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敌——顾暖晨

他是希望商擎苍跟许泽洋在一起的，这几年来看着两人彼此折磨，他作为好朋友心里也很难过，但是，他不希望商擎苍不明白自己的心，也不希望许泽洋再受伤，虽然现在这样的质问跟开头极力的撮合有矛盾，可是，他还是想问，这个问题很重要。

“你有没有想过，你跟那个人或许是有感情，但是你不知道。而且，就算没有感情，你们两个也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除了许泽洋，那个人是唯一一个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没有许泽洋，你就有可能跟那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即使无关情爱。

商擎苍看着他，久久没开口，“其实你说的不完全对，就算我没有重遇到许泽洋，我也还是爱着许泽洋，这点是从没改变的。而我跟林君浩是不可能一辈子的，即使我们一起生活过几年，但是生活过，不代表有爱，这不是爱情，只是两个人碰巧都需要温暖而已，仅此而已，没有其他，更何况没有爱的相守很难一辈子，那样子的一辈子太平淡，平淡到感觉没有心在跳的感觉。”

于弘文没回答，只是安静的听他说。

“我跟他是没可能就这么在一起一辈子，即使没有许泽洋！我承认，对于林君浩我是有一定的感情的，但是，那不是爱情，也无关于情爱的喜欢，我很清楚的知道我自己的感情在谁的身上，我很清楚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我爱的，我跟他或许不是纯粹的肉欲感情，掺杂了感情还是其他都好，但是这些已经早就被扼杀了，他有他心里最爱的，我也有我心里最爱的，大家彼此都不谈感情，就算有什么，也是没有。”

“只要有一丁点感情，那么，在日后你跟许泽洋彼此厌倦的时候，你或许还会再次走向那个人，你会吗？”

“我跟他互相没有爱，却有喜欢，这是事实，但是，感情不是只有喜欢，而喜欢也不仅仅只有情爱才能说喜欢，喜欢的界限很大，也很宽，我的喜欢无关爱情，只是欣赏。所以你说的东西不成立！”他没继续说的是，他的喜欢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林君浩的气息跟许泽洋一样。

还想要说些什么，于弘文张了张口，看着商擎苍平静的脸孔，终究没说出口，他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去问，他承认他这样有点剖析商擎苍心里的嫌疑，可是，他希望他们幸福，他想看着他们幸福，只是他忘了毕竟是两人的爱情，他这个外人是没有资格去认定他们对对方的心意的，毕竟他们才是想要过日子的人，他无非是个看他们过日子的人。

许泽洋拿着热水壶靠在墙上，听着病房里那两个人对话，其实他看见于弘文了，只是装作自己没看见，没有来由只是莫名的不想跟任何人打招呼，他没想过偷听，只是他一回来刚想推门的时候，就发现门没关紧，而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弘文问的问题，商擎苍的回答，他全部都一清二楚，他没有进去，只是靠在墙上，慢慢的听他们的话，听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是从刚刚商擎苍说完‘没有恋人’的时候，他就一直想追问的，他不是傻子，虽然大家极力隐瞒，可是他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商擎苍身边有个那个他的事情，所以在他说不想放手的时候，他就想问，只是没问出口，没想到于弘文帮他问了，而他也听到了答案。

第十七章

屋里的对话还在持续，到底还在说些什么，许泽洋却已经没有心思听了，只是，那些话却又一句一句的钻进他的耳朵，他想捂住耳朵不听，却觉得还是无法抵挡，最终也只是什么都没做，就靠着墙一直听他们的对话。这些他想知道却不想听到的事迹。听着他们说过去几年商擎苍跟另外一个男人的故事。

如果现在问他心里是不是在吃醋，许泽洋可能能快速又准确的回答说没有，但是如果说一点也不难受的话就一定是骗人的，无论是谁，无论平时说的如何洒脱，听着自己爱的人说着一段你未曾参与过的故事，心里都会难过，不是一刀了结的痛楚，而是针刺般的微微灼热痛楚，很浅的痛，却很深，让人无法避免，除非你不爱。

他们说的话，字字不漏的全部都听到了，许泽洋将热水壶放在旁边的塑料椅子上，自己也坐下来，头靠着墙壁望着天花板，他们两个人还说着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可是具体说的是什么他已经无心听了，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此刻很惊慌，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惊慌什么，在害怕着什么，反正此刻心里充斥满了无力跟惊慌，他不想看到商擎苍，也不想听到他们交谈的话的内容，也没兴趣去了解商擎苍在过去他们分开的时候跟另外一个男人的故事。他想转身离开，却觉得身体似乎在一瞬间软了下来，没有什么气力，像是陷入泥沼，困住了他，那力气很大，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他很清楚，刚刚在屋里那一瞬间，他借着说要出去倒热水的时候，商擎苍一定看得出自己是故意躲着他的，毕竟刚刚倒出来的水还热腾腾的冒着气，不过他却没有戳穿，自己也不想承认。

心里很别扭，更多的确是莫名其妙的痛楚感，因为那句‘不过是骨折’这样的话而不想面对他，所以借着这样很明显而且是漏洞百出的借口作为理由跑掉，如果说他是懦夫的话，他也承认，在感情的路上他的确可以说是个懦夫，因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勇敢去追逐一份感情，他只是自己画了一个圆圈将自己包围在里面，那个圆圈就是他的世界，他不过是想要份平淡的恋爱，不需要轰轰烈烈，也不一定要刻骨铭心，只要他能感受到那个人，那个人也能感受到他就好。可是，商擎苍无法融入他的世界，他也无法跨出自己画的圆圈，更加无法放下这段爱情，所以只能不闻不问的爱着圈外的那个男人，不是爱的卑微，而是他只固守着自己那块地方，不进攻，只防守。

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在那空白期的那个人是林君浩。

这个跟自己在同一间公司不相熟却有点联系的同事，许泽洋莫名的想笑，城市也真是小，原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的人莫名的因为其他原因的掺杂而使关系变得复杂！想到那天在服装店遇到商擎苍的那刻，自己落荒而逃在路上碰到林君浩的情景，想到林君浩那天送他回家的样子，当时车上两个人的气氛如此尴尬，想到那天自己问他喜欢的人的时候，自己跟他讲自己跟商擎苍的故事的时候，现在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当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陌生人的一段陌生爱情故事，还是其实他早已察觉自己是商擎苍的前男友，他不清楚，也无意去想清楚，只是在这一瞬间，似乎所有他跟林君浩说过的话都纷乱的涌入他的大脑。

自己当时把自己的爱情故事，自己的过去都剖析给了林君浩，现在却不自觉的开始猜测，如果当初林君浩知道自己就是他男朋友的前男友，他是否还会如此跟自己对话，是否还会是原来的那份心情。他跟林君浩相处过，林君浩的性格在某种方面来说比他更适合商擎苍，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一起这么久，能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即使没有感情也会掺杂其他，这个社会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在一起的人，事出必有因。

就像商擎苍刚刚说的那样，林君浩不是问题，的确，林君浩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就算没有林君浩，他们或许也不会在一起。一份感情，其他人是次要原因，两个人之间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像当初说的那样，爱情不是凭着喜欢就能支撑下去，也不是凭着年少轻狂就能抵挡一切的东西，爱不是一切，至少在一起生活的爱情里爱不能代表一切。他很清楚当初他跟商擎苍为什么会走向分手，太年轻不够理解生活以为爱情就能抵挡一切，这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更多的是，因为两个人迥然不同的性格以及大家相处的过程中因为言语发生的误解，虽然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大家也都成长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再在一起了，也不保证如果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时候，以前出现的问题不再出现。

许泽洋知道，他现在的行为就是个愚蠢而可笑的自欺欺人行为，明明爱却还是压抑着感情，欺骗他人，也骗着自己。

他没有因为他们分手而不爱商擎苍，却也抗拒着跟他重新再在一起，他自己都很迷惑，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呢！明明很爱，也承认自己爱他，明明听到他受伤的时候那么紧张，可是却因为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而生气，是为他不好好珍惜自己身体，还是因为害怕，他说不清。

不过，他想他需要好好的去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他承认他懦弱，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时间能磨平任何在感情里面骄傲的人的棱角，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刺，商擎苍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不拔掉就一直隐隐作痛，而下决心狠心拔掉却又舍不得，人对感情的理解总会慢慢长大然后改变，他懂。可是，却真的没有信心重新在一起经营这段感情，当初他们就是因为那些误解跟信任失去了这份爱情，过去已经失去过一次，再在一起也不代表他们现在就能跨过这个坎，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但是知道跟做到完全是两回事，他害怕失去，如果无法跨过这个坎，那么即使得到也会失去，在同样的地方摔下去两次，他会退缩，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拥有，就这样保持安全距离，即使自己苦了点，所以他需要去想清楚，他到底能不能有那份勇气去重新开始这份感情，接受这份感情。

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热水壶放在门旁边，许泽洋站在原地，视线直盯着病房，不过也只是几秒间的事情，而后转身像外走去。

病房里，于弘文跟商擎苍谈了许多，却终究没有得出结论，他不是当事人，所以他最多只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爱而没有其他，他不是神，他只是人，所以他私心里是希望这两个人在一起的，他希望看到他们幸福，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知道的，我是希望你们在一起的。”于弘文叹了口气说道，他很了解商擎苍的性格，也很了解许泽洋，所以他大概清楚商擎苍这次的追爱之路不会比上次好到哪里去，“许泽洋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之前跟那个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许泽洋会在乎，你要想在一起，这些是一定要解释的。”

“生活再怎么不是偶像剧，所以现在对于他，我很平静，我想他会懂的。”毕竟我不会动不动对别人说……我爱你。

“那就祝你好运。”跟当初在大学里商擎苍说要追求许泽洋的时候说的一样的话，在不同的时间，同样的说说给了同样的一段爱情，同样的两个人。

“谢谢。”

“奇怪，他怎么还没回来？”距离许泽洋出去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许泽洋还是没有回来，于弘文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打水的地方跟病房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而许泽洋都已经出去差不多将近二十分钟了。

商擎苍自然知道于弘文说的是谁，他没说话，只是转头望向门的方向，他知道刚刚他说去打水只是幌子，其实许泽洋是在逃避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去不返，商擎苍很清楚，这么长时间，许泽洋大概已经离开医院了。“他应该已经走了。”

“啊？”这句话让于弘文大惊失色，呆愣的‘啊’了一声就没后文了。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我已经说了喜欢，他还呆在这里的话，那就真的是奇怪了。”他笑着说道，说完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别扭麻烦。”

他后面那句话说得太小声了，于弘文没有听到，不过许泽洋的别扭性子，于弘文多多少少是了解的，也没有继续追问，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凌晨两点钟了，一般探视时间都是到这个时候，更何况又不是什么重症要陪，于弘文站起来说第二天再来，也走了，商擎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君浩离开了。

今天可以说是个难得的暖阳天，虽然在冬天太阳并不见得有多温暖，但是阳光照耀在身上还是有温暖的感觉，即使那感觉很微小，但是还是能真实的感受到它的存在。林君浩昨晚就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现在只需要拿去放到停在露天停车场的车上就可以了。

商擎苍昨晚没有回来，他没有打电话给他，也没有去问过他去了哪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说白了是没有任何关系，商擎苍从未给过他承诺，他也从未应诺给商擎苍任何事情，他们不过是一起搭伙过日子的两个孤独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离开这件事是林君浩左右思量考虑了很久之后下的决定，他想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告诉商擎苍，所以他现在走也没有跟商擎苍打招呼，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自己提着在商擎苍公寓里积累的所有的东西离开了。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不留下一丝的痕迹，这个房子，只是个房子而已，不是家，他充其量是个借住在这里的人，而现在开始，借住的关系也不存在了。

这段关系算是结束了吧！他不知道商擎苍知道他离开后会发生什么，也让自己不去关注这个问题，他想，他们这段关系不存在分手这一个说法，毕竟大家没开始过，所以即使离开也只能算是分开而非所谓的分手，只是结束而已。回头望了望，想起刚刚关门那一瞬间看到少了一半东西的屋子，林君浩不禁叹息，这个他们一起住过的房子，现在几乎找不到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生活痕迹，就像他在商擎苍心里的痕迹一样，存在过，却终究留不下身影。

临走的那刻，他自己站在公寓外边望着窗子回想跟商擎苍发生的一些事情，从那天商擎苍跟他说了关于他的爱情故事后，林君浩心里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商擎苍的？

其实他自己也思索了很久，可是却始终没有答案，他不能说他爱商擎苍，因为他心里有许泽洋；但如果不是喜欢，那为什么在商擎苍挂着一脸温柔的笑意说着他的过去的时候，自己心里会产生那样的感觉！是爱，不是爱！是喜欢，是不喜欢！他自己也很迷惑。

其实关于离开他也想了很多，不过却始终觉得离开对大家来说是个好决定，无论是他还是商擎苍。

他很清楚，他跟商擎苍之间几乎等于是没有感情的，所以也无所谓感情是否会因为他的离开被磨淡，他能感觉到，自从那天晚上商擎苍去见了那个人后就开始变得不同，或许商擎苍自己没有发现，但是林君浩感受得到，那种变化不明显，却潜移默化的在分散他的注意力，让商擎苍变得只围着哪一个中心任务转，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没兴趣知道。

第十八章

昨晚商擎苍那事情可真所谓是折腾了大半宿，回到家里的时候司徒炎彬酒也醒了，正坐在阳台那里看着天空兀自出神，许泽洋也没说话，坐在他旁边随着他的视线望着天空，楼下偶尔会传来几声不真切的狗吠声音，此刻的黑夜估计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许久，直到身体所有的细胞都叫嚣着困倦，许泽洋也没动，只是把脑袋靠在司徒炎彬的肩膀上。

这样望着天空的感觉，很像全天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灯光，又把目光投向了黑沉沉的天空。当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才发觉累，很累，全身似乎都抽不出一丝的力气，跟一团棉花一样，软绵绵的。

脑海里还是残留着许多问题，很焦虑，晚上的事情莫名的困恼着他，商擎苍的话成功的撩拨了他心里感觉，可是，他却不敢放任自己，感情这东西不是说在一起就能再一起了，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他不害怕跟商擎苍再一起，而是，不相信也没信心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两个人没有交谈，只是沉默的坐着，当天空泛起鱼肚白，黑沉沉的天空也随着时间慢慢的变着，像是深蓝色的渐变色，从绷紧的深蓝色绸缎变成浅蓝的小丝带，直到天空中出现太阳的痕迹。

纷纷沉沉的思绪似乎也随着太阳的升起也消散不见，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鼻而来，许泽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冷的气息一下子直达心底，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侧头看向司徒炎彬，司徒炎彬还是维持着原本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