熙的胳膊，“小熙，你好坏哦，怎么能在半路上把我甩掉？还好我聪明，早就知道

你们约来这里！”

“真是个鼻涕虫，小熙跑到哪，你粘到哪！”彭鹏在旁边嘲讽。

“要你管，丑八怪！”

“是啊，老子是丑八怪，那些人也都瞎了眼，所以一天到晚要找老子玩。倒是你，这个不丑的八怪，你怎么要天天

累得半死追着别人跑。”

“哼，我不想跟你说话！”女孩咬咬牙，把祁熙的胳膊抱得死紧。

“呸，你是没话反驳！”看女孩一副恨不得挂在祁熙身上的模样，彭鹏头顶冒火，拉出躲在后面的娇柔男孩。“小

伟，你傻啦！有人要抢你的熙熙，你好歹也动一下啊！”

“我，我……”小伟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他一开始就看到了站在玻璃门旁边的张梓乐了，想起上次被祁熙的妈妈

抓奸在床，他害怕地瞄瞄面无表情的祁熙，不敢说话。

“我看你不是傻了，是脑子坏了！平时得意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现在变成哑巴了！”推开小伟，彭鹏骂骂咧咧，“

又要老子帮你抢，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跑过去，扯开贴在祁熙身上的女孩，彭鹏毫不留情地骂：“荡妇，你还不回家？是不是又想要你老娘半夜三更跑来

找老子吵架？他妈的，是你自己贱，非要怪在老子头上！”

不顾女孩尖声的叫骂，彭鹏拉了祁熙的手，就往KTV里走。经过张梓乐身边，祁熙愣是一眼也没看他，虽然他也是

早就看到张梓乐了的。

“嗯？小熙，那个站在门口的是你的表哥吧？”进到大堂，彭鹏疑惑地问身边的少年。

“是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祁熙淡淡地说。

看着祁熙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看着他一步一步远离自己，张梓乐回头望着祁熙的眼神如此悲伤。

“宝宝……”最后进来的是小伟，他带着满脸歉意站在张梓乐的面前。

“我走了……再见……”那难看的笑容落在嘴边，张梓乐轻轻地说完后，转身就跑……

“宝宝。”小伟呆呆地望着张梓乐离去的背影。

你为什么又要哭呢？

第九章

风逝去，

时光逝去，

生命亦将要逝去，

如若下辈子再遇见你，

一定要把爱说出口，

必会将你放在身体里、灵魂里，

来深深的，深深的，爱恋。

黑暗的房间，张梓乐坐在床上，埋首在臂弯里。

身体为什么这样热？

颤抖的手伸进裤子里，那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捏着火热的欲望，他的脸上是无助和茫然。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羞耻！怒火攻心，血液流动得更快，张梓乐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爆炸了。他又急又气又羞愧，他怎么可以有反应

？

他恨，恨自己这具淫秽的身体。手上使下大力，掐着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他痛苦地倒在床上——

那里没有半分改变，还是坚挺的火热。

小熙……

泪眼朦胧，他爬下床，跌跌撞撞跑去祁熙的房间。

小熙熟悉的气息。蹒跚来到床边，张梓乐跪在地上伏在上面，手指使劲地抓皱床单。

好渴望，好想要！小熙，小熙，快帮我，帮我……急喘着粗气，张梓乐的脸红得发烫。他的头抵靠在床沿，牙齿撕

咬着薄薄的床单。

“呜……好胀……”手拉开衣襟，暴露的肌肤如此滚烫，让人怀疑过不了一会它将会剧烈燃烧起来。

“小熙，我要你——”

嘶吼一声，张梓乐咬破了舌尖，顿时浓郁的腥膻弥漫唇间。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气息不稳地撞出房间，去厨房。

“水……”

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似乎可以减缓身体的燥热。一杯一杯灌下去，他的肚子很快被撑得圆圆的。

“呜……厕所……”不多一会儿，喝多了水的他马上有了反应，急急忙忙地跑去厕所。将膀胱解放后，他的头脑清

明了些，想到自己这些怪异反应，也许是喝了那杯酒的缘故。

但是光靠喝水来将药一点点排除，未免太困难了，他现在一看见水杯就想吐。

身体依旧热热的，他好难受。把脸贴着冰冷墙壁上，他想要是有一块大冰块让他抱着该多好啊！

又喝了一杯水，极力咽下恶心的感觉，他拉好身上的衣服，慢慢走出门去。他知道楼下的花园里，有一处结着绿藤

蔓的凉亭，在那里坐着也许就不会觉得这么燥热。

“小伙子，小伙子，你怎么睡在这里？”

张梓乐幽幽地张开眼睛，面前的老妇人是小区里负责清洁的工人。“不能睡在这里的，早上汽水多你又穿这么少，

小心着凉啦！”

“噢，不好意思。”张梓乐揉揉眼睛站起来，鼻息里全是灼热。

“哎呀，小心！”老妇人忙扶住他轻晃的身体，“喔唷，好烫啊，你发烧了吧！”

“嗯？”呐呐地摸摸自己的额头，烫吗？浑身滚烫的张梓乐自己摸自己，怎么能发现身体的异样呢？

“唉，你快点回去吧。”妇人摇摇头，叹息着走开，“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糟蹋身体，怎么得了？”

抿抿唇，张梓乐望着天空初升的太阳，心中黯然。今天便要离开了，以后会很少与他再碰面了吧！

回去后，发现祁熙竟真是彻夜未归，桌上还摆放着昨天的饭菜。将它们一并收了去厨房，有的菜已经坏掉，散发着

异样的味道。没坏的菜也不会再有人吃，倒掉一盘盘未曾动过筷子的菜，张梓乐摇头叹：“真浪费……全部都是我

浪费的，如果我不做的话……唉……”

洗了碗，将厨房收拾干净，再把整所房子整理一遍，他将房子的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抱着简简单单的几件换洗

的衣裳转身离开。

再见了，小熙。

最后看一眼房间，他阖上门，缓缓地下楼。

我真的不该喜欢你的。嘴角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可他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未经人事的张梓乐，如今一身肮脏，连灵魂

也不干净了……

还是那间四人寝室。张梓乐把床铺整理好，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书桌前。

“小乐？”从阳台进来的男孩很诧异，湿润的睫毛半掩着红红的眼睛。

“晓光？你一直在阳台吗？”张梓乐回到寝室也不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们俩竟到现在才发现彼此的存在，可想而

知两人皆是满腹心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嗯，居然没发现你。”拖了一张椅子，顾晓光坐到张梓乐的跟前。“听说你要回寝室住，我很惊讶呢。你和你的

表弟住的不开心吗？”

“或许吧。”

“嗄？不明白。不过你瘦了好多，脸色也很不好呢！”瞅瞅张梓乐绞弄的手指，顾晓光神色忧伤，“小乐，你有喜

欢的人了吧？”

张梓乐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叹了口气，顾晓光望着窗外，幽幽地说：“这种爱情好难的，不是能够轻易得到。”

“晓光，你？”张梓乐十分奇怪，顾晓光几时这样忧愁过。

“我没事。”尴尬地抹去脸上的泪珠，顾晓光笑笑，“我过几天要走了，小乐。”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走？你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啊，等休学手续办好了再说吧！就是不想再在N城了。”顿了顿，顾晓光忽然用一种分外高兴的语气说：

“小乐乐，你知道吗，我以前看我姐姐看爱情电视剧看到哭就觉得她很可笑，那些人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抛弃一切

，他们真是太傻……可是，现在我自己也变成这种傻人了，为了他尽做些愚蠢的事情，唉——”瞄了瞄同样哀愁的

张梓乐一眼，他把脸凑过去，开玩笑地说：“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你就好了……”

“啊？”张梓乐惊呼一声，紧张地后仰。

“噗——还真当真啦，逗你玩的啦！”拍打张梓乐的手一下，顾晓光掩唇而笑。手里的皮肤是火热的烫，他惊疑地

摸一摸张梓乐的额头，“小乐，你发烧了！”

“嗯。”张梓乐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坐在这里吹风，还不到床上躺着去！”

“不行，中午还要去打工呢。”摇摇头，张梓乐努力地睁大眼睛。

“还想着打工，你不要命了？”拉起张梓乐，顾晓光推他去床上休息。“就那个小超市啦，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

帮你代班。”

“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还是你怕我做不好，帮你抹黑？”顾晓光不悦地反问。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就行了，反正我有空。你吃过药没？”帮张梓乐掩掩被角，顾晓光看着他红得可怕的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吃过了。”喃喃回答完，张梓乐真的是累了，眼皮一张一翕，不一会儿就忍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中午，顾晓光把张梓乐叫醒，喂了点药给他吃，再叫他写了超市的地址帮他去顶班。

睡了整整一天，张梓乐在晚上顾晓光下班回来后还没有醒来。

“小乐，小乐，我帮你带粥了，你先吃一点再睡。”顾晓光轻轻摇醒张梓乐。

“唔，谢谢。”张梓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得顾晓光忧心忡忡，他干脆提着方便碗爬上床去，把张梓乐抱在怀里

，一勺一勺地喂他。

小熙也像这样喂过我吃东西。生病的人总是特别脆弱，更何况张梓乐原本就不是个坚强的人，他靠在顾晓光的怀里

一时百感交集，泪如雨下。

“小乐，你不要想得太多，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生活，缘分不能强求，走不到一起，就算了。”帮张梓乐擦掉

脸上的泪，顾晓光撅着嘴巴，“你一哭，弄得我也好难过，呜……我觉得我自己也挺倒霉的，怎么就遇到他了……

呜呜……都怪你，害我也哭了……”

“晓光……对不起……”

“谁让你说对不起啦，本来应该我来安慰你的嘛！可是……呜……怎么会这样啊……”脸上明明是笑，可眼里泪止

也止不住，顾晓光懊恼地咒骂：“我们俩在干什么啊，真是有病！”

“呵呵……”相看一眼，两人均被对方狼狈的模样弄笑。“呵呵……疯了……别笑了，你快点吃粥……呵呵……”

“你干嘛一边笑得这么厉害，一边哭得这么汹涌？”

“你不也一样吗……呵呵，我觉得还是你哭得比较狠，笑得也比较欢……”

“那你说，我究竟是在伤心，还是在快乐？”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哭又笑……”

“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张梓乐在打工的时候突然晕倒，老板叫了一个店员帮忙一起把他送去医院。

过了很久，张梓乐才醒来，他茫然地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病床边面色铁青的老板。

“老板，对不起。”张梓乐暗暗责备自己，最近为什么频频出现状况。

“好了，不用说了。这是你这个月工资，以后你不用去上班了。”把装着工资的信封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男人站起

身来，“医院的费用我也帮你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梓乐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被开除了呢？他不是故意要在上班

的时候晕倒的啊！

张梓乐心中的不解并没有存在多长时间，很快就有医生带着护士来病房里找他，还特意告诉他一个惊魂夺魄的诊断

结果。

怎么会？他不相信地摇头。怎么会？

“你的身体比较虚弱，再加上长期操劳，没有注意休息和加强营养，对疾病没有什么抵抗能力，所以感染这种结核

病菌的机会很高的。”

“我……会传染别人吗？”根本看不懂手里的胶片，张梓乐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自己会患这种疾病。

“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医生老实地告诉他，“如果是排菌病人就是有传染性的，需要隔离治疗；但对于不排菌

的病人，我们也希望他们能住院，接受比较专业的治疗，早日康复。”

“是吗？”张梓乐的脸色又苍白几分。

“送你来医院的人说你是在校大学生，为了不耽误你的学业，你还是尽快联系到你的家人，跟他们商量一下吧！”

“哦……”

“有什么需要就按铃叫护士。”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男孩，医生皱着眉，转身离开。又是一个受难的生命！

一而再地犹豫，张梓乐还是来到医院楼下的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他一个键、一个键按得很慢很慢。

“姨妈。”

“小乐？”女人很意外，“我也正想要打电话给你呢！”

“嗯？”

“你们再过不久学校不是要放暑假了嘛，我上次听你说在你打工，那你暑假的时候就干脆不要回来，继续在N城好

了。”女人慢慢地说完，想了想又说：“姨妈是觉得，现在你在外面锻炼锻炼，将来出去找工作就不会那么困难。

”

“噢，我明白的。”

“那……那个小乐你搬去学校了吗？”

“搬过去了。”

“哦，这样就好。”女人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小乐，你打电话给姨妈有什么事吗？”

“没有……”笑一笑，张梓乐苦涩地说：“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