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敌——顾暖晨

“我现在很想把那句原话还给你。”司徒炎彬的性格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对感情无所谓，其实他是个死心眼的人，认死理，也是那种一条路走到底的人，所以现在才会这么难受。“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就去追回来，管她是爱你的钱还是爱你的人，如果真的那么爱，就去追回来。”这是那次他受伤的时候，司徒炎彬告诉他的话，虽然不是一样，却是相同的意思，他相信司徒炎彬能懂。

司徒炎彬还是看着远方，不动，也不说话。其实许泽洋说的话他懂也很明白，这句话是他当时说给许泽洋听的，可是，他说得出，不代表他能做得到，他再洒脱也终究还是爱着那个女人，还是这段感情故事的当局者，这次他不是旁观者的身份，所以，他站不住理性的路子，他只能凭着感觉去想，他想，他只是还忘不了徐漫鲜而已，只是太在乎……太在乎那段过去的感情而已。

司徒炎彬沉默了良久，然后对他说：“道理你我都明白，可是，真的要做的时候，却什么也做不了，作为旁观者的时候，我们能肆意的出主意，但是，当局者的时候，即使以往再如何清醒，此刻也会迷茫。”

许泽洋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他明白司徒炎彬的意思，其实司徒炎彬说得对，在旁观者的立场的时候，谁都可以清晰无比的分析这段感情，告诉当局者怎么做，可是，真正的痛楚跟困恼只有当局者才明白，就像他，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都规划好，就连那次跟商擎苍共处一室的时候也规划好了以后的退路，可是，在爱情面前，所有的规划都是多余的，就好比昨晚，他明明开头就说过从此大家是路人，可是昨晚商擎苍的车祸却又将两个人的联系勾勒了起来，让他想逃都无处可逃。

“爱情会让人变得被动。”所以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商擎苍还是有着感情。要不然，不会如此被动。

司徒炎彬平静的看着他说：“被动无非是因为你局限在这段感情，除非你放开，要不然就永远被困。”

是啊，司徒炎彬说的没错，被动是因为大家都还爱着，所以都被局限着，除非放手要不然就永远被束缚在以爱为名的纠缠中，可是，说的如此容易，真有那么容易放开，那么他们两个也不会坐在这里如此纠结了！

“或者是因为我一直放不开，所以才会一直没办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无法忘记过去的感情，徐漫鲜给我的伤害很大，如果要我跟她破镜重圆的复合的话，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了。”司徒炎彬补了一句，“但是，你跟商擎苍之间是可以的。”

“你认为我跟他可能破镜重圆吗？”许泽洋反问了一句，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所有朋友的眼中，他跟商擎苍就应该复合，他们到底是哪一点认为他们可以破镜重圆，“我说过了，我不相信破镜重圆，东西碎了，粘合的再好也是会有裂痕的，即使不明显也是存在的。”

“那就重新在一起。”重新开始，不是破镜重圆，而是重新开始，抛弃过去的一切，只是新的两个人，一段新的感情。

“不是不爱，也不是不想再在一起，我爱他，这几乎是你们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了。”其实，无关林君浩，也无关商擎苍，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自己了，他不是对他们之间的爱情没有信心，也不是对这段感情心灰意冷，而是他对自己失去了一切信心。

“……”司徒炎彬没说话，只是盯着许泽洋看。

“他出车祸了，现在就在医院，我开头也是跟于弘文去了医院，他跟我说了那句话，我也透过他的这次车祸看清了很多东西。”可是，在明白很多东西的同时，他也看透了自己的信心。“他说他不会再放手了，听到这话不激动你一定不信，没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很激动，但是，也只是维持了几秒而已。”

司徒炎彬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说话，安静的听着他说。

“我并不是不相信他，就像刚刚我说的话一样，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他没怀疑商擎苍的感情，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怀疑，但是，他现在连自己都无法信任，如何能信任别人。

“你害怕了。”司徒炎彬叹气，许泽洋这种心情他何尝不理解呢！因为痛过，所以开始怀疑自己，不敢相信自己，不是不肯踏出第一步，而是害怕自己会再一次粉身碎骨。

“对，我害怕了。”两个人男人的爱情本来就走得艰辛，在这条路上他们就像是走钢丝的杂技演员，慢慢的摸索，小心翼翼的前进，可是，还是难免控制自己不会掉落下去，不会摔得粉身碎骨，他已经摔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可以走到最后，所以他怕了。

“可是……”司徒炎彬看着他，眼神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彻的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不试过的话，你又怎么知道这次的结局，如果试过，那么就算再摔一次也就罢了。”

许泽洋一愣，抬头看着他。

是啊！为什么不肯再试一次，已经摔过一次了，再摔一次结论也是一样，为什么不能再试一次，更何况，本来就放不下，再试一次也未尝不好啊，如果再试一次，还存在原来的问题，那就等于他们之间从未成长过，也真的不适合，感情是要经营的，如果一段感情，同样的两个人，一直都经营不好，那么，即使再一次粉身碎骨，他也认了。

他低头想了很久，等回过身来已经赫然开朗，他想，他明白了。其实昨晚开头想的那些统统都无关，是他钻了牛角尖，爱情这东西，顺其自然更好，而他起先就因为原先发生的事情钻了牛角尖，不过，现在他完全明白了，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去睡觉吧！”嘴角勾起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司徒炎彬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很多东西都是如此，顺其自然就好，我也想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东西都有个度，就这样下去就好了，何必纠结呢！你说是不？”

许泽洋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话，笑了。

日子像水一样过去，每天过的缓慢而平静，不留下一丝痕迹，得知商擎苍出了车祸住院的消息，身边好友，公司同事，许许多多的人都去探望过他，包括司徒炎彬跟丁立轩，可是，有两个人却是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过。

——那就是许泽洋跟林君浩。

林君浩没来商擎苍倒没多想什么，两个人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关系，不牵扯感情，自然也不指望别人来怎么样怎么样表现关心，所以他也就没说什么，更何况，他打算一出院就跟林君浩结束这段关系，所以林君浩没来他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林君浩现在这个时候来照顾了他，那么说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他可能会觉得亏欠了他，而且如果遇到许泽洋的话，那么一切就又复杂了。

至于许泽洋为什么没来，商擎苍多多少少是想到一点原因的。

从那天借着去打水作为幌子离开后，许泽洋就一直没有来过，那天于弘文走的时候才看到门口放的热水壶，他跟商擎苍说了，只是后者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但是，其实他们两个彼此心底都清楚，许泽洋十有八九是听到他们的谈话了，于弘文想说些什么，只是商擎苍没有让他说，商擎苍是懂得许泽洋的，那晚上他跟于弘文谈论的话题，是许泽洋想知道的，也是他早晚要知道的，他一直没有说是在等许泽洋来问，感情这东西，不能老是由一方主动，毕竟主动久了也是会累的，所以自己想放在后面，等时间沉淀一切或者改变了一切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说出来，或者让许泽洋自己来询问，但是没想到许泽洋会听到，其实让许泽洋听到也无关，因为这是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从商擎苍说出那句‘不想放手‘后，他就没想过要隐瞒许泽洋什么事，包括他跟林君浩的关系，像于弘文说的那样，许泽洋或许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他心里会介意自己这几年的事情，所以这些事情终究是要给许泽洋解释清楚的，要不然依照许泽洋的性格，这些问题他一定会憋在心里，一直想一直想，然后自己纠结，他们之间因为误解跟不信任已经分离了一次，他不希望再分离了。

因为商擎苍住院，所以公司很多事情都压在了于弘文身上，许多重大的工作要跟的都是交给于弘文在负责，所以于弘文也逐渐减少了来医院的次数，每天光是忙公司那些公事就足够他睡眠不足焦头烂额的了，那里还有空闲来看商擎苍，除非是遇到非要商擎苍签名的文件，否则他现在是绝对不出现的，因为忙得不见人影。

所幸的是在上午的时候隔壁病房转来一个新的病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听说是开重型摩托车跟别人飙车出的车祸，也是伤到腿，人比较年轻活泼，偶尔跟商擎苍搭话聊聊天，想到这里，商擎苍有些不禁觉得好笑，平常以为自己人缘其实算的上是不错，可是出了车祸后，来看的人也都是提着水果过来问候几句就走了，没有人从头到尾陪着他，隔壁床位的人还没住进来的那几天，他可真的算是要闷出病来了，还好于弘文把他的笔记本给他带过来了，他能看看文件什么的，要不然真的会闷死人的。

第十九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挨着，许泽洋不出现，商擎苍也不找，两个人都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前两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倒苦了那帮一直在身边的好友，跟正主不同，那群旁观者在这段感情上的心放得比正主都要多了，正所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可是，你急也没用，正主心安理得的养病，一点着急上火的样子都没有，所以，急也只是干着急。

日子终于熬到了商擎苍出院，因为只是右腿骨折的原因，所以医生也只是例行公事的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换药时间这些，出院的时候是晚上，于弘文来接的，不过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于弘文也只是把他送到家后很快就离开了，虽然于弘文很想留下来翘班，但是商擎苍是一定不允许的，所以于弘文只能无奈的低吼了一句‘你腿伤好了滚回来上班的时候，就是老子远走高飞的时候’这样的毫无意义的威胁语句，得到的却是商擎苍云淡风轻的微笑。

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橘黄色小灯，不足以照亮整个大厅，但也不是黑蒙蒙的一片，商擎苍拄着拐杖一个人坐到沙发上，透过灯光的浅色光晕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房子，从他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问题，屋子空了，现在看整个房子除了自己的物品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丝别人存在过的痕迹。

有些念头在他不甚清醒的脑子里盘旋，他很清楚那些念头，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手机里传来的平板声音单调地回荡：‘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挂掉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在一边，商擎苍闭上眼神，微微低叹了一声，在医院的时候，林君浩没有来看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跟林君浩联系，他们两个虽然共处一个空间，虽然有着联系，但是，却也只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是谁的谁。不过他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光景。本来是两个人共处的空间，在此刻却完全冷清下来，商擎苍原本还在想，要如何跟林君浩讲清楚划掉他们的关系，不过现在看来，貌似不用了。

不用了不代表可以不理会，他不能凭着猜测就断定一些东西，结束也好，其他也罢，他希望要个确切的答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自己的了解胡乱的思索。拿出电话给林君浩的私人助理打了电话，原本想问一下林君浩的行踪，谁知对方得知自己是谁后，就直接把林君浩留下的话告诉了他。也让他明白一直困惑着他的答案，他想要的答案，挂掉电话的那瞬间，他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林君浩辞了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留下了一句如果商擎苍找他的话就说：祝他幸福这样的话。商擎苍不知道林君浩是得知了什么才会突然决定离开，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所以才会离开，他没有深思，有些惆怅，心里挺是抱歉。

他跟林君浩在一起的日子，两人虽算不上是恋爱关系，但终究也是惺惺相惜的两个人。林君浩陪着他走过最疼痛的时期，虽然他们在那个时期没有产生感情，虽然林君浩不是情人，却是个知己，他们的关系算是很极端的关系，可以滚上床，却都抑制着自己不动心，现在细想，或许从那天自己失魂落魄的跟他讲述自己跟许泽洋的故事的时候，林君浩就明白了，也狠下心来割断那一丝冒出来的苗头，大家都不是傻瓜，自己那天的口气很明显的告诉了林君浩自己心里的人是谁，林君浩突然决定结束这段关系也有他的理由，就这样想，商擎苍很快明白了大概，也就不再困惑林君浩突然的离开，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有发生跟存在的原因。

他一直可以感觉到林君浩对自己若有似无的感情，在林君浩控制自己的同时，他也在控制自己，他爱着许泽洋，所以他不希望对林君浩有其他的感情，因为这样对林君浩是不公平的，而且显然这样想的人不止自己，林君浩也是这样的想法，林君浩心中也有一个深爱的人，因为那样深爱着而没有在一起，但是骨子里的喜欢，眼睛里的情愫都是骗不了人的，所以既然林君浩已经留下如此直白的话语，那么商擎苍也就懂了，虽然还是会对他有所愧疚，但也只能这样，毕竟，他们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

更何况。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变了许多，可是他却始终爱着许泽洋，无关喜欢，只是爱情，喜欢这种东西太没有界限，所以他宁愿将他对许泽洋的感情局限在爱情里面，那个局限遍布满了他的人生，让他想脱逃都无法脱逃而出。

心里突然又想起当初两人分手的原因，呵，现在想想，真的是很幼稚的原因，那个时候，彼此都不成熟，即使知道是误会是冲动，也执拗的不肯低头，于是，就那么简单的一个幼稚原因，却让他们彼此蹉跎了这么多年，成长了这么久也学会了很多，当初分手的原因也不会再出现，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将许泽洋心中那根断掉的最敏感的那条线给修补好，那个人固执得无可救药，如果不解决这个原因，依照许泽洋固执的性格，他们重新在一起也难不保会再次重蹈覆辙，他不想要这样，所以他必须得先解开许泽洋心里旧的心结。

从分手后到现在，他心里就像是堆砌了一堵筑墙，可惜，这堵他辛苦堆砌起来的筑墙在那天车祸的一瞬间就破灭了，原本从重遇开始就一直烦闷，焦躁，不安动摇的心也一瞬间安定了下来，或许这么说有点不可置信，可是事实却是在那一瞬间他彻底的明白了他要的是什么！

于弘文说的没错，如果要重新在一起的话，他的道路是艰难的，因为几年后的许泽洋眼中多了太多他无法猜透的情绪，他面对着自己的时候似乎是心如止水的普通朋友关系，然而自己却不然，他心里是有目的的，他想要许泽洋，就跟以往一般，再次得到这个男人，再次陪着他走以后的路，再次看着他的身影跟自己的身影在阳光下重叠的样子，所以，不管最后结果是怎么样，他都要坚持，他也只能坚持，他不想后悔一辈子。如果要重新在一起一定是无可避免的要披荆斩棘的话，那么他就直接接受，既然决定要爱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去爱吧！

昨晚凌晨，想透彻了所有问题的商擎苍，不管不顾时间，一个电话打给了还在公司加班的于弘文，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要许泽洋家里的地址跟电话号码，没理会于弘文的调侃，拿到自己想要的问题答案后，商擎苍果断的挂了电话。说来也可笑，原来许泽洋的电话依旧是当初在大学的时候跟他一起办理的那个号码，只是最后一个数字相差，他的是9许泽洋的是8，可是他却从来未曾试过拨打这个号码，或许是以前的自己，太过于逃避。他不知道的是，许泽洋换了无数个号码却始终保留着这个号码。